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097章<!>
段妙屋前屋屋后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赵前的身影,反而周遭几处挨的近的邻居都有意无意的朝着她打量过来。
段妙看了眼屋内的沐湙，思忖片刻后朝着屋外的稻田边走去。
才走出一段，她就远远的看到赵前疾步走来,他身旁是一个身形健硕,面有虬髯,皮肤黝黑的高大男子，两人径直朝她走来。
赵前朝刘义钊稍一偏头，低声道：“就是她。”
刘义钊原本听到赵前说拿着玄虚令出现的是一个女子时已经很诧异了,待看到段妙的模样后就更是惊愕了。
对他们护卫军来说玄虚令就代表了最高指令，谁持有玄虚令整支护卫军就都要听从于他。
尽管眼下还不能确定,但刘义钊与段妙说话时已经带了恭敬,“在下刘义钊,是这里的村长，村子里许久没来外人了，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段妙知道他还在试探自己，她也不他绕弯子,直截了当道：“刘将军客气了。”
话落,刘义钊与赵前皆是神色一凛。
段妙从袖中拿出玄虚令递上前。
刘义钊看着那块纹有炽焰图腾的玉牌虎躯一震，拱手就要下跪，“末将……”
段妙立即抬手制止了他，凝眸朝他轻轻摇头。
沐湙见段妙迟迟不回来，神色逐渐冷了下来，莫非她还是不肯死心？
心头生出戾气，沐湙正欲出门去寻就见听到外头传来了段妙的声音。
“沐湙，快来吃饭了！”段妙跑至檐下歪着头朝他招手，唇畔是娇俏烂漫的笑容。
阴霾消散，沐湙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沉寂了的回忆悉数如潮涌般朝他袭来——
“沐湙，你这次出去给我带什么好玩儿的回来了？”
“沐湙，我偷偷在陆长老的茶里下来颠笑散，看他下回还敢不敢去爹面前告我的状了。”
“沐湙，爹说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永远留在身边，我好像喜欢你。”
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他不喜欢她。
那时他年少气盛，碰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只是而那些人对他而言都不过是疏解欲｜望的对象罢了。
他知道自己一向是个冷心冷情的，若说
对谁有例外……那就是他确实偏爱这个从小起就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小丫头。
可当初他私以为自己只是将她当成了妹妹，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关系会发生改变。
所以当段妙对自己袒露的心迹的时候他也只是一笑置之。甚至为了绝她小女儿家的心思，有意让她撞破了他与旁人亲昵的画面。
可当段妙真的不再理会他，甚至一个个开始收男宠，他却生出了一些慌乱，不过很快他又发现那个小丫头不过是用旁人来气他而已。
她尤其喜欢带着那个处处学他的男宠。
孩子气的做法让他好气又好笑，可他依然不觉得那是喜欢，否则他怎么会从没对她动过那种念头呢。
可时间越长，他开始越来越不能忍受段妙对自己的无视，他试图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惜徒劳无功她不肯原谅他。
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残忍疯癫。
她即便不肯原谅他也不允许他喜欢别人，不喜欢别人……再简单不过了，他本来也不曾喜欢谁。
于是他提出种下合心蛊，段妙没有犹豫就同意了……看，他们多像。
他甚至想这样也好，起码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只属于彼此。
……
段妙走了几步见他还没有跟上来，回头催促道：“快呀。”
沐湙不动声色的收回思绪，“来了。”
赵前在自家的小院里摆了桌椅，招呼两人落座，“粗茶淡饭的，你们将就着吃点。”
段妙夹起一块醋溜鱼尝了尝，眼睛微微眯起，夸赞道：“味道不错。”
赵前乐呵呵道：“你们先吃，还有菜我去端。”
沐湙显然看不上这里的饭菜，桌上的油渍也让他没有胃口，就夹了一点青菜配着白饭吃。
段妙夹了块鱼放到他碗里，“很好吃的，你尝尝。”
沐湙看着碗里的鱼肉有一瞬间的失神，渐渐的眼底拢上喜色，“妙妙。”
“怎么了。”段妙奇怪道：“看我做什么？快吃啊。”
沐湙夹起鱼肉慢慢的放到口中吃了下去。
只要见沐湙不动筷子了，段妙就又会给他夹菜过去。她夹什么沐湙就吃什么，连以往从来不碰的猪内脏也一点不剩的吃了。
赵前又端了两个菜上
来，随后捧着碗也坐了下来，沐湙难得心情不错，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赶人。
赵前道：“你们来的也巧，今儿个正好是我们村子祭祀的日子，要是不急着走的话可以留下来看看，可是很热闹的。”完了又补了一句，“我就不多收你们银子了。”
段妙夹鱼的手一顿，她本来还以为他是入戏太深，方才问了才知道他们是真的穷，原本朝廷每年都会秘密拨银两和粮草过来，自从奕王登篡位先帝驾崩之后他们就断了粮饷。
沐湙一口回绝，“不必了，我们吃完就走。”
段妙急道：“我想看。”见沐湙并不接话，她抿了抿唇扯上他的衣袖，放软了声音，“沐湙，我想看。”
手背上软腻的触感让沐湙一愣，他覆上她的手背，段妙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甩开，而是牵住他的手语调绵绵的拖着尾音撒娇，“我们就留下来看吧，明日再走也不迟啊。”
沐湙看着自己被她轻轻拉住的手，良久才扬唇一笑：“那就明天再走吧。”
段妙暗暗松了一口气，以沐湙的身手即便再来上十个赵前也不是他的对手，她已经让刘义钊去秘密召集将士了，在人来之前万万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吃过饭，段妙蹲在院子里逗弄着一只毛色纯白的小奶狗，手中的狗尾巴草一扫到它身上，它就翻身往地上一躺，伸只四只小短脚朝天躺着，露出圆滚滚的肚皮，简直快把段妙给萌坏了。
段妙干脆扔了手里的草，伸出魔爪疯狂的rua它。
如银铃般清澈甜美的笑声让站在一旁的沐湙看痴了去。
心底的疼痛让他生了一丝烦躁，伸手将段妙从地上拉起把她抱到了怀里。
“让我抱一会儿。”
段妙毫无防备的被他拉到了怀里，她差点就没有忍住要推开他，双手用力捏成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她深吸一口气圈住沐湙的腰身。
段妙的回应让沐湙欣喜不已，抱住她的手臂用力的收紧。
段妙觉得自己快被他勒窒息了！费力的抬起头才注意到沐湙脸上的痛色，段妙眸光一闪，道：“是不是很痛。”
沐湙近乎痴迷的垂眸看着她，“不痛。”
他很开心，他就知道她不会忽然变
心的，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怎么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灼热的目光让段妙避之不及，她垂下眼喃喃道：“把蛊解了吧，我不想看你痛。”
解了蛊，她就再也没有顾及了。
不等沐湙开口，段妙又将脸贴至他心口道：“我不想只是这么抱着你。”
段妙亲眼看着沐湙身体里的蛊虫被他逼至手腕处，那一团滚圆的凸起还在往下，最后从他的掌心破处，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段妙眼睛也不敢眨的紧盯着那只蛊虫，忽然那只如拇指大小漆黑蹭亮的蛊虫身上沁出一大摊鲜血，她眼睁睁看着那只蛊虫缩小到了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最后快速的钻入墙缝不见了。
“已经，解了吗？”段妙愣愣发问。
沐湙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虚汗，他吃力的一点头，朝段妙伸出手，“过来。”
段妙惶恐的略退了一小步，沐湙看着她的举动瞬间沉了声音，“妙妙，过来。”
段妙迅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不能躲，她上前拉住他鲜血淋漓的手，皱起眉心担忧道：“不别乱动！我去给你找伤药来。”
屋内，段妙垂着眼替他包扎伤口，赵前刚才告诉她，已经安排好了。
她激动的连指尖都在隐隐颤抖。
日落西山，村子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真的煞有其事的摆起了祭台，牛羊宰好，篝火点起。
赵前带着两人往祭祀的地方走去。
沐湙还沉溺在段妙久违的亲昵与颦笑之间，如果他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是壮年，女人与小孩少的可怜，老人更是连看都看不到。
祭祀结束就是晚宴，长桌摆成排两两对坐，正吃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过来牵段妙的手，“哥哥哥哥，你陪我去玩好不好。”
段妙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好啊。”
才站起身，沐湙却拉住了她，“我和你一起去。”
段妙嘴一撅，“这小姑娘是找我陪她玩又不是找你，你凑什么热闹。”
“就是，咱们继续喝酒。”赵前拿着酒碗占了起来，说着就去拉沐湙抓住段妙的手。
沐湙微一皱眉挥开了他的手，段妙乘机拉着那小姑娘就朝外走去，还不忘回头道：“
你可别喝醉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边，赵前还在给他倒酒，沐湙沉下脸环视了一圈，察觉到了不对劲——
如今在场的竟然只剩下男子，除去桌上坐着的，还有不少人看似神色如常的站在四处，却都堵在了各个方位上。
而段妙去的那个方向正站着四个人，沐湙神色一变，身形微动极快的朝段妙飞去。
转眼间人已在数丈外，刘义钊一凛，没想到这人的功夫竟如此高深，拍案而起，喝道：“拦下！”
段妙慌不择路的朝那四人跑去，他竟那么快就觉察到了！
那四人从身后堆满茅草的板车上抽出大刀。
沐湙冷笑一声，凌厉的涨风击出，四人纷纷向后震飞出去。
长臂一捞，将段妙揽入怀中，抬手就要朝那小姑娘袭去，段妙连忙制止他，“不要！”
紧接着黑暗中又冲出去了数百人。
沐湙语气微厉，把段妙护在身后，“跟紧我。”
顷刻间，涌出的人将两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黑暗中人群不断增多，沐湙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人。
沐湙环视着众人，“你们是什么人？”
刘义钊厉声道：“拿下！”
“是！”
就算沐湙武功再高，十个人他能打，一百个人打也能打，可一千个人呢。
一批又一批的人冲上来，很快沐湙的白衣上就沁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迹，沐湙一手抓着段妙一手挥剑劈开一条血路往外退去。
为了避免误伤段妙，所有人都束手束脚的。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段妙道：“放开我，你自己能逃出去！”
沐湙坚定的摇头，“不会再放开你了。”
上一次他用了三年来后悔，这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沐湙揽着她一路疾行，刘义钊带着人紧跟在后面，再往前就是悬崖，已经退无可退了！
段妙急道：“你逃不出去的！”
沐湙闻言一顿，如梦初醒一般的看着段妙，“你早就知道了？”
他又转头看向紧追不舍的人，“难怪他们缩手缩脚的不敢上前……”他眼底猩红如血，“原来是怕伤到你。”
段妙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段妙，你又骗我！”沐湙发了狠得攥着段妙的衣领
将她拉到跟前，眼底是阴毒的杀意，“骗我来这里，骗我解蛊，还有这些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段妙被他扯的极高，只能用脚尖踮着地，被攥紧的衣领让她呼吸困难。
“你就光明磊落吗！”段妙不在掩饰眼中愤怒和厌恶，“逼我与你成婚，将我抓出来，甚至想要强迫我与你……！”那两个字段妙说不出口，她一字一句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作呕。”
她眼中的恨意让沐湙浑身一震，那双曾经看着他就会有星光的眼睛他找不到了。
“作呕吗？”沐湙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那我偏要与你在一起，今天要是出不去，我就让你跟我一起死。”
沐湙抓着她一个旋身就来到了崖边，攥着段妙的衣领往外一推，她的半只脚就在悬崖之外了！
“住手！”赵前提着刀想要上前，却被刘义钊却拦，“不要轻举妄动。”
刘义钊举起一把长弓，拉满弓弦对准沐湙，“放开她，我保证留你一命。”
沐湙仿若未闻，看着段妙道：“妙妙是要活着和我在一起，还是……和我一起去死？”他已经陷入了癫狂，墨发翻飞衣衫褴褛透血，骇人至极。
段妙惊恐的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沐湙……”
“回答我！”沐湙笑了笑，“对于喜欢的人就要把他永远留在身边……妙妙这是你告诉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呢，原身和沐湙都是病病的，两个疯子之间的爱情，而沐湙只是明白的太晚了，更重要的是楚辞的出现破坏了他和原身之间的原本的关系，那种他们自认为的，只属于彼此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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