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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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有暗香涌动,两名脸色惨白的宫女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云光注意到这股奇怪的香气,环顾四周一圈,太和殿内依旧冷清有余,除了服侍他的宫女以外,并未发现可疑之人。mqiweishuwu
谢毖唇色深得可怕,看样子是中毒了。
他卧于床上,眉头紧锁,那如玉般修长坚硬的脖子上筋脉赫然于空中暴起,状物狰狞。
眼窝深深凹下去,痛苦不堪地翻来覆去,加之他脸色苍白,俨如一副色彩鲜明秾丽的画像。
云光骈二指压在他脉搏上,眸光微晃,似有言语,可惜却又沉默着不了了之。
南嘉帝急问:“大人,小儿情况如何?”
云光道:“太子这毒症不似上次那般猛烈棘手,但我毕竟不是医者,无法替他行医,还是等太医来瞧瞧吧。”
南嘉帝进一步问:“大人既会看人命簿,能否替他瞧瞧,太子从小到大可谓历经劫难,难不成是因命里的劫难,亦或是什么东西与太子相位相冲?”
云光紧抿起嘴:“太子命簿十分诡异,混沌不清,我只知他命中有难,虽为人温润有礼,亲疏得体,可惜深陷泥潭当中,注定无法独善其身,一生崎岖坎坷。”
“那可有法子避免?”
云光站起身,笑道:“仅有一解。”
“请大人明示。”
“随我走。”
床上之人刹那间僵了一下。
南嘉帝豁然贯通般点点头,“那必按照大人所言照办。”
又谢毖才经历刺客刺杀下毒,怪病发作险些要命,这才刚过一天又遭人下毒,分明是不害死他不罢休啊!
天子眼皮底下接二连三发生此等丑事,南嘉帝脸上也挂不住,他震怒,朝着太监吼了一声:“把陈贡叫来!”
陈贡乃南军统领,居卫尉竭一职。此人高八尺有余,天生一具铜筋铁肋,虎背熊腰。
他着银甲,别长刀,风风火火地赶到太和殿。
刚进太和殿就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铿然道:“末将参见皇上!”
南嘉帝没什么好性子,烦躁地大甩袖子,向陈贡指着谢毖骂道:“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怎么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你负责看管宫中大小人之安危,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贡此人虽看起来是个鲁莽粗心的糙爷们,但每日早上三更便起床穿衣进食入宫,这么多年一直矜矜业业,恪守本职。
此情此景下,他瞪圆了眼。
明明今日宫中一切正常,根本连一丝可疑的影子都没有啊!
陈贡战战兢兢地禀报:“皇上,这自从前几日刺客钻空子随百官混进宫后,末将对每一个出入口都严加看管,就连狗洞都没放过,不可能有歹人再混进来的!”
“刺客的底细可查清了?”
陈贡顿时满头大汗:“那刺客是名江湖浪客,无名无籍,东游西荡,同太子没有丝毫联系,身上也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线索。”
南嘉帝气得肝火上窜,当场就发作,大步跨上前,“唰”地拔出陈贡腰间的长刀,气氛突变僵硬紧张,好在旁边的太监们还不算废。
见南嘉帝动怒了,各个吓得胆都破了,抱的抱腿搂的搂腰,就是不让他杀人。
南嘉帝怒目而视:“都给朕滚开!蠢货!朕养你干什么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非得等到太子死了你们就高兴了!”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而云光始终未发片言,目光始终落在谢毖身上,若有所思。
太医令背着药箱神色慌张担忧地跑了进来。
“哎呦听闻太子殿下又出事儿了,你说这一天天的——”结果还没进门呢,就见南嘉帝持着刀,陈将军跪地不起,瞬间立马住了嘴,唯恐祸从口出。
埋着脑袋瞧瞧经过云光身边时还不忘打声招呼:“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啊。”
谢毖浑身是汗,青丝浸满汗水贴在如玉般的脸颊和脖子上,身体虚脱得连发出痛声的力气都没了。
太医令把过脉后,匆匆从药箱里拿出止痛药先给谢毖服下,回禀南嘉帝:“皇上,太子脉象紊乱,此状是中毒了,不过好在发现及时,毒量少,毒素蔓延不深,尚未伤及神经脉路,待臣开出解药服用三日便好。”
南嘉帝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命令太医令下去开药,又哼地一声将刀丢在地上,发出好一声哐当响声,陈贡不敢怠慢,抱拳承诺:“皇上再给末将半日,末将必定查出背后的真凶是何人!”
云光抓起谢毖的另一只手,冲陈贡的背影道:“将军留步,恐怕真凶已经有线索了。”
陈贡和南嘉帝皆露出大惊失色,陈贡急忙回身,将信将疑道:“此话怎讲?你这小丫头最好不要乱说,此事人命关天,不可胡言!”
他整日在宫中当差,又怎会不知云光的存在?只是听闻此人野调无腔,她说的话实在难以令人信服,这回不知她又打的什么鬼主意,陈贡只好小心谨慎,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云光掰开谢毖握紧的拳头,一块小小长形的玉符赫然暴露于几人眼前。
南嘉帝紧抿着唇,神色凝重,眼中的不可置信又杂带着几分愤怒。
陈贡连忙上前查看此物,可下一秒脸上布满惶然。
“这、这是”他哪里敢说那是三皇子谢权身上的物件!
南嘉帝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陈贡慌乱跪在地上,只不过这回却是双膝跪地。
云光颇有意味地盯着眼前突变的一幕,南嘉帝压制着怒火,问:“朕问你,你可有对太子加强保卫?”
“末将不敢有片刻懈怠!自从太子出事后,太和殿内外已安置十名暗卫看管,不仅如此,末将也时刻在暗中保护太子。”
“这期间可有什么可疑之人接近过太子?”
陈贡大汗淋漓,“回皇上,并、并未。”
“三皇子呢?”
陈贡脸色巨变,他哆哆嗦嗦道:“这末将不知。”
“不知?”南嘉帝上前便是一脚,陈贡狼狈地倒在地上,豆大滴的汗滚滚砸落在地板上,他俯身不敢大气吭声,只听南嘉帝怒道:“是不知还是不敢说!你别以为朕不知你心里那点小算盘,你是谁的人,谢权这些年给了你哪些好处,别以为朕不知道,只有你俩当朕是瞎了!”
陈贡身体抖如筛糠,高声替自己解释:“末将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各皇子公主之间的事情末将向来不问也不插手,这回不知太子手中为何会持有三皇子身上的玉符,望皇上明察!”
南嘉帝懒得同他再辩解,只对太监吩咐:“把谢权给朕叫来!”
谢权听来传信的太监说明了大致情况,气氛骤然便得凝重起来,“砰”的一声声响骤然打破了沉寂。
谢权抿薄唇,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一旁伺候的女郎们纷纷站到一旁,埋低了脑袋,不敢说话。
待赶到太和殿后,云光第一次上下打量这位传说中同谢毖是死对头的三皇子。
此人身穿一件暗灰抽绞地毯袍子,身材挺拔,从容不迫,就算是被问罪也看不出丝毫慌乱,跟谢毖不一样,他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和眉眼间充斥的深沉稳练,丝毫不掩饰他表面的野心和眼角的凌厉。
谢权进屋后同样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云光。
不过只是轻微一瞥,而后跪在南嘉帝面前,甚至似乎没有看见成贡一般,只是十分得体地唤了声“父皇”。
谢权聪颖有手段,年纪轻轻已替南嘉帝处理政务,在所有皇子中表现最为突出,南嘉帝看中他,故而就算在这等谢毖性命攸关之时也收敛起脾气。
“起来吧。”南嘉帝深深地看着他,良久才道。
“父皇唤我来所为何事?”他波澜不惊地问。
南嘉帝将那枚玉符递到他面前,可纵然谢权看到了自己的贴身之物,上面还沾了血,可也只是掠过一眼,脸色依旧毫无波澜。
“玉符怎么会在父皇手中?贴身丫鬟前两日同我说玉符不见了,我正纳闷能丢哪了,没想到在父皇手中。”
南嘉帝沉着嗓音,问:“这玉符是从太子身上发现的,有人给太子下毒,置知其于死地,朕唤你来看你有什么看法。”
谢权似乎现在才注意到床上昏迷的谢毖,他露出微微讶异和悲痛,只是这点情绪太过牵强,让人一看就觉得虚伪。
“十弟又被人下毒了?”他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扭头问陈贡:“陈将军,你身为卫尉竭,南军之首,本应该保护好宫中安危,尤其是十弟这等尊贵之人,可你却三番五次让十弟置身危险当中,如此失职,我看你是想尽早辞官回家养老了吧!”
陈贡不断地磕头,“此事乃末将失职!末将甘愿领罚!只是望皇上莫要迁怒于其他弟兄,大家都是命苦之人,为谋得三串钱才随我进宫当差,此事与他们无关,末将愿替太子偿命!”
还不等南嘉帝发话,顷刻间,他拔出长刀,在所有人尖叫的声音中试图自刎谢罪!
谢权心中闪过一次冷笑,可惜不见红血洒地,陈贡手里长刀霎时脱手!哐当一声飞落在地,刀身余震了几下。
谢权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急忙回身一看。
云光双手负立于身后,悠悠笑道:“哎呀,没忍住,又救了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