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风
迟萤愣愣望着像是凭空出现的周瑾硕，久久恍惚，呆站着没有反应。
直到男人一路侧身越过路人，长身玉立地站在近在咫尺的面前。她眨了眨眼，反复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错觉。
“你怎么来了？”迟萤神情怔忡，抬头看着他。
“嗯，想来就来了。”他微微笑着，说得轻风云淡。
但迟萤清楚地记得，今天中午他们发消息时，周瑾硕还在s市的公司里，跟她抱怨工作有点累，都没有时间午睡，现在凌晨两点半怎么就到了a市的夜市里？
“你该不会下班就开车过来了吧？”迟萤不太赞同地拧起眉，语气严厉了一些，“你有好好休息过吗？”
周瑾硕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声音也弱了：“我就是想明天和你一起回水绿村。”
迟萤无奈又生气：“又不是小孩，非得结伴一起去吗？你昨天就没怎么睡，今天又半夜跑来这里，明天还要开长途车，你自己说你……”
“姑娘，这是你说的男朋友？”女老板走过来，打断了她的训话，用着欣赏的目光盯着周瑾硕看，“好了别说他了，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不还是因为想你了嘛？来帅哥，我刚烤好了东西，正好坐下来吃。”
女老板这么一打岔，迟萤就忘了说周瑾硕，匆忙想要解释。
“不是，我……”
女老板拉住她，说悄悄话：“听姐的，别吵架，容易伤感情，他来找你你不该开心么？快去跟你男朋友坐吧，姐再去给你们烤一点，不然不够吃。”
站在边上的小伙看看她们又扭头看看周瑾硕，表情很复杂。
迟萤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坐过去了，纠结着要不要好好解释，又发现周瑾硕拘谨地坐在小凳子上，正用着做错事后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愣着干嘛？吃啊，别凉了。”迟萤被他看得莫名有点不自在，勾下口罩，随手拿起一串吃。
周瑾硕也开动了，低声问：“小萤，男朋友是……？”
迟萤不看他，侧过脸含糊道：“是误会。”
她没看到，周瑾硕嘴角稍纵即逝的上扬弧度，又用着委屈巴巴的语气说：“我不是故意一声招呼不打就来的，给你发消息你没回，电话也没打通。”
“啊。”迟萤这才想起来，“我把来电关了，又没顾上看手机，对不起。”
她拿出手机，果然看到很多周瑾硕的消息，一下气全消了，还有点愧疚。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忙。”
周瑾硕越这么说，迟萤心里越发酸，给他夹了一块最好的鱼肉：“多吃点吧，要不我去给你烤点怎么样？不是说想尝尝我的手艺。”
周瑾硕摇摇头，拉住她：“我更想小萤陪着我一起吃。”
“好……”迟萤一时想不出话题，埋头安静地吃，随手回复了一下手机里堆积的信息。
有一条是圈内某个认识的导演发给她的。
【迟萤啊，我有个朋友是访谈节目《如果与ta度过一天》的导演，你应该听说过。他想邀请你做一期，但是你这两天都没接电话，也没有回邮箱，所以就找到我来问问你。如果你有意向的话，就按照这个联系方式回复了他一下。】
迟萤有点惊讶。
这个节目她当然听说过，圈内不少知名艺人都参加过，有深度也有内容，风评很好，做了很久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对她而言这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因为现在她有点缺钱……
她有些高兴，跟周瑾硕分享：“我有新工作了。”
她简单地和周瑾硕说了说这档节目，周瑾硕点头说：“听起来很不错，那提前恭喜你，到时候我也会去看的。”
迟萤问：“你这么忙，有时间看这些无聊的东西吗？”
“小萤，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以为我只会看公司文件吗？”周瑾硕失笑，“你的节目和作品我都有认真看的。”
“啊？”迟萤万分错愕，“我自己都不一定会看呢。”
其实她觉得看自己的节目有点尴尬，更别说那些被迟家安排演的戏了。她想想周瑾硕看着她在流量剧里出演各种奇葩恶毒角色，就有点难为情。
这时女老板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话，端着烧烤把桌子摆满了，又上了几瓶饮料：“你们吃，不够再加。”
迟萤连忙摆手：“姐，太多了，吃不完的。”
“那我坐下来跟你们吃一会儿，正好现在没客。”女老板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动作丝滑地扯着凳子坐下，招呼小伙看着点摊子，然后两眼发光地瞧着周瑾硕，“帅哥，你多大啦？”
周瑾硕说：“二十二了。”
女老板赞叹：“真年轻啊！长得又这么帅，跟咱们姑娘挺配。”
迟萤尴尬，但又不好再解释，怕澄清了又被追问说的男朋友到底是哪一个。
一边的周瑾硕瞥她一眼，笑了，倒也没说别的：“小萤她和我说你对她特别好，承蒙你照顾了。”
“嗐，这有什么，姑娘她做事勤快，我当然喜欢了，可惜就做两天，我都舍不得。”女老板是真心的，让迟萤多回来看看，说会给她免单。
时间不早，又还要做生意，吃得差不多了迟萤就和女老板告辞，带着周瑾硕离开。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迟萤随口找个话题问：“你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周瑾硕缓慢地走在她身侧：“很顺利，产品都谈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在招主播，过不了多久就能上线了。”
“嗯不错，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宣传，免费的哦。”迟萤对他眨眨眼，“主播的话，我这边也认识几个孵化公司，可以帮你问问。”
周瑾硕轻笑：“那就谢谢姐姐了。”
对于迟萤的帮忙，他尽数欣然接受：“那我之后要这么谢你才好？”
迟萤想了想：“请我吃顿饭，要贵的。”
“两顿吧，一顿不够。”
“周总就是大方。”迟萤打趣。
周瑾硕轻笑，又叫住她：“等等。”
他抬起手，轻轻给她拂去发尾沾上的一点木炭灰。
发丝再次落在脸边，似是羽毛撩过般让迟萤有些微痒，眼睫跟着微微颤了颤。
她抬眸看着离自己很近的周瑾硕，发了两秒的怔，又猛地往后一缩，拉开距离，迎着他不解的目光说：“我身上有点味道，别熏到你了，还有点脏……”
几个小时工作下来，她整个人都被烧烤腌入味了，还出了不少汗，外表也很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沾上了油渍。
周瑾硕虽然风尘仆仆，但是衣服和发丝依然一丝不苟，身上带着干净清爽的味道。
迟萤站在他身边有点窘迫，撇过脸，偷偷落后两步，却又被周瑾硕拉着胳膊拽近。
“我不介意的。”周瑾硕笑意浸到蓝灰色的眸底，弯起的弧度柔和，“小萤工作很努力，在我眼里你一点都不狼狈，依然漂亮又帅气。”
轻柔的话语传到耳里，像是蚂蚁钻进来，酥酥麻麻的，跟着心尖都痒。
迟萤挠挠耳朵，垂下了头，露出一截透出绯红的后颈。
总觉得，今日夜晚的风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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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一早，周瑾硕像是上次一样，按时开车来接她，还给她准备了喜欢吃的早餐。
迟萤告知节目组那边具体到达的时间，又和昨日的访谈节目工作人员沟通，提前确认一下节目内容。
这期间周瑾硕也接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两人各自忙碌着，没怎么说上话，倒也很和谐。
等迟萤挂掉电话后，周瑾硕放了首柔和的钢琴乐，和她说：“睡一会儿吧？昨晚你到家都快四点了。”
“那不行，我睡觉不会影响你的开车状态么？我陪着你。”迟萤挺直腰板，“你放心吧，我以前工作时候经常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精力很好的。”
她同周瑾硕说起自己送外卖和烤烧烤的趣事和遇到的人，周瑾硕带着笑听着。
“听着很有趣，你是以后也想尝试更多吗？”他问。
“嗯……”迟萤沉思一番，“其实我也没想过，顺其自然吧，要是遇到感兴趣的，我想趁着有时间有机会就去体验一下。在迟家的这些年，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好，所以我想尽可能地勇敢做一些喜欢的事，虽然可能也有点傻。”
她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周瑾硕摇头：“不会的，我也觉得你做的事情很有意思，既然能让你快乐，那就说明有意义。谁说情绪价值不是价值？”
迟萤看着他：“你这么说我就更有信心了。”
周瑾硕道：“如果需要帮忙，我随时可以。”
“周总话说得这么笃定，要是我跟你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怎么办？”迟萤半开玩笑道，“比如我突然想去你公司成为你的员工呢？”
周瑾硕莞尔：“那我双手双脚欢迎，能有你这样的员工是所有老板的荣幸。”
迟萤被他逗笑：“那要是我想做副总裁？”
周瑾硕不假思索：“可以。”
迟萤又说：“跟你借一千万借吗？”
周瑾硕还是一秒都没有犹豫过：“借，待会儿我让人给你转账。”
迟萤都没当真：“哈哈周总好大方，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小心我卷钱跑路。”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周瑾硕语气里一点也没有掺假的意思，“小萤，你要知道在我心里，你的任何要求都不算过分，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迟萤一怔。
周瑾硕转头定定地看着她：“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这句话说得诚恳又真挚，似乎还深藏着别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