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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之蚩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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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齐月和顾清风连县衙的门都还没迈进去,就直奔李解家。mshangyuewu

    李解家此时是灯火通明,衙役们点了许多蜡烛将屋内照亮,便于苏齐月与顾清风查看。

    李解的妻子尤桑落的尸身已被衙门们放下,放置于木板上,一旁的李解已经哭死过去。

    “什么时候发现的?”苏齐月走到尤桑落的尸身面前问道。

    “今个日昳,这李解说他外出归来就发现妻子尤桑落自缢而亡,接着他就衙门报案了。”一衙役回到道。

    “尸身是你们放下来的?”顾清风问道。

    “回顾大人,是李解自己放下的,说当时救妻心切,没想到将尸身取下后,发现尤氏早已断气多时了。”

    “郑仵作怎么没来?”顾清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郑仵作的身影,按理说他应该率先来到现场验尸才对。

    “回,回大人。”小衙役哆哆嗦嗦地不敢直视顾清风,“早就派人去请了,但回来的人说郑仵作吃酒吃醉了,还,还没醒。”

    “简直胡闹!”顾清风甩了甩袖子,“跟他说让他以后都不要来了,他不是想早点养老吗,明日便让他养去!”

    此时苏齐月已经戴着手衣在尤桑落的尸身面前,反复查看她的颈部。

    “可有什么发现?”顾清风也跟着凑上来,“这尤桑落是否属于自缢?”

    “大人可看尤桑落颈部的勒痕。”苏齐月指了指,“在下颌下方,位于颈部最上方的位置,这种位置一般都属于缢死,勒死的伤痕一般位于脖子的中间位置。”

    “就凭伤痕的位置吗?有没有可能是行凶者身材高大,从后背将尤桑落勒住,力道向上提,将其勒死后悬挂起来的?”顾清风问道。

    “几乎无这种可能。”苏齐月仔细扫了一眼尤桑落的尸身,“大人可知除了齐月刚刚说的位置不同,自缢与勒死的区别?”

    “我并不知晓,可否指点一二。”顾清风朝苏齐月行了个礼。

    “自缢的人一般一心向死,所以上吊后几乎不会挣扎。就算极度痛苦,也只能用手去缠布条,但是人的体重是个很好的力道,很快就会窒息死亡,那他的手臂会呈自然下摆的姿势。”苏齐月认真解释到。

    “若是依顾大人所言,尤桑落是被人从背后勒死。”苏齐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布条,突然从背后套到正在弯着腰仔细观察尸身的顾清风的脖子上,稍微发力。

    顾清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布条吓了一跳,赶忙用手去拉扯,且不停用手往后抓。

    苏齐月松开了布条,“顾大人,齐月刚刚就用了一成力气,您都被我吓了一跳,用力挣扎。”苏齐月将布条丢在一边,“若是真有人想勒死尤桑落,那一定是拼劲全身的力气。要是一个不留神让尤桑落逃脱了,一旁民宅众多,尤桑落要是喊叫,那可就不好办了。所以在这么大的力道下,尤桑落一定会拼命挣扎,甚至有一番争斗推搡。”

    “顾大人请看,这间屋子干净整齐,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争斗痕迹。而且尤桑落的的衣衫整齐,周身几乎没有留下挣扎痕迹,不像是被人勒死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顾清风努力地多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但下次可以换个人尝试吗,我觉得你的一成力气等于别人的十成力气。”

    “不好意思,顾大人。”苏齐月挠了挠头,“我给忘了。”

    “你看她的指甲。”顾清风托起尤桑落的一只手,“里面好像有东西。”

    苏齐月凑过去,用竹签小心的挑出,在烛火下看了一番,“这好像是人的皮屑。”

    “不是没人勒她吗?”顾清风怀疑道,“怎么指甲里还有皮屑?是她自己的吗?”

    苏齐月听闻,将尤桑落的衣裳解开,细细查看了一番,“她身上没有新伤。”

    “那是谁的?”顾清风瞥了一眼一旁晕过去的李解,“难道是这李解的?”

    “不知。”苏齐月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旁的木桌上,走了过去,“顾大人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尤桑落的遗书吗?”顾清风说道。

    “不像是。”苏齐月将桌上的纸递给顾清风,“顾大人请看。”

    “这是,《诗经》?”顾清风疑惑道。

    “确实,这是诗经中一首诗——《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一首讲负心汉的诗吧?”顾清风又再次瞟了一眼顾清风,“莫不是这李解做了对不起尤桑落的事,被尤桑落知道了,她一气之下上吊了?”

    “不应该吧,顾大人。”一旁的明轩说道,“这李解与尤桑落十分恩爱,整个桃源县都知道。”

    “这么夸张吗?”顾清风问道,“整个桃源县都知道?”

    “是啊,顾大人。这李解是位童生,还是有些文采的。每当七夕佳节,李解就要为他夫人赋诗一首,做成灯笼,悬挂于桃源县最高的星月楼上。还有听说李解每日都要给夫人画眉,让桃源县好多妇人艳羡不已。”

    “听起来确实是一对佳人。”苏齐月疑惑道,“既然如此恩爱,又怎么会自缢,留下《氓》这一首诗呢。”

    “确实是令人费解。”顾清风看了看明轩,觉着他是个闲言碎语百事通,又问道,“本官一直听着,有人叫李解孝子,这个称号从何而来啊?”

    “嘿。”明轩像是来了兴致,“那可就让人佩服了。这李解的母亲啊从小靠上山挖野菜、砍柴拉扯李解长大,苦得很。所以李解一直对他的母亲特别孝顺。有一年李解的母亲生了场重病,久病未愈,也不知得了什么病。这大夫就说,还有一策,就说需要尝病人的粪便,是苦还是甜,再根据味道推测凶险,对症下药。这李解二话不说就去尝了他母亲的粪便,这才有了对策,他的母亲得以痊愈。”

    “那,那确实孝顺。”顾清风与苏齐月对视了一眼,但随即又问道,“不对啊?本官记得上个月他还殴打老娘来着,都告到本官这儿来了。”

    “可不是嘛。”明轩也开始疑惑起来,“这好像也是真的,他的母亲现在还躺着隔壁屋子不能起身呢,打得可严重了。”

    “不能全靠猜与听说,将李解叫醒问问便可知了。”苏齐月说道。

    “也对。”顾清风用脚轻轻踹了踹晕着的李解,“诶诶诶,起来了,本官要问你话!”

    李解依旧没有声音。

    “明轩,将他弄醒。”顾清风没了耐心。

    “得嘞。”明轩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泼了李解一脸。

    “娘,娘子!”李解猛地一醒来,看见躺着的尤桑落,一把扑过去,“娘子,娘子啊!你这是为何啊!你怎么能抛下为夫,你带着为夫一起走吧!”

    眼泪不断地从李解的眼中流出,哭声凄厉,在场的其他衙役们虽然见惯了生死,但还是为之动容。

    “李解,过来回话。”顾清风打断了哭泣的李解。

    李解见着是顾清风,便轻轻放下尤桑落的尸身,擦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爬过来。

    “起来回话吧。”顾清风见他这副凄惨的样子,也不忍心让他跪着。

    “本官问你,你与尤氏,是否如传闻中那般恩爱?”

    “回顾大人。”李解眼睛肿胀,布满血丝,声音沙哑,“草民与桑落情投意合。没有桑落,就没有现在的草民。草民年少时,是个混账羔子,不喜读书。桑落从小与草民一同长大,她不嫌弃草民家境贫寒,执意嫁给了草民。成亲后每日操持家务,起早摸黑,并且教导草民要多读书,不要再去与狐朋狗友厮混。草民心中难过,决定洗心革面,认真读书,果然得了个童生。”

    “草民还打算考,为桑落,为自己挣个秀才回来。”李解喃喃道,“草民与桑落说好了,说好了的,她为什么要抛下草民呢。”

    “你们果真情投意合?”苏齐月将那张纸塞到李解手上,“那这首诗是怎么回事?这首诗可是尤桑落所写,这可是一首描写负心汉的诗。”

    “这,这确实是桑落的笔记。”李解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样,草民,草民从未做过对不起桑落之事,草民对天发誓!”

    “怎么会这样。”李解紧紧攥着这张纸,一下子摊到在地上,双眼无神,自说自话,“怎么会这样。”

    “他这样,也问不出什么。”苏齐月一脸无奈道,“不如去隔壁问问他的母亲,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李解的母亲秦氏的房间,在尤桑落的隔壁。

    苏齐月与顾清风刚刚踏进房间,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嚯,这味道。”顾清风用手扇了扇风。

    屋里点了炭火,暖洋洋的。秦氏正侧卧在床上,见有人来了,便睁开眼睛缓缓起来。

    “是顾大人吧。”秦氏连忙准备下床行礼。

    “老人家不必了。”顾清风摆了摆手,“您这伤,真的是李解打的吗?”

    顾清风望着脸青肿的秦氏。

    “不,不!”秦氏大声喊道,“我儿子没有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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