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显圣
隙间打开。
顾墨重新出现妖怪之山的上空。
“真是的，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是多才能力者的解释呢……可恶，居然饭都没有让我留下来吃，紫真是小气，越来越不像一开始那么有礼貌了。”被赶出来的他忍不住的嘀咕了几句，然后放眼打量着四周。
这个时候，也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妖怪之山也不例外。她们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白天的时候在喝酒，晚上的时候也是顺应规律在睡觉，不睡也不行，个个酩酊大醉到不省人事。
毕竟是专门加料过的美酒佳酿，能够放倒天狗和鬼的程度——
顾墨曾经还以为神奈子比较嗜酒如命，但是与这群妖怪山的家伙们比起来，那位紫发御姐神明已经是非常有分寸，能很好的克制自己的人了。
她喝酒只是为了品味美酒的味道，但是并不喜欢喝醉，而山上的那群鬼却是真的就是冲着喝醉的劲头去的。至少就伊吹萃香和星熊勇仪的发言来说，那就是不管美酒的味道多好，如果不能带来醉意的话……
那就不算酒！
也正因为如此，妖怪山的深处，总是醉醺醺的酒气冲天，这也算是一种日常特色了。
“我错了……我错了，灵鸠伊凛大人……呜呜呜……别别别，我的印刷厂不能拆……”
随着夜风轻轻吹拂，山上隐约有着奇怪的声音传来，顾墨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狗仔文东窗事发，又被恼羞成怒的大天狗大人吊起来打了……
打得好啊！
自从将发行报纸需要的技术，方方面面的环节概念，打包卖给这只敬业的狗仔之后，他很快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头起来，因为射命丸文真的很敬业，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敬业。
结果就是以妖怪之山为中心，非人世界的画风逐渐变得有些歪……
顾墨也是在这数百年间才发现的，察觉到的时候有些迟了。
抱着双臂，任由月光照射在身上，站在半空之中的白衣道人静静的听着妖怪山上传来的惨叫，过了一会儿之后，才转身一步踏出，消失在空气之中。
下一刻，周围的景色变换，他已经回到了船上。
在云海之上，魔法船静静悬浮着屹然不动，自从当初周游了一边世界之后，它就重新回到了这里，再没有需要出动的场合，只作为奇物商店的地址而存在着，不过也没有什么人会登门拜访了。
天狗和河童们的合作，已经在这片土地上促成了线上网购，线下快递的业务生态，知道魔法船奇物商店名号的人，这么多年以来也都成为老顾客了，新顾客往往也是被老人们抱着邀请新用户有优惠的想法拉进来的。
从法术卷轴这样的魔法终端，再到邀请码和担保人，往往都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就连身份绑定都会贴心的手把手教导……
一切都可以在“魔网”上进行，压根就不需要亲自来到魔法船上。
以前的一切都是过去式了，新时代就要有新时代的风气，目前的状态就是在妖怪山附近的天空之中悬停多年的魔法船，基本上没有怎么开张营业过了，最近这一百年来接待过的顾客不及一掌之数。
很多人偶都已经停止使用，因为不再需要大量的自动人偶来进行工作。
像是曾经的那样的辉煌，奇物商店刚刚开业的时间，闻讯赶来的人群将整个玄武涧岸边挤得水泄不通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出现过了……虽然说，那是当初的顾墨刷了点小手段导致的，是刻意促成的营销效果。
身形闪烁着出现在甲板上，通过固有结界翘曲空间进行移动的方式，顾墨精准的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
船上也是一片安静，整体没有多少灯光，只有少数的舱室透出光芒来。
甲板上也悬挂着一盏魔法灯，幽幽的照亮一大片的区域，他低头就着灯光，打量了一下光澄滑亮的甲板，有些怀疑这到底是清洁了一遍，重新打上了蜡，还是干脆整个甲板都被换新的了。
“顾墨大人……”
悄无声息之间，一个银色短发的人偶女仆就出现在他的旁边，轻轻的躬身行礼。
犹如鬼魅在光影交错间闪现，明明前一秒钟都还不在那里的，结果后一秒钟就一下子出现了，突兀而又显得毫无征兆，令人怀疑移动过程之中的画面是不是经过了剪辑，还是那段时间被什么力量抹去了。
“十六夜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顾墨并没有被吓到，只是微微点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偶女仆，发现一头银发短发，穿着一身蓝白色调的经典女仆装的她，仍旧是面无表情，瞳孔暗淡无光，眼睛里毫无感情。
“我刚刚已经进入休息状态，只是察觉到大人你回来了，所以才立刻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
女仆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声音语气都是非常平淡，毫无起伏的那种。
明明很好听，但就是有一种仿佛是在播放预先录制好的对话音频一般的感觉，就是那种听上去就下意识的觉得对面不像是真人的机械感。
——人偶。
——真正的人偶。
没有什么要比这个女仆，更能够体现出这个词语的概念。
简单的说了几句，顾墨暂时让女仆长回去待机了，同时低着头思考着女仆长还差了什么地方。就目前来说，曾经设想过的性能已经实现，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说那是他目前最完美的作品。
这是真正的万能女仆——
家政全能，懂得空间系魔法，能够随时从四次元裙子下掏出电锯，锤子，也能够依靠时间魔法来进行移动、工作、战斗等等……
已然是接近大妖怪的层级了，还是拥有强大能力的那种。
目前欠缺的是真正的智慧认知，或者说真正的灵魂与生命……只要补完这一点，这位女仆长就足够完美了。
“她叫做十六夜？”身后传来的好奇动听，玲珑如泉的声音。“很好听的名字啊，是你给她取的名字吗？”
“是啊，当时是满月后的第一个夜晚，我本来以为自己的设想万无一失，一定能够做出一件完美的作品，结果没想到还是有些出乎预料，本来以为她是完全完美的，但是却发现缺失了最关键的一步，让她从理想的圆满滑向残缺……”
顾墨信口说道：“所以我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也是提醒我自己她还不够完美，我还要再做些什么……”
十六夜。
指十五夜圆月之后的夜晚，缺口之月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象征着从圆满滑向残缺的状态。
“原来如此……”
身后的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公主殿下也不休息吗？”顾墨淡定的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优雅黑发少女，挑了挑眉毛。
明明上半夜才刚刚见过一面，怎么下半夜又突然找过来了。
难道是不愿意放弃？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语气认真的开口提醒道：“公主殿下，我们说好了的，那件事情就这么揭过翻篇了，大家就当作是无事发生过……”
这人真的是……
黑长直发少女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某种冲动，她深深呼吸几次，打量了一下这艘悬停在天空之中的大船，恼火的轻哼一声：“你倒是想得美，妾身根本就不是来找你的……妾身也没有想到，那什么魔法船商店居然是你的地盘！”
如果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的话，她就不过来了。
真是气人的家伙！
“咦？”
顾墨稍稍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原来是客人啊，这么说来这位公主殿下应该是刚刚才知道自己的奇物商店的消息，好奇的过来逛上一逛？
等等，这位可是月之公主来着，也就是一个狗大户……不不不，这么说太不礼貌了，应该说是vip优质客户！况且说起来，这么多年来，自己目前也就是在地面上开拓了市场，月球那边还没有搭上线来着。
emmmmm，也应该收集一下月球的特产了。
就算是被处刑流放，被贬下凡间的公主殿下，也总该有些道具或者技术拿来交换的吧？况且看那位月面贤者的重视程度，想必距离这位公主殿下重新恢复地位，也不过是早有定论的事情。
那么——赊账也是可以的！
一瞬间发现了眼前的这位黑长直发少女具备的价值，顾墨立刻便挂起了据说有着「单笔交易利润增加百分之五十」属性的营业性笑容，整个人都变得热情亲切，令人如沐春风起来。
“哎呀哎呀，这不是辉夜公主大驾光临么，真是令人倍感荣幸，今日本店真是蓬荜生辉……”
“……”
“……”
黑长直发少女沉默了起来，更加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临时起意过来光顾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来来来，请问公主殿下想要购置一些什么呢，有会员账号了吗？没有的话，要不要顺便办一个……”
顾墨却是非常热情熟练的搓着手，化身成为老练的职业推销员，笑眯眯的这么说道。
“哼哼，妾身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光顾你的生意……”公主殿下轻哼一声，现在轮到她了，自然要好好的拿捏一番。
但是，她的话语刚刚落下的瞬间，就看见对面的脸色一变，身上也出现了一种可怕的威势。
“喂，你怎么……”少女顿时一惊，这人在搞什么？
难不成发现客人有意见，立刻就准备翻脸宰客吗？这绝对是一家黑店吧！
下一刻，辉夜发现似乎不是这么一副原因，而是对面的那人身上出现了什么变化，身体似乎模糊了起来，又像是时空在他身周附近拉伸，让他的身姿在修长挺拔的人形，和另一种模糊的形态之间来回刷新变换。
那身姿犹如长着犄角和利爪的巨蛇……
无比震撼的威势一瞬间绽放！
“……！！”黑长直少女的脸色稍稍僵直，她在甲板上后退了一步。
在月光之下，让人一看到感觉到战悚的黑影一点一点的拔高，笼罩住了她那在这一刻显得渺小的身形，也笼罩住了整个甲板，然后是整艘魔法船，最后投下的影子直接遮蔽下方的大地——
身体之粗凌驾于树龄千年的粗壮树木，身形之长足以遮天蔽日。
那是「龙」。
一声咆哮撕裂苍穹，刹那之间，万物失色，日月无光。
整个大地都在瞬间被黑暗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