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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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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淼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另一件事,马上叫来穆风,吩咐道:“你跟着聂将军,看他去了何处,有什么动静,马上来向我回报。”

    穆风领命去了,游淼这才准备回房,却静静看了孙舆的房门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游淼生怕聂丹挨家去文臣家中夜访,若他登门造访,说明来意,只怕整个天启朝廷,就将发生无可挽回的事。而翌日被赵超知道了,场面更加不可收拾,所以派人盯紧了聂丹,一有异动,马上出面截停。

    谈判破裂,但以如今之计,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然而二更时分,穆风回报,聂丹正在兵部。

    “他又去兵部做什么。”游淼止不住地头疼。

    “催战死将士的抚恤。”穆风道,“和讨要他这两年里的军饷。”

    游淼这才忽然想起,聂丹在茂城,扬州都没有住处,这些年里他也从未在茂城住过,回来除了军营,也只能宿兵部。但扬州军从李治烽率军出征时就已转了布防地,赵超今日与聂丹大吵一架,不知又下了什么命令,将他从皇宫中赶出来,是以聂丹没地方落脚。

    方才来政事堂,显然是想在这里留宿的,奈何又和游淼吵了起来。

    游淼忙出去翻身上马,小雪又下了起来,聂丹一身戎装,自早上回来后便一直未卸甲,兵部的灯光昏黄,聂丹站在里院,伟岸的身躯于灯笼光下,细雪纷飞中,别有一番孤寂之感。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有时候游淼想不通,这么一个守护着整个天启的战神,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而战。

    游淼走进院内,聂丹回头,眉头依旧深锁。

    “兵部也没钱了。”游淼道,“大哥跟我来……”

    游淼轻车熟路,让兵部开侧堂,点了灯火后暖和了些,聂丹道:“先借我点钱用。大哥身上没带钱。”

    游淼嗯了声,叫来兵部执事,将抚恤一事备下,又写了条子,着穆风明日去库房领聂丹的军饷。游淼说:“大哥你在城里无处落脚,我给你找个地方住。”

    聂丹跟着游淼出来,说:“不须

    太贵的地,军饷还要填抚恤的空缺,现在花不起钱了,不可铺张浪费。”

    游淼笑笑道:“放心罢,是我自家的地方。”

    “如此甚好。”聂丹点头,两人都不提先前政事堂内那一通大吵,也没有再说前线的事。

    游淼本以为聂丹这等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说不定离开政事堂的那个举动便代表着与他割袍断义。然而或许是游淼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令聂丹明白了,他们彼此都无法接受对方的行为,却都能互相理解。

    聂丹与游淼在墨烟楼前下马。

    “家国恩怨。”游淼道,“先放放罢,大哥,我常常想着你。”

    游淼眼圈红了,带着哽咽之声,上前与聂丹相抱。

    聂丹长长叹了这口气,拍了拍游淼的背脊。

    游淼那句话确是出自真心,这些年来,聂丹那刚直不阿的品行,犹如一堵抵在游淼背后的山。游淼纵横朝廷,大事小事,军政、民生、变法、平叛,所有问题只要认准了道理便丝毫不让,大部分的自信与自持,便来自聂丹。

    朝廷不仅忌惮孙舆,忌惮赵超,更忌惮聂丹。什么君威,资历,党同伐异都是假的,只有聂丹手里的数万大军,并挡着前线以北的十万胡人才是真的。聂丹支持赵超,朝中便没人敢动皇帝。而一旦聂丹撤去他的支持,这些年里,新朝与士族结下的旧怨,只怕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事了。

    所以游淼无论如何要竭尽所能,防止此事的发生。

    “你家的产业果然气派。”聂丹难得地笑了笑,说,“果然都说游家乃是江南第一家。”

    小厮们见是少爷,忙倾巢出动地上来迎接,游淼带着聂丹朝里走,说:“差远了。我爹虽说白手起家,只能算是个暴发户罢,若无游家、乔家的世脉。像江南唐家、谢家都是瞧不起新晋的。”

    聂丹点点头,对楼中修缮风格不予置评,墨烟楼还未开业,但庭院内一草一木,假山流泉都已布置好,难的是闹中取静,别有一番天地。游淼将聂丹带到临河的一个别院内,里头十分安静,只有河水时不时在风里涌动作响。一轮上弦月在天上水中辉映。

    “怎么这么晚了过来?”走廊里乔蓉睡眼惺忪地来了,见游淼与一个

    素不相识的高大男子在一起,还怔了一怔。

    游淼忙给聂丹介绍:“这是我表姐。表姐,这是我结义的大哥。”

    乔蓉会意,忙道:“这就让人安排吃的。”

    聂丹自若点头道:“叨扰了。”

    乔蓉笑道:“这是游淼的地方,我只是帮着打理。大哥将此处当做自己家就行。哥俩先吃点小菜,我去厨房看看。”

    游淼忙点头,乔蓉便朝聂丹微一礼,告退。

    聂丹神情有点恍惚,游淼便让他进去,知道聂丹不惯被伺候,就将丫鬟都遣走了。只留穆风,让他这段时间都在别院外听聂丹的吩咐。

    “穆风是从我回江南就跟着我的。”游淼道,“先给大哥使唤着。”

    聂丹忙道:“不

    用了。”

    游淼抬手示意要的,否则聂丹孤身一人,也有诸多不便。又朝穆风说:“聂将军吩咐你什么事,都不必朝我禀告了,在这里你都听他说了算。”

    穆风一点头,便是领命。聂丹笑了笑,说:“你我不管如何说,都是兄弟,大哥不会疑你。”

    游淼嗯了声,聂丹在镜前解甲,现出一身疤痕满布的肌肉,游淼又帮他换上长袍。两人便坐在桌畔喝茶,乔蓉不待游淼开口,已在外面一溜儿吩咐下去,先是烧水让聂丹洗澡。

    洗过后别院中临河的房内开了窗,房中火盆烧得暖洋洋的,搁了一案小菜,一壶烧酒。都是扬州一地的冬鲜。

    游淼给聂丹斟酒,笑着说:“既然回来了,就休息几天罢。”

    聂丹终于点头道:“走一步,是一步,但抚恤的事,仍要麻烦你多看着。”

    游淼嗯了声:“知道的。”

    聂丹举筷,吃了口小菜,忽而沉默不语,游淼提心吊胆的,都有点怕了他了,生怕他又说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的话,譬如前线全在吃树皮草根,江南还在夜夜笙歌,日日酒筵云云……

    “菜不好吃么,大哥?”游淼问。

    聂丹道:“不,与你大嫂生前做的味道极其相似。”

    游淼见那一碟是百合炒虾仁,便放下心来,这道菜在江南倒是寻常。想必墨烟楼请的厨子也是用心的,便朝穆风道:“去问问谁做的这道菜。”

    游淼本想让厨子再做点上来,不料片刻后乔蓉笑吟

    吟过来,问:“菜好吃吗?楼里还没开业,厨子都是外头来的,早就放工回去了。这桌子菜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游淼有点意外,心里又笑道乔蓉果然了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聂丹拱手道:“劳烦姑娘了,生出这些叨扰,实在于心不安。”

    乔蓉道:“淼子的哥哥,也就是自己人,喜欢就多吃点。”

    说着又过来斟酒,游淼心中一动,想到聂丹也该休息放松下了,便朝乔蓉道:“表姐也过来喝两杯罢。”

    乔蓉嗯了声,聂丹忙让了个位置给乔蓉坐下,游淼吩咐下人摆上筷子碗杯,乔蓉又道:“江波山庄里的状元红我很喜欢,只是后劲大了,不敢多喝。”

    聂丹一生行军打仗,守鳏已有十五年,当年妻子死后,京城来做媒让他续弦的便踏破了门槛。然而聂丹却从未与女孩接触过,大多以出征为由拒绝了。乔蓉又是大家闺秀,行止得体,席间聊了几句行军之事,聂丹便说了许多,排兵布阵,塞外风情,乔蓉只笑着听了,又十分好奇。

    游淼喝着酒,心里在想,乔蓉年纪大了也未出嫁,若双方都有意,能撮合上,倒也是好事一桩,想着这事,眼睛东撇撇,西看看,乔蓉猜到其意,喝过酒,吃了菜,便让人收拾桌子,告退回去睡下。说:“淼子今夜睡家里不?”

    游淼正有此意,说:“回去也晚了,就在楼里歇息罢。”

    聂丹道:“不要再麻烦人收拾了,你我睡一榻上罢。”

    聂丹开口,游淼便欣然点头,喝过酒后全身发热,与聂丹挤在一起睡下。外面下雪天仍十分敞亮,夜光透过窗棂照入。

    游淼低声道:“大哥。”

    聂丹唔了声,闭着眼,显也未曾入眠,许久后叹了口气,说:“许多年未曾睡过家里的床了。”

    游淼问:“你为了天启行军打仗,这些年里,是什么支持着你?”

    聂丹不答,过了很久很久,游淼已有点困了,聂丹方开口道:“我与芸儿约好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有个家……”

    “嗯。”游淼迷迷糊糊,喃喃道,“是这么说……”

    聂丹道:“王师北定中原日……”

    接下来,游淼已困得听不见聂丹说的话了。

    一夜过去,

    翌日他是被摇醒的。

    摇他醒来的人,居然还是谢权。

    “快起来!”谢权道,“游大人,不能睡了!出大事了!”

    游淼醒了,登时一个激灵,起身道:“你怎么来了?”

    “都在找你!”谢权哭笑不得道,“政事堂的门槛都被踩破了!我听说您带着小厮走了,昨夜就没留宿,想到可能在墨烟楼里。”

    “先生出了什么事?”游淼蓦然一惊,谢权忙道,“孙先生没事,倒是聂将军,今天去上早朝了!”

    游淼简直头疼欲裂,好说歹说,聂丹果然还是上朝去了,想也知道是什么事,谢权在一旁等着游淼洗漱,游淼匆忙折腾完,把脸一抹,早饭也顾不得吃,便跟着谢权离开。

    车并非停在政事堂外,而是将他带到了兵部后门,推门进去,里面坐了一屋子人,平奚、林洛阳、秦少男,依旧是当年京城的这一帮人,里面还多了个谢权。

    平奚一见游淼进来便道:“聂丹今日入早朝,上了一道折子。我们都急疯了。”

    “少废话。”游淼道,“有吃的么?先上早饭。”

    满屋子人愁云密布,等了半天等来游淼,第一句说的竟是这话,众人又都蔫了。

    平奚让人上了清粥,游淼稀里呼噜地吃了,吃饭时一众人看着他,没人说话,吃完后又上了茶,游淼端着茶盏,沉吟不语。忽然察觉到

    异样,扫视这些公子哥儿,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从前没有的神色。

    是了……现在他游淼,已隐约成了众人之首。再没有人敢训斥他,反而要听他的吩咐,听他的安排。孙舆病重,游淼就是下一任的参知政事。二十二岁的他,即将官居极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左右整个朝廷的政要。

    “这事陛下昨天下午就知道了。”游淼道,“御书房里吵的也是这个,别告诉我,你们在宫里都没有眼线。”

    游淼视线一扫,便知众人心下了然。

    “今天决议如何?”游淼道。

    “聂将军死谏。”平奚道,“陛下龙颜大怒,但没有治他的罪。只让他在京中等着,前线安排都交给李治烽。”

    秦少男插口道:“我听李延说,昨日下午你也在场?”

    “在。”游淼道,“此事不能速决,只

    能拖。我这么说罢,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是不赞成废立的,至少现在不行……奇怪。”

    游淼忽然察觉一事,问:“李延呢?”

    平奚摇摇头,游淼问:“没有来?你知会他了没有?”

    “他被陛下留住了。”谢权说,“我下早朝时亲眼见了,陛下召他过去。”

    “别管李延了。”秦少男愤然道,“谢家、唐家、林家都赞成和谈,言下之意,也都认为该废立,当着陛下的面说这些,他怎么可能坐得住?”

    “今日朝上聂将军支持者众,将近一半官员倒向他。而不赞成和谈的,一个不敢做声。一个个话中都带着话,见聂将军调了风向,尽数墙倒众人推了。不附议他们的,就是罔顾国法,不忠不孝之辈。逆天而行……”

    “和谈是一定要的,毕竟除了和谈。”林洛阳道,“没有别的办法。如今江南一地要稳住,民生、百姓历经一年大战,已伤了元气,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回二帝,与鞑靼、胡人诸族南北分治,若有可能,黄河以北暂且划给他们……”

    “没有用。”平奚道,“要和谈就必定要换回人质,换回人质,下一步就是废立,你不能让李治烽在前线一声不吭,就那么带兵顶着。他不主动与鞑靼、胡人交涉,也不开战,算是什么意思?况且咱们不吭气,鞑靼人未必就会遂了咱们的意,只要派一队人,先将北方的人质送回来,再要求和谈,你迟早会陷入被动之局。”

    说来说去,又回到这个问题上。

    “江南士人赞成聂丹。”游淼道,“是因为他们在三殿下面前,讨要不到半点好处。”

    这个问题,在场诸人也是清楚的——一年多前的变法,已经得罪了各大士族,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赵超如果再当皇帝下去,士族的权利即将被进一步削弱。没有人愿意支持他,巴不得他早点滚下龙椅去。

    先前是忌惮聂丹,忌惮孙舆。而孙舆病重,聂丹更是当廷上书,要求迎回二帝。赵超虽说身为天子,凌驾万民之上,却终究也得面临说立就立,说废就废的风险。

    “总之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

    游淼难以措辞,在这种场合中,感觉说什么都不对。更不

    能将自己为赵超出的主意告诉他们。

    “到时候我会去亲自和谈。”游淼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朝诸人道,“设法解决这事,其余的,你们看着办罢。”

    “你要怎么解……”平奚一句话未问完,便瞬间打住。所有人都静了。

    谢权点头道:“办法总是有的,大伙儿别担心了。”

    “你有什么办法?”游淼反问道。

    谢权沉吟不语,游淼一哂,眼里带着警告的神色,意思是此事你我心知肚明就行,我不管你是从别人处听到议论,还是自己猜到的,都不要再开口。谢权也是个明白人,便不再说话了。

    游淼道:“大家心里也得清楚,三殿下待咱们的好,再没有别的能替了。”

    游淼一语双关,说的既是人情,也是利益。在场众人中,游淼下一步就要成为参知政事。其余四人,有三人已领尚书之权,不在场的李延更是翰林院大学士。换了太子回来做皇帝,他们也不能升任再大的官。

    于私,确实赵超给他们的已经差不多到顶了。硬要说谁迎回太子后能过得更好,只有太子当年的亲信李延。但游淼相信,赵超不会把李延一直放在翰林院,只要假以时日,必定会重用他的。当初没有启用李延,为的也就是李延曾经投过太|子|党,打压赵超一事,游淼想到这点,又朝平奚使了个眼色。

    平奚说:“三殿下与咱们,终究是一起逃出来的,这些我们都记在心里,否则今日也不会叫你过来了。”

    游淼点头不语。

    江南士族想争取更多的利益,是以附议谈判一事,游淼也是清楚的,如今各站一队,赵超已削了聂丹兵权。接下来的,就看各自站队的后果了。

    游淼还有最后的靠山李治烽。

    聂丹不会再被派出去,赵超也不会将唐晖派出去,毕竟唐晖已双目失明。而前线的动向,是随时掌握在游淼手中的。游淼让李治烽撤,李治烽就会撤,游淼让李治烽战,李治烽也会战。这是左右局势最关键的一着棋。

    而只要李治烽还在前线,负责接触鞑靼人的

    信使,朝廷里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赵超着手安排,不理会所有人暗藏的废立之意,游淼就在另一头,为赵超将和谈的内情通通压住。

    等到太子与帝君赵懋被接回来,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战场。凡事必须算无遗策,无论如何要堵住赵超的嘴,不管赵超如何想,也决不能让他下手。保住太子的性命,打发他走,去当个王。再协助李治烽收复京城。

    于是这辈子的重担就完了,可以辞官回家,过小日子了。

    希望老天看在他一路走来,做的都是呕心沥血的事的份上,别给他游淼出太多的难题。

    当天午后,游淼回了政事堂,厅内气氛非常奇怪,所有人仿佛都知道某些事,却又都心照不宣。游淼也不开口提,只是坐下批折子。到得傍晚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了手头的事。

    唐博率先开口道:“游大人。”

    “唔。”游淼心知肚明唐博想说什么,却懒得理会他。

    唐博却不让游淼躲过这事,问:“今日早朝之议,您怎么看?”

    给事中们纷纷朝游淼望来。游淼一哂,收起奏折道:“我今日没去上早朝,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游淼一句话挡得干干净净,唐博却依旧不放过他,认真道:“游大人说笑了,此事与天子,与百姓,与文臣武将息息相关,政事堂怎能置身事外。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游淼知道唐博于心不服,不仅唐博,这一众给事中也不服,事到如今,必须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自古天子上启皇天,下抚万民。”唐博道,“游大人,此事切莫一意孤行。”

    游淼看着唐博,反问道:“一意孤行?”

    给事中们纷纷静默,尽数看着唐博与游淼。

    游淼又看看周围人等,知道这也是整个政事堂商量好了的态度。

    “我明白了。”游淼道,“但也请唐大人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唐博微微蹙眉,游淼那话威胁味十足,话中带话,提醒所有人当心点,万一你们扳不倒赵超,以后的事,我今日可都一五一十地记得。

    唐博本来准备了长篇大论,要试探清楚游淼,游淼这么一句话,仿佛在暗示唐博,自己还有后着,让他不要得意得太早了。那话尽数被堵回了嘴里,唐博半晌再想不出来别的。

    “等罢。”游淼淡淡道,“时间自会给在座诸位一个交代。政事堂虽自前朝

    启,干涉国事已有两百二十五年,凌驾于六部之上,连天子敕令都可封还。但涉及天家之事,我建议各位勿要妄言、妄动。”

    游淼一整衣袍起身,走到厅堂门外,回头朝唐博道,“唐大人是否想过,为何政事堂能多年保持其超然地位,原因便在于里面的各位,是士族也好,是寒族也好,都一心为国。为国,总不会有错。谁要主动卷入了这场纷争中,我们便会失去政事堂一直保有的中间立场。若先生身体无恙,他必定不会插手此事。”

    游淼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所有给事中无话可驳,唐博想了许久,不料游淼却以这么一番话,来镇压住了所有人。只得点头道:“游大人说的是,是我们欠考虑了。”

    游淼微微一笑,朝众人一揖,扬长而去。

    当夜,谢徽又亲自来见,这一次却是带着各大士族的表态,暗示游淼,时至今日,需要站稳了。游淼可以问一众给事中的责,对年长的谢徽却不得不客客气气,两人交谈时,游淼只听得十分担忧。

    照谢徽那意思,是江南士族想联合拉拢游淼,让他不要再护着赵超。游淼没有正面回答,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谢徽,回到房里,出了口长气。

    聂丹要求和谈,要赵超让位。江南士族要废立,政事堂无人支持赵超……不对,游淼蓦然警觉。这样一来,赵超还有多少支持者?

    平奚等人是视自己而定的,或许他们找游淼,为的只是探听游淼的立场,大家寻思着赌一把,是押在赵超身上,还是押在太子身上,与游淼的决定并无太大关系。事实上若认真说,这些人还是偏向于太子一点。毕竟当年在京时,包括李延在内的所有人,曾经都是太|子|党。

    这么一来,唯一支持赵超的人,就只剩下游淼自己。

    士族只要能争取到他游淼与李治烽二人,赵超便大势已去……游淼此刻才觉得危险,看来赵超的境地丝毫不容乐观,而支持他的派别,到太子归来后,若处理不好,势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游淼在房内沉思踱步……忽然又想起一人。

    这个人对局势的发展至关重要。

    游淼连夜出门,吩咐备车,赶往御林军官署。

    官署内,唐晖正在擦自己:,,,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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