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只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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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六点。mchuangshige
细碎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帘，星星点点散落在房间，跃动的光线仿佛是空中洒下的碎金。
哪怕是被迫熬了夜，池清衍依然准时醒来，凌晨时的记忆回笼，他捏了捏眉心，起身到浴室洗漱。
角落的白团子睡得四仰八叉，没有一点形象。肚皮朝天，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昨晚池清衍扔在她身上的薄毯此时凌乱皱成一团，被她压在身下。
“你倒是睡得香。”
已经穿戴整齐的池清衍站在门前轻哼，从昨日就蠢蠢欲动的想法再次被勾起，他唇角牵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抬腿走到熟睡中的猫猫面前，毫不客气地将她揪起来，放在手掌中轻拍她的脸。
“起床。”
云秧猫猫梦到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好心人为她做了一席盛宴。
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金丝胡桃木餐桌上，交错陈列着数不尽的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小猫跳上桌子，扑鼻的香气直往她鼻子里钻，法式芝士焗龙虾，香酥炸鸡，糖醋排骨，茶树菇老鸭汤，奶油鸡酥盒……
嘶溜嘶溜……
视线逐渐拉近，食物愈加清晰靠近——
电光火石间一阵天旋地转，餐桌似乎无法承受无法再保持静止，所有的美食连同盘子一起挨个掉落。
小猫心急如焚，想要做些什么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东西一件不剩全部消失。
根本来不及心痛，更为剧烈的震动传来，就连小猫也无法保持平衡，从桌子上掉落，在即将摔成一滩猫之前，小猫“唰”得睁开眼睛。
“喵……？！” 我的饭！！！
甫一睁眼，放大的俊脸近在眼前，深邃的眼底闪过戏谑的光，唇畔牵起，双唇张张合合如同恶魔低语——
“昨晚精力不是很充沛吗？”
“已经六点了，你怎么还睡得着。”
几点？六点？！
云秧迷迷糊糊的脑子如同被雷劈过，蒙着水雾的双眸骤然放大，“喵！！！”
“喵嗷嗷！！！”
才六点啊你个天杀的！你36度的嘴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刺骨的话，你怎么忍心让一只小猫这么早起！啊！神经病！
小猫晶湛的眼眸中盛满怒火，尖尖的虎牙露出，俨然一副下一秒就要咬上来的模样。
见她不爽，池清衍就爽了。
他手速极快地放下她，退开两步转身离开，行至门前，他回首剑眉轻扬，平淡的声线中透出几分愉悦：“玩不起。”
“啪嗒。” 男人关门落锁的声音。
玩不起？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云秧猫猫燃烧着怒火，四脚朝天打了一套组合拳，假装打的是男人那张恶劣的俊脸。
“嗷嗷嗷！” 给爷死给爷死！
昨天一副面瘫死人脸模样，怎么今天起来莫名其妙就贱兮兮的。
云秧咬牙切齿，难道昨天啃了他的脑子把他啃傻了吗。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索性站起身溜溜达达，左瞧右看。
这里比她的房间还要更大，多了一个做成衣帽间的套间，家具同样简洁，房间整体就是黑白灰色调，低调奢华并不张扬。
门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小猫警觉竖起耳朵，一动不动，直到一位中年妇人打开门小猫才抖了抖耳尖，缓步朝女人走过去。
“喵。” 你好。
张妈这才惊讶地发现这小猫居然跑到先生的房间了，连忙将她抱起来：“哎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被先生发现了可不得了的。”
先生洁癖严重，所有房间每日都要打扫，尤其是先生的卧室，打扫完后佣人便全部离开，二三楼就不会再有人活动，就是她也只是在一楼的厨房区域活动。
张妈生怕池清衍知道小猫进来他的卧室一生气就把小猫丢出去，便也顾不得打扫，先将小猫带出了卧室。
哼，什么不得了，他发疯不得了吗。
小猫被抱在怀里，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不屑将头钻进臂弯，比小猫还幼稚，确实不得了。
一楼的盥洗间。
张妈拿了张手帕沾了点热水拧干给小猫擦擦脸，又擦了手和脚，就连毛发上的几缕脏污都擦的干干净净，怕她着凉，又将她放进烘干箱中烘干。
整个过程小猫不叫不吵老老实实站好，任由摆弄，张妈心软的一塌糊涂。
“真乖。” 张妈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夸她，又抱着她回到了客厅。
“我去给你泡羊奶粉，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可别乱跑。”
小猫听懂了似的歪头：“喵喵。”
可能是刚才小猫的表现迷惑了她，张妈放心离开，去厨房给她泡羊奶粉。
云秧猫猫目送她离开，转头跑去玄关的拐角处，狗狗祟祟埋伏起来。
猫猫的耳朵很好使，她隐约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口有开门声，换鞋声，声音越来越清晰，小猫眼神坚定，身子紧绷，严阵以待。
踏踏踏……
来了！
在脚步马上到达拐角处时，云秧猫猫噌地窜出来，两后肢撑地站立起来，前肢张开，恐吓似的跳起来扑他的脚踝。
池清衍下意识后退一步，小猫便得寸进尺的再进一步：“嗷嗷！”
吓死你！
池清衍：“……”
小东西还挺记仇。
他轻笑一声，揪起小猫无法反抗的后脖颈，到与他眼睛齐平的位置荡了荡，“小气鬼。”
“喵嗷——” 你才小气鬼，你是幼稚鬼，略略。
小猫张牙舞爪。
冲好奶粉从厨房出来的张妈也听到了玄关处的动静，知道是池清衍锻炼完回来了，她擦了擦手上的水迹，把奶粉盘子放好，上前便看到一人一猫奇怪的对峙场面。
“先生。”
“嗯。”
人前池清衍还是那副寡言少语的模样，秧秧猫猫也若无其事地放下爪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
一大一小两张餐桌上，正在进食的一人一猫暂时相安无事。
小猫到底还小，哪怕饿的不行，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就饱了。
但看池清衍慢条斯理地吃着，云秧猫猫还是有些馋，索性抱着后爪啃，眼不见心不烦。
“吧唧吧唧——”
忘我的小猫越啃越欢，有时后腿不听使唤，还会梆梆给自己脑袋两脚。
气得小猫直哼哼，牟足了劲去咬后爪，“喵——”
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蠢猫。”
池清衍虽说在吃饭，余光却捕获住小猫的一举一动，见她自己跟自己较劲，有些好笑，心底觉得有些可爱，偏偏要捡着小猫不爱听的说。
“喵？” 好像有狗叫。
秧秧小猫翻身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微伏的身躯蓄势待发。
“倒是听得懂人话。”
吃到大概七八分饱，池清衍放下筷子身体往椅背靠了靠，心道这小猫果然通人性，能听懂他的话。
呵呵，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对，敢问你是人吗。
小猫骂骂咧咧，“喵！”
男人挑眉，大概是看懂了小猫没说什么好话，好声好气提醒：“未成年小猫不许说脏话。”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小猫誓要取他狗命：“喵嗷——”
小猫猛地扑到他的怀里，顺着他的白色衬衫往上爬，指甲刺穿整齐的白衬衫，扎过腹部，缓慢上移。
别看小猫小，动作还是快的。
最开始扑过来的时候池清衍还好整以暇想知道她要做什么，在她往上爬时下意识想要把她丢出去。
却在低头看见小团子颤颤巍巍的动作时僵住，手上许久没有动作。
任由小猫一路爬到锁骨处，男人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克制的衬衫扣子系到最上边一颗，莫名有些色气。
小猫盯住目标，纵身一跃，前肢死死抱住男人修长的脖颈，后肢抽风似的蹬几脚男人胸口，嘴里不住嘀嘀咕咕：
“喵喵——” 勒死你勒死你。
做猫哪有不发疯的，硬撑罢了。
池清衍：“……”
这就是你酝酿了这么久的“报复”，有一种压轴菜是大米饭的无力感。
你猫还怪好的嘞，天冷了知道帮我加围脖。
张妈收拾好厨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心中一跳，下意识上前想要把小猫拿下来，生怕小猫惹恼了先生被丢出去。
“先生……”
“没事。”
池清衍侧头，先一步制止了张妈的动作，
“先生很喜欢这只小猫呢。”
张妈见他确实不抵触，不由笑开，先生向来独来独往，身边除了一个孟助理别人近身都困难，更别说这样亲近纵容某个人，现在有个可心的小猫陪陪他也挺好。
这不，连洁癖都能克服。
池清衍不置可否。
云秧猫猫锁喉半天，伤害值为零，正郁闷呢，后脖颈子再次被人提起。
“喵？” 你又要干什么？
猫猫警惕jig
这次池清衍没再逗她，“该去打针了。”
昨天兽医特意叮嘱过，今天还需要再打一针，等再多养些时日小猫身体彻底养好，也该驱虫打疫苗了。
其实云秧能感觉到身体虽然比昨天好多了，但依旧还是有点发热，便不再挣扎，老实呆在他臂弯中。
不情不愿的小猫被抱着出别墅时，昨天那辆漆黑的布加迪已经停在门口，车旁站着孟鹤。
“池总。” 孟鹤眼尖看到池清衍出来，站直身子走到他身边。
白色的小猫在男人纯黑西装的映衬下格外显眼，此刻正伸着脖子瞧他。
“小不点精神多了。”
孟鹤打量她一眼，赞叹道：“昨天落汤鸡似的没看出来，这小猫的颜值简直是猫中绝色。”
“喵喵～”
谢谢你喜欢我，不过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云秧猫猫本来就对这个斯文俊秀的特助挺有好感，现在还勇于陈述事实，简直加一百分！
池清衍看着一人一猫和谐相处的画面总觉得有些刺眼，怎么不见这小破猫对他这么殷勤，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就连孟鹤与往常没什么分别的和煦微笑，此时也有点看不惯，油嘴滑舌。
“走吧。”
池清衍不动声色的侧过身子，错开孟鹤，抿着唇上了车。
留在原地的孟鹤挠头，怎么感觉池总对他有些不满。
应该是错觉吧。
———
虽说云秧早就知道要打针，但因为来的路上并没有实感，总觉得事不关己，甚至进了医院后还在池清衍怀里探头探脑。
直到现在被医生摁在病床上不能动弹，云秧猫猫迟来的有些害怕。
做人时云秧也很讨厌打针，生病时从来都是能吃药绝不打针。
更别说现在成了猫，什么东西在她的眼中都放大数倍。
尤其是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举着细长的针管站在面前时，像一只巨大的、扭曲的白色怪兽，消毒水的味道灌满鼻腔。
小猫浑身的毛发瞬间炸起来。
“呜呜！” 救救我救救我！
小猫玻璃珠似的眼睛雾蒙蒙的，逐渐漫上水光，求救似的看向池清衍，发出呜咽的哭声。
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状态，不是活力满满追着他吓唬的模样，也不是中气十足扯着嗓子嚎叫的嗓音。
池清衍心口有些憋闷的透不过气来，腿无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飞扬的剑眉紧紧蹙起，眼睫轻颤，一瞬不瞬盯着病床上任人宰割的小猫。
“池总……”
孟鹤心惊胆战，池总这幅模样，让他觉得下一秒池总就要冲上去打人。
他跟着池清衍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发现原来池总还有这么喜怒形于色的时候，倒是像个有人气的活人了。
总裁真的很在乎这只猫，孟鹤心想，真是不可思议。
这厢已经注射完了，池清衍大步向前接过医生手中可怜呜咽的小猫，搂在怀里给她顺毛，从头顶到尾巴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抚她。
小猫仰起还挂着泪珠脑袋，委委屈屈地告状：“呜呜——”
好疼。
温暖干燥的指腹轻柔地擦去小猫脸上挂着的泪珠。
“没事了，打完了。” 池清衍声音轻的像是随风飘走的羽毛，生怕再次惊吓到她。
云秧猫猫可怜巴巴地将小脑袋缩进池清衍怀中，拱了拱。
药物中有安眠的成分，在加上早起和刚刚过于激烈的情绪耗尽了她今天的精力，困乏感席卷而来，小猫昏昏沉沉合上了眼睛。
这一刻，池清衍突然很后悔早上那么早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