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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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紧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却见那个小官面红耳赤地上前赔不是，说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实在是对不住。gaoyawx
您的道具特殊，现在更换也来不及了，不如这样吧，我家老爷是个好武之人，今天晚上设宴酬宾，正想找个演武的班子热闹一下。
我先给您报个名，他老人家要是看过了，觉得没问题，就不会妨碍您去别处摆场子了。而且您在老爷面前演过了，若是演的出彩，还能拿到赏赐，名利双收。
不知您意下如何？
然后领着喜笑颜开的班主进城了。
玉鼎真人跟着他们进城，说，本地官员不赖啊。
黄天化松了一口气，很是骄傲地说，早就告诉你了，纣王是明君。满朝文武都是神仙班底，哪来那么多坏人。
小燕子也恢复了自信，点点头，说，没错。师叔你看，西岐是大商最穷的藩镇了，尚且这么热闹，当官的也很尽职。依我看，就算有怪哉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玉鼎真人微微一笑，说，那可真是天下太平啊。
然后摸出一卷锦书，说，当官的是好是坏，不仅要看他对下如何，也要看他对上如何。
这份锦书里记载了罪人村怪虫一案的始末，还有马元招认上级故意指使的供词。小燕子，麻烦你送给本地长官，试试他的反应。
话音刚落，手里的锦书就被人抢走了。
三人大吃一惊，连忙去追。
黄天化刚要御剑就被玉鼎真人按住了，说，别用法术。然后推开人群去追。
抢东西的是个红衣女郎。
看背影应当很年轻，在人群里灵活地穿梭游弋。一边走，一边还有闲心顺手牵羊，一会儿捡个山楂，一会儿拿个柿饼。
小燕子蹦跳着尖叫，抓小偷，抓小偷。被她一个柿饼堵住嘴，淹没在腰鼓队里了。
黄天化牛一样往前闯，遇到一队驴子，被怼到墙角里，围得水泄不通。
剩下玉鼎真人盯紧了往死里追，看着姑娘飘飘荡荡的衣袍一会儿出现在这边，一会儿出现在那边。
像是幽灵，或是精明狡猾的狐狸。
扛着货包的队伍横过来了。
玉鼎真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土，一边撒一边念咒，专挑人多混乱目不暇接的时机，我遁，我遁，我遁遁遁。
赶在土遁术读条完毕进入调息之前，总算把人堵在巷子里了。
还我！
姑娘娉婷转身，气定神闲。
只见她颜如舜华，艳若桃李，照得昏暗的小巷春华灿烂。
人家笑脸盈盈的，玉鼎真人也不好意思发脾气，抬手一拜，好声好气地说，不是值钱的东西，还请姑娘还给我吧。
不是值钱的东西，你追我三条街？
一封家信而已。对于在下来说千金不换，对于姑娘来说不值一文。
是吗？
姑娘揭开一角，看了一眼，然后拿在手里，笑吟吟地走到玉鼎真人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外乡人，看你这副打扮，应该很缺钱吧？送你一个稳赚不赔的好买卖，事成之后，咱们对半分，如何？
西岐真是民风纯补啊，不忍心看见外人受穷，见面就要送钱送关怀送温暖。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姑娘，我看上去很像冤大头吗？
确实很像。
有人来西岐发财，有人来西岐探亲，唯有冤大头，千里迢迢跑到西岐作死。
你说什么？
我看你印堂发黑，不出七日必有血光之灾。
这么说你要给我相面啊。等一等，让我猜猜套路，先问我是否有不顺心的事，我要说有，你就让我花钱消灾，若是没有，就说祸在将来，还得花钱消灾。我若说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发生什么听天由命一点也不在乎，你就说我的父母有灾，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人着想，最好花钱消灾。
这个不用算！
女郎围着他转圈，说你无父无母，也没有娶亲，天生亲缘浅薄，只能避世修道。可惜修道修出了岔子，现在正在紧要关头。
玉鼎真人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说你是从我的穿戴推断出来的吧。
五、四、六、八、二、七。
姑娘把锦书塞给玉鼎真人，笑眯眯地说，记住我刚才说的数字。日落之前找个赌钱的地方耍一把，若是赚到钱了，明天中午去祥瑞酒楼找我。我等着你。
然后摆摆手走了。
可能是赌场的托儿。
玉鼎真人说。
对，一看就知道是赌场的托儿。
小燕子也说。
等我们禁受不住发财的诱惑，带着全部家当去赌场，就会被他们狠狠宰一笔。
对，狠狠地宰一笔。
弄不好还会噶腰子。
对，噶腰子——师叔，为什么要噶腰子啊？
爆炒腰花，下酒吃。
啊，好凶残！难怪大家说西岐民风彪悍，看来真不是一般的彪悍啊。
三人汇合之后，一边往回走一边讨论红衣女郎的用意，都觉得是个江湖骗子。
“天底下早就没有可以预测未来的人了。”
小燕子说，二十年前，天道骤变。一夜之间，不论是神仙还是巫祝全都失去了卜算之力。不论是看星象、烧龟甲、算八字还是看手相，全都看不出来所以然了。
她以前也会根据天象预知来年的风雨，现在也不行了，变成天有不测风云。
不止是她，师父师叔他们也不再卜算解卦了，说未来如何犹未可知。
就算天底下还有可以卜算的天才，也是万中无一。
反正小燕子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也就是说，人的命运，国家的气数，还有天道的运转，都是未知之数了？”
“是啊。”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活在当下，不问将来，”黄天化说，“冥冥之中没了定数，反而会带来无限生机。”
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用这么低级的骗术诱惑玉鼎真人。
“管她呢，反正不贪心就不会上当。”
穷人有穷人的谨慎。
即使在游戏里也能碰到盗号的，或者骗钱不还的。玉鼎真人决定守好自己的钱袋子，带着“哈哈我真聪明又识破了奸商的诡计躲过一劫”的小骄傲，领着两个师侄去住店。
古时候的旅店分几种，一种是极其便宜的大通铺，交了钱，挤挤就能睡；还有一种是拼房的，一间屋子四张床，中间用屏风隔开，适合有点追求奈何资金不足的散客；还有一种就是古装剧里最常见的包间了，一间屋子只有一张床，环境好，卫生条件也好，配备的家具也很齐全。
玉鼎真人看了看他们这个一大两小一女两男相互之间还没有血缘关系的队伍，发现还是拼房的配备更合适，便多花了一点钱，包了四张床位。
进去之后，先分配床铺，然后简单收拾卫生，商定接下来的打算。
先把锦书送出去，然后找人打听西岐旧案的当事人，以及本地怪哉的出没情况。
不过，在那之前，最最最重要的事，是先洗澡。
现实世界里的玉鼎真人是个爱干净的人。
对他来说保持整洁是一种掌控能力，不仅掌控自己的生活，也掌控自己生活的环境。
他希望自己像刚出厂的玻璃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或是刚刨好的木头，方方正正，纹理清晰，散发着年轮的气息；或是一本书，刚刚撕开包装摆上货架，没有污渍，没有折痕，只有满腹墨水，以及引人入胜的故事。
他希望自己的内在永远是个刚毕业的学生，简单，纯粹，锐利，不沾染一点世故的老态和油腻。
世界越是沧桑，他的内心越是青春。
有桃李芬芳的校园、储备人类文明的图书馆、各式各样的游戏设备、还有梦想的归田园居。
为此，他每天刷牙洗脸护肤认真使用牙线，衣服鞋袜勤洗勤换，耳根指甲缝还有嘴巴不能有一点污垢也不能有一点倒刺，就连手机贴膜和运动手表也用消毒纸巾反复擦拭。
精致得好似生活在漫画里的贫穷贵公子。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简直了。
原身在麒麟崖当了十年的野猴子，下山之后被士兵抓到，又当了三天死囚，然后被虫子追杀，去罪人村破案，一路风餐露宿学土遁，现在的他就是一亩移动的良田。
麻烦小二准备了浴桶，又让黄天化和小燕子帮忙购置新衣，然后一桶一桶地洗，直到洗澡水再也流不出黑汤了，手指头也泡皱了，这才心满意足，梳发更衣。
青丝挽起，穿戴新衣，丝绦束腰。
对着镜子一看，好一个玉树临风道貌岸然的文艺青年，真想拿把折扇吟诗一首。
“来来来，别客气，你们也把新衣服换上。”
在西岐城穿着道袍跑来跑去的太不方便了，打发两小只出门买衣服的时候，玉鼎真人特意吩咐过了，让他们两个也给自己置备一套。
可是桌面上空荡荡的，不见小孩子的新衣。
两小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小燕子发话了，说，师叔，钱不够，只能买一套。
不够？怎么可能？我记得还有四块碎银啊。
“一块进城之前交给我买甜食了，还有你的饭菜。”
“还有一块付了七天的房钱，还有你的新衣服。”
“剩下的，都被你洗澡用掉了。”
早知道古代的热水这么贵，我就去河里冬泳了。
早知道古代的热水这么贵，我就学三昧真火自己烧了。
早知道古代的热水这么贵，我就先学避尘决再学土遁了。
早知道——唉，为什么马元不能重复刷新爆金币啊。
玉鼎真人打开手帕，算了算余下的铜钱，还有那堆破烂的价值，十分懊悔地搓了搓脸。
铜钱所剩无几，剩下的破烂又是驻守士兵使用的刑具兵刃，根本不好脱手变现。
如此算来，接下来的吃穿用度都成了问题。
西岐居，大不易啊。
别念叨了，黄天化打断他，说，大不了七天之后继续露宿。
小燕子扒着桌面，问，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啊？
继续化缘呗。
不行，由奢入俭难。玩游戏攒金币断然没有清仓之后活成新手村菜鸟的玩法。
看着即将下山的太阳，玉鼎真人掂了掂剩下的铜钱，决定冒个险。
一个时辰过后，一脸恍惚地走出一家赌场，看着守在门外的黄天化和小燕子，点了点头。
黄天化和小燕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