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吃过午饭,陈福香又跟着陈向上去摸鱼了。
不过他们上午呆的那块“风水宝地”已经被人占了,两人沿着沟渠,重新找了地方安置鱼篓。
弄好后,陈向上照样下河摸鱼。
下午的鱼似乎比上午多,前面不时地传来惊呼声。有个小孩竟然还逮着了一条巴掌宽的鱼,看得陈向上很是眼热,爬上岸说:“福香,你在这儿看着鱼篓,我去前面瞅瞅。”
他跑到前面一块人稍微少些地方,跳了下去,可摸了半天,也只摸到一条两指宽的小鱼。
最后还是鱼篓大丰收,收了三次,总共抓到了12条鱼,3条泥鳅,2条鳝鱼。
而且第三次竟然还抓到了一条四指宽的大鲢鱼,有一斤多,把陈向上乐得合不拢嘴。
这下连陈大牛都酸了:“向上,你这是什么运气啊!”
他们在前面都没抓到,反而让他在后面捡了漏,真是邪门。
“向上今年运气太好了。”
“没办法,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陈向上乐呵呵地接受了孩子们羡慕的目光,再次庆幸自己拉上了福香。
他提起水桶提前收工:“走了,福香,回家让奶奶给我们做鱼吃。”
陈福香拿起空鱼篓跟在后面。
看到两人离去的背影,陈大牛挠了挠头:“向上什么时候跟这个傻子那么好了?”
“是啊,傻子什么都不做,他还分鱼给她呢。早知道早上我也去找向上。”
“这算什么,今天中午,傻子和她哥还去向上家吃的午饭呢。他奶奶做的酸菜鱼,可香了,我从他们家屋后走过,都闻到了香味。”
“这傻子还真是走运,晚上又有鱼吃。”
……
今天就数他们俩抓的鱼最大,大家羡慕不已,七嘴八舌地讨论。
这话当天傍晚就传到了梅芸芳耳朵里。
梅芸芳娘家就在隔壁村,跟榆树村相邻,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放水捕鱼是大事,邻村的孩子有时候也会去看热闹,运气好还能捡一两条鱼回家。
这几个孩子看完热闹,回去路上就开始讨论谁抓的鱼最多,最后不可避免地提起了陈向上和陈福香,都说他们俩运气太好了。
梅芸芳弟妹江小红在地里听到这话,当
时就记在了心里,回家时,正好看到陈小鹏跟她儿子梅永亮抢木陀螺,打了起来。梅永亮年纪小,打不过,哭了。
江小红心疼极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梅芸芳这个一吵架就回娘家的大姑姐,这下更不高兴了。把菜放在灶房后,出来她就皮笑肉不笑地对梅芸芳说:“大姐,听说你们村的水塘今天开始放水啦,你们家那个傻子摸了好多鱼呢,你要再不回去啊,就错过了。”
梅芸芳听出来了,这个弟妹是明晃晃地赶她走。
她回娘家又不是空着手,还拎半斤肉和六个鸡蛋,中午吃肉的时候,弟妹不还高高兴兴的,这吃完就不认账了,哪有这道理。
不过这会儿她更关心另一件事:“你搞错了吧,那傻子还能抓到鱼?”
“没错,听说还抓到了一斤多一条的呢,可肥了,今晚他们要吃痛快了。”江小红故意刺激梅芸芳。
梅芸芳确实心动了。但陈老三还没来接她,向她认错赔礼,她可不能自己灰溜溜地回去。
陈老三上午竟然敢跟她动手,不治治他这脾气,以后他还不得翻天了。
她也不怕陈老三不妥协。走的时候,她特意把家里装粮食的柜子锁了起来,钥匙也带走了,陈老三吃两天水煮红薯和水煮南瓜,自然就知道她的好了。
她能忍住,但陈小鹏一听放水摸鱼,还有鱼吃,哪还忍得住。正好,他早就不想在外婆家了,当即丢下陀螺,跑了过来,拉着梅芸芳说:“妈,我也想摸鱼,明天我去给你摸几条大鱼,咱们回家吧!”
这个蠢儿子,又来拆她的台。
瞪了他一眼,梅芸芳没好气地说:“那你自己回啊。”往年也没看你摸到多少鱼。
陈小鹏悻悻然地闭上了嘴。他妈不回去,谁给他洗衣做饭?他爸做饭难吃死了,关键是家里的大米白面猪油和鸡蛋都被他妈锁起来了。
别看梅芸芳嘴上说得不在意。其实她心里可急了。
放水捕鱼,一年就一次,不但能分鱼,还能分钱。往年这个钱,陈老三都是左手接过,右手就给她了。钱放在陈老三手里她可不放心,万一他拿去打酒喝了怎么办?
再等等吧,实在不行,就在捕鱼那天回去。
只是便宜了陈福香
,那死丫头还真是走运,跟着陈向上抓了不少鱼。
要是没分家就好了,这些鱼都是她的。
不止在娘家的梅芸芳听说陈福香他们抓了不少鱼吃惊,就连陈阳下工回来,看到水桶里养的鱼也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多?”水桶里整整有8条鱼,最肥的一条四指宽,剩下的都是两三指宽的,都不算很小,算起来应该有两三斤鱼。就是前些年,他下水也没摸到过这么多。
陈阳越想越觉得不对:“是不是向上的鱼还没分?”
陈福香摇头:“没啊,他的分走了。他要了4条鱼,3条泥鳅,2条黄
鳝,中午的那条黄鳝也给他了。”
“摸这么多,向上还真是厉害。”陈阳感叹。
陈福香听了不大高兴:“才不是向上摸的呢,是它们自己跑进我的鱼篓里的。”
“你说这些都是鱼篓里抓起来的?”陈阳蹙眉,指着水桶里的鱼问道。
陈福香指了指倒数第二小的那条鱼,说:“这条是向上摸的,剩下的全都是鱼篓抓的。”
陈阳也是摸过鱼的,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那么多孩子摸鱼,沟渠旁边都是鱼篓,一天能网住三两条小鱼就不错了,哪有一下午抓这么多的?其中还有一条一斤多。
“上午的鱼也都是从鱼篓里抓起来的吗?”
陈福香点头。
陈阳想起栗子跟自家妹妹的亲近,还有她上山就会逮到野物这种神奇的体质,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向上会跑来叫她呢,看样子他也察觉了。
对陈向上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陈阳还是比较信任的。而且这个事也只是他们的猜测,并无实质性的证据,陈阳倒不是太担心。
但凡事过犹不及,别人忙活半天就抓两三天小鱼,他们拿鱼篓往水里一丢,过一会儿就能抓好几条,这让别人怎么想?
若是这特殊在他身上也就罢了,可牵涉到陈福香,陈阳觉得还是低调点的好。他并不想自己的妹妹在村子里出风头,太过惹眼。
所以几秒的时间,他心里就有了决断。
“福香,我问田婶要了些莴笋秧回来,哥哥要建房子,没时间,你明天帮我种上好不好?”陈阳给她找了个事情做。
陈福香一听能帮哥哥的忙,自然很乐意:“
可是我跟向上约好了,明天早点去水塘边占个好位置,哥哥,莴笋能不能后天种啊?”
“不行,莴笋秧已经从地里□□了,不及时种上,它们会死的,向上那儿,我去替你说,他明天也不去摸鱼了。”陈阳笑道。
福香不去,陈向上也不能去了。否则,他自己一个人去却没有鱼,旁人会怀疑的。
陈阳委婉地跟他说了这个事后。
陈向上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也行,福香不去我也抓不了这么多,那我也不去了,明天跟福香一块儿种菜吧。”
“那就谢谢你了。”陈阳也以前也经常帮四奶奶挑水。
辞别了陈向上,陈阳回到保管室,陈福香已经做好了饭,大铁锅焖的南瓜饭,下面的南瓜锅巴金黄金黄的,又香又甜,很是不错。她还按照四奶奶教的办法,煮了白萝卜鱼汤。
兄妹俩端着乳白色的一盆鱼汤进屋,陈老三在竹子后面见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已经连吃了两顿水煮红薯了。
分了家,这两个孩子的生活真是越过越好了,好得他这个活了四十岁的人都羡慕。
陈老三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就像找虐般,第二天早上,他又悄悄跑到保管室这边,然后发现陈福香他们的早饭也不错,玉米薄饼,红薯粥,还一人一个煮鸡蛋。
看到鸡蛋,陈老三觉得自己满嘴都是红薯味了,心里更是惆怅。他当初要是没丢福香,是不是也能这么跟着儿子、女儿过日子?
陈老三有心想挽回,缓和跟两个子女的关系。
不过他琢磨了半天,陈阳那里都无从下手,因为他一整天都在新房子那里干活,旁边有十几个男人,都是认识的。陈老三拉不下这张脸去贴陈阳的冷屁股,更怕儿子当着那些人的面不给他面子。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陈福香这个女儿更容易打动一些。
正好,今天陈福香落了单,吃过饭她就去种莴笋了。
刚挖了两排坑,陈福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她扭头一看,见是陈老三,顿时瞪大了眼睛,将锄头挡在面前:“你来干什么?”
陈老三搓了搓手,讨好地说:“福香,种菜呢,爸帮你种,你歇会儿!”
说着他就要去拿陈福香手里的锄
头。
但有过被抛弃在东风公社的经历,陈福香哪还会相信他,锄头一甩,拦在面前:“不用,我自己会。”
差点被锄头砸到脚,陈老三吓得后退了一步,小声说:“福香,爸没有坏心的。爸就是想替你们做点什么,你要喜欢挖坑,那我给你浇水。”
说完,他就跑了。
不一会儿就挑了一桶粪水过来。
陈福香傻眼,还以为他只是说说,哪晓得来真的。
她瞪着他:“不用,我哥会浇水,不要你。”
“你哥忙着建房子呢,很辛苦,这点事就让爸给来做吧。”陈老三这次倒是很体贴儿子。
但陈福香根本不吃他这一套,锄头一推,撞过去,粪桶一倾,里面的水泼出来,撒了陈老三一身。
浑身又冷又臭烘烘的,陈老三的好脾气也没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好心来帮你浇水……”
“谁让你好心了!”陈阳大步过来,后面还跟着陈向上。
他跑到地里,先检查了一下妹妹,见她没受到伤害,这才把她拉到后面,然后盯着陈老三,冷漠地说:“我们已经分家了,不需要你帮忙。过去我们还小,需要父亲庇佑爱护的时候,你不在,现在我
们长大了,不需要了,你来做这些多余的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老三被他说得脸红,讪讪地说:“阳阳,爸,没有其他意思,爸,爸就是想帮你们做点什么!”
陈阳毫不客气地扯下了他的这层遮羞布:“你真的是为了我们吗?你是为了你自己。如果分了家,我跟福香吃了上顿没下顿,衣不蔽体,随时都可能赖上你,问你要饭吃。你还会想帮我们做点什么吗?”
“阳阳,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是你们的爸……”陈老三弱弱地解释。
陈阳不想听他这些虚伪的话,直接打断了他:“你要有这份心,还会丢福香吗?别把一切都推到梅芸芳身上,其实你心里也嫌弃她,嫌她是个傻的,不能下地干活挣工分,也不能嫁人赚彩礼。不然不会梅芸芳稍微一吹耳边风,你就心动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现在不外乎是见我跟福香分了家还没饿死,日子也还过得去,所以才起了跟我们缓和关系的心思。”
“没这个必要。我承
认,我是你儿子,天生的血缘关系改变不了。你生了我,该养你的我不推辞,等你年纪大了,挣不了工分,我会按照村里其他人家养老的标准,一年该孝敬你多少粮食就多少,一斤都不会少你的,其他就不必了。”
“至于福香,姑娘家没有给父母养老的责任,再说你从小也没指望过她,以后也就别再找她了。如果你再来找福香,那我以后也不会给你养老。”
陈阳的这番话说得很平静,但陈老三知道他是认真的。
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被他看得透透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陈老三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知道,他要是再不走,以后陈阳恐怕真的不会管他了。这个儿子有多心狠,他比谁都清楚。
陈老三垂下了头,顶着四周鄙夷的视线,飞快地走了,连粪桶和扁担都忘了。
他还没走远,旁边就有村民替陈阳鸣不平:“你爸从小就没怎么管过你,你还给他养老,阳阳,也就你这么厚道!”
陈阳笑笑,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他是我爸。”
其实陈阳心里很不以为意,陈老三才四十来岁,还能再干二十年呢,谁知道二十年后是什么情况。说句难听的,陈老三还能不能活二十年都不知道呢,养老什么的,现在也就一句空话。
他要真说不管陈老三了,这些人恐怕又要觉得他太过于绝情了。用一句空话换个好名声和清净的日子,他又何乐而不为。相信他今天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陈老三应该不会再对他抱有幻想了。
果然接下来几天,他们都没再遇到过陈老三。
转眼间就到了捕鱼的日子。
水塘里的水已经放干了,浅得只能没过脚踝。
这一天大清早,村里的青壮年,包括陈阳全都天不亮就打着火把下了塘抓鱼,天一亮就将装好车的鱼送到县里的水产公司。
折腾到下午,陈阳他们才从县里面回来。
这时候,水塘里剩下的鱼也全打捞起来了,装了几十个水桶,挨个摆在水塘边,就等着社员到齐了,分鱼。
分鱼是根据人头和工分来分配的。没下地的老人小孩根据年龄来分鱼,其他上工的人则按照工分分配,这才
是大头。
陈福香没有工分,所以只分了一斤,陈阳的工分挣得多,按照规定可以分五斤。他们俩总共就分了六斤鱼,陈阳挑了两条两斤左右的,两条一斤左右的。
陈向上祖孙俩都上工了,但挣的工分少,算下来,总共只拿到了四斤鱼。
陈老三和梅芸芳也来了。梅芸芳刚从娘家回来,她一直等陈老三熬不住去接她,谁知道陈老三一直没动静,眼看今天就要分鱼了,她忍不住只好自己回来了。
她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了水塘这边。很快就轮到了他们,他们家两个孩子没上工,只有两斤鱼,她跟陈老三加起来分了六斤,总共是八斤鱼。
听起来不少了,可跟往年的十几斤一比,差点少了一半。看到陈阳兄妹俩拎着的四条鱼,再听说他们这几天还抓了几斤小鱼,梅芸芳心里不平衡极了。
但她又怕陈阳,不敢招惹他,只能瞪了陈老三一眼,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管不住。
分了鱼,家家户户都很高兴。不过更高兴的是还要分钱。
分钱没上工的人就没有了,只有挣了工分的人才会分。
虽然他们只有兄妹俩,陈福香还没上过工,但陈阳一个人挣的工分顶的上两个人的,最后他分到了七块钱,甚至比梅芸芳和陈老三两口子都还多一块。
梅芸芳看着手里的这点钱,脸都青了。今年跟去年比,无论是鱼还是钱都大打折扣,等再过一阵子杀猪,猪肉估计也要少一半。他们家四口人却跟陈阳他们兄妹俩个分的差不多,得少吃多少肉。
拿了钱,她提着水桶黑着脸,一声不吭地就走。
陈老三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走着走着,他发现他们跟大家走散了,立即停了下来,问梅芸芳:“去哪儿呢?走错了。”
梅芸芳剜了他一眼:“没走错,就往这边走。”
陈老三顿时明白了:“你要把鱼送去你
娘家?”
陈老三一直没去接她,梅芸芳心里不痛快,加上往年分了鱼,她也会给娘家捎一两条回去的,今年为了出这口气,她索性连水桶一块儿拎回娘家了。
见她没吭声默认了。
陈老三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辛辛苦苦忙活一年,才分这么点鱼,她全提到娘家,心
里还有没有他们这个家?
他知道,今年分得少,梅芸芳心里不痛快,一直撺唆他去陈阳那儿要东西。
可他心里就痛快吗?他现在觉得走在村里,大人小孩看了他,都在背后说他的笑话。
他已经够丢脸了,这个女人还一直怪他。可这一切是谁起的头?还不是她,要不是她天天嚷着福香在家里光吃饭不干活,是个累赘,会给家里带来霉运什么的,又出主意,把她丢了,他会做出抛弃女儿的事,惹怒陈阳。
再说,他也不是没想过讨好陈阳,缓过关系,可陈阳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儿子不理他,当着那么多村民下他的脸子,婆娘又天天跟他闹,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老三大步追过去,一把夺过梅芸芳手里的水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吃大家都别吃了!”
“你……你疯了!”梅芸芳看到在地上蹦的鱼,心疼坏了,“陈老三你发什么疯?这些鱼,有一大半都是我和燕红、小鹏的呢!”
“我是他们的爸,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陈老三气得脸都红了,“梅芸芳,你今天要把鱼都拿回了你娘家,我回去就撬柜子!”
他也不是真拿柜子里的粮食没办法。
梅芸芳瞪大眼:“你敢,陈老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敢砸自家锁了!”
两口子在路边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梅芸芳气不过,先动了手,抓破了陈老三的脖子。陈老三这次没让她,一把将她推过去撞到大杨树上,梅芸芳气炸了,两口子扭打在一块儿。
最后还是接到消息的陈大根跑过去让人拉开了他们,把他们叫到一边好好训了一顿。
陈阳和陈福香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兄妹俩都没有过去。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陈阳拉着陈福香说。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钱少吃的,这两口子以后有得吵呢!
不过陈老三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预料。以前陈老三在梅芸芳面前不是软得跟面条一样吗?她指东,他就往东,半点没犹豫,如今竟然对梅芸芳动了手,稀奇!
这也说明啊,什么怕老婆,都是借口,只不过以前梅芸芳没侵犯他的利益罢了。
陈阳冷笑一声,彻底将这个所谓的父亲放下了。
一旁的四奶奶也猜到了这两口子是因为什么不痛快,而且估计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
摇摇头,她也懒得说这两个人了,放着有好日子不珍惜,非要把好日子折腾没了才相互埋怨。
“阳阳,我准备做点干鱼,你们的鱼要做吗?”四奶奶指着鱼问。
今年他们分了几斤,先前陈福香跟陈向上又抓了几斤,加起来差点十斤,她可舍不得就这样一下子都吃了,再说两个人一两天也吃不完。
可养在自家的水缸里,鱼没有吃的,会变瘦,而且养不了多久就会死,不划算,所以她打算拿回去就处理了。
陈阳也有这个打算:“我们也做干鱼吧。”
四奶奶笑了:“那你留两条吃,剩下的让向上去拎过来,福香跟我一起学学怎么做干鱼,好吗?”
陈福香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好啊,哥哥那我去四奶奶家了。”
陈阳新房子那里还有不少事,他不放心,得去看看,便答应了:“行,你去吧,听四奶奶的话啊。”
“嗯。”陈福香高兴地跟四奶奶走了,陈向上则去保管室把前几天抓的鱼一块儿拿过来。
干鱼很简单,就是先把鱼处理干净,再抹上一层盐和花椒、生姜、葱腌一会儿,然后挂在屋檐下有风的地方,等风把鱼吹干就行。如果喜欢吃辣的,还可以抹上一层辣椒粉。
经过腌制风干的鱼能放好几个月,等以后家里有客人来可以拿出来招待对方,算是一份不错的菜了。也可以等农忙的时候,拿出来给家里的重劳动力补补身体。
三个人一起,速度很快,天还没黑,鱼就全部腌制好了。
四奶奶把陈福香家的水桶推给她:“拿回去挂在屋檐下,晚上或是不在家的时候,记得取进屋子里,挂高一点,小心老鼠和猫偷吃。鱼肚子这里,在中间撑两根竹片,将它们撑开,这样才能更快风干。”
陈福香一一记下来,然后拎着腌鱼回去按照四奶奶教的,将鱼挂了起来。
等陈阳回来,就看到屋檐下挂了一排腌鱼。
“咱们家福香真是越来越能干了。”他由衷地感叹,同时心里又很后悔。也许妹妹并不傻的,只是缺乏教她的人,如果他以前多用一些心思在她身上,可能
妹妹早就变聪明了。
陈福香又被哥哥夸奖了,小脸乐得笑开了花:“哥哥,四奶奶还说明天要做鞋垫,让我去,她教我。”
自打福香变聪明了以后,四奶奶真是恨不得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她,将这十几年落下的全补上。不管做什么都要教她。
陈福香没察觉,陈阳倒是依稀明白四奶奶的意思。
四奶奶可能是觉得福香变聪明了,以后肯定得嫁人,但嫁了人怎么能不会洗衣做饭种菜缝补做鞋子呢?这是一个农村妇女所必备的技能,要是不会可能会遭婆家嫌弃。
她这是好意。
但陈阳觉得无所谓。要是别人嫌弃,大不了,他养妹妹一辈子,反正她还是傻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养她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于是他问:“福香,你想不想学?你要是不想学就算了,没关系的。”
陈福香点头,两只澄澈的大眼睛格外的明亮:“我要学,我想给哥哥做鞋子。”
陈阳现在穿的还是梅芸芳去年给他做的鞋,因为干活多,鞋子已经开了口,边缘也被磨得薄薄的,脚趾头都露出来了。
但因为家里没人会缝缝补补,他自己也不会,加上没时间,他就这么一直穿着。
看到她兴致这么高昂,陈阳想让她多学一点东西也不是坏事:“行吧,那福香小心点,别扎到了手。”
于是在陈阳建房子的这段时间,陈福香也忙了起来,她天天跟着四奶奶学怎么做鞋底,等鞋底晒干了,怎么纳鞋底,镶边。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临近过年,他们的新房子也建成了,三间宽敞明亮的正房,红砖青瓦,特别漂亮,侧面是两间茅草屋,一间做灶房,一间做茅房。
刚建好的房子,还比较潮,陈阳准备晾几天,等过年的前一天再搬进去。
不过在搬家之前,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要做,陈阳一直早出晚归。
直到小年那天,他才稍微清闲了一些。
吃过早饭,他对陈福香说:“最近家里的事都是福香在忙,辛苦了。今天是小年,家里的事都哥哥来做,你出去跟向上他们玩吧,中午做好饭我叫你。”
“好啊。”陈福香高兴地应了,转眼跑进了屋,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两只手神秘兮
兮地背在背后,笑眯眯地瞅着陈阳说,“今天是小年,福香有礼物想送给哥哥。哥哥,你猜猜是什么?”
陈阳觉得有点稀奇,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要送他礼物。
他瞅了陈福香兴奋的小脸一眼,沉吟片刻:“好吃的,煮鸡蛋吗?福香前两天的鸡蛋没吃,是特意留给哥哥的吗?”
“不是啦,鸡蛋给向上了,昨天是他生日,四奶奶说过生日要吃鸡蛋,。”陈福香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哥哥就只想到吃的了吗?”
陈阳其实大概猜到了,但为了让妹妹高兴,他故意做出一副猜不出来的样子:“哎呀,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是福香告诉我吧!”
“鞋子啦!”陈福香伸出右手上捏着的一双白底黑面的布鞋,“福香做的,哥哥喜欢吗?”
陈阳接过,重重地点头:“喜欢,这是哥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谢谢福香。”
“不客气,哥哥,我还有一个礼物呢!”陈福香又伸出左手,是一本书,上面写着“简化汉字小楷字帖”八个大字。
陈阳满头黑线:“你怎么还准备了这个,哪儿来的?”
陈福香笑呵呵地说:“我跟向上去公社的回收站淘的。”只花了一毛钱。
“哥哥,你喜欢吗?”
陈阳能说什么?这是他妹妹辛辛苦苦给他准备的礼物,哪怕心里再不乐意,他也得硬着头皮说:“喜欢。”
“我就知道哥哥肯定会喜欢。哥哥,从今晚起,咱们就照着这个练吧,上面的字我都认识了,到时候我教你。”陈福香兴致勃勃地说。
听说妹妹为了认全字帖上的字,还特意去请教了大队书记员的女儿,陈阳那几分的不情愿也没了。他不想辜负妹妹的心意,认真地点头:“好,哥哥待会儿做完事就练,每天都练,一天都不落下。对了,哥哥也有惊喜要送给福香。”
陈福香惊讶地看着他,眼珠子往他背后溜:“哥哥要送我什么?”
“傻丫头,我手里空的,你往我背后找什么?”陈阳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走吧,跟我来!”
陈阳把她带到新家,然后用钥匙打开了堂屋左侧的那扇门,站在门口,对陈福香说:“看看,喜不喜欢?”
陈福香走进去,入目的第
一件东西就是摆放在靠墙的那张木床,崭新的,原木色,床头还雕了一朵漂亮的富贵花。这是她一直想要的那张床。
在床的一侧,摆放着一张同是原木色的梳妆台,梳妆台中间镶嵌着一面长方形的镜子,有十来寸高,陈福香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她的小脸,连脸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
太神奇了!
陈福香以前只见过那些贵妇人用的铜镜,但可没这么清晰。她知道,这叫玻璃镜,陈燕红也有一个,但只有巴掌那么大,她可宝贝了,平时生怕摔坏了,连陈小鹏都不肯借。
“哥哥,这个镜子很贵吧。”陈福香抚摸着光滑的镜面,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惊叹。
陈阳笑了:“不贵,福香喜欢就好,以后哥哥挣了钱给你买一面更大的。”
“谢谢哥哥,这一面我就很喜欢啦,不用换了。”她欢天喜地的对着镜子做出各种动作,玩了好一会儿。
等她玩得差不多了,陈阳把她拉到床尾:“这是衣柜,以后福香的衣服就叠起来放在这里,下面可以放被子。喜欢吗?”
“喜欢,谢谢哥哥。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小年了。”陈福香两眼亮晶晶地说道。
陈阳摸了摸她的头,露出开心的笑:“这也是哥哥过得最幸福的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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