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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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俞蕴叹出一口气,幽幽道:“您就没想过,如果我们败了,这刘家军、这满城百姓又当如何?”
景钟书冷哼一声,满不在乎道:“君不在,还要兵士与百姓作甚?”
冷酷无情的言语,使俞蕴觉得周身被寒凉包裹,刺骨的寒意让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yywenxuan
他的结局是什么?
原主死后,他一夜疯癫,最后下落不明。
景钟书寒门出身,十年寒窗状元及第。本应前途无量,却因樊毅打压负罪辞官。
他对樊毅恨之入骨,之所以投靠刘王后,便是为了复仇。
当年刘王后被周王幽禁冷宫,原主被发配燕平,临别时,刘王后对景钟书的嘱托是,辅佐五王女好好治理燕平,再不要理会朝廷之事。
可他却在刘王后离世后,刻意诓骗原主谋朝篡位,最终让原主落得战败惨死的结局。
景钟书原也有抱负理想,却被仇恨蒙蔽,被执念所害,也是个悲情角色。
俞蕴本想改变他结局,却在此刻发觉,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去拯救。
“看来本王是不该救韩闽中。”俞蕴无奈道。
景钟书只道她是被自己说动,神色中带了几分满意:“殿下懂得便好。”
他想再说几句,但见俞蕴一副蔫蔫模样,没了适才与他争辩对错的精气神儿,只觉她又变回了那位被他控制在手掌心的五王女。
“殿下,您也累了,老奴先退下了!”景钟书无非是想要俞蕴一个妥协态度,现在要到了,自然也懂进退。
俞蕴似是惊觉,恭恭敬敬将景钟书送出门去,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西下残阳中,她才缓缓转身向房内走去。
守在门旁的秋实,默默跟在俞蕴身后,随她的脚步一同站定,思量片刻开口道:“殿下,酒菜还用吗?”
半晌,无人应答,秋实的心悬了起来。
“秋实······”
“属下在!”
听到前方背对之人幽幽一声呼唤,秋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赶忙应下。
“咱们周围有景钟书的人吗?”
秋实向来细心且警觉,早已将周遭探查一番。他二人争论的事,就算出身武将的秋实听来都是胆颤心惊,自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没有!”
秋实回话干脆利索,眼底思虑却百转千回。
从秋实出生起,父辈们便言传身教,军士这一生就是要为君主在战场上厮杀。即便他们誓死效忠的君主,只是视他们为棋子,却也义无反顾,世世代代。
她甚至认同景钟书“无君便无军士与百姓”的观点,所以她惊讶俞蕴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一个妄念在一瞬间产生,秋实希望俞蕴不被同化,作一位她只在话本子上读到过的仁义之君。
“秋实,去把好酒好菜端上来,咱们要好好庆祝一番!”
前面的人忽的转过身,已不似刚才的愁容,灿烂的笑意布满她的面庞,就好似一道光照亮了秋实的眼。
见秋实愣愣站着不动,俞蕴笑嘻嘻催促:“本王都快饿死了,快去啊!”
“啊!是,属下这就去!”秋实回了神,忙应下,去端酒菜。
不一会儿,侍女们随着秋实鱼贯而入,五荤三素八盘精致的菜肴,还有一瓶满殿香被一一摆上桌。
俞蕴坐在桌边,十分满意,抬手招呼道:“秋实,还有······你俩,都坐下!”她指了指今日帮她梳妆的两个小侍女。
那两侍女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入座,待看到俞蕴一脸温和笑意,再想起今日她待她们的态度,便也不再迟疑,随着秋实在桌边一同坐下。
人是都坐下了,可房内的气氛却不怎么轻松。
在外面逛了半天光景,俞蕴是真饿了,再加上觉得解决了穿书以来的忧虑,难得胃口大开,东一筷子西一筷子的进攻美食。
另三人,除了秋实还算自在,那两名小侍女很是拘谨,只敢对自己面前的菜肴下手,道上一筷子,能低头吃半天。
直到秋实给俞蕴斟满一杯酒,她一口饮下。
“咳咳······”俞蕴不会喝酒,穿书后这也是第一次饮酒,没有分寸的一口灌下,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喉咙,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见俞蕴越咳越急,秋实起身要为她拍背,却见她抬手一挥,示意不用。
片刻后,咳声渐止,俞蕴白皙的脸颊染上些微红晕,酒的辛辣劲过去,醇厚的滋味在舌尖绽放,她不由赞叹一声:“真是好酒!”
两个小侍女被这声高呼,震得浑身一颤。而更让她们惊吓的是,竟见俞蕴竟端起酒壶,一一给她俩和秋实斟起酒来。
细密的冷汗霎时布满两侍女的额角,她们实在闹不明白,自己怎配得五王女这般屈尊降贵对待?
正当她们惶恐不安,犹豫这杯酒当喝不喝时,就见秋实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下,豪爽大气,未有一点扭捏之态。
“确实是好酒!”秋实饮完,放下酒杯,双手抱拳作揖,“多谢殿下!”
俞蕴眉开眼笑,“那就再来一杯!”说着就又提起酒杯。
“让属下为殿下斟酒。”秋实顺势接过酒壶,为俞蕴和自己又将酒杯斟满,转头又对两侍女道:“你俩也别干坐着,咱们一起敬殿下一杯!”
她神色淡然,言语间不卑不亢,对俞蕴未有一丝惧怕惶恐,这份淡然处之的态度,深深感染了两个小侍女。
她们终究放下心中惴惴不安,端起酒杯,随着秋实向俞蕴敬酒。
一来一往几杯酒下肚,人变得热血沸腾,屋内的气氛终于活络起来。俞蕴几人不论身份,不分尊卑,闲扯着近日发生的些许事情,说到有趣之处,几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好不热闹。
“来,咱们再干一杯!”
俞蕴此刻心潮澎湃,又一次举起酒杯,一饮而下,她以前从不知喝酒竟能让人如此酣畅淋漓。
”殿下,奴婢们真的是喝不了了!“两个小侍女醉意已深,半眯着眼眸讨饶。
秋实虽是能喝,但职责所在,不能真的醉过去,推拒的同时也规劝起来:“殿下,夜已深了,今儿就到这吧!”
“不行!”俞蕴醉了,此刻的轻松畅快,让她沉迷不肯抽离,满嘴醉言的吓唬道:“你们谁不不喝,本王就砍了谁!”
醉眼迷离的两个小侍女,被这句话吓得一激灵,诚惶诚恐的赶快饮下一杯酒。
“殿下饶命!”
她二人刚要下跪磕头,却被俞蕴一个个拦下,对着她俩的脸颊就是“叭叭”几口乱亲。
此时此刻此景,就连秋实都看得目瞪口呆,吃饭喝酒嬉闹也就算了,全当陪着殿下寻开心,可这上嘴亲脸却着实出乎她意料。
“你俩听话喝酒,我就奖励几个香吻。哈哈。”俞蕴大笑着转向一旁呆若木鸡的秋实,故作媚态道:“秋实小娘子,你是想要香吻,还是被砍头?”
“······”
秋实嘴角微微抽动几下,看了看那俩侍女被亲的微微红肿面颊,豪不犹豫端起酒杯,将酒灌下肠去。
“哈哈。”
俞蕴肆意大笑,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她将连日来对生死的担忧抛之脑后,略带癫狂的高呼:“今日不醉不归,谁不喝我就砍谁的脑袋!谁······”
“咣当”一声巨响,房门被外大力推开。
夜风寒凉,倒灌入房中,登时让秋实三人酒醒几分。秋实反应最为迅猛,抽出腰间利剑指向踏入房内的人。
“黎将军?”看清来人是黎翦与几名府兵,秋实麻利将剑收回剑鞘。
黎翦瞥了她一眼,幽幽道:“你如此松懈醉酒,若真是刺客,怕殿下与你们早已身首异处了!”
秋实自知理亏,未有反驳,颔首退至一旁。两个小侍女怕被怪罪,齐齐躲在秋实身后。
黎翦冷眼扫视一圈,桌上佳肴残羹,屋内酒气冲天,几人面色绯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他最后将目光落在醉眼朦胧的俞蕴身上。
“殿下又要砍谁的脑袋?”
今晚黎翦当值夜巡,恰走到俞蕴寝殿听到里面喧哗一片,便带人来一探究竟。刚走至门口就听到她高喊:谁不喝酒就砍谁脑袋!
向来不喜俞蕴胡作非为,黎翦自是要来阻止,只是这回他除了替人抱不平之外还有几分怨怼情绪。
白日里表现的高风亮节,到了晚上便又罔顾人命嬉笑取乐?现下情景,让黎翦不得不懊恼自己是不是也被眼前这位五王女戏耍了?
黎翦面上渐渐变了颜色,眸色中的寒意越发深沉,双手握拳咯吱作响。
秋实感受到黎翦的怒火,怕是他有所误会,刚要开口解释,却见俞蕴摇摇晃晃从身边走过。秋实心中直呼“糟糕!”,伸手去拉却为时已晚,只见俞蕴已站在了黎翦面前。
“我说······谁不喝酒······就砍谁脑袋······”俞蕴确实醉了,她歪着脑袋,双眸微醺,直勾勾盯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子。
这番挑衅的言语,让黎翦咬紧了后槽牙,他收回越过俞蕴头顶的目光,睥睨着她的面庞,冷冷道:“属下替她们喝!”说完,他夺过俞蕴手中酒杯,仰头饮下。
“嘿嘿”俞蕴抬头望向黎翦,醉眼弯成了月牙,就连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垂,她嘟囔了一句:“你喝了,我就送······香吻。”
秋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