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遇背包人
云洛站在女厕所门口,许久没有动作。moweiwenxuan
这个厕所没有外门,只有隔间门,但是隔间上下都是镂空的,若是有人有心闯入,那是一看一个准。
云洛总觉得刚刚跑步那人有些不对劲,她心生警惕,躲在厕所门口后,打算先观察一下情况。
方才她走了那么长一段路,那人的跑步声始终匀速,紧随其后,但是她一回头,那人便立刻超过了她。
看上去有点做贼心虚。
云洛独身一人,做什么都警惕些总不会错。
“你在干什么?”
云洛一听到外面有动静,便立刻出了公厕。
迎面便看到两人缠斗在一起,其中一人正是方才跑步经过的男青年,他的帽子被打歪,肌肉结实的手掐着另一人的脖颈。
另一人个头更高,身形很眼熟,不过灯光昏暗,云洛一时辨认不出。
“别过来!”高个的男青年察觉到云洛出来,一边对她喊,一边攥紧拳头,朝对方挥去。
戴帽青年被打得后退两步,掐着高个青年的手也松开了。
他狠狠地看着高个青年,脖颈青筋暴起,右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高个青年被掐得咳嗽连连,并未注意那人的动作。
云洛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手上的东西反射着金属光芒,显然是什么利器。
那人拿着武器冲了上去,眼见着就要出人命了!
“小心!”她喊道,随即用力扔出手中的半个大塑料瓶。
哐的一声,大塑料瓶正中戴帽青年的头,将他的帽子砸飞了。
云洛三步并作两步,闪身到他身后,单手握住那人的右手往后一掰。
叮当,一把小刀应声落地。
“啊痛痛痛!”那人大呼不止,却是一个旋身,左手向着云洛的脖颈探去。
云洛不慌不忙,另一只手快准狠地制住那人的左手,将其双手扭曲在一起。一个用力,便将戴帽青年压得腰背都弯了。
他眼中露出惊慌之色,这女孩力气竟如此之大!
明明比他矮了半个头,看着细瘦,却能轻易控制住他的行动!
“带刀袭击人?你跟着我是想杀了我吗?”云洛厉声质问。
戴帽青年一噎,这哪跟哪呀。
“绝对没有!小妹妹,我跟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要杀你呢。都是误会,误会,你先把手放开。”他就是有点花花肠子,绝对没有想到要杀人啊!
扑哧,高个男青年觉得这姑娘有趣,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
见面前两人都看向他,他这才正色道:“你跟了她一路,还躲进草丛里,鬼鬼祟祟地想避开人跟进女厕所。是不是误会,去治安局解释吧!”
“我没有!误会啊!纯属冤枉!”戴帽青年哀嚎道,“我就是视力不好,没认出哪个是男厕,不小心走错了而已!”
他嚎的大声,不过两人都没理他。
“我早上是不是见过你?”云洛看到高个青年的正脸,这才认了出来,这不是早上在公园见到的背包人嘛!
“嗯。”孟达岩点头,“早上有一面之缘。”
被双手反剪的男青年见他们竟然唠了起来,看着像是熟人,心道不妙。
他止住哀嚎,趁着两人交谈的功夫,使劲想要脱身。他高大的身躯直接向后仰,想利用体重压倒身后之人,借此脱困。
谁知云洛反应更快,她一脚踢在那人的膝盖窝处,那人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真不老实。”云洛啧了一声。
孟达岩见状,上前一步帮云洛控制住他,手机拨了幺幺零报案。
“我已经报警了,这人作案流程熟练,很可能是惯犯。”
报警?
云洛皱了皱眉,她现在已经不是没有常识的她了。她了解过报警流程,报警后报案人也要去一起治安局做笔录,说不定还会让报案人报身份id等个人信息。问题是她现在没有身份id,也不知道去了治安局还能不能出来。
算了,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云洛示意高个青年来接手,自己脱身后道:“那他就交给你了,我有事要先一步离开。”
说着就转身离去,脚步越走越快。
“诶,你别走啊。”孟达岩手中抓了个嫌疑犯,抽不出身,只能出言阻拦。
听到这话,云洛顿住了脚步,匆匆往回走。
然而,孟达岩就见她返身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自己的半个破塑料瓶,又飞奔而去了。
真是愁人。
云洛跑回假山,迅速收拾了自己的家当,连忙离开此地。
她为了躲避碰到治安员,扛着化肥袋跑得飞快,专门找人少的地方走。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便见不到行人了,只偶尔见一辆飞驰而过的大货车。
街边是蓝色的铁片围出的矮墙,四周安安静静。
云洛突然想起什么,左顾右盼,然后从铁片墙缝隙中伸头往内看,里头漆黑一片,野草疯长,只闻虫鸣蛙叫。
这里没人,倒是个不错的露宿地!
她原以为自己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但是总有人窥探的感觉终归让人不安稳。这处无人,能随意行事。
极好,极好!
云洛把化肥袋子往里一扔,然后自己把缝隙掰大了些,脖子一缩直接钻了进去。
草丛中散发着一股清香,云洛背其化肥袋,在里头穿行。
她夜视能力极好,尽管天空上有云遮了月光,她还是能看清四周的情景。
比人还高的草叶上带着露珠,云洛的衣衫很快就覆了湿意。
她左走右看,终于在一颗树下找到了一片空地。
孟达岩无语了,受害人不知为何,像是心虚地跑了,而身旁的嫌疑人却理直气壮。
他们到了治安局做了口供,那嫌疑人却是不说实话,左扯右道,还恶人先告状,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
由于没有产生什么严重后果,加上证据不足,治安局一时也拿那嫌疑人没有办法。
孟达岩折腾到深夜,身心疲惫,第二天还得早起上班,便先行离开。
没想到晚上出来跑个步,还能遇到这种事。
孟达岩一直有夜跑的习惯,他住在工厂宿舍中。若是天气不坏,则他晚饭后不久,便会散步到这边城市步道,然后再跑步回去。
今夜他正在崎岖的步道中跑步,百无聊赖间,看到侧下方步道有个熟悉的身影。
在这个初秋微冷的时节,还穿着一身白的短袖短裤短靴,分外惹眼。
孟达岩一眼就认出是早上见过的小姑娘,她还是那副装扮,背着个化肥袋子,鬼鬼祟祟地钻进了假山中。
他好奇,便停下来看了看。
不久,那女孩就拿着半个破塑料瓶从假山出来。
孟达岩没有喊住她,也没有跟上去,只是目光持续跟随。
正当那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也打算继续夜跑之时,孟达岩看到一个男人从暗处跑出,紧随在那女孩身后。
夜黑风高,有人尾随。这几个词一出,就容易出社会新闻。
孟达岩不能袖手旁观,当即便抄近道跟了上去,一路跟到公厕边上,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乌云散去,微弱的月光从云缝中泄出,静静流淌下大地。
城北郊区,某个烂尾的建筑工地中,杂草随风摇曳。
云洛随手捡了一块石片做刀,清理掉树下一圈的杂草,空出一片安全的防火带。
然后从化肥袋中掏出自己的家当,在空地上搭小灶台。
自带的木头恐不够用,云洛到杂草堆里捡了许多枯枝干叶,用纸屑引火,很快就升起了火堆。
塑料袋里,取出被摔得凹陷的铁杯。这铁杯是她今早捡的,虽然摔得有点歪,但是没什么锈迹,用来煮东西正合适。
早上去公园装水的时候,已经仔细清洗过,一只分在干净的塑料袋中,现在用净水冲洗掉浮尘,倒上水,直接放在灶台上煮。
橙色的火光轻快地跃动,将微弱的亮光和热意辐射到四周。
趁着水还没开,云洛把废纸箱拆开,在树下铺成一个小床。
又到近处收集了一些树枝草叶,全部堆在床边。
咕嘟咕嘟,铁杯冒出热气。
云洛洗干净手,将鸡蛋面饼掰成小块,放进铁杯里煮。
她坐在一旁,手上也没闲着,用碎瓷片加工捡来树枝。云洛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双筷子。
筷子表面的细木刺被打磨掉了,一头宽,一头窄,看着有模有样。
做完一双筷子,云洛刚刚被打扰洗澡的郁闷也烟消云散。
她用树叶磨掉筷子上的残留的木屑粉末,这才伸进铁杯里搅动面条。
这鸡蛋面大概是油炸过的,煮过面的汤表面浮着一圈极薄油星。
云洛咽了一口唾沫,她中午就吃了半个白馒头,下午就饿得肚子乱叫,到现在终于能吃上晚饭了!
见面条已经煮得差不多,她珍惜地拿出最后一根小葱,照旧用细水流洗掉浮尘,掰成葱段直接扔进汤里。
最后打开密封的小盐袋,撒下适量薄盐,一顿简单的小葱汤面便新鲜出炉!
云洛迫不及待地上手,却不小心被铁杯烫了一下,她缩回手,摸摸自己冰凉的耳垂。而后改用粗树枝卡着铁杯,将其移动到一个充当小桌的石块上。
面条还烫,云洛忍着吃面的欲望,从袋子里拿出那半个破瓷盆,洗去浮灰后搁在灶台上煮水。
夜里风凉,灶台要生着火取暖,不要浪费了这火力。顺便煮点水,等会儿也好用。
云洛坐在纸壳床边,拿着筷子吸溜面条。
这鸡蛋面很大块,看着薄,但面条吸了水后也不少,云洛却两三口就吃完了面。
平心而论,那面条口感一般,但云洛饿狠了,此时还意犹未尽。她端起铁杯呼噜呼噜喝下面汤,舔了舔唇。
虽然还没吃饱,但好歹肚里有了东西,身体也暖乎乎的。
一阵风吹来,树叶沙啦啦响动。
云洛吃完面汤,继续用铁杯煮水,倒也省去了再洗杯子的水。
她将火调小,揪了几节纸巾,到旁边杂草茂盛处挖了个坑,解决生理问题。
唉~要是搁以前,她哪会如此潦草。
精致少女云洛仰头看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一个漂亮的七彩半球体,一个精致的便携式马桶……还有一个能变成葫芦的小男孩?或者能变成小男孩的葫芦?
云洛任由记忆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现在学聪明了,有记忆碎片冒出的时候,只要不立刻去细想,就不会头疼。
解决完生理问题,云洛用水清理了一下双手。
见还有一瓶半的水没有用完,便兑了温水,打算稍作擦洗。
今天的运动量也不小,中途出了些汗,即便她身上的衣物不容易有异味,但是她自己还是散发出一股浅淡的汗味。
讲究的云洛拿出压缩毛巾,把身上的打底衣物脱下,毛巾伸进衣服里擦洗。
全身擦洗过一遍,云洛兑了温水,又把底衣底裤也搓洗了。
洗干净后,用树枝搭起一个架子,架着衣物和薄薄的压缩毛巾,挂在火边烘干。
条件有限,外衣她不打算洗了,打算明天找机会再赚点钱,买点洗澡洗衣服的清洁剂,再囤上多些水,好好洗个澡洗个衣服。
云洛心中想着明日的计划,手上用碎瓷片削木头。
三下五除二,手中出现了一个可爱的木头小葫芦,然后又出现了一朵绽放的木头花。
这随手捡的粗树枝硬度不佳,用来加工的石片和碎瓷片也不太趁手,做出的成品比较粗糙。
不过云洛很喜欢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两个木雕线条粗糙,但是很有灵性,看着总让她觉得怀念。
云洛伸了个大懒腰,把木雕放裤兜里,穿回烘得干透、热乎乎的底衣底裤,仰面躺在纸壳子床上。
天上薄云散去,半个月亮挂在天边。
云洛抽出灶台里的部分木条,把明火熄灭,悠悠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