第20章 这个世界是有神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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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慈音看着眼前的卷子陷入沉思，小孩子读个书这么难的吗？
概述题共七题：
问题一：请描述你眼中的白露书院
问题二：请用最简单的句子描述你眼中的孩子
问题三：请用简单的句子详细描述您的教育理念
问题四：一句话概括您和孩子的亲子关系
柳慈音皱了皱眉，决定先放一放，拿起第二张卷子。mchuangshige
情境题共六题：
问题一：假如孩子玩物丧志，您该如何？
问题二：假如孩子跟你说他以后不要做官，想做贩夫走卒，您该如何应答？
问题三：假如孩子在考试中取得进步，您该如何回应？
问题四：假如孩子在考试中得最后一名，您该如何回应？
…
看着手中的两张卷子，柳慈音才明白，为什么要五点就到，先是爬山接着连做十三道大题，不早点起，怕是晚上也回不了家。
柳慈音向四周望了望，企图通过借鉴他人卷子以获得一些灵感。
这一看差点哭出声来，太卷了，真的太卷了。
左边是个穿着华丽的贵妇，看她卷子这密密麻麻的字，少说一道大题就写了七八百个字。
右边是陆远之不必多说，人家早已一张卷子写完，第二张奋笔疾书了。
柳慈音冥思苦想、抓耳挠腮，最终长叹一口气，喃喃道：“阿念啊，这次阿姊怕是要拖你后腿了。”
【宿主，您不用担心，作为您最忠实的伴侣，我可以为您提供搜索功能，使用一次只需50销售额】
【趁火打劫，你小子挺会玩啊，你怎么不要我命呢，50销售额，你知道我一天才卖出去几份嘛】
【主人，看您说的，您的命值几个钱啊，趁火打劫当然是要有价值的东西】
柳慈音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每天累死累活还要被老板pua不值钱，她太难了。
【搜索白露书院介绍】
该花还得花，这白露书院说实话她实在了解不多，别的是主观题能编，这可是有一半客观题血统。
【搜索成功，您可以点击查看】
柳慈音点击后，脑海中自动出现白露书院的介绍，墨迹良久后，柳慈音终于提笔写下了第一个字：答。
陆远之虽然写得飞快，但余光一直在关注柳慈音这边的情况。
本以为一人照料柳常念这么久，她应是下笔如有神，却不想半天未曾动笔，偶尔摩挲手指发呆，偶尔东张西望，偶尔涕泗纵横。
陆远之思索了一下，柳娘子怕是舍不得阿念，在此伤怀，无心答题，那他更得努力，柳娘子既无心，作为姐夫他得扛起重担。
思及此处，陆远之不禁红了脸，下笔更是愈发快速，柳娘子既有此心意，他定不能辜负。
柳慈音不知道陆远之此时心里的想法，只看见他头也不抬，落笔的速度加快了，内心不禁呐喊，太卷了，卷王。
柳慈音只得慢悠悠，继续答题。
问题一答：白露书院位于西湖孤山…至今白露书院已形成集文物管理、教学、学术研究、旅游接待、林园建设五位一体的综合管理体制乃我大宋第一书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真乃千古名句，夸，给我使劲夸。
柳慈音看了一眼问题三，这是送分题。
其实就是考察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的理念是否一致，那前面山门口斋长的话可不是白听的，这她还能不得分？
柳慈音想了想圈出重点，简单、详细，话多不行，表达不清也不行。
这让柳慈音不禁想起现代的一句标语：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既然贴合柳慈音便直接套用。
这一下柳慈音似乎被打开了任督二脉，下笔如有神，不知不觉间已答完第一张卷子。
等到第二张试卷写完最后一个字柳慈音才舒了口气，放下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远之，我们交卷吧，一起去接阿念。”
陆远之愣了一下，看着柳慈音出了神，她唤远之，那是不是代表彼此距离近了一步。
柳慈音转过身见陆远之如同一只呆头雁般盯着自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远之回过神，将两人卷子合在一起，交给门口的斋长，扯着柳慈音的衣袖来到阏逢堂。
一进门便见十几个各年龄段的孩子案牍前打坐，柳慈音四处张望了一下寻到柳常念身影后，也没多说什么，拉着陆远之的衣袖，前往一旁用屏风隔开的家长区。
家长区的设置同学生区相似，蒲团、案牍，淳朴的气息袭来，不禁让人静下心来。
陆远之见此便知，这定是恩师吕蒙所授。
吕蒙早年时拜名师众多，所学颇多，是个集儒、道、佛大成者，打坐几乎是他同弟子的日常，他坚持且坚信学习一事需要心静去拓宽心境，心静方能心境。
柳慈音见陆远之已就近入座，合眸静思仿佛入定般，缥缈出尘，脑子里只想着八个字“常念常静，心若莲开”。
若世上真的有仙人，就应该是这样。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陆远之反复念诵这两句话，那时前往太学求学前恩师吕蒙只交代了这两句话，用寻常话来说也就是，利于万物而不加害万物，给天下人带来好处但却不与之争利。
恩师教导铭记于心，为民、为国。私心有的，他也想见见这世间是否真的有如圣人书中所言的那般天下。
只是内忧外患，国之将倾，他又能如何，千里之堤早已被蚁穴蛀空，少数人的坚持，意义又何在？迷茫早已将其困囿于心，初心或许早已偏离。
似乎感知到有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陆远之抬眼望去，见柳家娘子似乎有些困倦，打着哈欠，带着点点泪光看着自己，眼前之路似乎又清明了不少。
或许答案就在市井之间，就在每日早起时的炊烟袅袅里，就在贩夫走卒的吆喝声里。
“困了？”
陆远之清朗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柳慈音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清醒，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不困，阿念还没好呢。”
“走吧，差不多了。”
陆远之弯腰伸手，柳慈音思索了一下，将手搭上陆远之的手，借着力，柳慈音便起了身，许是没站稳，一个趔趄向前扑了过去。
柳慈音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落入一个温润的怀抱。
见人已没事，陆远之立马松手，后退一步，作了个揖，“柳娘子请，我们去接阿念吧。”
柳慈音向四周望了望，似乎屏风内侧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才舒了口气，理了理衣摆，呆愣地点了点头，“好。”
先前被屏风挡去大半，走出后才发现此时的大堂只剩下柳常念和另一个玄衣少年。
柳慈音和陆远之刚走出来，柳常念和那玄衣少年齐齐睁眼。
“阿姊，我们回家吧。”
柳常念本想起身，却不想坐久了腿脚麻木起不来，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地看向陆远之。
陆远之叹了口气，弯下腰抱起柳常念，还轻声道：“笨蛋。”
柳慈音从袖口拿出小颗蜜饯塞入柳常念的嘴中，捏捏柳常念的脸蛋，“好啦，回家，做饭。”
似乎想到什么，柳慈音转过身弯下腰，对着那玄衣少年问道：“那小朋友你呢，有大人来接吗？”
那少年见眼前的女子凑近，女子若有似无的香气似乎将其围困，“有，有人来接。”
柳慈音笑了笑，将剩余的蜜饯都给了那玄衣少年，“饿了就吃点，那你别乱跑，等人来接哦。”
打开斋门，阳光热烈刺眼，照在三人身上，那玄衣少年鬼使神差地喃喃自语道：“我叫自厌。”
见三人已走远，自厌将斋堂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
“自厌，打扫干净了？这是给你的。”门口的斋长将身前的案牍收拾好，见自厌出来，便拿了自留的窝头分给自厌，又将工钱结给他。
“谢斋长，我得回去了。”
“去吧。”
告别斋长，自厌一路飞奔下山，此时日头正盛，等到了山脚，已是满头大汗，擦了擦额头的汗，自厌正准备再次出发。
“喂，小朋友，一起吗，要送你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自厌一愣，回头看去，是之前的一家三口，见那女子走向自己，自厌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说有大人来接吗？怎么乱跑下山了。”
那女子蹲下身轻声询问，自厌低声道：“出了点意外，我现在得自己回去了。”
“这样啊，陆郎君，可以让他和我们一起吗？”
“你自己决定就好，不必问我。”
那女子笑了笑，对着不远处朗声道：“这不是我们也是蹭了你的车嘛，不能越俎代庖。”
说完，那女子又弯下腰揉了揉自厌的脑袋，“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我姓柳。”
自厌看着眼前笑眼盈盈的女子，点点头，“我叫自厌，自我的自，厌弃的厌。”
柳慈音皱皱眉，取这名字，这解释，自我厌弃，“是亹亹不厌的厌；是学而不厌的厌，你的父母一定是希望你成为出色的读书人。”
自厌抬起眼睛，希冀地看着柳慈音，“真的吗？”
柳慈音点点头。
少女一身微光，轻盈的衣裳在阳光下舞动，墨发随风肆意。自厌第一次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神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