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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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丫鬟收拾出两间屋子,宋锦安和嫣娘各自搬了进去。modaoge
匆匆盥洗,宋锦安便躺下了。衾被下,身子蜷缩在一起,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可那股疼却不得半分缓解,反倒是愈来愈难受。
直到门口响起不易察觉的敲门声,宋锦安从衾被下探出头看去,恍惚间以为是听错了,又收回眸光。
却听门外响起嫣娘的嗓音:“宋姑娘可睡了?”
“还不曾睡。”宋锦安双手撑着坐起身,腹部顿时再次传来刺痛感,针扎一样。
本想下床去开门,如此也只得言道:“嫣娘推门进来吧。”
“吱呀——”
老旧的房门被推开时发出异响。
嫣娘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只有一盏烛火,随着门的一开一关晃动,墙上人影忽明忽暗。
她刻意放轻了脚步,边走边说:“宋姑娘定是难受的紧,这汤婆子贴着小腹暖一暖总能好些。”
说着已然走到床边,将汤婆塞到宋锦安手中。
宋锦安靠在床头,双手扶着汤婆子贴在小腹上,随着暖意传来,痛意似是也弱了些。
她轻轻舒了口气,含笑冲着嫣娘道:“多谢嫣娘。”
“不过是举手之劳,宋姑娘不必与我这般客气。”
嫣娘偏过头看门口,“你既是醒着,我便去端碗粥来,吃些热乎的暖暖能好些。”
“不必了,我——”
“宋姑娘不曾用早饭,如今若是连这晚饭都不吃,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嫣娘不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又起身弯腰,将衾被给她往上拉了拉,两侧都给掖好。
“宋姑娘先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宋锦安终究是没拦下她,嫣娘关上门后,快步去了前院。
好在厨房还给留了粥和菜,嫣娘到以后盛了碗粥,只看一眼那菜,便拧着眉只用托盘端了碗粥出来。
她本想端着托盘直奔后院,一抬眼却见霍无妄就站在往后院去的路口处。
他手中正拿着汤婆子。
猜到他是给宋锦安准备的,嫣娘碎步走上前去,“霍公子。”
霍无妄正往后院的方向看,听闻此言回头。见是嫣娘,将手中汤婆子递上前去,“有劳嫣娘将这汤婆子给安儿。”
还真被她猜中了!嫣娘蓦然笑出声,“霍公子这汤婆子送迟了一步,现下宋姑娘正抱着个汤婆子呢,是我刚给她送去的。”
天寒地冻,又是在院内,粥冷的快些。嫣娘不敢过多耽搁,微微颔首,“霍公子若是并无旁的事,我便先去将这粥给宋姑娘送去。免得凉了,她喝下再有寒气入体就不好了。”
僵在空中的汤婆子缓缓收回,霍无妄看了眼托盘上的那碗粥,僵硬点头,“去吧。”
等嫣娘离开,霍无妄看着手中的汤婆子,低声喃喃:“迟了一步……”
他抬头望向嫣娘离开的方向,微微失神,“又迟了一步。”
在宋锦安那里,他好似什么事都是迟了一步。
比大哥迟一步认识她,以至于二人做十年夫妻,她心心念念的仍旧是大哥。
比宋锦安迟一步重生,以至于如今她究竟要做何事他都不知,只知她是要冒险行事。
如今甚至连送汤婆子一事,竟也比嫣娘迟一步!
霍无妄眼底蒙上层不甘,却只能苦涩一笑。
但好在她还在,他也还有机会将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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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嫣娘盯着宋锦安将一碗粥都吃下,才放心的笑笑,“你呀,好歹也是位郎中呢,怎的就不知给自己先调养调养身子呢?”
她接过空碗,转手放在托盘上,话从没停过,“我若是你,定是要将自己先调养好身子,免得受罪。”
“也曾调养过,如今已然好了许多。”宋锦安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从去四方医馆便开始调理,起初还算略有成效。
但前两年,她曾多次在冬日里外出。其中一次更是大雪之际来了月事,却还是不得不前去为其中一个重伤的眼线治病。
在那之前,她虽月事不太准,但多是迟个十天半月的。可自那以后,她月事就愈发的不准,常常是两三个月才来一次。
但此次来的倒也算巧——
今日一早她谎称来了月事,本想让嫣娘帮她应付了霍无妄。可一语成谶,她骑马离开郭宅后,本想前往霖州,但还没走一半,竟真来了月事。
直至此时想起这事,宋锦安都觉可笑。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当真是耽误事!
她垂眸浅笑,眸光正巧盯着怀里的汤婆子看。嫣娘顺口言道:“给宋姑娘端粥来时,碰上了霍公子。他也为宋姑娘备下一个汤婆子,不过宋姑娘这儿已经有一个了,我也就没接下他那个。”
宋锦安笑意减半,头也不抬,慢悠悠道:“既然已经有一个了,他那个即便拿来也是无用。多余。”
她倒像是意有所指。
嫣娘不解,直至此时才问出这两日心中疑惑:“宋姑娘与霍公子之间可是……出了何事?”
宋锦安抬眼,莞尔一笑,“我二人之间的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完的,不过也多是些小事。时辰也不早了,嫣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显然是不愿提及与霍无妄之间的事,嫣娘自是听得明白,倒也识趣的不曾追问。
起身端了托盘,嫣娘正欲出去,但却突然止步。
她不再往前迈一步,却也不曾回头。
宋锦安瞧出她的异样,正要开口询问,嫣娘却再次朝着门口走去。
她终究没能问出口,房门被缓缓关上。等屋内只剩下她一人,宋锦安脸色骤冷。
此番回来,除了是因为来月事的缘故,更是为着直面霍无妄——
饶是这一世的她早已经算得上大胆,敢用毒、敢动手取人性命、敢不问后果肆意妄为,可在霍无妄满身血腥味回来时,她却还是想起上一世那些近乎可怕的一幕。
与其说她惧怕满身血腥味的霍无妄,不如说她是惧怕上一世霍无妄近乎令人发指的行为。
至今想起那一幕,仍旧止不住的颤栗。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要回来,越是不能躲。
如二当家的三年前曾与她说的那般:越是惧怕就越是要直面,否则就会怕一辈子。
她上一世已然怕了一辈子,也忍了一辈子,这一世也该直面他了!
从门口传来女孩声,另有郭夫人斥责她不可大吵大闹的嗓音。宋锦安眸底清冷淡然,偏头看向门口。
想必那女孩就是郭家大小姐了。
忆起那个她不曾见过一面的女儿,宋锦安心中五味杂陈。
也不知霍无妄后来可曾将他们的女儿好好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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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微亮,八达县就热闹起来。
前去杜宅给国舅爷送礼的,足有上千人。除了亲自前来送礼的,另有各地达官显贵派人前来。一时间硕大的杜宅挤满了人,东厢房里塞满了寿礼。
等霍无妄和徐尘散前去时,将寿礼递上,又随口编了个名报上。转而二人便混入人群中,眸光不住地看向周围的人。
直到瞧见一个家丁迎面走来,徐尘散一把拦下他,低声问:“杜宅的管家呢?”
“张管家在正堂同老爷接待贵客呢。”家丁随口道。
闻言徐尘散便将人放行,转而看向霍无妄。
二人对视一眼,霍无妄环顾四周,冲着东侧的屋子努努下巴,“你去东边,我去西边。半个时辰后,来此地等着。”
徐尘散点头,急匆匆的就往东侧的屋子去。霍无妄信步朝西侧去了,格外留意前来的这些人。
除了西境那些达官贵人,便是五皇子的党羽派人送来了寿礼。准备的寿礼皆是用盒子装着,倒是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不觉间,已然行至西厢房门前。
霍无妄环顾四周,见并无旁人留意他,抬手慢慢推开了门。他闪身进入,顺手关门。仔细将屋子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药材。
正欲出去,却不曾想房门竟被推开——
两个家丁抬着一个红木箱子进来,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额头汗珠直冒,脸色也憋得通红。等将箱子放下时,两人同时大口喘着气。
“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何物,竟这么重。”
那家丁说着便仔细打量起箱子,“难不成是银子?”
另一人忙道:“啧!这可是五皇子派人送来的,怎会是银子?定然是奇珍异宝,否则也绝不会拿这样的箱子装着!”
但二人又不敢将箱子打开,只得老老实实的出去。
躲在门后的霍无妄缓步走到箱子前,解开上面系着的红绸,单手将盖子打开,若隐若现的看到箱子内的东西——
是一块雕刻出山水的白玉石!
虽看不真切,但也隐隐能瞧得出雕刻的格外精致。
盒子盖上,霍无妄又将红绸系好,前去门前先打开了条缝。见并无旁人走近,才打开门出去。
但却不曾留意到站在正堂门前的男子与人谈笑间,正盯着他。
直到其中一个家丁走到那男子身侧,弯下腰低声道:“张管家,王宅的家丁都说王老爷昨日被两人带走了,至今不知所踪。只怕今日是来不了了。”
张管家略微偏头,“先退下吧。”
家丁低着头退了几步才转身往后院去。途经一人身侧时,无意中看了眼,却在收回眸光之时,再次瞪圆双目看去。
震惊、错愕!
倒像是讶异此人怎会出现在此?
“看来是认识了。”霍无妄道。
家丁吓得急忙低下了头,连连摇头,“不、不认识。”
他正要从霍无妄面前溜走,却被霍无妄抬手揪住衣领,“哪位是张管家?”
“小的不知。”家丁头也不抬,应答声小如蚊蝇。
霍无妄不耐烦的皱起眉,“你乃是杜宅家丁,怎会不知何人是张管家?”
他扫视一圈院内的人,却见有一人正盯着他看。但在他眸光看过去之时,那人却又避开。
倒像是心虚。
看来已经无需再从这家丁口中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