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终身大事
万没想到会被当众催婚，黎生晓一噎，剧烈地咳嗽起来。mqiweishuwu
白落照又是递帕子又是为她顺气，伺候地可谓尽心尽力。
华氏出来解围：“瞧你，姑娘家脸色薄，这话怎可当面说。若真有心，也该提前备好聘礼，择个好日子，请了媒人亲自上门去提亲才是。”
白刚讪讪一笑：“夫人说得是，是我心急了。这聘礼柔儿可是早早就开始置办了的，这几年只怕又添了不少好东西吧？”
白柔笑道：“兄长莫要攀比，照儿有的，康儿定然是不会少的。”
白刚哈哈大笑，忍不住多饮了几杯酒。
白平康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白家早早给他定了亲，明年就要成婚了。
眼见众人将话题又转移到了自己头上，白平康的脸臊得通红，好在他并不是扭捏的性子，对答起来倒也大方得体。
说说笑笑间，自然也就没人再提催婚一事了。
晚宴结束后，白落照主动提出带黎生晓四处走走，也好消消食。
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白落照主动道：“晓晓可是在为舅舅所说的话忧心？”
黎生晓一怔，只觉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确实有些担心。
她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等凑齐玉佩开启宝藏，她也就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若是她此时与白落照成婚，那到时又该如何选择？
诚然，她对原来的世界毫无留恋，就此留下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可她实在怕那个万一。曾经她是被父母亲人丢下的那一个，她不想让自己也成为一个不负责任之人。
她想了想，反问道：“你们家有没有那种兄长先成婚，弟弟才能结婚的习俗？”
白落照摇头：“并没有。”
也就是说，白落照成不成家，都不会耽误白平康的婚事。
黎生晓又问：“那你们家急需一个……一个继承人吗？”
白落照摇头：“也没有。娶妻生子之事自有平康来承担。”
也就是说，白家并不需要白落照赶快生下一个儿子。
黎生晓再问：“那白家以后的生意需要你去接手吗？”
白落照摇头：“舅舅虽并无经商天分，可平康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这些年，他跟在母亲身边也学了不少经验，母亲打算过几年就将白家的产业全部交由他来打理。”
也就是说，白家的未来与责任并不需要白落照去承担。
“那……”
黎生晓还要再问，白落照终于打断了她。“晓晓，若是你不想嫁，我不会强迫于你，白家更不会强迫于你的。”
他垂眸，将情绪尽数收敛起来。“你能陪我回来，我已是十分开心。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无论是什么身份，我都甘之如饴。”
看他这样，黎生晓心中更乱了。“我不是不想，而是……我不确定我能否做好。”
白落照注视着她，语气温柔：“晓晓，你想听听我父母的故事吗？”
黎生晓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外祖父是个天生的商人，为人却很开明。我娘虽是商人之女，可自小便跟着外祖父走南闯北，不似其他闺阁女子，常年被约束在内宅中，因而也养成了她独立孤傲的性子。
“有一年，我外祖父亲自押送一批货物，路遇土匪抢劫，幸得一位少侠所救，才得以保全性命。外祖父感念少侠救命之恩，又见他负了伤，便执意将他带了回来。然后，他就遇到了我娘。”
“那位少侠，就是方行风大侠吗？”黎生晓轻声问道。
白落照点头。“少年侠客，锐气如霜，我娘几乎对他一见钟情。可我爹偏是个冷情冷性之人。无论我娘如何示好，都无动于衷。
“我娘也是个烈火性子，直言若是他当真对她无意，那她绝不再纠缠。可我爹却犹豫了。”
黎生晓：“是不是，他有什么苦衷？”
“没错。”白落照叹息道，“彼时我爹在江湖上已小有名气，五行玉佩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各方势力在背后暗流涌动。他知他将来恐怕无法安然度日，所以不敢贸然将娘亲给拖下水。
“当他将种种利害关系告与我娘，以为她定然会退缩，岂知，我娘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站在他的身后。
“他担心将来不得善终会拖累妻儿，所以给不了她名分。她便随他躲在山林之中，每日守着山风与孤寂等他回来。当武林动荡，他被迫卷入玉佩之争时，她足有大半年收不到他的消息。可饶是如此，她始终没有后悔过。”
黎生晓大为震撼。白夫人看上去与其他娇小姐并无不同，可她竟能为了爱人做出如此牺牲，实在令人钦佩。
她期盼着故事里的那个女子能有个好的结局，尽管，她已然知晓了她最后的命运。
“后来呢？”她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后来，我爹偶然得知了玉佩的下落。他再一次与我娘告别，离开了家。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曾等过他七年，可这一次，她再没能等到他回来。”
他的唇抿地紧紧的，说到最后，气息已有些发颤。
黎生晓轻轻环住他的腰，试图帮他驱散心中的痛意。
白落照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我曾怀疑过，似我娘这样痴等着一个人是否真的值得？直到我遇到了你，才明白她的坚守是为了什么。
“可是晓晓，我曾见过她是如何在一次次黑夜中独自失望的，所以我曾立誓，若我遇到喜欢的女子，无论将来会面对怎样的困苦，都不会将她独自丢下。”
比起“这样才是对你好”，他更愿意相信“只有在一起才能获得幸福”。
“我娘是个坚强的人。她在我爹自刎谢罪后也曾消颓过。彼时外祖父病重，舅舅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外祖父在临终前，原谅了她人生中唯一一次的任性。
“他深知舅舅并不是经商的料，要求我娘回来接管白家。于是，她顶着世俗的压力，带着我回到了锦都，从此化悲愤于力量，扛起了原本不属于她的责任。
“好在舅舅处处维护于她，舅母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白家才从摇摇欲坠，一路走到了今天。”
想到白柔一个弱女子，以出嫁女的身份重回娘家接管家业，必然是困难重重。可她不仅做到了，且做得很好。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白柔定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黎生晓会为白柔的遭遇而惋惜。也许不是方行风，她能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但方行风又何尝不是用他的方式给了她最好的爱。他或许愧对妻儿，可他无愧于他那颗侠义之心。而若他在道义面前选择了退缩，恐怕白柔也不会被他身上的侠骨铮铮所吸引。
爱没有错。追求正义也没有错。
只是命运总爱捉弄人，常教有情人难以厮守。
她有些明白白落照为何要和她说这些了。
“阿照，别担心。你不是方大侠，我也不是白夫人。我们不会重复他们走过的路。就像你说的，无论前面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
白落照合上眼，任由眼底的酸涩慢慢消退，而后，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对她说道：“好。晓晓，你我永不分离。”
在锦都的日子是安逸而舒适的。若不是白柔脸上一闪而过的愁容，黎生晓险些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娘，可是生意上又出了问题？”
白柔道：“锦都盛产瓷器，咱们白家每年也会往皇城进贡大量瓷器。可今年不知是怎么了，瓷器一到督陶官那里就会被打回，不是说釉色有偏差，就是说纹路不对。”
白家进贡瓷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往都很顺利，从未出过偏差，与督陶官的关系打点得也很到位。似今年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难道是上面有官员想要特意为难与白家？”白刚也是愁眉不展，白家在朝中并无多少人脉，若是别人有心刁难，他们不过区区一介商贾，只能坐以待毙。
黎生晓却是心里一动。
因着段不闻大侠一事，她对朝廷中人本就无甚好感。偏偏近来武林动荡，还处处昭示着朝廷中有人插手，她对朝廷就更加反感了。
她隐隐有种感觉，白家的事与五行玉佩有着某种联系。可白落照与白家的关系甚少有人知道，有谁会借白家来牵制他呢？
白落照显然和她有着同样的想法。
“娘，不若我去会会这位督陶官？”
可不等白落照行动，那位督陶官就主动找上门来。但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贡品，而是来传圣上口谕的。
“传圣上口谕，锦都白家制陶不利，特命白家家主亲自护送瓷器进尚阳城，面圣请罪。钦此。”
白柔身子一晃，险些晕倒在地。白刚及时搀扶住她，脸色也是煞白。
“大人，敢问白家是得罪了哪位贵人，还请指条明路？”
督陶官瞪他一眼，“圣上的口谕本官已传达，白夫人还是尽快收拾一下，早日去往尚阳城吧。”
说罢，他扫了一旁的白落照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待督陶官走后，白刚下定决心道：“柔儿你且留下照应，明日我随督陶官上尚阳城。”
白柔还欲争辩，就听白落照道：“舅舅，娘亲，还是我去吧。这口谕来的恰到好处，倒像是，刻意在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尾声了。幕后黑手开始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