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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刻度:冰水混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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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moweiwenxuan

    天子佩长剑,玄衣紫带,仪表整齐,携皇侄瞿同风来到邱府,登门谢罪。

    瞿同风站在叔叔身后,听他徐徐陈述:“周远之案出自小侄同风之手,此乃朕管教不力所致,日后,定给爱卿一个交代。”

    春意回笼,冰雪先暖。

    为何要把腌臜的事提到明面上来?莫非陛下欲拿瞿同风为铒,钓我等一手?周远涉人皮画案,已是斯文扫地,青云难上,再大的交代,能使他邱问水这一臂膀重新长回来不曾?

    又难道是天子做局,君臣美谈,古来大戏,给他一个载入史书的机会作为赔礼?

    似乎怎么想,都有道理。

    邱问水心上惶惶:“臣……谢主隆恩。”

    “如此甚好。”瞿万里安心了,他可不知道对面的人在耍什么心眼子。

    回宫时路过诸衙门,瞿同风跟在瞿万里身后:“皇叔要如何罚我?”

    “昨晚不是已经罚过了么?”瞿万里笑笑朝他招手,让他走近点。

    “嗯。”瞿同风笑着快步向前走了两步。

    昨晚,在书房跪着说完了他知道的人皮画相关始末,随后便被放出宫来,和他一同走出来的,还有各路小道消息……

    入宫后,两边少了许多闲杂人等,瞿万里走在安静地宫巷里,听去岁的冬叶轻轻触地的微响。

    “皇叔。”瞿同风三思后,开口,“臣何时回青川去?”

    瞿万里一笑,又是一片白雾:“你犯了那么大的错,还觉得自己能去青川啊?”

    瞿同风理所应当:“自然,皇叔破例把姜诀升调青川,无非是因为臣也在,同榜诸生谁不知道我们关系最亲。”

    灰砖青瓦下,瞿万里侧身放慢脚步,与瞿同风并肩同行:“世上每个人都不一样,如果有一些人站在同一立场上,一定是为了某个共同的东西而舍去了个人的某种特质。所以,立场不同的人才是最常遇见的。”

    “如果那些立场不同的人会在未来拦在我们的路上,也要放过他们吗?”瞿同风眉宇刚柔和下来不久,又凝重起来,无声涌动的阴戾藏在睫毛阴影中。

    小孩子到了中二病的年纪,也是蛮苦恼的,瞿万里踌躇片刻,拍上瞿同风的肩膀:“如果那么容易就能让人挡住去路,说明路还是太窄了,我们可以想办法把路面加宽。”

    两人已经走到了湖边,瞿同风还是不服气:“要是那些人贴上来扰我,也要忍让么?”

    “邱问水的能量比你大太多了,想要暗算你易如反掌。同风,你身边既有姜诀这样优秀的朋友,何苦再去招惹这些人,得不偿失啊。”瞿万里继续给少年阳光思想的引导,“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万物相生相克,他们有他们的天敌。”

    瞿同风失笑:“他们的天敌是您。”

    只是调侃完这一句,瞿同风又话锋一转,开始顽劣自嘲。

    “臣认祖归宗之前,在圊厕出生长大,与猪抢食,腌臜卑劣惯了,最习惯与小人打交道——”

    一个拥抱打断了他的思路。

    但是皇叔好像比他想得还要好,大概还没有人感受过天子的怀抱吧,是非常非常温暖的……

    湖边是最冷的地方,少年的热泪是滚烫的,和他的血一样沸热。

    这真是太好了,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

    仅仅是年长他六岁的小叔叔,用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把他搂在怀里,在他的头顶上叹气:“唉——不是你腌臜卑劣,是你呆的那个厕所不好。你要是从小住在孟里正家的厕所,不知道要多幸福!”

    瞿同风:?

    眼泪水被亲叔叔的东拉西扯活生生逼回去了。

    “皇叔真是……三句话不离孟里正。”瞿同风脱口而出,想闭嘴时已经晚了。

    但是瞿万里没有否认,松开怀抱,拉过小侄子:“对,因为孟知尧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还没看过她家的厕所吧,走,今天带你去看看。”

    “不。”

    不必。

    他后悔在瞿万里面前卖惨了,尤其是拿厕所说事。

    瞿同风拒绝无效,被瞿万里拉着往传送门冲去。

    到了孟知尧的矿井下,瞿万里开了门,站在井底,开始追忆往昔:“这口井最开始还没有那么深的,一架短短的楼梯就能爬上去。”

    “我们在这里相遇,夜半三更,我以为她是邪祟,她以为我是会动的死人,都想把对方弄死。哈哈哈哈!最后两个人打完一架,皮都没破。”

    瞿同风:……

    出井后,瞿万里侦查一番:“孟知尧好像不在家,不管她了,我先带你去看厕所!”

    “真的要去看吗?”瞿同风站在原地,一万分的拒绝,“叔叔,这件事就让它过去了吧。”

    瞿万里执着且兴奋:“你信我!”

    瞿同风被拽着绝望地往前挪步:“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他错了,他再也不和皇叔卖惨了。

    后院的菜地变成了小型温室,防水的松脂布料下,有一根通入暖气的管道,管道上有一圆表,奇异有趣。

    “你看这个开关,”瞿万里站在厕所门前,把石棉泥管道上面的阀门拧开,“打开后,厕所也有暖气了。”

    他双眼明亮,宛若星辰,抬头鼓励小侄子:“是不是?厕所的好坏也取决于人的,孟里正改造的家具,都非常宜居……快进来,你快看这里面的干湿隔离和灯台照明。”

    瞿同风硬着头皮走进去,只听他叔兴奋地说:“这厕所选址好,风水位正,一点恶味都没有。”

    他试了一下,确实……

    厕所里有一张折叠小桌,一个竹制置物架,上面还有一本野史话本,想来是主人的如厕读物。

    “这些都是孟知尧自己弄的,她想在这里读书,所以搞了桌子,怕弄湿书本,又设计了干湿分离,冬天觉得冷,通了暖气管,外面用石棉泥管保温,里头用陶管发热……你来摸摸这个暖气管。”瞿万里介绍得有模有样,如数家珍。

    瞿同风忽然又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和无预料的彻底释然。

    他不禁想到,如果住在那种满地狼籍的厕所里的是孟里正,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哪怕是那样不堪的污秽地,也一定会改头换面,变成眼前的这幅局面。

    瞿万里还没介绍完,他对孟知尧家里这个厕所无比推崇:“这里原来是有流水池的,现在池里的出入水口被堵上了,用来保温。”

    他还拉过瞿同风的手,一起放到水池里,拨弄那清澈的池水:“看!池水都是温的。”

    瞿同风感受着手上被包裹的温度:“嗯……”

    从门外照进来的天光微微摇晃,瞿万里回头一看,一个直愣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冷漠地盯着他。

    “哇呜!”他的心脏咔嚓一声骤停,整个人被吓得慌不择路。

    瞿同风及时把他稳住:“叔叔!”

    免得他踩到茅坑里。

    “……”瞿同风涨红了脸,他才十四岁,为什么要经历这样尴尬的事情。

    瞿万里看着孟知尧,大脑还有些缺氧:“你吓死我了。”

    “你秀到我了。”他怎么想的?带小朋友在厕所玩水???脑子有病吧??

    孟知尧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冷眼看猴:“快点,滚出来。”

    瞿同风当然第一个想逃离的,瞿万里也没好气地跟上往外走:“你来这里做什么?吓死人。”

    她还能来厕所干什么!?孟知尧好想骂人:“来吃屎。”

    被阴阳怪气后,瞿万里终于清醒过来,都来厕所了,当然是要解决五谷轮回。

    道理他都懂,但是还想犯点口业。

    “可是茅坑结构隔开了,你要吃,得去外面化粪池拿勺——”瞿万里在孟知尧巴掌扇过来之前,贱嗖嗖地及时跑开。

    砰!

    那扇门关上了。

    跟不上双方语言攻击节奏和强度的瞿同风在中间凌乱失神:“……”

    他们不愧是最好的朋友。

    “叔叔,孟里正好像生气了。”

    “没事,虽然你孟里正脾气天下第一爆,但是她有仇也是当场就报。”瞿万里不知道小侄子怎么蔫了,以为是饿的,“走,我们去厨房,死前吃顿好的。”

    瞿同风沉默,他想回宫,他想回青川,他以后再也不明晃晃搞事了。

    厨房的灶台升起了火,瞿同风站在门口,打量孟里正的前院,他面对的最远处就是工作台,那边的石板地面上七零八落散了一堆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工具。

    而在厨房回廊外最近的水池边,隆起了一个草堆,上面插了许多块薄纸板,像碑林——

    【冬眠勿扰】

    【今天你踩我屋头,百年后我爬你坟头】

    【又来看你爹】

    【努力过好每一个冬天,熬死孟知尧】

    【六】

    【妈的,孟知尧又扰民】

    【孟知尧,加温】

    【孟知尧,换水】

    不知不觉围着结界看完了碑文,瞿同风叹为观止。

    那上面的东西,应该是孟里正本人写的了。

    “瞿同风?”

    他听到有女声不确定地唤他,转身望过去,在半人高的矮墙外面,站着乔寥和她的丫鬟。

    丫鬟怀里抱着一个大木盆,上面有一把奇怪的细长管子。

    “小姑。”瞿同风和乔寥差了两岁左右,辈分却矮了一辈。

    乔寥没看到孟知尧,有些无语,没好气地开门进来:“你怎么在这里?孟知尧呢?”

    “孟里正,”瞿同风往后院一指,“出恭。”

    乔寥:“……”

    瞿同风:“小姑在这里等等她?”

    “我不等她,”乔寥让丫鬟把木盆放在回廊里,接着往回廊下一坐,靠在栏杆上,无欲无求,“我等一个有缘人。”

    丫鬟小声嗫喏:“嘴比冰还冷硬。”

    瞿同风没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乔寥也没有再问,看到厨房冒着烟:“她自己做饭?”

    然后想到了什么,“她今天下厨,然后把自己吃伤了?”

    瞿同风:“是陛下在厨房弄吃食,孟里正不知道厨房生火了。”

    “啊?”乔寥大跌眼镜,赶紧站起来,失神半晌,“为什么?”

    她侄子答:“不懂。”

    乔寥看着厨房,不敢过去。

    孟知尧先从后院出来了,厕所与厨房同侧,共用一条长廊,她没看见站在主屋前的姑侄,就这么阴沉沉站在厨房门口。

    “孟里正!”瞿同风在孟知尧看起来要发作之前冲上去,“是我饿了,皇叔想给我做点吃的。如果……”

    孟知尧看了看十四岁却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孩,一肚子气压泻出来:“阁楼上面是粮仓,想吃什么让他给你弄。”

    厨房里面,瞿万里接了句:“听见了吗?大慈大悲的孟里正对你多好,快快上楼接壶酒,切一段腊肉,再拿两个鸡蛋,去后院择匹菜,给你炒一个饭。”

    孟知尧走到主屋门口,蹲在木盘旁边,听乔寥跟她说:“从我来找你到现在,冰都不再化了。你是不是要的这个温度?”

    “是,”孟知尧把手放进冰水混合的木盆中,被冻一激灵,然后拨弄那一把斥巨资搞的宝石体温计,“开始了啊。”

    乔寥首先把一根蓝宝石体温计抽出来:“这是汞齐的,全缩回去了。”

    “全缩回去的不好参考,这个不错。”孟知尧手法跟菜市场挑菜一样,“这个黑墨水缩了一半,这里就是零度。”

    乔寥将信将疑:“真的?这就是零度温度?”

    “当然,是我们定的,”孟知尧语气强硬,不容拒绝,“让它当零度,它就得当零度。”

    乔寥:“强。”

    体温计是拜托等闲观道士帮忙做的,他们帮忙打磨孟知尧挖矿买来的水晶和各色透光性上等的宝石,中间那道细长直的液体管道非常考验手艺,最后往里面注入水银、汞齐或者是稀释到不同程度的墨汁。

    最后的密封用加温焊接,喷枪温度还是不够,是孟知尧带回来在陶瓷窑加工的。

    其中注入水银的两根温度计还有个小巧思,在温度计顶部有一个十分精细的进气阀。阀道气孔比头发丝还要细,工序中会用到孟知尧久仰大名的失蜡法。

    这个进气阀芯留给配套的轻型弹簧压力表,把压力表旋入阀芯,顶开阀门,在不同的温度下,弹簧伸缩量不同,指针也会转出不同的角度。

    “吃午饭了。”瞿同风走出来,站在不远处,对三个围着木盆蹲在地上的女生说。

    乔寥和丫鬟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们也有份。

    金灿灿的蛋炒饭,红白肉丁和翠绿青菜沫亮晶晶好似宝石,盐的咸香勾出了大家肚子里的馋虫。

    没想到还能吃上陛下亲手炒的饭……

    除了孟知尧,其余三人都流泪了。

    他们何德何能!

    孟知尧和瞿万里对视一眼,冲他招手。

    “嗯?”瞿万里靠过来,熟练地支起耳朵。

    孟知尧小声说:“我找到零度的刻度了。”

    “这!?什么零度?是我想的那个零度吗?”瞿万里也压低了声音,还鬼鬼祟祟起来。

    一根沾上了刻度纸条的温度计摆在两人的碗筷之间,硬纸片上有了一个与之前温度计都不同的刻度——0。

    孟知尧看他惊叹不已地模样,勾起来嘴角:“冰水混合物,多一块冰,少一块冰,时间不对,都拿不到这个温度。”

    “666!”瞿万里疯狂摇转六的手势。

    默默吃饭的瞿同风在角落里缓缓抬头,看瞿万里背对他抬手比六,嘴里念六的样子,他想到了水池边的那个“六”。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两种“六”可能是一个意思。

    瞿万里当着三人的面,和孟知尧窃窃私语:“你拿水晶做温度计,也很六。”

    “因为没有玻璃,因为你还有钱。”

    “要是我的私库空了……”

    “那传送门会关闭吧?”孟知尧把筷子戳到碗里,“难说矿井会给我联系另一个比你有钱的。”

    瞿万里陷入沉思。

    ……

    随着学院坊的开门,太学府就地解散,官学不再用“太学”命名,改为“学宫”。

    同时,重整翰林院衙门,划为韩林馆、藏书阁、档案处、学宫四个部分。

    韩林馆统管下属三部门,藏书阁管理古今墨宝,档案处负责万物万事归档,学宫管理国子监、医学、理学、工学、炼金术学等一系列官设学科门类。

    瞿同风准备回青川了,走之前见了见家人。

    王府偏僻,但有一条直直的深巷通往大道。

    宫里跟来的车夫随从说:“大人,前面修路,我们得绕侧门去了。”

    “修路?”瞿同风把车帘撩起来,看见原本繁华的街道尘土飞扬,“是谁把路弄坏了?”

    随从:“今年扩城了,陛下要拆除大街两侧的楼房,重整大道。据说别的路啊,以后都要扩宽的。”

    但瞿同风还是不解,现在的路可以通过两驾马车,路两边还能摆摊,十分开阔了,皇叔要那么宽的路做什么?

    他把疑惑压在心里,问起了人皮画的案子:“结案了么?”

    随从说:“昨日碰见了张大人,说京兆的案子要结了,九祉城的案子需等许尘关将军到了以后才有消息。”

    许尘关在瞿同风回来之前,就已经领命出发了。

    他单枪匹马,一个亲兵也没有带,沿途一路放出消息,千里奔月,声势浩大,不消几日,就传到了九祉城。

    在齐俢开局“献祭”了几个人的整治下,九祉城城内暂时稳定了下来,然而九祉城最严重的是城外的座座大山深处。

    一场地震,使大山肚子里的地下水涌出来。

    为了防疫镇邪,安抚民心,齐闰月带人到崩塌的山体上采石灰石。

    “齐大夫,水那边好像有人。”

    齐闰月放下石镐,直起腰身,抬头望远,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树杈底下动来动去:“两个人过去看看,其他人继续挖石灰石。”

    两个水性好的义士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孩,他们衣衫单薄湿润,嘴唇发白,眼底青黑,身上有多处破损和血迹。

    现在还是早春,冰雪消融,不比隆冬暖和。

    女孩看到他们,立刻跪下来磕头:“多谢几位好心人……”

    齐闰月一边给他们包扎,一边问他们:“附近没有山村,又是上游,你们怎么会困在这里?”

    女孩忍着酒精的刺痛说:“地震前我家遇到一个姐姐,她说九祉城要发生地震,家里人听了她的消息,便往越国跑去,又嫌弃我累赘,把我扔在这山里。”

    她看向那个男孩:“这是我在水里捡的,我还捡了几个,但是都死了。”

    男孩微微颤抖,他不做声,一直盯着四周,十分警惕。

    回来的两位义士也说:“那边几具尸体都腐臭了。”

    齐闰月给他们吃喝,又给他们把脉:“回城里养两天就长肉了,一点事也没有。”

    回城路上,齐闰月又问起女孩姓名:“你叫什么?”

    “盼儿。”

    “没有姓吗?”

    盼儿赌气说:“我现在,一个人,不和他们一家了。”

    齐闰月闻言一笑:“好,那你愿意姓什么?我们自己取一个姓。”

    盼儿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还想找那个姐姐,如果没有她,我就要死在村里了。”

    齐闰月:“她长什么样?说不定我们见过。”

    “我说不上来,见到她后,看谁都像她,好像和很多人都长得像。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盼儿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小男孩立马激动地握住她细瘦残损的腕骨:“不要睡觉!”

    众人纷纷安抚他:“小孩!没关系,可以睡了!可以睡了!你也睡一会儿吧,一睁眼就到城里了……”

    小男孩没有听劝,一路瞪大了眼睛,直到看见城楼上熟悉的三个字。

    城外因地震变了样子,水涝解决后,遍地都修建了工棚、临时避难所、救治所。

    路边几个男人向他们招手:“我们来搬运石灰石。”

    “好,我们救了两个小孩,在开采石灰石的地方,还有几具尸体……”双方开始交流情报。

    盼儿醒过来,已经是黄昏。

    外面是地崩山摧,也是人们重建的一片片小工地。

    有很多人和她一样躺在床上,四周到处都是小床,没有空位置。她救下来的男孩在自己脚边,在床尾一角蜷缩着,睡得很安心。

    其他小孩也一样,两个小朋友挤在一张床上养伤。

    齐闰月一个个看顾过来,到她这里,笑着过来坐下,轻轻和她说话:“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弄吃的。”

    盼儿摇摇头,她还记得要改姓:“我想不出来姓什么,姐姐送我一个……行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

    “姓霍吧,”齐闰月眼眶红起来,“救你们的,是霍渠水将军。”

    盼儿吓着了:“这哪里使得!?不敢不敢……”

    齐闰月摸摸她的头:“吴国放弃了九祉城,霍将军开城门求越国相助,是叛国,为不连累家人,他自刎谢罪,已经,死了。”

    “我们救回来的孤儿,都姓霍。”

    盼儿愣了愣,豆大的眼泪砸到床单上:“吴国,放弃我们了。”

    一场地震,她的家,她的国,都不要她了。

    这个是事实,早晚要接受的,齐闰月只能如实相告:“我们,是越国人。”

    盼儿:“越国人……”

    远处人群骚动起来,一道人影闪进来:“闰月!我——”

    齐闰月:??

    在后面,齐俢提着刀追上来:“快!给我拿下许尘关!丢到尧州去!”

    齐闰月:!!

    男孩悠悠转醒:“好乱,这是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卡片1温度与气压:开放空间温度越高气压越低。密闭空间,温度越高气压越高。通常,气压取值与特定体积下的水银柱高度有关。(即将进入定量阶段!)★小卡片2汞齐:汞与其它金属的混合溶液,可用于焊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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