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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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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冷而湿的风卷来落木,于空中狂舞片刻又消失于密布的重云中,一阵焦躁不安的静默里,一片叶子被撕裂的声音都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侧目盯着孙权。

    就连一直主事的张昭和周瑜都淡淡不语。

    李隐舟跟在张昭身后,目光越过老者干瘪的肩膀,落在孙权淡如止水的眼眸上。

    冷凝的眼下泛着薄薄的青,肃杀的眸中擦着几丝隐约的红痕。

    微微昂起的下颌线条分明,以一种孑绝孤傲的姿态独立于人群之中。

    他略垂下眼角,目光迫近孙暠:“你不服?”

    孙暠在他冰一般冷而硬的视线中明白了什么,骤然地拔出剑:“你这逆子!你早有预谋,看病的大夫是你的人,一定是你挟制了将军!”

    剑光似一道银色的闪电劈落。

    铮一声在半空碰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凌统举着剑相挡,半跪护在孙权的身前,目光凌厉地逼上去:“张公所言便是将军遗言,公是不相信张公,还是不服气将军了?”

    孙暠用力压下剑,鼻侧的脸颊克制不住地抽动:“竖子小儿无半分军功在身,定是他胁迫将军立下遗言,否则就凭他如何有资质继承大业?如何可以服众?”

    此言一出,躁动不安的武将把早就怀疑的目光投向垂眸肃立的李隐舟。

    孙暠表现得的确急切了些,但所言不无道理,将军足有百日不曾露面,若是被幼弟及其党羽挟持至死,那此人温驯的面目下该掩藏着一颗怎样的狼子野心。

    凌统亦暗暗回头担忧地盯着他,发汗的眉头深深拧紧。

    李隐舟在这般扒皮拆骨似的狠厉目光中走出张昭的背影,衣袖被阴冷的狂风掀飞不停。

    他于纠缠的布帛中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柄羽箭,展给众人:“将军百日前为贼人暗算,因面额中箭才不肯示人,少主受令暗中调查,已经查出背后的主使是谁。”

    孙暠亟不可待地冲了过来,一把夺走他手中的羽箭,对着长空一照——

    “这是许贡昔年常用的利器,是他的门徒。”他拧过头,阴沉地盯着李隐舟,“丹徒是屯兵重地,他们怎么能轻易混进来?何况将军以一敌万,又怎么会

    折损在这种匹夫手中?你说少主调查了,那敢问真相究竟是何!”

    似被他的怒号震动,一丝雨从低压的云里抽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雷鸣。

    骤雨似纷乱的步伐,顷刻间就包绕了整个军营,茫茫的水帘中,唯有切切嘈嘈的雨声响亮得空阔。

    李隐舟的下颌一滴滴淌下雨水。

    沾湿的睫毛糊成一片,影影绰绰的视线中,孙权微不可察地对他点一点头。

    他于是冷下了声音:“当然是因为有人与之勾结。”

    简短的一句话却比雷鸣更震动人心。

    众人皆面露惊色。

    不是惊异背后真有推手,而是怎么也没料到竟是素来无能的孙权先发制人。

    盯着李隐舟的重重视线更加意味复杂。

    孙暠淋了一身凄冷的雨,心窝里都泛着寒意。

    他猜测将军早遇不测,因此暗中布下了重兵,只等事情暴露以后便可以镇压逆贼的名义夺下兵权。不过他的目标始终是被武将们称颂不已的孙栩,却不想孙权居然有胆子做这个出林的鸟。

    握箭的手拧出薄薄的汗。

    难道果真是孙权做的?

    视线不由微微地后转,倾盆的大雨里,年少的孙栩亦狭了眼眸,以类似的质疑眼神盯着看似温文的年轻大夫。

    面面相觑的沉寂中,溅落的水声似兵临城下的鼓点,一声声敲响在耳膜上。

    所有人都等着李隐舟继续说下去。

    他却在这个时候抿紧了唇,沾湿的视线微微烁着冷光。

    隔了深深的水雾,孙权的面目忽而显得那么模糊。

    按照原来的计划,此时孙尚香应该推出陆绩认罪,他们会先从陆家开刀下手,借这个由头除去与曹营勾结的势力,帮助孙权立下威信。

    然而本该出现的孙尚香却迟迟没有现身。

    陆逊也不见踪影。

    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抑或是……

    许久的沉默,噼里啪啦的水声四处溅落,终于有人忍不住惊呼一句——

    “有人带兵来了!”

    杂乱无章的雨声在这一刻有了实体。

    似魔法一般,黑黢黢的营帐旁忽钻出数道银光闪闪的铠甲,只在众人措手不及的瞬间,交叉的刀/枪已经将孤身前来的将领们围得水泄不通。

    凌操提着枪,一步一步地踏碎了水

    花。

    他立在孙权的身边。

    孙暠立即就明白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敢围困我们?”

    方才的雨声不是似脚步,而根本就是掩盖着凌操及其手下的行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小军医吸引了,谁也没料到一贯成事不足的孙权竟然胆大妄为到敢刀兵相对!

    孙权轻飘飘地看他一眼。

    随即俯首拉起凌统,从他手中抄过长剑,噌一声刺入泥中。

    他扶着剑环顾一周,目光从呆立的李隐舟身上一闪而逝,随即是

    平静的张昭、淡薄的周瑜,和压抑着怒意的武将们。

    孙栩也再按捺不住:“你说查出了结果,难道我们这里人人都是叛徒?还是说,根本就是你提前知道了将军的死讯,所以借口宣布召集我们,为的就是趁我们不设戒备,强夺兵权?”

    孙权却看也不看他,只偏首注视着空茫的雨,目光似冷冷的火炬,沁着深寒的光。

    “我知道你们都很不服气。”他的声音比雨更滂沱,也更凉薄,“将军百日不露面,你们疑心,难道旁人就不会疑心吗?许贡的门徒与陈登、与其背后的曹营关系密切,你们以为这一百天的和平是谁施舍的?”

    孙栩的脸色骤然一白。

    为保许都,曹营不得不暗杀将军,但人心不足,他们贪图江东,又绝不会轻易将之拱手让人,所以并不会立刻泄露消息,才给了他们苟且偷安的机会。

    官渡之战已经进入尾声,曹操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旦吞并袁绍,下一个目标就是为人鱼肉的江东。

    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以强硬的手腕平定内乱。

    这是他事前根本没有想到过的。

    可也并不甘心:“这也不是你犯上作乱的理由!旁人不敢来攻,是因为将军威名,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取代兄长的地位吗?说了这么多,那个通敌的叛徒呢?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孙权只昂着头,不怒亦不笑:“你若不服,就闭嘴看着。”

    听见兄弟二人的争执,凌操手腕一转,手中长/枪飘出一抹深深的红缨,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划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孙栩额角抽出跳动的青筋,强按着手腕垂下了头。

    在这件事情上,有着嫡子身份的孙

    权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动优势。但若不能拿出真本事证明自己配得上主公二字,那今天放下的狠话就是来日的笑话。反正——

    他这位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二兄丢脸也不是第一回了。

    等他失败以后,自己再力挽狂澜、收拾残局也未尝不可。

    他转眸瞟一眼神色不定的孙暠,慢慢按下心底的惊涛骇浪。

    可孙暠却憋不住了,该在这个时候动兵的本应是他!他不相信凌操手头的这点兵力能与他抗衡。

    索性撕开脸皮,朝孙权冷笑一声:“那请少主告诉某,究竟是谁通敌!某手头薄有些兵力,或许,可以帮将军清理门户。”

    这里可不是只有凌操一个人有兵,他的人马随他而来,也驻扎在距离大营不到十里的地方。

    孙权抢了点先机,但不要紧,他也有后手。

    他傲然地盯着这个从弟。

    还是太嫩了,虽然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可敬胆气,究竟考虑得不周到。

    孙权却猛地抽出剑,反指孙暠,只吐出一个字。

    “你。”

    见他还敢挑事,孙暠暴跳而起:“你不要血口喷人!今天我就要帮从父和将军教训教训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竖子!”

    他的咆哮回荡在空阔的雨幕中。

    剑光从雨中折过,明晃晃地落在李隐舟复杂的眼眸中。

    所有人都盯着孙氏宗亲之间的较量,而他环视一周,却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一个始终参与着他们的计划的人。

    直到孙暠的余音一点点地被一道脚步声吞没。

    密密匝匝环成一圈的士兵自觉地让出一道缝隙。

    绯红的血水顺着银亮的铠甲滑下,鲁肃英俊的眉目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对孙权点了点头,以极为平常的语气宣布着方才的动乱:“主公,逆贼无首,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孙暠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似乎第一天认识这个旁人口中豪迈阔气的人,霍然瞪大了眼:“你借张公把我们召来,在这里拖延着我们,就是为了背后动手,你,你好阴狠的心机!”

    雨声沥沥如拨弄的珠算。

    周遭的武将都如梦初醒。

    他们大多都是经历过老主公孙坚之死的人,深知动荡的局面下胜者为王,孙权的行动无疑是一种□□裸

    的示威——他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胆量接下江东。

    他们不是没有识破局面的眼界。

    只是,他们太不了解孙权。

    也太小看他了。

    ……

    孙暠的怒号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如孙栩所想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最重要的是推举出一个有能力者继任主公的位置。

    输了的,就必须是叛徒。

    寒意似一尾小蛇攀上李隐舟的脖颈。

    孙暠一定不是那个真正的通敌的人,但他想借机谋反是事实,孙权要的不仅仅是惩治叛徒立下威信,更要借机把所有敢不服他的人,一一铲除。

    凌操把孙暠绑了下去。

    孙栩的脸色也不好看。

    雷霆之下,岂有完卵,孙权根本不是要报仇。

    他想血洗。

    作者有话要说:这回真真不是刀,孙权对敌人是真的够狠,特别是对内部的敌人,历史上的这个时期他也是搞了好多人,才真正平定下江东

    权儿对朋友不会这么凶的了,老护犊子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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