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西岐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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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仙马元，在封神榜里是一位说不上很熟但是某种意义上小有名气的道人。moweiwenxuan
说他小有名气，因为和他同在骷髅山白骨洞修行的石矶娘娘因为动画片的缘故做到了家喻户晓可止小儿夜啼，一气仙马元也就凭借石矶娘娘同门师兄或者师弟的身份沾了一点光。
说他不怎么熟，因为没有特别厉害的法宝以及引人入胜的战绩，在能人辈出的碧游宫弟子之中并不拔尖。
玉鼎真人也是因为马元跟石矶娘娘沾亲带故，以及喜欢吃人，尤其好吃人心这个特点记住他的。
喜欢吃人，尤其喜欢吃人心，偏巧还是罪人村的主管上司，正好凑上缺失的那环，简直巧的不能再巧了。
玉鼎真人退到一边，看着黄天化和马元的两个跟班从地上打到天上，问同样站在一旁的小燕子，你不上去帮忙吗？
小燕子说，师父说过，小孩儿打架不好。
对方要是让着我，对我不公平，对方要是没让着我，侥幸打赢了，也会挨骂，说他不知道让着小孩儿。这样对他也不公平。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
黄天化也是小孩儿啊，一对三，行吗？
没关系，他不小了，已经是大孩子了，而且他师父从不拦着他跟人打架，说好意思跟小孩儿动手的人没必要讲武德。
所以，师叔，放心给师弟掠阵吧。
然后小柳条摇啊摇，热血沸腾地给师弟弟加油，喊着，师弟，打他，打他，打死他。
玉鼎真人说不能打死，有事情没问清楚呢。
那边两个跟班已经打得鼻青脸肿了。马元把他们喝退，摆出来一对三的架势自信满满地出阵，问，你想问什么。
玉鼎真人说，你不吃老人家，是因为嫌弃老人家的肉不好吃吗？
对啊。马元出人意料的坦诚，说，除非饿极了，要不然，谁愿意吃臭肉呢。除此以外，我还得留着她放长线钓大鱼嘛。
这叫打窝。
这算是承认了吧。
很好。如今可以理清第二个谜团了。
这里确实有怪虫，不过有两种，其一是怪哉，其二，就是苛政猛于虎了。
看守罪人村的官员喜欢吃人，授意手底下的小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派遣劳役的方式挑选罪人出村受死，然后以怪虫的名义掩盖事实。
他们里应外合，玩的很是潇洒，没想到招来真的怪哉团灭了。
这便是罪人村怪虫食人一案的来龙去脉了。
接下来还有两个谜团。
其一就是怪哉为何会从小虫子变成巨虫。以及，他们如何辨别士兵和普通百姓，攻击仙人，对仙人唱歌，又有什么目的。
只要弄明白几点，就能找到治虫良方了。
“就是你害死老婆婆一家，害死这么多人的？你罪该万死！”
黄天化怒发冲冠，上前殴打。
玉鼎真人喊了一声，小心第三只手，别近战，拉远程放风筝啊！
就看见马元肚子里猛然伸出一只手，差点掏了黄天化的肠子。
黄天化闪身躲避，就是不听话，非要肉搏。打了一会儿，个头矮力气不足，还打不过人家千变万化的第三只手。
小燕子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说厉害。要不是师叔曾经折断了他的两只手，他现在就有五只手了，更强了。
然后跟着喊，黄天化，拔剑，拔剑，拉远程！
黄天化挨了好几下，终于放弃硬碰硬了，后撤几步，御剑上天。瞄准一个空隙，飞剑出鞘，直接把马元的第三只手砍了。
马元吃痛，大喊一声，小子，别管你是谁的徒弟，今天都得死！
然后掏出一块手帕，甩手一扔，直接把黄天化罩住了。
八卦云光帕。
石矶娘娘的法宝。
师妹有，师弟，或者师兄也有。这很合理。
看着马元步步紧逼，玉鼎真人连忙躲到小燕子身后，说，快点变柳条藏起来。
小燕子十分为难，说当着人家的面变就不灵了。
然后跟着玉鼎真人往后退，冲着天上喊，师父师父，快点下来帮忙啊！
自然没人理她。
玉鼎真人想办法拖延时机，说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临死之前，我还想问个问题。你有特殊癖好的事，上面知道不知道。
马元大笑起来，说，兴许知道，兴许不知道，兴许明明知道了，却要装作不知道，谁知道呢。
我只知道，上面派我过来看守罪人村，说只有我合适，别人都不合适。
被裹在手帕里的黄天化兀自挣扎，说需要信口雌黄！我们去宫里告御状，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让你污蔑朝廷！
马元笑起来，说，去啊，现在就去啊。
如今朝廷里的官员十有八九都是碧游宫出身，你觉得他们相信我，还是相信玉虚宫的疯子。
就算你们告到元始天尊面前我也不怕。
这是凡间的事。如今凡间只有天子说了算。实话告诉你，这些罪人都是西岐的，其中还有姬昌后人。猜猜看，上面为什么派我过来看守罪人村。你品，你细品。
玉鼎真人惊到了。
他问小燕子，西岐怎么了，姬昌怎么了？
小燕子抓了抓头发，问，师叔不知道？哦，对了，当时你已经疯了。
西岐的案子很有名啊，当年轰动天下，人人皆知。
说是西伯侯姬昌谋反，意图趁着大王亲征北海的时候勾结北伯候攻打朝歌，被北伯候告发了。
事关朝廷重臣，大王亲率天诛军前往西岐审理此案，把姬昌一家老小全都抓起来了。
当时很多人为姬昌求情。西岐的百姓还有家将也联名递交血书喊冤。
奈何证据确凿。
大王也从一开始的怀疑变成了愤恨，公布了姬昌的十大罪状，说他大奸似忠，是古往今来头一号乱臣贼子。
然后判了满门抄斩，连带着家将还有往来密切的大臣，杀了大概一千多人吧。
这是大王继位以来本朝第一大案。
影响颇深。
到现在还在人受牵连呢。
凛冬旷野，寒气袭人。
玉鼎真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感觉胃部涌起一股不适。
虽说以前审稿的时候大部分洪荒流都这么写，但凡纣王是个正面角色，想要不翻车，作者都会想办法帮他剪除姬昌一家，在道义上和观感上永绝后患。
原著里的姬昌爱民如子，就是收买人心。
长子被人剁碎了做成肉饼也不肯指责纣王，就是食古不化，冷酷无情。
死于亲征北伯候之后，是挑衅天子的报应。
死前让儿子发誓不得以臣弑君，是自惭形秽，亡羊补牢。
至于姬发，凤鸣岐山天命所归，是妖言惑众给自己贴金造势。
不听父亲的话，非要东出讨伐，是不忠不孝。
明明是个不会法术的凡人，非要亲临前线，甚至不惜以身破阵，是装模作样试探属下。
一路打到朝歌不屠城不扰民，秋毫无犯，是假仁假义。
虽然是一步一步，一战一战，一年一年打到朝歌，最后一日之战亡其国，鉴于历史上的纣王曾经亲征东夷，且早就携带战利品和大量奴隶班师回朝开了庆功宴，依旧算是姬发在外敌当前的时候背刺自己人。
至于纣王当人皇的时候和三清四御平起平坐，到了周代改称天子率领凡人成为神仙的奴隶这种论调，就更不用说了。
反传统，厚黑学，河殇流曾经在古典名著题材风靡一时。
不论是外国人写的，还是国人写的，中国的神仙——尤其是玉虚宫一脉，要是不当反派都不好意思和观众打招呼。
所以，这个世界的纣王是明君，西岐满门是乱臣贼子，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玉鼎真人没有时间了解西岐旧案的来龙去脉，只不过，人家都变成怪哉了，可见这个案子并非像大家想象的那样黑白分明。
还有——追捕余孽你就光明正大的追捕审判。
赦免你就光明正大的赦免。
表面上施行仁政宽恕罪人，背地里却找个吃人的杀人灭口，非君子所为。
明君？
或许他真的是明君吧。
但是明君玩起政治手腕，也是黑得不遑多让。
即使是历史上有名的天可汗，也有玄武门弑兄杀弟的污点，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成为明君。
至于汉武帝就更不多说了，通西域灭匈奴立下不世之功，但也自杀自灭留下一大堆毛病。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权力之路，或许向来就是这么黑暗血腥的。
马元和两个跟班前后堵截，问，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玉鼎真人说，容我想想。
想来想去，又问，我猜那些虫子是被罪人村的冤屈引来，报复官兵的。
它怎么不找你啊？你才是始作俑者。
马元笑起来，说，什么怪虫怪虫的，在你们眼里或许是可怕至极的怪兽，在我眼中——
他不屑一顾地踩上坟头，擦了擦鞋底，说，不过是一群小虫子而已。
就算我当着他们的面，吃了他们的老婆孩子，他们也无法做什么。
难道死后变成虫子，就能翻身了？
真是痴心妄想。
贱人贱命，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
一声怪叫，坟头窜起一股白烟。
整个罪人村雾气蒸腾，居然汇集一处，变成三条红色巨虫，扑向马元三人。
跟班惨叫仓惶，马元却岿然不动，念咒挥手，直接将扑上来的虫子炸成碎片。
碎片化为袅袅白烟，片刻之后再次汇聚，变得比以前更大，又被马元炸碎了。
来几次我杀几次。小小蝼蚁——
忽来一声鸟鸣，伴随一声剑啸，彻底封住了他的嘴。
回头一看，小燕子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闪身叼走手帕，放出黄天化。
黄天化百步飞剑，正中胸口。
别以为这样就能杀得了我，我一气仙马元，距离飞升只有半步之遥，早已是不死之身了！
他拔出飞剑，握在手里，面目狰狞地走向玉鼎真人。
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黄天化念咒收剑，收不回来。小燕子冲上去阻拦，被他一掌劈开。
眼看避无可避在劫难逃，玉鼎真人却很淡定。
他说，你有听过一句至理名言吗？
虫子从未被打败。
然后指了指马元的脸颊。
脸颊很痒。
伸手一摸，是只小小的怪虫，只有蛆虫一般大小，长着人头人脸，满腔怨恨地在他掌心啃咬。
钻心剜骨的疼痛，让马元忍不住丢下剑叫了起来。
那些被炸碎的虫子不再汇集一处，而是变成手指大小的蛆虫，密密麻麻地爬到了他的身上，也爬到两个跟班身上，瞬间拆成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