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回去
他身后的萧晟就罢了,主上竟不知何时从帐中出来,看他的视线都仿佛带着杀气。yousiwenxue
澜淙狼狈地拨拨头发整整衣摆,手足无措。
萧晟冷笑:“怎么,这么点活就把你累得不行了?不惜不顾形象躺在地上。”
薛渐屏接着冷笑:“可不嘛,我们澜淙郎君金尊玉贵,哪里干得了这种体力活。”
澜淙狠狠瞪了薛渐屏一眼,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倒是很有往日薛郎风范。
转头看向南宫姣,开口欲解释,被南宫姣堵了回去,“澜淙,其他人与你干同样的活,甚至还更多,也没见累成这般。”
澜淙刚欲反驳,他们不也东倒西歪的,然而一转头,只见个个儿挺胸收腹,一个比一个雄赳赳气昂昂,仿佛还能再干一天。
澜淙无语凝噎,缓缓将头转回来。
弱声:“主上,若我说他们也是装的,您信吗?”
此话一出,顿时有无数双视线压过来。
南宫姣盯着他,不言。
澜淙头越来越低,恨不得钻到地底去。
这些人,也太不讲道义了,主上来也不提醒他一声,就知道看热闹。
南宫姣转身,对其他人说,“用了饭食都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日累了一整日,辛苦大家。”
众人纷纷摆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一日的劳累,在主上特意准备的丰盛饭食中,变得格外值得。
饭食?
澜淙四顾。
只见帐篷远些的地方,竟是洪嫆领着人在分装饭菜,浓郁的饭菜香味随着热气飘散过来,澜淙顿时觉得自己前胸贴后背,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声。
还有些响亮。
刚刚在南宫姣凝视之下都能勉强挂得住的脸皮一下红了个彻底。
薛渐屏还凉凉来了一声,“呦,这么厚的脸皮竟然会红。”
澜淙好想冲过去二话不说先跟他打一场,但想想上回,一下蔫了。
这厮武功都比他高。
哈腰驼背地往回走。
毁灭吧,他希望自己查无此人。
被萧晟提溜着后脖颈拽了回来,“再等等,领了饭食再回。”
南宫姣凉凉看他,“用完后来我营帐一趟。”
说罢,转身先行走了。
澜淙就知道,今日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但想想早就不见的这两人,主上就罢了,他们有什么资格嘲讽他!
顿时转头,“今日你们去了何处,我在河中搜寻了一日,你们呢?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薛渐屏道,“你们在下游,我们自然是去上游搜寻,上游离灰衣人近,怕人太多惊动了他们才没叫其他人,怎么,你是怨我们没叫上你?”
澜淙狐疑,上下打量,“果真?”
仔细瞧,他们两个人的衣摆确实是湿的。在这附近,除了这条河,确实也没有其它水源。
萧晟拍拍他的肩膀,“行,下次遇上这种任务,一定不忘你。”
说完,也往前去了。
澜淙张口,可对着说一不二的神鹰队长,没敢说出来。
下游尚且这么多人,上游就那么几个,还是逆流而上,无论地势还是其他都更为险峻,肯定更为艰辛。
……他能说不吗?
“机会难得啊,感动坏了吧。”薛渐屏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同一个位置。
说完,也跟着往前头领饭食的地方去了。
澜淙欲哭无泪。
自作自受,以后有的受了。
那头热火朝天,大家排着队,在领到饭食时个个儿露出满足的笑容,迎着傍晚寒风中小跑了入了各自帐篷。
洪嫆有序组织,最后才是他们几人的。
见到澜淙的时候目露诧异,着实是没见过这么注重外表的人如此狼狈的时候,这么一对比,旁人的灰头土脸都微不足道。
天气转冷的时节,月光一夜比一夜亮,几人没回帐篷,而是围着温饭食的柴火余烬席地而坐,端在手上就往嘴里扒。
要论劳累,萧晟和薛渐屏还有他们带着的神鹰小队其他人,只会更累。
今日为了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及时赶回来,他们甚至中间都没有用干粮的空隙,现在这顿,除了清晨啃的两口干粮,就是今日的第一顿。
洪嫆给每一份的份量都加了许多,不出一会儿,竟都用完了,她自己倒是剩了一些。
与薛渐屏耳语后,将手中的递给他。
澜淙瞅着他俩的动作,面露嫌弃,却一直没挪开视线,看得要多仔细有多仔细。
萧晟瞥了一眼便垂眸,看不清神情,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澜淙将自己的收拾放好,起身如丧考批地往南宫姣帐中去了。
萧晟也起身,同时对薛渐屏道:“他们一会儿便吃完了,你留下来帮忙吧。”
薛渐屏点头,将最后两口扒完。
洪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打听:“这是怎么了?”
薛渐屏简单将之前情形说了一下,“萧晟便不知了,你也知道,他从不与我们说这些。只是听说昨夜在主上帐前守了一夜。”
洪嫆震惊:“那他今日还去上游搜寻,铁人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薛渐屏:“神鹰队队长,自然抗得住。”
洪嫆想起曾经,那时司空瑜还在,与主上出双入对,萧晟也总是在远处默默看着。
难道之前与现在的区别,就只是看的地方更近一些吗?
可以光明正大守在门外。
这算什么呢?
洪嫆觉得,主上对那司空瑜久久难以忘怀,除了他因救主上生死不知,让人想忘记也难,还有就是主上身边没一个能打的。
这种事,就算不敢自己与主上知晓,但也可以寻刘叔呐,让刘叔旁敲侧击或者帮帮忙不就好了。
何苦自己在这儿乱折腾。
刘叔看似万事不管,可是这澜瑛阁,尤其是现在的支殷山内,上上下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主上在与不在,支殷山内负责情报汇总呈报的都是刘叔,虽说只是分类整理,但若不知消息内容,怎么能如此精准从未出错。
除此之外的事就更不必说了,刘叔阅历之丰富远超众人,尤其人情与风月官司,一双眼看得明明白白,只是从不掺和罢了。
她亦想不明白,这萧晟放着如此的大好机会不竭尽全力,是在想些什么。
澜淙领了罚出来,碰到前来与主上议事的萧晟薛渐屏还有洪嫆三人,又默默跟了进去。
崖底一应用具都不及支殷山中精致,就算是南宫姣所在主帐,也只有一方榆木矮案,南宫姣跪坐在案后的蒲团上,案前不远处的帐边,叠放这一摞同样的蒲团。
几人自觉各拿一个,到南宫姣面前见礼后摆好,跪坐。
萧晟率先道:“主上,今日我们一路从此处往上游搜寻,三里之内都未发现疑似人身上物件的东西。再往前我们也简单探查过,只是那边有灰衣人巡逻,若要仔细搜寻很有难度。”
帐内只简单点了三盏烛火,光的明暗随着烛火一直跳动。
南宫姣的赤藤面具早就摘下,一日的辛劳,静下来时她亦有些许疲惫,唇色不如往日红润,低垂眉眼时带来的静谧让人不由放轻声量。
此时沉思间宛如一尊玉像,连发丝都不曾浮动分毫。
良久,她道:“明日便回去吧。”
“是。”几人一齐应道。
“主上,那上游可要留人继续探查?”萧晟问道。
南宫姣抬眸,格外平静:“我是说,明日在此的所有人都回去,以后,燕焱山崖下,不再遣人搜寻。”
澜淙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南宫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往旁边看去,正巧与洪嫆对视,她眼中的震惊不输于他。
主上对此的执拗他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甚至做好了山中成年累月派人搜寻的准备,可是而今突然说不搜了。
这一刹,他们几乎是无措的。
甚至有种担忧,担忧主上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执念总是发泄出来比较好,一味压抑在心里,更伤心害身。
万般思绪面对这样的主上,终是被压在心底。
仿佛说什么都不对,既没有立场,也不合适。
只是再次应是。
南宫姣又看向洪嫆。
洪嫆会意,道:“北军留在支殷山附近的士兵每隔三日就会举营出动探查一次,其余时间则只派几人小队在附近巡逻。
他们不敢太过靠近,我们的人摸透了规律,便时不时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布置阵法。
目前效果不错,他们军中渐渐有了流言,猜测山中有鬼魅之类的怪力乱神,甚至想着使些巫祝手段驱邪。”
怪力乱神,还巫祝驱邪?
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竟然还信这个?
连南宫姣听到最后都露出些许匪夷所思。
“他们也是这么向镇国大将军禀报的?”
洪嫆点头:“这些情报,正是从他们放出飞往京城信鸽身上截获的。”
南宫姣一下被惹笑了。
镇国大将军此人还有他的手下,可真是,总能给人惊喜啊。
本来只想着整个和迷踪岭断天崖差不多的印象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靠近就行。
结果现在效果超群,可能一跃连断天崖有去无回的断天之名都比不上支殷山了。
毕竟悬崖实实在在存在,可山中能夺人性命的看不见摸不着,亦不知到底为何。
向来未知最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