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叫谁来着？
第37章
……
十五分钟后，巫九枫终于来到了之前来过的太极广场。modaoge
离莲池越远，脚下的积水便越浅，很快便近乎于无。
她也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原本地面上竟然凭空多了一层镜面，镜面上有水，所以她一直以来不是在地面上行走，而是在更上一层的镜面之上。
当镜面上的积水消失了之后，脚下踩着的这一层镜面便失去了倒影的功能，转而成为一面巨大无比的单向透视镜，透视出镜下的皑皑白骨，尸体枕藉。
巫九枫边走便往脚底下看，在七日前，这里还曾摩肩擦踵，摊位如龙，而现在，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都已安静地沉眠在了镜面之下。
触目可见的都是飞溅的血肉、散落的残肢和坍圮的支架货物……有些尸体上还保留着战斗过的痕迹，已经出现尸僵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血染成黑红色的法剑或符箓，而有些则表情迷茫，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刚刚苏醒，还有些似乎是道侣，维持着将人护在身后的姿势怒视前方……
但最终，他们都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太极广场很大，巫九枫一路走来，便看了一路的尸山血海。
四周非常安静，只有她平稳的脚步声，她边走边看，时不时停下，表情肃穆地凝视着下方，然后摇头嗟叹，十分痛心疾首的样子。
系统被她惊到了，难得主动开口询问：
【您难道是在为他们难过吗？】
“啥？”巫九枫脸上浮现出了诧异的神情，“我是在想怎么下去摸尸，这些宝物散落在外无家可归也太可怜了吧，我巫九枫向来有好生之德，愿意给它们一个家。”
【……】
系统闭嘴了。
它不说话了，巫九枫倒是有了尝试的兴致，随手招来道基朝着镜面上试了几发。
在升到一品五转之后，小傻子的持久性得到了很强的补充，一连射了好几发都还有余力的样子。
可惜镜面并没有受损。
到底还是境界太低啊，巫九枫摇着头，冷酷地将一心想要跟主人“贴贴”的道基收回丹田中，自我宽慰道：
“仔细想想，它们的主人既然死在这里，就说明其实它们也没有多宝贵。”
她彻底放弃了下去摸尸的打算，步伐轻快地朝前走着，边走便道：
“阿统，我刚刚没有听错吧，你居然问我是不是为他们难过？难过了又有什么用，能让这些人死而复生吗？都已经来了这么久了，你一个系统怎么比我还天真，你难道还没发现，这个世界的准则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吗？连像我这样智勇双全的主角都要开挂才能过的世界，就算让他们复活了，以后不还是得再死一次？到底谁比谁更残忍呀……”
【您这是在强词夺理，不过是我多言了，或许您这样的想法才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存活得更久。】
“哼，知道就好。”
巫九枫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盯着镜面下的一具尸体笑了笑：
“刑师姐，好巧啊，又见面了。”
镜面下的正是七日前将傀儡兔子出售给巫九枫的御兽宗弟子刑师姐，她也不幸罹难，成为脚下尸海中的一员。
但与大多数尸体不同的是，她的身上兼有被术法攻击和野兽撕咬的痕迹，尸体残缺的部位也比较多。
刨去缺失的内脏器官和身体组织之外，她眉心和胸口两处致命伤都是人为造成的。
也许正是因此，刑师姐的眼睛瞪大，发青的嘴唇紧紧抿起，面上满是震惊、愤怒和悲伤。
“呀，是谁杀了你？”
巫九枫蹲下身来，隔着镜面与她对视，忽而一笑：
“看在你卖给我兔子的份上，如果我遇到了你的仇人，我会给你报仇的。”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巫师妹。”
巫九枫立时回头，手中召出了道基，但见到的却是一名有些面熟的男弟子。
这个男弟子穿着千仞派的制式长袍，样貌十分年轻，眉宇间一片稚气，唇边含笑，很容易给人亲切感。
他看了眼巫九枫手中突然出现的小傻子，笑道：
“这个便是巫师妹的道基吗？瞧着倒是有些不同寻常，跟巫师妹给别人的感觉很相符。”
巫九枫搜索记忆，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他就是自己第一天来到千仞派时带领自己参观宗门庆典的那个娃娃脸啊，原来他也没死啊。
“啊，是你啊。”巫九枫朝他笑笑，手中的道基却没有收起，“好巧，又见面啦。”
“我就知道在这里可能会找到师妹，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待，道祖保佑，我终于等到了。”娃娃脸笑着向她伸手，“师妹，这里很危险，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有很多幸存下来的弟子都在那里，我带师妹一起去吧。”
巫九枫退后了两步，婉拒道：“不了，我另有要事，你还是自己去吧。”
娃娃脸想了想：“巫师妹是要去后山禁地去找傅师叔吗？可是后山禁地现在非常危险，除了可能出现的诡异，还有许多杀阵，如果没有掌门和副掌发放的通行玉牌，即使是宗门内的弟子，靠近了也会被杀阵诛杀。”
我去，居然还有杀阵？
但转念一想，车到山头必有路，区区杀阵难道就能难倒她吗？
当然不能啊。
于是她再一次拒绝：“不了不了，能去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也挺好的，我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娃娃脸被她堵得无话可说，望着始终与自己保持着几步距离的巫九枫，他忽然笑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遗憾道：
“巫师妹，我真的很好奇，别人都没有发现，你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巫九枫朝着身后退去：
“这你肯定不懂的，主角都是有野兽直觉的，又名第六感，翻译过来就是不讲道理，即我觉得你有问题，那你就肯定有问题。”
娃娃脸摇摇头：“果然还是听不懂巫师妹在说些什么，巫师妹总让人有一种距离感，好像把人隔绝在千里之外，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接近你。”
“你干嘛要接近我，就静静地当一个我的仰慕者不好吗？”巫九枫的声音遥遥传来，她已经快要退到了太极广场的边缘。
“我之前是这样想的，欣赏花儿不一定要把她摘下来，可我现在突然想通了，如果不能摘下来拿在手中赏玩，那朵花于我还有什么意义。”
他一边笑着，面皮逐渐撕裂开来，露出其下青灰色的鳞片状的皮肤。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扭曲变形，肌肉隆起，体表多了许多蚯蚓状的活动着的青筋，手脚变成利爪，颈椎往下生长出一排排骨刺……
不过数息的工夫，他便从一个衣冠楚楚的仙门弟子变成一个近乎两三人高的狰狞巨兽。
他，或者说是它，在地上拍了一下，巨大的身体便轻盈地跨越了重重距离转瞬到了巫九枫面前。
巫九枫立刻发起攻击，顷刻间，几十上百发子弹倾斜而出，射向了巨兽的眼睛、口鼻和心口处。
巨兽却仿佛早有准备一般，闭眼合嘴，连鼻孔都自发地闭拢起来。
弹头射中了它的皮肤，却发出铮铮的金石鸣声，然后弹落开来，仅在原处留下一道道白印。
巨兽等她射完子弹，抖了抖头颅，又睁开了眼：
“巫师妹的道基之物的破坏性倒是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强些，连刑师姐的风雷豹发出的雷电都无法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怪不得傅师叔愿意收你为徒，假以时日，等你升到三品境，怕是连现在的我都要甘拜下风。”
巫九枫挑眉：“刑师姐是你杀的？”
“是啊。”巨兽仿佛陷入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之中，回味道，“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体验，刑师姐对我完全没有防备，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放出了她养的那些小宠物们，给它们灌了我的血，然后看着它们向着自己的饲养者张开了獠牙，啊，刑师姐死去时的表情，真的太美味了……”
“你是今天才堕化的吧？想想你七天前说的话，不觉得很讽刺吗？”
“呵呵，巫师妹，是我错了，堕化之后，我才发现我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可笑，只要抛弃那些不值一提的善念和规则，我就可以获得无上的自由和力量，从今天起，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束缚我，包括你，曾经蔑视我的巫师妹——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一直在等你问起，可你从没有提过，而现在，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巨兽冰冷的竖瞳盯着近在眼前的猎物，直到此时，巫九枫才终于显露出慌张惶恐的神色：
“等等……”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巨兽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了，它伸出爪子。
巫九枫奋力地挣扎着，可一品境和三品境之间的巨大鸿沟足以让她所有的挣扎和尝试都沦为不疼不痒的蚂蚁抓挠。
巨兽轻而易举地擒住了巫九枫，将她举到面前。
闻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体香，它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尖牙伸长探出嘴外：
“来吧，巫师妹，你是特殊的，即使你是如此的冷酷自私与势利，但作为我第一个喜欢的姑娘，我还是会亲口吞下你，让你永远和我融为一体。”
说着，它便张开血腥巨口，朝着巫九枫咬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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