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夜晚,万籁俱寂。
一个身影却借着夜色掩映, 蹿进县城府衙中。
她找到一个侍从, 威胁着问出府衙最近往来的人。
“可、可是府衙往来的人那么多, 我不可能都记住的。”
吕凤仙残忍一笑:“那你就去跟阎王爷说吧。”
“等等!等等!我记起来了!”侍从两腿战战, “是, 最近我们大人确实迎来了一个厉害的谋士,每每找他问计。”
“他现在在何处?”
“在……在……”
侍从眼神一飘, 突然高呼:“救——”
他的声音还没喊出,就被吕凤仙敲晕。
吕凤仙将他拖进假山中藏好, 用腰带捆住他四肢,并将他的衣角塞进他的嘴里。
随后,她又蹿入夜色中,直奔着府衙中还亮灯的地方去了。
“将军, 戏志才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直接将庐江郡为将军讨来。”
“所以, 他恐怕会混入那些叛乱者首领身旁,但他为了谨慎,不会去往黄穰身边,反而会择一县领导者身侧,假装为其出谋划策, 实则让他们自取灭亡。”
吕凤仙的脑海里回想起郭嘉的话语。
她脚步无声,一步步溜向大厅。
走到门口的时候,因为怕窗户上投下自己的影子,她故意半蹲下身子, 耳朵贴着门,倾听里面的动静。
“先生,朝廷是不是要发兵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实不相瞒,一想到这个,我根本睡不着觉。”
“您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戏志才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果然被郭嘉猜对了,他确实在这个县,居然还混到了一县之长的身旁出谋划策。
正在这时,吕凤仙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往上看了一眼。
她走到窗户旁的墙壁处,踩着窗户,攀着屋檐,轻松翻到了房顶上。
不久,她刚才趴着的地方经过了两个侍女,侍女敲开房间门,将手中的美酒干果奉上。
戏志才语气中明显带了些喜悦:“这酒香……可真不错啊。”
“哈哈,知道先生好酒,这是我特地从别的地方找来的,若是先生喜欢就好了。”
戏志才:“自然欢喜之至。”
吕凤仙心里有些难受。
她心爱的戏志才是不是眼皮子太浅了,一壶好酒就能把他迷得五迷三道,要不是他身体不好,她怕他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喝死,怎么会管着他饮酒啊。
做好人谁不会做,可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不会让你过度沉迷有害你身体的东西。
吕凤仙为自己感到委屈。
她不知道戏志才是个什么表情,若他真表现的像那刘大耳朵的儿子似的“乐不思蜀”,她定要让他狠狠地记住教训才是。
吕凤仙偷偷掀开房顶的一片瓦,眯着眼睛,低头看去。
屋内两人,一个是不认识的膀大腰圆还有满脸胡子的男人,另一个是身材消瘦,神色平静的戏志才。
戏志才端着酒杯,嗅来嗅去。
另一个人奇怪道:“先生为什么不喝?这酒我备了好几坛,先生不必怕喝完就没有了。”
戏志才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喝,实在是我有苦衷啊。”
“哎?”
房顶上的吕凤仙也很好奇他嘴里的苦衷指的是什么?
戏志才捧着杯子,盯着杯子里的酒,一副已经动心的架势,可他仍旧像是家有胭脂虎,不敢多动别的美人一丁点,慢慢将酒杯放回桌上,又用指尖恋恋不舍地将这杯酒推远了。
他撇开头,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吕凤仙挑眉。
以往不让他饮酒简直像是要了他的命,怎么现在在这里就乖乖不喝了?
那人也好奇问:“不知是何缘故?”
戏志才叹了口气:“家中夫人禁止在下饮酒,而且我夫人鼻子灵的很,即便我几日前喝的酒,她只要稍稍一闻,便能闻到。”
吕凤仙:“……”
这不是两人开玩笑的时候,她说的话吗?什么时候变成他夫人说的话了?
话说,戏志才何时娶妻了,竟然不告诉她一声,真是过分了!
……好羡慕。
那人不满道:“这女子竟如此霸道,这怎么行?先生勿忧,我这就送先生几个美人,以慰先生寂寞。”
戏志才猛地站了起来,急急忙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我那夫人厉害的很,若是被她知道我敢在外面有人,能提刀杀出我三里地去。”
吕凤仙:“……”
如此骁勇的女子,她喜欢。
真可恶,一定要让戏志才将他的夫人介绍给自己认识一下。
“啊,那女子竟然如此凶悍?”那人也被吓了一跳,“那先生何不弃了那女子?以先生之才,要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
那人朝戏志才露出一个男人心照不宣的笑容:“莫非夫人貌美异常?”
戏志才脸一红,以袖遮面,笑容满面道:“实不相瞒,普天之下,我再也找不到比我夫人更美的人了。”
“哦——怪不得!”男人摸了摸下巴,“不过,夫人
太过凶悍,管东管西,先生也会不舒服吧?”
戏志才:“唉,我们两个是年少夫妻,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吕凤仙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年少夫妻?可戏志才年少的时候不是一直跟她混吗?他若是偷偷摸摸娶妻,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更何况……”戏志才挠了挠鼻子,轻咳几声,状似不好意思,“夫人管我是因为爱我,我了解夫人的心意,便不觉得烦恼,只觉得甜蜜。”
吕凤仙摸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
“啧啧,我是体会不到先生的感觉了,我原本就是乡野间吃不上饭的农民,因为实在太饿了,都顾不上掉脑袋,直接跟黄穰造反了,也幸好我跟着造反了,要不哪有我今日啊,哈哈,你看我现在富态的样子,哪里还像吃不饱的?”
“我发达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家那婆娘赶跑了,另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哈哈,城里的美人几乎都被我享用过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吕凤仙脸色一凛,心中冷笑:你这过得是畜生日子。
戏志才叹了口气:“大人如此欢喜,我实在不应说这些的,只是不说的话,大人就要大祸临头了。”
那人一下子跳了起来:“先生要说什么?之前先生预料黄穰那小子的事情就料中了,已经证明了先生料事如神,我都信先生。”
趴在房顶的吕凤仙皱了皱眉。
黄穰是这次庐江造反的领导者,戏志才料中了他什么?
戏志才:“既然大人坚持要听,我也只好说了,大人可知,黄穰可是给县内的民众开了一个坏头。”
“哎?”
“您想啊,既然黄穰能造反成功,做这里的土皇帝,那别人未必不能啊,那些种地的、经商的都不去做原本的事情,都来造反,那该怎么办?”
那人:“不能吧?”
戏志才:“日前我在城里逛了逛,听见城中民众对您颇有成见。”
那人惊呼:“难道他们想反?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戏志才摇头:“城里的人那么多,您又不能将他们全杀光。”
男人求助地看向戏志才:“先生救我。”
戏志才笑了:“大人当局者迷,您跟着黄穰起事不过是为了吃好喝好,又何必要为他赔上性命呢?”
“啊?”
他压低了声音,上半身探向那人的方向,耐着性子挖坑:“城里出事是必然的,毕竟朝廷也要派人来消灭你们,大人何不早作打算?”
“比方说……将钱财装好,一旦出事,立刻从另一道城门出去,这里不值得你舍了性命,那位黄穰也不需要您这一条命。”
男人紧张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你说得对,我的性命最要紧。”
戏志才微笑:“等大人逃了出去,又有钱财,可以到一个安稳的地方,改头换面好好生活,这样岂不美哉。”
男人猛地一拍大腿:“你说的对,如果我换了名字,谁又知道我是曾经造反的人呢?对了,我听说吕府君治下的颍川很是太平,那我就带着钱去那里生活好了。”
男人猥琐一笑:“听说吕府君是个女子?女人最好哄了,我也算是一表人才,那位吕府君说不定一见了我,就想成为我的女人,那颍川也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哈哈!”
戏志才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屋顶上的吕凤仙摸摸抽出了剑,她现在只想要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砍得稀巴烂。
这个男女分不清的瞎子,说话之前都不会照照镜子吗?
呸!
男人似乎想的太美,笑声一时半会也没停下来。
这时,两个婢女又将茶水送了上来。
男人顺手接过滚烫的茶水,正准备放到一旁晾一晾。
手腕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一样,陡然一麻。
他手一抖,手里滚烫滚烫的茶水全撒到了腹部以下,腿部以上的位置。
男人一声惨叫,抱着自己那里在地上打滚。
戏志才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立刻抬头看向棚顶。
可是棚顶完好,哪里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人。
他翘起嘴角,嘴上道:“大人您撑住啊,我这就去叫郎中!”
说罢,他不慌不忙出了门,故意饶了个远路,找到一个下人。
戏志才吩咐他去找郎中后,又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见四周无人,他才对着空气小声道:“将军,是你吗?”
然而,没有人应答。
“将军?”
还是没有人回答。
戏志才嘴角微微垂下,又念了一声:“将军……”
难道他刚才的感觉都是他的错觉吗?
因为太过思念?
他轻笑一声。
下一刻,他感觉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捅上了他的后腰。
他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戏志才,你能承受背叛我的代价吗?”
戏志才:“……”
喵喵喵?
将军,您怎么突然就演起来了啊?
戏志才咳嗽一声,捏着嗓子道:“夫君莫要误会,我从未背叛过夫君!”
这下无语地换作吕凤仙了。
她揉了揉耳朵,确信自己听到的是夫君,而非府君。
她乐了:“是吗?那我刚刚还见你跟一位大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
戏志才:“误会,都是误会,奴家怎么可能会做那等水性杨花之事,夫君只见我笑在面,却没见我忧在心。”
吕凤仙:“那我是真没看见。”
戏志才浅浅一笑,低声道:“夫君美甚,那个酒囊饭袋,何能及君也?”
也许是今夜月色正好,他心中多了几分趣意,忍不住念起了《陌上桑》中的一句——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吕凤仙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戏志才的小剧场自然也演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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