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封山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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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怎么可能轻易会死！”巫九枫自信道，“就算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
“你这孩子……”傅子深忍不住摇了摇头，“你确实该好好修炼，不然我担心你迟早有一天会挨揍的。mshangyuewu”
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却最终咽了回去，轻笑道：
“说起来，作为师父，却还没带你好好逛一逛这里，这倒是我做的不称职了。”
他忽而笑着问她：“九枫，要走一走吗？”
“咦？”
两人在群峰之间穿行着，傅子深一边走一边随意地介绍着各处建筑：
“……这是止善堂，取自‘君子慎为善’之意，里面是药库……这是藏经阁，平素只有达到一定贡献度的弟子们才能进去阅览……”
天上突然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簇一簇落在了人的身上脸上，却意外的并不寒冷，还有些暖融融的。
巫九枫伸手接了一朵，一边想着不愧是修真界的雪，居然温度都不一样。
傅子深笑着看她的动作，目光中出现怀念之色：
“我幼时，也曾像你一般，一遇到下雪的天气便很高兴。”
巫九枫瞥了他一眼，强调：
“我可没有很高兴。”
她只是好奇而已。
傅子深失笑：“好吧，那便当我说错了。”
他想了想：
“你家里人前几天来信，询问你的情况……他们说，你一直没有回信，有些担心，于是写信给我，让我催你回信。”
巫九枫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依稀从角落里扯出巫家人的记忆。
“他们啊，我知道了。”她皱了皱眉，“真麻烦，等我哪天有空，给他们回一封已阅吧。”
之前她和巫家人签订的条约里可没有定期回信这个条件，光是收那些信她都很嫌烦了。
“……九枫，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不，严格来说，他们可不算我的家人。”巫九枫纠正道，“我真正的家人约等于已经死了，这些人和我只是利益攸关而已，他们给我写信不是因为在乎我，而是想确认我能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所以你以后收到他们的信也不用管。”
她这话说的可谓是冷酷至极，倒让傅子深有些诧异。
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一声好。
空气里一时有些安静。
不远处有人突然倒在了地上，雪花落到他的身上反倒让他看似完好的皮肤出现碳化一般的痕迹，然后被突然出现的几名弟子带走。
这一过程干净利落，从头到尾不超过三十秒。
那几名弟子离开时还向傅子深的位置微微躬了躬身。
傅子深也随意地向他们点了点头。
巫九枫瞥了他几眼：
“师父，你有话还是直说吧。”
傅子深停下脚步，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我便直说。”
他静静地凝望着巫九枫，伸手摸向自己布满青色纹路的左侧额角，苦笑道：
“我本以为你会主动问起，但你却连惊讶都没有，这倒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提起了。”
“你是说你堕化的事吗？我早就知道了。
“如果你要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就在向你拜师那一天，所以这件事我是从头到尾全部都知情哦，惊不惊讶？”
傅子深没有回话，他完全吃惊地呆立在原地。
看到他这般形状，巫九枫很得意地笑了。
“你是如何发现的？”傅子深迅速回忆着巫九枫拜师那一日的经历，很快，他若有所悟，手中出现了当日他吐出来的那几枚弹头，“是因为此物吗？”
“是的。”
“这么说，我那日果真不是做梦。”
傅子深回忆起在船上那几日，适逢大雾，他的身体又要变形，怕伤及他人，便只能躲到海中苦熬。
变成怪物后，他体内的嗜血凶性会被进一步激发，光是约束自己不要伤人便已筋疲力竭。
他为了让自己好过些，每到这时都会强迫自己陷入沉睡，那一次也是如此。
只是中间半梦半醒时好似吞下了什么东西。
但他后来清醒后检查自己的藏于舌下的芥子空间——这是为了防止自己昏睡时控制不住本能吞食他人所设，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于是便当做是自己做梦。
却不想，一切都是真的。
他目光有些奇异地望着巫九枫：
“九枫，你、为何明知我已经堕化，却还是选择拜我为师？”
他想起她或许初入修真界，还不清楚堕化的危险，便想要与她解释，却不想巫九枫摇头道：
“师父，你可不用说了，我全都知道。”
她想了想：“拜你为师嘛，当然是因为这样做对我有利啊，当然，你要是觉得特别感动，也可以多给我一些好处，我不拦着的。”
傅子深心情复杂：“……你可真是坦诚。”
“那可不，毕竟你可是我的师父，对我来说算是很特殊的人了。”巫九枫朝他烂漫一笑，好似云破月来，闲花弄影，“所以，师父，你现在是想要杀了我吗？”
傅子深一愣。
“因为发现我有很多秘密，比如说我死了之后怎么又突然复活，比如说我给你的替身纸人是从哪来的，比如说我为何没有堕化……”
巫九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那表情委实算不上恭敬：
“这些背后潜藏的东西都很值得深究嘛，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要是想知道我藏了什么对我下手，我可一点都不惊讶。”
傅子深面上表情几变，最终，他实在是没忍住，一巴掌糊到了巫九枫脑袋上。
巫九枫抱头喊痛，然后愤怒地瞪着他。
傅子深却淡淡的笑了：
“这是临别前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希望能教会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尤其记住，在你修为远不如别人的时候，别整天一副目无尊长的样子，不是谁都像我一样脾气好的。”
“临别？”
“是的，你想错了，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傅子深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正色道，“千仞派目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既然你没有堕化，那我便要送你离开。”
三日后，山门口。
巫九枫跟前来送行的傅子深道别。
不过几日的时间里，傅子深脸上的青色纹路又扩大了一点，在白皙肌肤的对比下更加突出，又由于优越的五官，透着一股妖异的美感。
但他现在叮嘱的样子，完全破坏了这种观感。
儿行千里母担忧，而自己唯一的徒弟就要一个人出远门，傅子深身为师父，多少也能体会到慈母看着孩子出行时那种百感交集的心情，只能一次又一次提醒：
“……这个储物袋是装药的，这是个装法器的，这个是装符箓的……都记住了吗？到了剑阁之后，把我的介绍信交给安师兄前，不要与人交恶……”“废话，我又不是傻子。”巫九枫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怎么比我娘还啰嗦。”
“……”
傅子深忍了，他努力和蔼笑道：
“徒弟，希望你不要死在外面，那为师连给你收尸都做不到。”
巫九枫露出了信心百倍的笑容：“放心，绝对不会。”
她煞是认真道：“而你，师父，看在我们的师徒情谊上，就算你死在了山里，我也会回来叩山，为你收尸的。”
傅子深一愣，笑容却有些苦涩，他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自己的额角，声音低沉：
“可为师应当等不到你回来了。”
照他目前堕化的速度，可能要不了三五年，就会彻底失去理智，成为怪物。
“也对哦。”巫九枫想了想，笑容天真又纯净，“那你放心，如果你到时彻底堕化，我就会亲手杀了你，绝不会让你死在别人的手上。”
“……”
傅子深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突然有些后悔收你做我徒弟了。”
巫九枫眼睛睁大，正要说话。
但傅子深已经松开了她，挥了挥衣袖，用一道清风将她送到了山下：
“时间不早了，你该出发了。”
与此同时，空气中适时地响起熟悉的钟声：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足足响到了第九声。
这是千仞派封山百年的最后宣告。
九声之后，烂柯山脉周围陡然升起了一道闪烁这流光溢彩的光罩，将其完全与外界隔开。
光罩闪了几闪，随后连同其内的烂柯山脉一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便是千仞派向全天下交的一份答卷。
百年之内，任何人，甚至包括千仞派内的人，都无法让其再度开启。
……
直到面前变成了一座光秃秃的平地，巫九枫仍站在原地。
她回忆着方才的景象，然后越想越气。
可惜这里没有别人，她只能戳了系统：
“你看他这是什么道理，后悔就后悔，非要说给我听，是不是有毛病，临走前还故意要气我……”
巫九枫吐槽完之后，系统回了她一串大大的省略号。
巫九枫不大满意：“阿统，你觉不觉得你对我的态度有些敷衍？”
系统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然后委婉道：
【您知道的，我有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算了。”巫九枫不跟它一般计较，她拿出了神行梭，“完成任务去。”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这一片天地中。
但小半刻钟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又飞了回来。
巫九枫踩着神行梭，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里好像有些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系统提醒她：
【宿主，您被道具的负面效果影响到了，建议您使用地图导航确认路径之后再开始赶路。】
“瞎说，区区一个地图导航，能让我摸不着路？”
巫九枫没把傻瓜地图导航带来的路程效果放在心上，在确认了方向之后，她又一次信心满满地前行。
一刻钟后。
她再次回到了这里，与荒土面面相觑。
“……这不合理！”
又小半个时辰后。
“……算了，看地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