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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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还是没有？
tobeornottobe？
宣燃并不太想回答这种哲学问题。fanghuaxs
“不想吃饭就算了，谢谢你帮我把包送过来。”强硬抽走被夏沐秌紧握着的手，宣燃顺势从夏沐秌怀里拿回包。
然而话音落下，宣燃又后悔了：强势，太强势了。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跟夏沐秌这个当事人打探情报，打探情报的时候，稍微服服软、哄一哄，是必要且可行的。
于是拒绝完、也道完了谢，本应该说拜拜的档口，宣燃又硬生生把话转了个弯：“你要实在不想吃饭，我们就去吃点儿别的？”
夏沐秌原本垂下的眼眸突兀抬起，满眼诧异注视宣燃。
宣燃摸了摸鼻子，逼着自己露出个笑容来：“北城挺多小吃的，还有夜市什么的，等我开好房，我们一起去夜市逛逛？”
夏沐秌没点头，但也没拒绝。
反正宣燃办好手续，把包放回房间的这段时间里，夏沐秌的车没动，人也没走。
等宣燃再次返回酒店外时，夏沐秌才从路沿石上站了起来。
两年前就已经足够优秀的身材，此刻更加优秀，肩宽窄腰笔直的腿，配上那么张冷漠绝傲的脸蛋，不需要衣服和配饰的加成，就已经迎来无数歆羡的目光。
看着这样的夏沐秌，宣燃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为什么这么看我？”夏沐秌问。
“没什么。”宣燃不自在地偏开头，没话找话，“对了，白驹想采购你们公司最新那款仪器，找我帮忙当说客。”
“这种事你应该去找董柯润。”夏沐秌拉开车门，率先上了车。
宣燃赶紧跟着坐进车里。
去夜市这一路，夏沐秌没开口，宣燃也没说什么，他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这种事你应该去找董柯润。
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夏沐秌承认了他在夏氏的地位不如董柯润？表面上，应该是这么个意思，但实际上，又有些解释不通。
要说董柯润能看在昔日真人秀共事、以及疑似情敌的份上给宣燃优待，宣燃一百二十个不信。
但要说不是，宣燃的优待又是从哪儿来的？
“你在夏家到底什么情况？”抵达夜市，买买买、吃吃吃的间隙，宣燃找个机会抛出疑问，“董柯润为什么也进了夏氏？还混成董总了？”
夏沐秌无所谓道：“可能因为我太烂泥扶不上墙，老爷子对我失望了吧。”
烂泥这个词，宣燃从来不曾、也不觉得会跟夏沐秌扯上关系，哪怕当初置身在福利院，在修车店，在寂静的公园那条孤零零的长椅上，夏沐秌身上永远透着勃勃生机。
就好像是最顽强的植物，你可以无视他、打压他、甚至试图毁灭它，但无论遭受过什么，他总是能顽强的寻觅到出路，再次傲然挺立。
后来离开福利院，夏沐秌身上的那些生机越发鲜明，眼底也永远亮晶晶的，仿佛蕴含着世间的一切美好与希望。
可现在，当初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竟然用“烂泥”这种词语自嘲。
错愕过后，宣燃蹙起眉心反驳：“少胡说八道。”
“没胡说八道。”夏沐秌脸上依旧挂着无所谓的笑，“想听听你走以后我都干了什么吗？”
宣燃没出声。
他真的挺好奇，挺想知道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次回国，也就是为了弄清自己走以后，夏沐秌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可现在，听夏沐秌用这么无所谓地语气说出这话，宣燃突然又好像不是那么想知道了。
可能是看出了宣燃的犹豫，也可能是本身并不太想说，夏沐秌说完这话后，并没接着往下讲，而是带着宣燃兜兜转转，来到某个摊位前。
指着整整齐齐码在摊位上的小吃，夏沐秌勾了下嘴角：“还记得这个吗？”
宣燃垂眸看了眼，是做成各种形状的绿豆糕。
“你曾经送过我一包。”夏沐秌解释，“你说是王闻波从北城带回去的零食，吃不完，就给我了。”
本来，宣燃对这一摊子绿豆糕没什么印象，听夏沐秌这么说，他才隐约记起来：“那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吧？”
“是啊。”夏沐秌说，“我那时候才10岁，觉得这个绿豆糕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后来，来了北城、进了夏家，某天无意中看见了这个卖绿豆糕的摊位。”夏沐秌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冷，也不怎么低沉，却莫名带出悲伤意味，“说来也奇怪，当初那么好吃的绿豆糕，再吃的时候居然就成了苦的。”
“怎么可能？”宣燃嘴唇无意识张开嘴，片刻后，又缓缓闭上。
“帅哥，你可不能造谣啊。”摊位老板不愿意了，“咱家这绿豆糕明明是甜的，加的都是大牌子的白砂糖，来来来，尝尝，你俩当场尝尝。”
老板不由分说掰开一块，硬是给宣燃和夏沐秌一人塞了一半。
夏沐秌扫宣燃一眼，把半块绿豆糕丢进嘴里。宣燃迟疑几秒，也把自己那半块放到唇边。
明明是绿豆糕特有的绵柔口感，气味也是清清爽爽的香甜，可是不知为什么，这半块绿豆糕进肚，宣燃还真在甜软中品味到了幽幽苦涩。
仿佛不是绿豆糕散发出来的，也不是从舌尖落入肚腹，这种苦涩埋藏在更深的位置，在一下下跳动的心脏四周，看不见摸不着，却又不容忽视。
“怎么样？甜吧？”老板执着地询问。
“甜。”宣燃点头。
“甜？”夏沐秌又扫了宣燃一眼，幽黑的眼底除了晦暗，依旧是晦暗。扫完宣燃，夏沐秌转头看摊位老板：“既然甜，绿豆糕我全要了。”
“全、全要了？”老板愣了。
“对，全要了。”夏沐秌递过去张卡，又顺手把车钥匙也递过去，报了串车牌号，“送到车上，谢谢。”
看着老板从惊到喜，宣燃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瞧瞧、瞧瞧，这财大气粗的姿态，这挥金如土的模样，还有这么张看起来就没上限的卡，单看今天这手笔，要说夏沐秌这两年受到虐待，宣燃第一个不信。
包下绿豆糕摊位后，夏沐秌又拉着宣燃继续逛。
为防止夏沐秌抽风再包一摊子芸豆糕、驴打滚什么的，宣燃坚定而决绝的拒绝掉了所有品尝邀请，俩人最后找了个面店。
说面店其实不太合适，这家实际上是个粉店，招牌上硕大的两个字——伤心。
“伤心的人来伤心的店，真应景。”夏沐秌注视着牌子。
宣燃也盯着招牌看，越看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招牌的意思好像是，伤心凉粉？”
伤心凉粉，顾名思义，一碗吃了就会眼泪汪汪的凉粉。
等店员端上红彤彤的凉粉后，宣燃更是打起退堂鼓：“在国外住久了，我不太适应这么辣的。”
“说得好像你以前就适应。”夏沐秌冷笑，夹了一筷子裹满红油的凉粉塞进嘴里，“你以前就只爱吃蛋糕，还得是草莓味的。”
动作习以为常、表情云淡风轻，但微红的眼眶出卖了夏沐秌的实际感受。
“你啊，嘴还是这么硬。”宣燃赶紧找老板要来瓶水。
夏沐秌一边灌水一边塞凉粉，碗见了底，矿泉水也没剩下半滴。这么硬灌硬塞的成果十分显著，俩人结束夜市之旅坐回车上后，夏沐秌捂着胃许久没吭声。
认识这么久，宣燃见过夏沐秌带着各种各样的伤，但哪怕鼻青脸肿、体无完肤，小东西依旧活蹦乱跳着，这种捂着胃不吭声的模样，宣燃从来没见过。
“谁让你非逞强吃那么辣。”宣燃试探着碰了碰夏沐秌。夏沐秌没动。
叹了口气，宣燃下车，绕到驾驶位旁边。拉开门后，宣燃先俯身安抚般拍了拍夏沐秌后背。
看夏沐秌没有抗拒的意思，宣燃才引着他面向自己：“疼的很厉害？去医院看看？”
“不用。”夏沐秌摇头。
“那送你回家？”宣燃试图把夏沐秌弄下驾驶位，“你痛成这样就别开车了，我来吧。”
“你？”夏沐秌哼哼，“你有驾照吗？”
驾照宣燃还真有，在江城高中任职那一年，他瞒着夏沐秌报了驾校，本来是想着偷偷把驾照考下来，等夏沐秌18岁的时候租辆车，带着他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谁能想到走是真走了，但这个走法却跟当初设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没必要跟夏沐秌解释，宣燃只是点头，说了句：“有。”
“我怎么不知道？国外考的？”夏沐秌皱眉，“驾驶方向都不一样，国外的驾照在国内可用不了。”
“国内考的，你别废话了，赶紧让地儿。”宣燃拉着夏沐秌下了车，又把人连推带哄弄上副驾，看夏沐秌捂着胃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宣燃甚至还俯下身，贴心地帮他扣好了安全带。
只是等宣燃坐进驾驶位后，难题再次出现。
“你家在哪儿？报个地址。”摸出手机戳戳按按，宣燃调出许久没用过的地图，“我太久没来北城了，等会儿迷不迷路的就看命吧。”
“我命一向不好。”夏沐秌说。
宣燃愣了一下，没接上话。
夏沐秌也没再说什么。
沉默之中，手机屏幕自明转暗，片刻后，彻底黑了。车内唯一的光亮消失，车外是无边无际的夜色。
盯了会儿黑漆漆的车窗，宣燃轻轻叹了口气。
“会变好的。”宣燃说，“都会变好的，我这次回来不只为了仪器，更为了你。如果过得不好你就告诉我，我会倾尽全力，帮你得到你本来就应该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