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告知
许舟舟将那把饮秋剑留给了周在恪,周在恪承诺她,说等过几日皇匠抵达军营,开始着手研制兵器了,便会派人叫她一起来出谋划策。fanghuaxs
许舟舟听了这话,猝然想到昨晚竹林一事。唇片开合半晌,旁敲侧击地问周在恪:“周将军,敢问那二位皇匠还有几日能到?”
“他们昼夜赶路,约莫四日抵达。”
许舟舟噢一声,眼珠子一转,又抿唇问:“过来这一路上的凶险,我是深有体会的。就是因为遇上了流寇强盗,我才被莞儿姐救下的。他们身边应该有随行的侍卫吧?”
周在恪转头去看许舟舟。她这番话说的好像别有意味,但望进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坦荡。
周在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开口道:“许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这话说的,许舟舟没成想,对方直接将自己内心那点小心思看出来了,愣了一瞬,斟酌着怎么开口。
身后的樊佑自从进了营子就沉默不语的,八成是上次心有余悸,又在做缩头乌龟。许舟舟向后一肘子顶在樊佑身上。
“是这样的将军。”同樊佑互通眼色,许舟舟先开了口,“我昨日和樊大哥一起去镇子后山那块,想着砍一支竹子回家。没成想在那片山上遇到两个行径诡异的人。”
“那两人说话提到了皇匠,还说什么,要在路上给他们使绊子。”樊佑接过话茬子,“我们是怕那两位宫里来的会出什么事,平白无故给您添麻烦不是。”
周在恪听完,神色一凛。
“将军最好马上叫几个得力的手下,去接应接应人,晚了怕会误了事。”
“后山?”周在恪启唇问,语气不再像平日里那么沉稳,透露着一丝肃杀。
“可不是。”樊佑开了口,又变回往常的话痨模样,“咱们镇子后面那座大山荒废了多少年了,上面野树长得参天高,路也难走,一般人都不会上去的。我们昨日在那边听了会儿墙角,便赶紧走了。”
“可看清是谁?”
樊佑摇头:“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
许舟舟道:“听着那二人说话,我总觉得有一位应是将军的身边人。他知道皇匠的一事,更知道我们早上去军营找你的事情。消息这般灵通身份定然不简单。”
许舟舟二人说完这事便先行告辞,周在恪叫了小兵来带他们出去,门口听了全程的朔月这时候进来,仍是一副木头脸,对周在恪行礼。
“主子,许姑娘说的那番话可需查证?”
“不必。”周在恪淡淡道。
朔月顿了顿:“主子可是信了她?”
周在恪不说话,抬眼,视线落在那安稳放置在木盒里的宝剑上,目光沉沉。屋内寂静片刻,重新响起周在恪清润的嗓音:“派人去路上接应那二位皇匠,再在来边戍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人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周在恪轻笑一声,抬手拿过宝剑盒的盖子,轻声扣上,“宁可信其有,这件事若是真的,日后便有一出大戏等着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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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舟舟一来一回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回到家时,刘莞儿和蒋常正在院子树荫下吃午饭。
刘莞儿给她温了饭在锅子里,三人坐在一处,问许舟舟早上的事可否顺利。
“周将军说,等京城的皇匠来了,便叫我一起去帮忙。”
蒋常听了,一下子激动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就叫你过去帮忙,没说报酬什么的吗?”刘莞儿嚼着嘴里的饭菜,面上到没蒋常那么雀跃,“可不能白白给人家当苦力去了。”
“你想的都是什么,这可是为国家做事,光宗耀祖的事情。况且人家小兵有还有月银呢,咱们舟舟过去,这方面的东西怎么可能少得了她。”
许舟舟就听对面两人一问一答的,好不激烈,她一个当事人倒显得多余了。
刘莞儿往嘴里送了最后一口,筷子一撂叫蒋常去洗碗,叫许舟舟道:“对了舟舟,我们今天上午清点材料,发现生铁都快用完了。马上吃好饭你同我去集市上买点应急,就是上次带你去过的那家原料铺子。”
对面屋子的樊佑又不知道去哪儿串门去了,想着借他的马车,敲了半晌都没人开门,最后还去镇子口,那家收养了好几个小孩的老头子家里借的。
一路摇摇晃晃到集市,刘莞儿给了门口一个看守大爷几文钱,让他帮忙看着马车,转身牵着许舟舟往原料铺子去。
集市里还是像上次那般热闹,原料铺开在巷子里,今天只有店主的小儿子在。
那小男孩还记得许舟舟,见着人了,很是亲密地凑上前去说话,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刘莞儿买好的材料,拿到货就先同小男孩告辞了。
两人倒也不着急赶回家去,想在集市上闲逛片刻。白天的集市鲜少买花灯,许舟舟远远看见一家小摊位上整齐摆放着,各种类型的灯盏,拽了几下刘莞儿的衣袖,指了指那处。
“客人随便看看。”摊主还专门摆放了个小凳子,自己安静地坐在小摊后面,手上海在编织着一个小兔子花灯的半成品。
“这么一看,万灯节也快到了。”刘莞儿拿过最上面的一个细细端详起来。
“万灯节?”许舟舟有些好奇问了句。
“是咱们这地方的习俗。”刘莞儿解释道,“每年六月三十,大家都会去城外放飞孔明灯,那景象还是很壮观的。”
许舟舟了然点头。她在摊位上左右看看,瞧着摊主编的这些灯皆是精致非常,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一盏老虎灯上。
那灯盏做的十分精致,老虎的眼睛不是拿什么颜料画上去的,竟是亮的出气,衬的憨厚可爱。
许舟舟拿在手上细细瞧着,都没注意到身边传来的脚步声。
“许小姐。”
许舟舟没反应过来,目光仍是专注地聚焦在手上那只老虎花灯上,直到被人轻推了一下,她才发懵转了头。
“小姐,我们家大人有请,邀小姐去闻澜酒楼一叙。”
那小厮的衣着和声音竟是格外的耳熟,许舟舟看了半晌,猛地想起来——
这不是上次在闻澜酒楼不小心泼湿了她裙摆的店小二吗!
许舟舟脑中过了一遍小二方才说的话,不免有些疑惑:“你们家大人?”
小二点点头,从衣袖中拿出几个铜板递给摊主,将许舟舟手中的花灯钱给付了,做完这些,抬手附在唇边,小声道:“是城主大人。”
许舟舟仍是不解:“姚大人?他找我做什么?”
什么情况?许舟舟暗想,莫不是上次包厢一事,姚城主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怕泄露出什么机密,想要探一探自己的口风?
“小的也不知,大人就叫我办差事,还请小姐跟我走一遭罢。”
刘莞儿在一旁瞧这两人小声谈着什么,自己凑近了也没听个真切,一时脑中千回百转的。
“莞儿姐。”许舟舟转头叫人,“咱们去一趟闻澜酒楼,有人找。”
这闻澜酒楼内有一种独特的茶香味,说不出到底是什么茶种,闻着倒像是几类不同茶香揉在一起飘散出的清香。酒楼下午品茶喝酒的人多些,三三两两凑在桌前,一眼望过去,都是衣着得体不凡之人。
小二直接将许舟舟二人领到了二楼的包厢门前,将沉木们缓缓推开,做了一个恭敬的请的姿势。
包间环境清雅低调,摆放在房内装饰作用的假山小池子内,清水漫流,发出细微的潺潺流水声。刚抬脚走进去,许舟舟便看到了茶桌前坐着的姚城主。
等小厮退出去将门带上,姚城主也停下了手中煮茶的动作,脸上带起笑,眼尾与嘴角泛起了几条褶子。
“二位来了请坐。”
许舟舟摸不透这姚城主到底想干什么,与刘莞儿互换了眼神,迈步子走到茶桌前坐下。
“不知许姑娘还记不记得我了。上次见面匆忙,酒楼里那些不堪重用的下人还给姑娘惹了麻烦,这次请姑娘来想赔个不是。”姚城主边说,便端起茶壶,给对面二人的茶杯里倒了半杯。
原来这位姚城主全名叫做姚岑,在这地方任职约莫快有二十余年了。这地方原本徭役沉重,如今民生和乐一片太平的景象,都是这位城主上台后颁布法令、治理有方的结果。
许舟舟不免对这姚城主有点另眼相看:“大人不用将那些小事放在心上,况且上次小厮和管事的也给我赔了不是,您今日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了。”
姚岑道:“姑娘果真是个大度有礼的。我听闻姑娘擅锻造宝剑,瞧着你年纪跟我女儿一般大,她只是个成天游手好闲的懒鬼,只会和我吹胡子瞪眼的,这两两相比,还真是气死人。”
这番话里满是赞赏之意,说得许舟舟连忙摆手:“过奖了,我会的只不过是一些皮毛本事,没有说得那么好。”
姚岑道:“你这孩子倒是和我眼缘,怪不得之前与周将军闲聊,他也同我提过你两嘴。”
周在恪?
许舟舟一愣:“我与周将军不算熟络,将军或许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姑娘自谦了。对了,我叫厨子备了几样菜式,等会儿便送上来了。”姚岑讲的嘴干,端起瓷杯啜了一口,继续道,“我听闻你这几天在帮周将军炼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