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你当年一点都不经事。……
三分演技七分骗,司黎装作没听清,歪头疑惑地发出一声:“嗯?”
再装?江修暮直直地睇她,狭长的眸子有了一点警告的意味。zicuixuan
三人中,两人默契非常,只有王煜一个人不懂此刻情形。
他看了一眼左边,死姓江的,眼睛都快掉在这女人身上了,要说他俩没点不可告人的关系谁信?
可再往右一看,美人刚喝了他一杯酒,脸颊绯红,眼波盈盈,也是一脸真无辜。
僵持了半分钟,江修暮拗不过她,无可奈何地再次开口,声音低柔:“阿黎,过来我身边。”
司黎垂首一笑,放下杯子,款款走到他身边,非常给面子地主动攀上男人手臂。
“小煜总。其实你说得对,我和江总确实是空穴来风。”
司黎笑着说,声音银铃似的,“毕竟空穴来风,有了洞穴才有风。”她家江总的风,还是所向披靡的长风,一吹起来,往往蓬草纷飞,兴云降雨,极其快活。
跟他解释那么多废话。
江修暮拉住她就走,她回头挥手说拜拜,也被他扯回胳膊。
出了酒店大门,旁边没人,司黎打了个哈欠,喊“冷。”
男人脱下外套裹住她肩膀,顺势揽住她的腰。
两人依偎在一起,沿花园里地灯照亮的小径走向酒店的后门。
司黎揉揉胳膊,懒懒地倚他身上,“就近找个地方住吧。我困了。”
江修暮:“困还喝那么多酒。”
刚才他眼神警告她别喝,她全当看不见。这会儿又开始喊困了。
“谁让我敬业呢。”
司黎打了个喷嚏,江修暮胳膊又收紧了些,低头垂眸看她,“扰乱了你的敬业,我是不是要说抱歉?”
“不敢当。”司黎人冷,嘴是一点没冻着,和他有来有回地调侃,“大总裁一句抱歉都是千万级别。我哪受得起。”
正巧司机开车到了,江修暮抱起她一起进去,低声在她耳边说,“明天到账。”
司黎坐在他腿上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要不是他,换个人她都不干这么得罪人的活。
得罪投资人,那可是和钱过不去啊。
想了想,司黎不禁咂嘴,还是酒喝多了,上头了,冲动了。
人就在怀里,江修暮视线一直没离开她的脸,生动的表情告诉他,他用双手抱着的是个没长太多良心的妖精。
要不是他还算会赚钱,这妖精今晚是绝无可能跟他走的。
他们认识十二年了。
到今天为止,整整十二年。
想着,江修暮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一口她耳垂。
微妙的疼痛感,司黎没躲,反而笑了。
她心里盘算,一会儿到床上他也用这个力道就行。
她说就近,江修暮就让司机开到最近的一处房产。
不过进了屋,可不见她有一点困意。
在玄关,他的衬衫就被司黎扯开了。
江修暮托起她,放到最近的一张大理石桌上,但没急着做,反扣着她的手,摁住后脑先把人吻了一通。
趁着喘/息的间隙,司黎脑子转了一下,睁开眼问他:“这有吗?”
江修暮思考了一瞬,才明白她在问什么。
“没有。”这地方他就算来也是一个人住,放那个东西做什么。
司黎啧了一声。
她今晚兴致到了,不汤不水的可不行。
司黎捧住他的脸,延续刚刚的亲吻,“让人送吧。”
没想到男人干脆地拒绝,“不用。”
房子里没有,但他兜里有。
江修暮掏出两个黑色小袋给她看。
司黎双腿夹着他的腰,笑道:“江总有备而来?”
然而,江修暮眼中的戏谑比她只多不少,唇角上扬浅浅的弧度,明知故问地问她:“你猜我是在哪看见的?”
“哪?”
“家里厨房的岛台上。”他早上做早饭,瞥见了这东西压在花瓶旁边。
“哦。胡珍放的。”
司黎拈起一个给他指了指生产日期,新鲜的,“我让她备上点。她当撒蟑螂药呢。”
扑哧。
男人轻笑了声,忍不住温柔地吻她额头,嘴唇缠绵向下,磁性的嗓音别有暗指,“也不一定没用处。”
司黎手撑在桌面,向后仰头,由他吮/吸脖颈,狐狸眼舒服地半眯着,附和道:“那倒是。”
近几年他俩确实返璞归真了,一般情况下都可着卧室来。
偶尔兴致勃发才去浴室开辟第二战场。
但要是放在早些年,十八九岁的年纪,少男少女荷尔蒙迸发的最激烈的时候,英国那个小房子,屋里屋外被他们糟踏了个遍。
真来不及的时候,衣服都脱不全。
可着一亩三分地。够用就行。
那些年,司黎带他玩得很疯。
疯到很多时候,江修暮偶尔回想都不敢相信,那是他曾经做过的事。
后背碰触到大理石台面,司黎凉得颤了一下,江修暮立刻睁眼,重新抱起她往卧室走。
过程中,司黎用手反复地抚摸他的下巴,一点都不扎人了。很光滑。
让她不由得想起高三那年,她靠着窗睡觉,醒来后趴在桌上倦懒地侧头,角度刚好瞥见他棱角锋利的下颌。
那时的江修暮还不会熟练地处理这些青春期发育带来的男性特征,偶尔早上忘记刮胡子,司黎就会盯着他的下巴瞧,薄薄一层淡青色,看上去很涩。
一晃十年,这男人身上没留下半点从前的痕迹。曾经的瘦弱书生,如今都能单手抱起她,把她缓缓地放到床上。
她手一直摸,江修暮不得不停下动作。
四目相对,同一段时光从两人的眼睛里闪过。一切尽在不言中。
良久,他垂下眉睫,目光缱绻又难过,愧疚地对她说:“阿黎,对不起。”
司黎眼神平静,手指勾着他的下巴,用以前的事逗弄他,轻笑地回:“多少年了,就会这一句啊。”
当年,他们第一次结束,他也是这句话。
“不为那个。”
江修暮拾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侧,亲昵地吻了吻她手心,“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
“哦。”司黎把手插进他茂密的发间,揉了揉,似觉好笑:“你怎么什么都能记住。”
“我好像只记得一件事。”
江修暮握紧她的手,问:“什么?”
司黎朝他勾勾手,他把头低下,耳朵靠近她唇边。
她忽然狡黠地笑,坏意地往他耳朵里吹热气:“我只记得你当年一点都不经事。”
“你这人”
江修暮无奈地笑,脸埋在她颈间,手掌留恋地抚摸她的温度。
“阿黎。”半晌,男人于温热涌动间,遗憾难言地叹息。
——
(2011年秋)
“司黎,你不觉得这样说话,会有点不礼貌吗?”
江修暮拦住她的去路,用尽量温和商量的口吻同这位大小姐讲道理:“你毕竟是司爷爷的孙女,口无遮拦会让听的人怀疑司家的教养。”
他真是不明白,司爷爷那样严正的人,为什么他的孙女会是这样。因为太宠了吗?可上午那一棍子打得很实在,也不像宠溺过度。
秒针跳动一下、两下
司黎偏头仔细地观察他,从头到脚,又回到那张端方正直的脸。这小男生不像是在反讽,似乎是真得在劝告她“改邪归正”?
想了想,司黎坐下来,捧着下巴,似很不解地问他:“教养?是什么意思?”
她眨着眼睛,胶原蛋白饱满的脸蛋上,表情天真又无辜。
江修暮喉头凝了下,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同她解释。
司黎又问:“爹教妈养?”
打心里,他是不相信她真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可她表现出的神情又太过真实。
这让江修暮对她的判断出现偏差,防备卸下了大半,微蹙眉点了下头,“嗯。”
少女咬了咬嘴唇,唉了声,怅然道:“可我四岁时候就没爸妈了,爷爷他忙,又不管我。一年都见不到两次。”
那神情活脱脱一个失孤缺爱的小女孩。
江修暮不敢继续看,心里愧疚难当。
口无遮拦的是他才对。他惹起来人家女孩子的伤心事,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挽回,甚至纠结地攥紧了手。
对面,司黎拄着下巴,指尖有节奏地轻点脸颊,备足了兴致准备欣赏他接下来的表情变化。
见他准备道歉了,她终于不再演戏,嘲弄一笑,语气轻飘飘,“可是江修暮,你不是也没有吗?”
房间里温度骤降,初秋的风煞冷也比不过此间快要结冰的寒气。
第一时间,江修暮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听错了。
他还真希望是他听错了。
不过,司黎根本没给他粉饰太平的机会,走到他面前,讥嘲的嘴角上扬,不屑一顾又散漫道:
“行了。两个克死爸妈的人,在这谈什么教养啊。”
“可怜孩子啊,早点回房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她边往卧室走,边笑到出声。
徒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捏着拳头,肩膀气愤又克制地发抖。
那是江修暮第一次见识到司黎的恶劣,少女时代的她像一只有毒的蜂,刺伤别人的时候,连自己也不放过。
但江修暮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想起这件事,他才是更后悔的那一个。每一个对她产生伤害的字眼都成了他悔恨的根源。
而少年时期,他们之间的误会冲突远不止这一桩。
尽管第一晚屋内两人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第二天一早,江修暮还是早早起床做了两人份的早餐。
等他吃过准备去上学,对面房间的门都还没开。
江修暮再次看看手表,决定不再等她。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是司老爷子专门派来接他们上下学的。
或许是担心他转学来不适应,连司机都是江修暮的熟人。他一直管他叫吴叔,这人从初中开始就陪他在县城里呆着,负责他的出行。
能再见到他,江修暮是很高兴的。
正当他准备拉开车门上车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阻止。
急匆匆跑下楼的司黎看了眼他,回手将已经打开的车门大力地拍上。
“起开。”她嫌他站那碍事,一把将人推开,走到主驾驶敲了敲窗户。
吴叔降下车窗,尴尬地叫了声“大小姐”。
司黎扶着车门喘匀两口气,对他说:“你走吧。我们俩不用你送。”
吴叔面露为难,“大小姐,这老爷子让我——”
“我的话你听不懂?”
司黎声音冷下来,板着面孔,还真有一点像司老爷子训人的模样。
吴叔无奈地看他一眼,只得开走。
江修暮全程冷静地看着她发了这一通疯,心里做好了准备,等着看这位骄纵的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结果司黎从他身边路过,回楼里推出一辆自行车给他,“你骑这个。”
她自己则不知从哪变出来一辆小电驴,戴上安全帽,熟练地插钥匙。
“还不走?”司黎路过他时,停了一下,画着小烟熏的狐狸眼再次上挑,“你不认路?”
“认路。”
江修暮沉静地回答她,不想因这无厘头的胡闹耽误高三第一天上学。他将书包背好,直接跨上车子,径自离开。
身后,司大小姐可能是愣了一下,他骑出一段路,才听见小电驴再次启动的声音。
电动总比人力轻松,尤其江修暮那时候一直专注于读书,的确缺乏锻炼。
司黎的小电驴从他身边而过,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别处,不看对方一眼。
胸口闷了一口气,江修暮用尽力气骑想发泄掉。
等红绿灯时,低头一看时间,却发现早读已经来不及了。
他向来都是提前半小时到校,让自己早早进入状态。
迟到,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而他向前看,某人骑着小电驴也没比他快多少。
甚至她提前过马路后,还悠闲地停下来,在路边摊上买早点。
这条海滨路早晨车流量最多,汽车尾气和尘土全都扩散在空气中。
江修暮眼睁睁看着她举着油饼边走边吃不禁皱眉,脑海里想着,早知道就把那个三明治包起来带着了。
虽然他厨艺不算好,但好歹在家里做的,干净了不止一点半点。
全是土的饼她是怎么吃进去的。
有点小洁癖在身的江修暮别开脸,真没眼继续看。
作者有话要说:
被气前的少年江总:我要好好照顾司爷爷的孙女。被差点气死后的少年江总:还是早早起床给她做早餐。但不会笑着做早餐了。总结:他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