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行野芃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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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出去吗?”苏齐月听了女子们一番言论,义正言辞道。mchuangshige
本以为大家都会义无反顾的说想,但似乎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迎接苏齐月的,是一阵沉默。
“我,我已是残花败柳。”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
“若是出去了,他们会怎么说我们呢,我们的后半生怕是要淹没在别人的唾沫中了,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谁还会要我们这样的姑娘呢?”
沉默后,是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言论。
“我们女子,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而活?”苏齐月心疼她们的遭遇,“我知道,我不是你们,无法感同身受,可是这个世道对于女子的要求太高了。如果是男子爱寻花问柳,大家会说他一句风流,若是他哪一天洗心革面,不再爱往温柔乡跑了,大家甚至还会夸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若换做女子呢,大家总是会用‘贞洁’二字困住她们,不会针线女工便是无德,不侍候夫家婆母视为不孝。有时候甚至我们女子自己,对于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求学问剑?我们甚至也可以策马齐射!我们和男子生活在大梁的同一片天空,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吃的是大梁地里一样的粮食,饮得是同一片水源。那他们能做得的,我们也做得!”
苏齐月见众人原本阴暗的眸子似有光闪烁,便继续说道,“今日你们若是愿意出去,我苏齐月便是要帮你们杀出一条血路来,也会带你们出去!”
“苏齐月?”一女子惊呼道,“你就是去年在临渊府的广绣台对联、投壶第一人,那位女秀才苏齐月?我听过你!”
女子是今年才来到此处,自然听过苏齐月的事,她很激动,见着苏齐月,那抓住了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我相信你能带我们逃出去!我知道你,临渊府去年出了好几位女秀才,你们都是我们女子所仰慕的人,尤其是你苏齐月,广绣台问鼎魁首,让整个临渊府记住了你。”
其他女子见着她这么说,纷纷燃起希望来,可月娥却担心起来,“可是外面都是大汉,且手持武器,就算苏秀才文采再斐然,也终归是蚍蜉撼树啊。”
“非也。”苏齐月的折扇从衣袖中滑出,“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
“那些达官贵人一般都是月中开始陆续会有人接待,现在离月中还有几日时间,我们就只有这几日有机会了。”娉婷估算着日子说道,“岛上守岛的约有十人,都是配有武器的大汉。”
“嗯,你们且呆在这里不要出去,保护好自己。”苏齐月用扇子的刀刃往门缝里一扣,外面的锁链应声而断。苏齐月打开房门,转身对着屋里那些女子说道,“等我。”
此时已是深夜,苏齐月出了屋子,由于屋子用了锁链,外面并没有人看守,由于今日大汉们又带回了苏齐月,都有所松懈,全都在前院饮酒作乐。
“我说,这样喝酒也太没意思了吧。”一大汉拿起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用小刀从前面的架子上割下一片肉放进嘴里,没有好气道。
前面的木架上架着一只已经烤的滋滋冒油的羊羔,几个大汉就这样围坐在火堆前互相吹牛。
“那你还想做什么?”另一位大汉也饮了一口酒,“难道是打起屋子里那些小娘子的主意了?嗨,凡事看看自己配不配。那都是贵人们的东西,是咱们能消遣的?”
“咱们自己消遣消遣,贵人怎么会知道?”那大汉笑得将满脸的肉挤在一起,“反正都不是什么雏儿了,你说是不是?”
“你可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另一个大汉给自己切了一片羊腿肉,“那弄坏了我们配得起吗?那都是要献给老爷们的,弄坏了咱有几个脑袋?”
“呸。”那大汉啐了一口,“还老爷,不就是比咱们会投胎吗,我瞅着也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瞅瞅那蔡至其,还管着什么青云县,什么青天大老爷,简直笑死人了,就好这堆里最小的那个,那才几岁,我看着才十四吧。”
“你还别说,这投胎也是门技术活,你看总是点那个胡女的。你看看人家穿的戴的,那随便拿上一件,都够咱哥仨吃上几辈子了,这人比人啊,真是吓死人。”另一大汉使劲地嚼着刚刚切的羊肉。
“你们俩啊就别打她们主意了。”在一旁默默炙烤着羊羔的第三个大汉终于发话了,“咱哥仨已经过得比别人滋润了,咱掳这些姑娘,不是捞了不少油水了?这俗话说得好啊,这有钱人的牙缝里还有二两肉呢,等咱哥仨再赚几笔,就洗手不干了,回老家娶个媳妇儿,生个娃娃,那生活有多美?这干得毕竟是掉脑袋的活。”
“大哥,你放心吧。人家官老爷自己都有份,要掉脑袋也是他们啊,哪能拿我们这些小喽啰开涮啊。”大汉切了一块羊肉递给他,“大哥吃肉,这块烤得正好呢!”
“可我想先拿你们开涮。”苏齐月刹那间就从背后制服了三人,未等这三人喊叫,他们便已经倒地不起。
苏齐月用绳子将三人捆在一起,栓在了一旁的树上。
她出了这个院子,往外面走去,正如娉婷所讲,外面巡视的还有约七八人左右,苏齐月将他们一一找出,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这些人苏齐月以前都见过,在她还不叫苏齐月的时候。都是些走南闯北的恶人,手里都是沾着些人命。
能将他们搜罗起来当这岛上的护卫,这幕后之人,不简单。
苏齐月在这岛上逛上一圈,果然发现这岛四面环水,一眼望不到陆地,除非有船只,不然只靠凫水,怕是消耗光所有的力气,溺死在河里。
她只身来到了河边,月光皎洁照射在微波粼粼的河面上,她将扇子打开,露出刀刃,细细地将它们洗干净,再将手上的血迹清洗掉。等她闻了闻手上和扇子上都没有血腥味后,她将手往自己的裙摆上蹭干。
待做完这些事,苏齐月小心地将腰间的香囊捧在手里嗅了嗅,一阵淡淡的桂花香传来,让苏齐月因刚刚杀戮而燥热的心安定下来不少。
果然好闻。若是顾清风在这,怕是要将这三人骂的狗血淋头吧。
苏齐月忽然怔了怔,怎么想到他了。
待处理好一切,苏齐月便回了屋子接那十几位女子出门。女子们除了平时被送去指定的房间,衣食住行,都在这间屋子里完成。
她们呆在屋子里,每一个人都为了苏齐月向神佛祈祷,待苏齐月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这是她们第一次,自己,踏出这间屋子。
屋子外的树上还捆着三个大汉,苏齐月的对他们下手比较狠厉,他们至今未醒。
院子里有一口深井,苏齐月打了一桶井水,全都泼在了他们三个身上。秋夜的井水寒凉。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悠悠转醒。
俗话说得好,墙头草,随风倒。三人见势不对,立马求饶。
“姑奶奶饶命,放过我们吧。”其中一个大汉开口道,“我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啊,你瞅瞅这世道,天灾人祸的,干什么都不方便啊。”
“混口饭吃?”苏齐月轻蔑一笑,用扇子抵着其中一个人的下巴,“你们三个有手有脚,且个个生得魁梧彪悍,就算是去干苦力,也是能养得活自己的。为了混口饭吃就做起这买卖妇女的营生?若是大梁的百姓都学你们混口饭吃,那大梁岂不是成了人贩子窝了?”
“姑奶奶饶命。”大汉见苏齐月的刀刃抵在自己的喉头上,已经吓得是七荤八素,身子一颤抖,一股温热的水流竟从裆部传来,“您,您只要放过我们,我们,我们把这些年挣得钱全都孝敬给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说罢,他头一摆,又晕了过去。
“说,你们幕后的指使人是谁。”苏齐月见着这大汉吓得又晕了过去,刀刃便在另一个大汉的颈部游走,刀刃锋利,很快就有涔涔血珠从大汉颈部渗出。
大汉感受到颈间的刺痛与湿意,惊得肝胆欲裂,“姑奶奶饶命,我们哥仨也不知道啊,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我们一般就去临渊府的一家茶楼交接,您瞅瞅我们仨这怂样像是管事的吗?我们只知道那茶楼的主人姓王,最近从桃源县来了个新管事,是那主人的亲戚,叫什么王,王什么来着”大汉突然记不清这人的名字,这可急死这大汉了,如今刀刃在脖,怕是很快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王浩。”苏齐月干净利落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对对对,就是叫王浩!”大汉见苏齐月认识这个人,赶忙求饶,“原来姑奶奶认识,那大家都是一家人,姑奶奶您这是”
“谁跟你们这些人贩子是一家人。”苏齐月怒目而视,手上的刀刃愈发用力。
大汉以为自己今日必将命丧于此,便腿一蹬,也晕了过去。
大汉见着他的两个哥哥都没了声音,又见苏齐月此刻瞥向了他,眼里渗透着寒光,登时股栗不已,“姑奶奶,您休息会,我自己来。”
说时迟,那是快,汉子将头往树上一磕,随着两个哥哥一起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