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合格的狗仔
寒鸦号的尺寸比较大，虽然相对于整座妖怪之山来说不算什么。
只不过，天狗们也不可能大大咧咧的神经粗线条，让这艘有着惊人的能量与法术反应，可以说是空中堡垒的船型法宝直接进入她们山中的领空，况且相对于鬼族来说，天狗的社会还是比较排外的。
结果就是即使有着八云紫作为担保人，相对来说比较顺利的就进入了妖怪之山的附近地域，但是却依然不能够直接进入山中。
顾墨对此自然是并没有什么意见的，自己开着这么一艘大船过来，本来就对此有所准备。毕竟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大概也不想在家里坐着，然后看着一艘魔法星舰压到自己屋子的上空。
即使对方真的没有敌意，也难免心里腻歪不爽，这个总是难免的事情……
所以他也很干脆利落的听从八云紫的建议，将魔法船开到了妖怪之山附近的深涧之中，在其中停泊了下来，作为船型基地暂且停在大河上。
这道深涧没有名字，本身是一道位于妖怪之山山脚下的大峡谷，其地形可谓是相当复杂，显得既狭长又蜿蜒曲折，然而只是容纳一艘不足百米长度的双桅横帆船，还是绰绰有余的。
深涧很明显形成于妖怪之山早期的火山活动，两边的石壁上是火山岩浆凝固后形成的地貌，有如龟甲一般皲裂为六角形的岩石，这些六角形的石头在后世的话，大概会被称为“玄武石”。
峡谷里的环境还算是比较好的——
周边绿树成荫，草木繁盛，远处就是层峦起伏的妖怪之山风景，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山顶上空正在静静地向着天上冒出浓烟。
这是属于火山的烟雾，曾经是和富士山比高的灵峰，因此也和富士山一样，是一座火山来着……但是已经不会再喷发了，所以即使是火山烟正在冒出，徐徐升起，山中的妖怪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紧张感。
似乎她们早已经是对此司空见惯的样子了。
“山上的烟雾的确是火山烟，同样也是不死之烟，是山上居住着的神灵石长姬发出的烟雾，不是火山要喷发的征兆，所以她们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八云紫坐在桌子的边上，轻轻的咬着手中饮料的吸管，她抬眸看着远处层峦起伏的妖怪之山，如此的解释说道：“石长姬是木花咲耶姬的姐姐，是掌管永远的生命……也就是不死的公主。”
“就是说，这位石长姬是不死之神喽？”
顾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注视着那道火山口之中徐徐冒出的烟雾。
“当然，不过说是这么说的，就是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人能够遇到这位石长姬，即使是鬼和天狗们一直都住在山上好久了……也就是传说是这么一回事，说是咲耶姬在两山比高，并且粉碎了八岳山之后——”
妖怪少女眼眸一转，看向对面的青年，又这么笑吟吟的说道。
“这位神灵就因为看不惯妹妹咲耶姬的这种性格，于是便主动离开了富士山，移居到被粉碎的八岳山上……只有传闻是这么说的，我也不是太了解真假，就连鬼们都似乎没有在山上见过这位神灵。”
“应该是真的吧，我能够感觉得到山上的神性，不过她应该没有要出来见人的意思，好像是在试着一点一点的修补恢复这座灵山。”神绮坐在桌子的一边，捧着一杯饮料，嘟着嘴插口道。
这是船首处的甲板上，顾墨立了一个大大的遮阳伞，伞下放了张桌子。
三人就围着桌子而坐，在烈日炎炎之下，莫名的有种在什么景区或者甜品店外面的座位上的感觉。
当然也就只有顾墨才有这样的既视感，另外两人对此并没有什么联想，只是觉得这样子很悠闲，很惬意。
“好像是没有人来的样子啊……”
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顾墨皱起了眉头，环顾四周一圈。
这峡谷的环境不错，风光优美，唯一的问题就是看不见半个人影，自己等人都已经来了半天，结果到现在都没有人过来咨询一下……说好的直接漂亮的打响第一枪，一口气打开这个市场的呢？
话说回来，这个展开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虽然这里是有着很多非人之物的频繁交流，不过本身并没有形成……嗯，就是类似你想象之中的稳定的市集场所，很多人也是单纯的在这里走动或者出入，譬如说地面的妖怪想要从这里进入地底，地底的妖怪想要从这里来到地面……”
面对顾墨略显疑惑的眼神，金发的妖怪少女解释了起来。
“她们不是上山去参与鬼族的酒宴，天天没日没夜喝个不停，打成一团，就是直接从这里去了地底世界，不知道是干什么去……本来就不是抱着以物易物的想法来的，自然没有人在这方面上心了。”
说到这里，她浅浅的露出一个笑容：
“或者你可以改变一下这个情况，说不准就是从你来了之后，这里慢慢就出现一个市集了呢……嗯，怎么说的来着，加、加油？”
这个妖怪少女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似乎回忆了一下什么，然后她对着顾墨眨了眨一只眼睛，轻轻握拳做了一个打气的手势。
——加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来的时髦词语，她似乎总能够很轻易的理解顾墨说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新式词语，并且尝试着主动将其加以运用起来。
这种违和感实在是有些微妙……
顾墨扯了扯嘴角，同时又察觉到对面的银发少女眯起了眼睛，似乎神色有些不善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继续刚刚的话题：“所以说是来开拓市场，结果真的还得自己开拓市场么……话说回来，紫你不是说天狗们很喜欢到处传八卦，散播各种小道消息的吗？这个多少有些效果的吧？”
所以这里就是个地铁站出入口？
然而周围的地皮还完全没有开发，还得自己从零开始建设发展商圈？
他感觉有些头大。
“这个可说不好……”
轻轻的张开扇子，遮掩住下半边的脸庞，妖怪少女轻轻的撇了撇嘴：“文文现在肯定在很卖力的散播你之前的说法，不过大家都知道她们是怎么一回事，估计很少有人会傻到相信她的说法……”
“你没看到不但没有别的妖怪过来，甚至就连其他天狗都没有过来么？这就说明就连她们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同族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就连文文说的话，作为同族的她们自己也不会相信，所以还是不要指望天狗们的宣传效果。”
“……”
“……”
这就有些尴尬了。
顾墨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他还以为可以借势利用一下天狗们的特性呢，对方借着自己的消息到处造谣夸大，而自己借助她们喜欢八卦的种族特性，轻轻松松的打出知名度。
结果还是太理想化了，他没想到天狗们早就在这方面出名了，根本没有可信度可言，以至于就连同族都不相信她们传出去的各种消息……再加上这妖怪之山，一天下来造谣的信息量即使没有后世那么惊人，但估计没有十条也有八条。
所以根本就没人想要理会天狗的宣传……
甚至退一步来说，也许有人早就看到了魔法船的飞来，本身多少有些好奇心，结果被天狗们这么一宣传，立刻就失去了兴趣，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是媒体工作者的耻辱啊……”
他长长叹气，然后琢磨着：“这样子不行，我得给她们支个招。”
“这个还能够支什么招？”神绮小姐也有些好奇的投来了视线，同时眼神还是忍不住的在顾墨的青之星瞳上频频定格，她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毕竟自己就没有这样的一双星之瞳孔。
难道真的不是同族么……
唔，不对不对，一定是某些没办法的个体差异，就像是性别一样。
“我觉得天狗们还是太嫩了，作为新闻工作者，只靠空口白牙的传播信息能够有什么吸引力，当然要好好的改进一番了……”顾墨迅速的思索一下，觉得或许可以从后世的先进工具和先进思路出发。
搞媒体工作的，就凭借一张嘴去传信息，这肯定是不行的啊！
没错，这样的狗仔队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八云紫也是颇感兴趣的看着他，略显好奇的这么问道。
“当然是给天狗们推销一波了……”顾墨站起身来，“只要顺利的话，我觉得应该就能够打开局面了，正好我这里也有她们需要的东西来着……”
“这样吗？若是你有把握的话，这样也好……”
妖怪少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艘魔法船，眸子里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准备和她们交换一些什么东西呢？还专门带了这么大的一艘船过来……”
“我想交换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啊，像是材料，像是特产，或者是法术知识之类的，这些都可以……”
顾墨淡定的回答道。
“而我准备用于交换的也基本上是这些方面的物事，不过对她们来说应该是比较新奇新鲜的那种，至少我觉得她们是会感兴趣的……嘛，就像是你们现在穿的这些衣服，我觉得她们应该也会很感兴趣。”
“……”
“……”
冷场光环！启动！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顾墨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对面的两个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突然都不说话了，而且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样子。
银发少女面无表情的咬着吸管，好像是在磨着小虎牙。
而金发的妖怪少女也是低下头去，啜饮了一口冰凉的饮料，感觉心情有些没来由的复杂。虽然她也知道这个没什么，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就是莫名的觉得似乎有些开心不起来。
本来只有少数人才有的东西，现在要和其他人一样了……
总之，就是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
……
可恶……
完全没人相信自己的说法。
傍晚时分，黑翼的鸦天狗少女有些郁闷的飞出妖怪之山，整个人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她觉得自己今天拿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情报，至少比同族们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情报有意思。
像是阎魔们有意在妖怪山之下的地底建设一座巨大地狱……
又或者是伊吹大人上个月喝醉酒，差点儿把妖怪山扛起来，打算搬到其他地方去……
这些事情都是听得人耳朵茧子要生出来了，中规中矩的情报，哪有什么乐趣可言，完全比不上今天来的那艘会飞的船，还有那个神秘的商人——拜托，这一听就超酷的好不好！
而且自己还在传出消息的时候，“稍微”根据自己的猜测加工了一下，将那个神秘男人和那个大名鼎鼎的境界妖怪扯在一块儿，“合理”的猜测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否纯洁之类的问题……
怎么就没有人想要关注呢！
她们是都怕死，还是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哪怕一个字？
天狗们的特性就是如此，普遍希望搞个大新闻，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得到别人的认同，所以现在发现自己辛辛苦苦造谣一整天，连个小浪花儿都溅不起来，射命丸文自然是倍感郁闷。
在这样的心情之下，她无精打采的完成了自己的巡逻工作，绕着妖怪山附近飞了一圈。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自然也不可避免的靠近了山脚下的峡谷深涧，远远的看到了那艘会飞的船。
还有隐约的闪光和咔擦声响起。
尽管隔着很远的距离，不过她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于是好奇的压低翅膀，悄无声息的飞了过去。
在峡谷两侧周围的悬崖上，那些切割成六角形的石柱状地貌的最高点，是先前看见的那个神秘人，他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裳，黑发和衣袂在风中猎猎飞舞，就这么站在峡谷的高处，居高临下的对着峡谷——
举起一个方方正正的黑盒子，不时的伴随着闪光，发出咔嚓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