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跟安斯艾尔交往, 已经过去三个月。
搬去跟安斯艾尔一起住，有事出去, 没事在家里跟安斯艾尔一起学习，时间仿佛倒流到在肯特庄园的时候。
导师的事在拉娜严肃抗议后, 安斯艾尔也没再坚持，还是由克里斯蒂担任, 他就以研究的名义留在索菲亚女神学院担任荣誉教授, 根据心情上课。
打着哈欠合上书, 拉娜扑倒安斯艾尔背上。
刚在庭院里练过剑换上新衣服, 安斯艾尔的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 拉娜把脸埋进他富有光泽的柔韧发丝里蹭蹭。
“最近几天教会是不是又派人来找你, 是不是再催你去讨伐魔族？”
“不必理会他们。”安斯艾尔转身把拉娜抱进怀里，也亲亲她的发梢。“魔族按兵不动, 没有惯例的入侵, 平民间的战意在拉斯蒂国王的和平宣传些越发消退，我又保持沉默呆在学院，他们当然按捺不住。”
窝在安斯艾尔的怀里很舒服，拉娜用胳膊搂住他修长的颈项。
“只要可以, 谁不想过和平的生活？战争中受伤最大的永远是平民, 我这段时间下来倒是越来越喜欢拉斯蒂国王的做法，教会为了维护自己地位的样子真难看。”
安斯艾尔嗅着她的长发，心不在焉的回答。
“教会也有自己的担心, 即使拉斯蒂国王用什么手段控制住魔王, 都不会把自己的方法跟教会全盘托出, 只能从自己了解的信息中分析内情的教会，当然从一旦失控事情就会不可收拾这个前提做打算。”
就算这样，以拉娜私心来说，还是不希望人类主动挑衅使战争开始。
“教会的担心的确算是有前因，当初魔将克里特所说的‘血脉诅咒’如果是真的，魔王会真心爱上人类的公主简直不可想象，教会肯定知道诅咒的事，也就会更警惕，他们来找你这么多次提出的计划是什么？”
“表面上在说举行过出征仪式，请我尽快寻找同伴，但教会中大多数人都希望我像杀死老魔王一样，潜入魔王城杀死天命魔王。”安斯艾尔极轻的冷笑。“刚好又能使拉斯蒂国王跟我彻底交恶。”
肯定不能这么干，魔族进入活跃期后没有开始战争，休养生息，魔王一死会引来魔物和其他魔族的疯狂反扑，做再周全的战前防御都免不了平民的大规模死亡，到时因为勇者的行为陷入危险的平民，还有女婿被杀计划也被彻底破坏的拉斯蒂国王的怨恨都会扑向安斯艾尔。教会倒能渔翁得利，在战争中救济平民的同时宣扬一下拉斯蒂国王的和平理论导致对魔族的攻击没有防备，大批声望到手。
拉娜知道，安斯艾尔自然是不在意平民和拉斯蒂国王是怎么想的，但教会露骨的算计令他厌恶，不提魔族语焉不详的‘你该是我们这边的人’这个前提，为了不让教会称心如意，他也不会直接前去跟魔王对战。
所以她没有出声谴责教会的算计，纠结入下一个话题。
“我还是很想知道魔王和公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孩子是自从魔王勇者时代以来，魔族第一个人魔混血的王族，想到那个初代魔王的遭遇，我就忍不住担心西丝公主。”
抱着拉娜的安斯艾尔浑身散发着餍足的气息，闭上眼睛。
“他们的事情你也算知道内情者之一，仔细想想你知道的信息，那些对其他人来说不为人知的故事，你是知道的。”
不为人知的，拉娜不自觉的咬起指甲，被闭着眼睛的安斯艾尔把手从嘴里打开。
她悻悻的哼了一声。
“我跟西丝公主唯一一次见面是在肯特庄园，她来邀请你去拉斯蒂东王城，在那之前有魔将克里特前来瑞德小镇找人的事，克里特的下属被我套话，找的人就是天命魔王，难道她们是那时候认识的？”
拉娜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你前去魔王城的那次，他还留在拉斯蒂东王城跟公主幽会，所以你才没找到他。”
安斯艾尔把拉娜的身子抱得更高一点，碎吻落在她的唇上，两个人唇部的温度逐渐融合，拉娜扒着他的肩膀，直到感受到唇缝中探出的那一点濡湿才如梦初醒的把安斯艾尔推开。
他顿了顿，从善如流的离开，笑着说。
“没有答对的惩罚。”
哪里来的不良叫兽，拖出去打。
不过这么一吓，拉娜想到点新东西。
“利亚那件事，位于烟地峡谷的拉斯蒂研究所，当初拉斯蒂的现任国王去视察，导致天命魔王被抓到研究所，难道西丝公主当时也在？”
安斯艾尔拍拍拉娜的肩膀以示鼓励，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拉斯蒂王国几十年研究的内容，我一直以为是对魔族有奇效的高杀伤性武器。”沿着这个思路走，拉娜的表情变得严肃。“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是能影响魔族思想，甚至操控魔族思想的东西。”
今年以来，在拉斯蒂王室的主导下，迫切不希望战事发生的民间，少女们已经悄悄开始歌颂爱情的伟大，谁能想到事情的下面会可能藏有这种事实。
这次安斯艾尔肯定了拉娜的答案。
“教会的势力庞大，即便当初没有干涉，且
不说拉斯蒂王国拥有秘密研究所的事，就连具体的研究内容也可以得知，捷达曾给过我不少资料，痛斥拉斯蒂国王把野心建立在人类的不安定上。”
确实，如果是真的纯靠药物控制维持的和平，就只是无根之萍，拉娜现在完全能理解教会坚持的态度。
从安斯艾尔身上下去，拉娜在书房来回踱步思考。
“现在能做的，只有教会方跟军队做好备战，西丝公主控制不住事态战争爆发时，人类的状况也不至于太糟糕。”
把事情公之于众，击碎平民对于战争不会发生的渴望积极备战不现实，一是心偏向和平的平民会不会信，二是魔族知道这个消息绝对会第一时间查看魔王的情况，即使药物登峰造极让魔族查不出来什么不同，魔王也很难继续压制魔族里对人类抱有先天憎恶的魔族们。
拉娜对于战争并不乐见，教会搞事之心可是昭然若揭。
“教会在这件事上倒拎的清，没去散播相关的言论。”
安斯艾尔抬手，不知道又使了什么咒语，拉娜的身体飘起来回到他怀里。
“人类中间是没传开，魔族因为这件事已经发起过一次叛乱，应该是教会传的消息。”
索菲亚女神学院的学生来自艾泽尔大陆各地，荣光之城的消息也可以说是全大陆最灵通的地方，拉娜居然完全没听过这事。“结果呢，西丝公主有没有出事？”
“以西方领主为首的贵族想杀掉西丝公主，带走她和魔王的孩子，被背叛的魔王狂性大发，当场击杀两名领主和四位魔将。”安斯艾尔重新抱到拉娜，才为她解惑。“这件事的结果也很奇怪，领主和魔将的下属们事后只推举出新的领主、魔将，没发出任何质疑，暴怒的魔王偃旗息鼓不再追究。”
西丝公主的‘控制’肯定是让魔王能保持自我意识的控制，不然魔族老早就能发现不对，既然魔王还拥有自我意识，听到这件事怎么都该对公主起芥蒂，他的反应却是不惜杀掉两名领主和四位魔将也要保全西丝公主，这让拉娜难以想象他们中间没有爱情。
事情的结局实在耐人寻味，魔王为了公主几乎杀掉魔族一半的高端战力，想挑起战争的鹰派却不继续激起纷争，权威被挑衅出手屠杀的魔王也当事情没发生过。
信息量不足，没办法继续猜测，拉娜摇摇头，叹息的说。
“建立在欺骗上的爱情总会出问题，有什么事情能骗一辈子？虽然不知道药物在魔王和西丝公主的感情里到底起到多大作用，但情侣间做不到相互坦诚的后果都很可怕。”
听到这句话，安斯艾尔稍稍沉默。
“是西丝公主把事情做得太不聪明。”
以为话题结束的拉娜闻言惊讶的抬头。
“什么？”
“只要教会知道内情的人都死了，这件事也不至于被传扬出去。”安斯艾尔不紧不慢的抚摸着拉娜后背。“如果她能处理好，魔王一辈子都不知道事情内情，那欺骗就不能算是欺骗。”
胳膊上的寒毛在他慵懒磁性的声音里竖起，拉娜恶寒的一巴掌打向安斯艾尔。
“这叫什么歪理，就算教会的人死了，还有当初在研究所的人，研究所的人死了，还有拉斯蒂的国王，这些人全死了，当年知道魔王被人类抓到研究所的魔族、烟地峡谷有智慧的幻兽们杀的干净吗？不知情的魔族在调查里就会知晓研究所的研究内容。”
气鼓鼓的拉娜质疑的盯着做出不妙发言的安斯艾尔。
“刚刚你说话的感觉真的有点可怕，是在东王城受欺负了吗？怎么心理变得这么阴暗。”
那就让想探寻真相的人全都去死，或者让那个真相变成所有人都不敢提及的东西，需要不少咒语配合叠加的效果，回头可以按照这个思路深入研究。
安斯艾尔后背绷起的肌肉线条松下。
“只是为这件事的瑕疵惋惜，拉斯蒂国王和公主的想法很好。”
拉娜赞同的狂点头。
“对吧，战争有什么好的，魔族真的出兵，人类当然也不畏惧迎战，但死亡总不令人愉快。人类又为什么要主动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魔族在战场上死的最多的是智力低下的凶残魔物，人类虽然也有驭兽师能□□出成批的幻兽小队，但跟魔物的数量不可同日而语，死的最多的还是人类士兵。
心里已经拿定主意，拉娜嘱咐安斯艾尔。
“不管教会那边说什么，你不要理会他们，当初女神的神谕就说了‘按部就班’，教会绝对不敢明面上催促你，西丝公主赢来的来之不易的和平，就让平民们多过几年安稳的日子。”
“魔族这几年传递消息的态度还算恭敬，再弄明白我的事情前，倒也不必杀死魔王。”
这些事对安斯艾尔来说都可有可无，他把手指抵在拉娜的唇边逗她，食指上的齿痕跟拉娜的唇印和，惹来拉娜嫌弃的一咬。
“我会等到你向我开口的那天再去杀他。”
拉娜闷闷的答了声嗯。
不杀死魔王，就无法对女神询问回家的事情，可总不能为了一个‘可能’让艾泽尔大陆上的人类陷入本来可以避免的战争，这种自私堪称卑劣。这是要被人民唾弃的，完全对
不起自己通过的积极份子考试。
魔王不发起战争犯下罪行，单从他是西丝公主的丈夫来看，拉娜也没办法鼓励安斯艾尔去杀他。
只要魔王出兵——
我在想什么？拉娜马上责问自己，只要魔王一直不出兵，甚至有可能破除这个大陆上人类魔族数百年循环往复的战争，这比自己的一个可能性要重要的多，况且安斯艾尔暧昧的身份，女神的异常，说不定事情发展到那个局面，即使不杀死魔王也能见到女神。
把心里不该有的想法通通踢飞，拉娜一头扎进安斯艾尔的怀里，缠磨着撒娇。
她能感觉到，安斯艾尔对她的纠结了然于心但并不点明，温柔的包容着拉娜的决定，这让她感受到温暖的幸福。
“最喜欢你了。”
小声的告白着。
安斯艾尔悄然收紧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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