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像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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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起的鞭子来不及收回,‘啪’地抽在背上。zicuixuan
“哼!”温雪喉中挤出痛苦的哼咛声,身体止不住战栗,疼痛从痉挛的背部炸开,刺痛后是短暂的麻痹感,接着是灼痛感,就好似有烛火在燎灼皮肤,火辣辣的疼。
皮肉翻飞的伤口暴露在寒凉的空气中,一阵冷风卷过,冷意肆虐过血肉钻入骨头缝,温雪脸上登时褪去血色,她攥紧拳头,克制着发颤的身体,哪怕指甲扎进肉中也紧抿双唇,没让呻/吟声泄出。
适才打人近乎用尽全部力气,现在挨一鞭子已是吃力。
温雪脑袋昏昏沉沉,耳边还有挥之不去的嗡鸣声,直到浓重的血腥味中飘来一缕药香,才勉强从混沌中找回一丝清明。
她急促呼吸着,吃力掀起眼皮。
朦胧的视线中一片晃动的焦茶色,依稀间可见窄瘦的腰间束的赭色双钱结锥珠宫绦,再向上,是狐裘绒毛与他白到近乎透明的下巴与脖颈。
温雪用尽全部力气望向他,他逆光立在距她几步之遥的位置,周身仿若渡上一层金光,唯独脸看不真切。
李香荷急忙跪地,“太,太子殿下……”
他眸光微凝,锋锐的视线从温雪背上狰狞的伤口略过,只停留一瞬再次转向李香荷。
她呼吸一滞,颤巍巍抬头,对上申屠琰漠然的视线,又霎时低头,再开口声音颤抖,“还请太太子殿下明鉴!温雪恃强凌弱,目中无人,根本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奴婢一时心急这才下手重了。”
申屠琰半垂着眼,情绪不明,温雪却能感觉到他的注视,“此事的确是奴婢的错,殿下勿要怪罪香荷姐姐。”话音刚落她“嘶”地到抽冷气,眼泪徐徐从眼角落下,不过片刻便哭成了泪人儿。
她柔柔地说着,用力扭动绳子捆着的手腕,不经意间摊开两只紧攥的掌心。
一只手红肿,十指伤口糜烂,另一只缠着纱布的手,手心大片猩红,看着狰狞可怖。
太子上前半步,光从周身褪去,阴柔又精致的脸猝不及防闯入温雪视野,她的呼吸与心跳戛然而止,震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不同于记忆中稚嫩青涩,褪去幼稚的眉宇间透着令人无法参透的深邃与阴戾,尤其那对狭长上挑的眼睛,漆黑如墨,幽邃无底,稍不留神便会坠入其中。
申屠琰是太子,温雪早有猜测,甚至见他之前在想象过他的模样。此刻想象中的人站在眼前,她仔细打量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一遍遍描摹五官,想要从中寻找更多有关过去的痕迹。
于现在的她而言,申屠琰孩子的模样尤在昨日,不过晃眼功夫,曾经那个一边哭一边与她吵嘴的小家伙变成了翩翩公子。
五官尚且有几分过去的影子,如今的气质再无从前的桀骜不驯,他变得阴鸷疏离,由内而外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在申屠琰看来之际,温雪垂眸躲过,头顶传来他宛如滚珠落盘的声音:“做的太过。”
李香荷浑身一松,颔首道:“多谢殿下宽恕,奴婢谨记在心。”
她恭敬拜礼,眸底翻涌着不甘与怨怼,一股气盘踞在胸腔中,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急促几分。
再起身时斜眼瞪向温雪,她惨白的脸上挂着讥嘲的笑。
笑容宛如钢针扎进李香荷眼中,她掐住发紫的指节,恨不得立刻撕碎温雪。
这个贱人竟然为了见太子一直利用红莹白霜!
“带走。”
申屠琰淡淡开口,身着秋香色袄裙的丫鬟搀起温雪。
向前走两步他状似无意回头,恰与温雪目光相撞,不过瞬息,她两眼上翻,头一歪靠在左侧丫鬟怀里。
悠悠睁开眼,乳牙黄色帷帐占据视野,耳畔边窸窸窣窣声音不断。
温雪循声转眼,提着药箱的耄耋老人正向房门走去。
须臾,周身裹着寒意的申屠琰大步流星走来,还没走近,没有丝毫温度的视线来回扫过几遍温雪的脸,眉头收拢,面若冰霜。
饶是上一世在后宫混过几年,温雪也无法查探出申屠琰眼中的情绪,从经那个动不动哭鼻子,整日咋呼呼的小公子,终究变成不形于色的人。
原来让一个人判若从前,几年足矣。
“太子殿下……”
温雪飞快看他一眼,怯生生垂头时胳膊肘撑在床上,刚想翻身就扯到了后背的伤,刚恢复三分血色的脸登时变得惨白,眨眼间,两行清泪徐徐落下。
想起太子还在跟前站着,温雪眸底闪过惊诧,迅速忍下眼泪,不顾背上的伤从床上滚到地上,双膝着地,眼泪簌簌地落得更凶,“多谢出手相助!”
温雪郑重行磕头礼,那几字说的更是铿锵有力,傲骨不屈。
申屠琰居高临下俯视着匍匐在地的温雪,眼中有玩味也有浓浓的讥讽,他冷嗤一声,语气不屑:“倒是会演。”
温雪保持跪地姿势不动,他问:“几日了?”
“三日。”
瞄一眼温雪后脑勺,申屠琰冷嗤:“短短三日就把后院搅的鸡飞狗跳,怎么在本宫面前还是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
未等开口,下巴倏地收紧,用力抬起,带有惶恐的黑瞳中倒映出骤然放大数倍的脸。
他擒着下巴的手寒意逼人,温雪不适应地皱眉扭下巴,企图挣脱,却被他箍得更紧,近乎捏碎下巴骨。
上挑的眸中射出阴鸷的目光,温雪眼中含泪,哽咽道:“奴婢生得这张脸,若想在后院活下去,只能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还请太子殿下给奴婢一条活路!”
眼泪滑过脸颊在脸上留下浅淡的泪痕,同时也落入申屠琰心底,拨起心弦。
他皱眉,近在眼前的脸与记忆深处那张脸重叠,眼中荡漾起的柔色不过瞬息烟消云散,“拙劣!”
嫌恶甩掉下巴,申屠琰脸上阴云密布,充斥着冷肃的眼神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意,看温雪的眼神愈发凌厉,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纵然长得七八分像又如何?斯人已去,她回不来了。
申屠琰侧身,不愿再多看温雪,“本宫不喜两面三刀之人,再生出妄念,”他语气稍顿,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本宫会亲自毁了这张脸,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敲打亦是底线。
温雪鼻涕一把泪一把:“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奴婢只想在太子府活着,绝不会对殿下生出非分之想!”
申屠琰讪笑,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有自知之明最好,伤好后起留在竹轩当洒扫丫鬟。”
消息传开,李香荷气势汹汹冲到厢房,“踩着我上位很得意吧!”
温雪铺好新被褥才懒懒“嗯”了声,见她还涨红着脸杵在门口,才继续问:“还有事?”
李香荷目眦欲裂,手痒痒地差点给温雪一巴掌,想到附近有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她才蜷紧手心,“别以为成为竹轩的洒扫丫鬟就能攀上太子!你和太子永不可能!”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她无法保持冷静,更无往日傲气。
太子府不少丫鬟,尤其贴身照顾太子的丫鬟,多多少少与画中人有类似特征,伺候太子多年,她能感知到太子对温雪不同于其他丫鬟的重视。
李香荷的直觉告诉她,再任由温雪发展下去,她一定会取自己而代之!
“难道你行?”
一句话呛的李香荷无话可辨,温雪环抱双臂,嘴里发出“啧啧”声,含笑的眸子上下扫觑,“三番几次强调,莫非香荷姐姐想攀附太子殿下?”
李想荷面色骤变,“胡言乱语!”
她面目扭曲地指着温雪,咬牙切齿道:“藏好你的狐狸尾巴,再被我抓住有你好看!”
说完又回头剜了眼,才怒气腾腾离开。
腊月十五夜里又下起鹅毛大雪,等东边的天翻起鱼肚白色时,雪才将停。
竹轩银装素裹,温雪哈口白雾才握紧铁锹,铲豆腐块似的铲起雪块,垒着堆在墙角,再用扫帚扫除碎雪才算大功告成。
努力半个时辰清出小片空地,还没喘上一口气,旁边传来“哎呀”的惊叫声,个头不高身材适中的丫鬟提着水桶,上台阶时,摔了个狗啃泥,一桶脏水洒了满地。
温雪静立在旁,丫鬟巴手足无措,“抱歉,我不是故意增加你工作量,我……”
“给你。”最后几字还没说出口,温雪扔去铁锹,不忘提醒:“最好殿下回来前清理好,以免结冰误伤殿下。”
丫鬟皮笑肉不笑铲雪,眼睁睁看着温雪从屋里搬来凳子小桌和一壶茶,手里抓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品茶。
对付这种没事找事还事后装好人的人,就该狠狠敲打,长长记性。
吐掉瓜子皮,李香荷的怒吼乘风而来,“竟然偷懒!”
三步并作两步穿过月洞门,温雪端起茶盅呷口茶水,懒懒瞥她一眼,才浅笑道:“香荷姐姐可不能冤枉我。”
“是她在台阶上打翻水桶,还帮我干活,我自然乐意。”
说话间余光捕捉到不疾不徐走来的申屠琰,眉心一跳,吹散茶盏上的热气后,二指按着瓷杯边沿,顺时针轻晃两圈,才送至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