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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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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人<;),昨天预估错误,本以为很快就能掉马,嗯,打脸了。

    熬夜加白天写完这一章,终于掉马了

    手速只有一千而且写一会还得歇一会的我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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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家门, 棕黑色皮毛光亮的一小团就飞快扒拉着四肢嗒嗒嗒嗒地朝门口前进, 一边爬一边发出欢快的“嘤嘤”声。

    身后是紧追不舍试图驱逐外来客的啾啾。

    “嘤嘤”“啾啾”交织,一时吵作一团, 各有各的委屈和蛮横。

    宁仪这才想起来项邱消散前跟自己说的话。

    他把柚子丢给自己了!

    张阿姨慌里慌张地追出来, 瞧见付锐修两人, 手忙脚乱地弯腰过来抱柚子, “付先生, 宁宁……这只我也不认识是什么猫, 刚刚才送来的一个快递箱子里咯吱咯吱又叫又跳地爬出来的, 这、这到底是……”

    “是水獭啦,不是猫。”宁仪轻车熟路地将柚子抱起来, “一个认识的人送过来寄养的。”

    “好了好了。”他紧跟着安抚啾啾, 对方还叫嚣着想要欺负这只年纪只够它零头的零头大的小动物, “以后你们就要一起生活啦,得和平相处。”

    柚子一到人怀里,就变得特别乖巧, 只要不饿不难受, 就不爱出声, 只懒懒地缩成一团,瞧着很好摸很好逗的样子。

    在宁仪的手触及柚子脑袋的同时, 被不小心忽略过去的付锐修以及他怀里的暾暾开口。

    “呀呀呀!”暾暾伸着小手想要抓柚子, 眼睛滴溜溜的。

    “这是项邱的,他为什么要你养?”付锐修神色不善,语气不爽。

    宁仪轻轻拍开暾暾的手, “柚子还没有洗澡,暾暾不能摸哦。”

    他又抬眼看向付锐修,无奈道:“咱们不是说好不再提他了吗?”

    付锐修眯起眼睛,下颌微抬。

    宁仪忙摆手,“好啦好啦,是这样,他家搬去国外生活了,暾暾没有人照顾,我也是今早才收到信息的,突然就把柚子送过来了,说养不养随我。总不能放着不管啊,所以只能养着呗。”

    付锐修静默了一会,像是认可了这个说法,幅度极小地挑唇,“那也可以交给别人养的吧,我看何威孤家寡人,送他一只宠物养就很不错。”

    听到这话,宁仪正犹豫,柚子仿佛听懂了两人要抛弃他似的,连忙抓紧了宁仪的衣袖,将脑袋闷在怀里,怎么都不抬头不松手。

    “呀呀呀呀!”暾暾激动地连喊了好几声,生气地揪紧了淡淡的眉毛,对新来的小个子跟他抢爸爸十分不满。

    看到暾暾这反应,宁仪不仅没慌,反而欢快地笑了几声,大有看热闹的意思,“但我看柚子好像挺喜欢我,它不太想走呢,而且一般人都受不了柚子这么吵的,真不好送。”

    付锐修抱着暾暾在沙发上坐下,停顿了好一会儿,看看宁仪期待的眼神,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半晌才哼了一声。

    “你喜欢就留下吧,不过既然换了主人,名字也改了吧。它这么喜欢叫唤,就叫‘嘤嘤’好了,正好和啾啾做个伴。”

    “?”宁仪惊奇。

    “惹?”啾啾郁闷。

    “咿呀呀!”暾暾看热闹,精力旺盛地扑腾着胳膊腿儿。

    “嘤嘤嘤……”新改名的柚子俨然成了家里地位最低的生物,没有反驳的权利。

    正有着安抚心思的宁仪自然顺着付锐修的心意来。

    一个名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小就没有大名的宁仪对此很淡然。

    “好了,那麻烦张阿姨先带嘤嘤去洗个澡吧。”宁仪将一只还满怀委屈的嘤嘤递给有些手足无措的张阿姨。

    “张阿姨别担心,它是生活在水里的,在浴缸里放好凉水,让它进去游几圈,拿花洒冲一冲,最后拿毛巾擦干吹风机吹一吹皮毛就好了。”宁仪交代道。

    张阿姨这才释然些,颤颤巍巍地将很亲近人的嘤嘤抱在怀里,径直往浴室去了。

    等张阿姨走开,宁仪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啾啾,朝付锐修道:“咱们现在家里人丁太多了,张阿姨以前可是只照顾你一个人的,咱们还是再请个阿姨吧。”

    付锐修点头,“暾暾出生后就在找了,现在定下来一个,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恰好也喜欢宠物。”

    “那太好了!”宁仪喜不自胜,“那以后张阿姨只负责做饭采购东西就好了,宝宝和啾啾嘤嘤让新来的阿姨来照料。”

    至于家务,早在宁仪怀孕行动不便时,就招了钟点工。

    现在只是又给张阿姨减轻了担子而已。

    付锐修不赞成地道:“啾啾还是让张姨帮忙带吧,更放心一点。”

    宁仪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新来的即使查清了底细知道为人,但到底不熟,知人知面还不知心呢。

    事情简单地定下来,宁仪也算少了一桩可担心的事,每天除了自己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基本都被暾暾占据。

    养孩子真是十分磨性子耗功夫的事,但同时也给父母带来无限乐趣。

    因此,宁仪每回逗会暾暾,喂喂奶或者讲讲故事,很快就

    过去小半天。

    在接到严婵的电话之前,宁仪正不厌其烦地盯着已经学会自己翻身趴着睡的暾暾的娇嫩脸蛋。

    趴着睡听说可以锻炼宝宝的肩颈肌肉力量,正常情况下,大多数宝宝都是“三翻六坐”,三个月才会翻身,不过也有个体差异。

    暾暾学什么都快,好在付家人并不以此为异样,据说付锐修小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

    宁仪蠢蠢欲动地伸出爪子,将暾暾扶托着翻过身,让他仰躺着睡觉,以免俯卧太久脸被压歪压丑了。

    他对宝宝的颜值还是十分在意的。

    然而经他这么一碰,暾暾动了动指头,继而眯开眼皮,呜呜了两声,开始打雷。

    完了……闹醒了。

    自知犯下大错的宁仪连忙轻哄,就坐在一旁办公的付锐修闻声而来。

    “我动静不大呀,他是不是尿了不舒服?”宁仪担心地问。

    “我看看。”付锐修低下身动作娴熟地检查,又拿来新的纸尿裤换上。

    “怎么还哭呀暾暾?”宁仪扒着他的小脸,“男孩子不能一直哭的哦。”

    “应该是饿了。”付锐修极有经验地递过来一个干净的奶嘴,又去厨房冲调奶粉。

    宁仪将奶嘴伸到暾暾嘴边,暾暾努了努小嘴,熟练地吸吮过来,含糊地发出几声吧唧声。

    不过两分钟的工夫,在暾暾没吃到奶重新闹起来之前,付锐修拿着奶瓶回来,因为太过着急行色匆匆,连奶粉的温度都没有调试好,此时只能先在暾暾面前晃一晃逗一逗他,然后打开尝一下大概温度。

    奶瓶口旋开被凑在付锐修唇边,宁仪忙追看过去,两人此时内心的焦急毫无二致。

    宁仪此时跪坐在床上,对背后毫无防备。

    所以在暾暾伸出一脚踢过来的时候,一无所知并且轻易地被踢歪了歪身子。

    ——这力道可比曾经在肚子里的时候要大得多。

    眼看着要撞到在试温度的付锐修,宁仪仓促刹车。即使如此,还是磕到了付锐修的肩膀,带累的他身子一晃,快到嘴的奶粉因这冲击泼洒出来一点,溅在他的脸侧和脖颈,灰褐色的领口也沾染了白色液体。

    “啊对不起。”宁仪慌忙四顾,想找纸巾。

    但不知道是不是视角中出现了盲点,原以为会很好找到的纸巾死活也看不见在哪。

    好在溅出来的奶也不算很多,宁仪情急之下,凑上前去,扒着付锐修的肩膀,将他袒露肌肤上的溅到的奶一处一处舔去,就当不浪费食物了。

    婴幼儿的配方奶粉味道淡淡的,没什么味道,温度也低。

    宁仪舔上去,竟觉得付锐修的身体温度要比这高很多。

    宁仪舔到脖颈处的时候,正见付锐修的喉结滑动,似乎吞咽了一下,他好奇心起,抬手固定住他的颈项,挨靠过来咬了咬那凸起的一块,就听头顶上嘶的一声。

    宁仪赶忙松开嘴,抬头看他。

    付锐修眸色深沉,不可见底,近在咫尺的嗓音微哑,手指指腹碾磨他的下唇瓣,“……你一定是故意的。”

    宁仪眨眨眼睛,“嗯?”

    再看付锐修一副要吃了他的神情,宁仪顿时反应过来,轻咳一声,退后了一点,“先给暾暾喂奶啊。”

    付锐修盯着他半露的粉嫩舌尖,压抑着“嗯”了一声,才盖好奶瓶去喂暾暾。

    宁仪面色发红,暗想自己刚才是不是着了魔了,当着暾暾面做这样的动作。

    手机嗡嗡几声,宁仪拿过来一看,不管是谁直接糊里糊涂地接听放到耳边。

    “喂?”

    “阿宁。”对方开口,嗓音有些甜腻,显而易见是原主的生身母亲。

    “前些天满月酒的时候你答应我和家里人见一面的呢,过两天你表姨一家就要坐飞机去夏威夷玩,总得在这之前吃顿饭吧。”

    宁仪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嗯嗯我知道,那就你定吧。”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我和老葛正好找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店,你要答应我现在就定下了,我正好在这边逛街呢。”

    严婵的声音显而易见的喜悦。如今约这个儿子可不太容易,自己和他感情本来就淡,如今又拉远了距离离了心似的,可不就想着要拢回来,为自己今后多挣点好处。

    换做平常,宁仪肯定得在心里吐槽严婵定的时间地点都是方便自己的,现在却还被刚刚那事晃着神,无所谓道:“成吧,你定就好,一会儿地址时间发我。”

    “哎哎,好,乖儿子。”严婵又笑了两声,才挂了电话,挂断的一瞬间有葛方洲的声音传出。

    宁仪撂下手机,重新跪坐好,看暾暾半扶着奶瓶,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小嘴一努一努。

    付锐修拿着奶瓶,对他道:“现在下午三点了?她可真会定时间。”

    显然不乐意。

    “开车过去差不多刚刚好吧。”宁仪算着时间,“他们都不嫌麻烦,我怕什么。”

    付锐修又听了几句宁仪复述的话,表情淡漠地道:“你表姨一家要去夏威夷?她知道我们的婚礼定在下个月中吗?她们怕是赶不回来吧。”

    “随他们去,不来正好。”宁仪漠不关

    心,淡然处之。

    付锐修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换套衣服就过去,早点回来。”

    宁仪“哦”了一声,明知故问,“我为什么要早点回来,万一聊嗨了呢?”

    “如果你想凌晨才睡的话,也可以晚点回来。”付锐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宁仪认输,心服口服。

    不过也是恰恰好被威胁住了,宁仪又不愿意与严婵那边亲戚多缠磨,只在酒店稍稍待了一会儿,吃了几口饭就借口离了席。

    “当时那情况我离席也没毛病,再怎么着都有严婵兜着呢,明知道我不喜欢表姨嘛,倒是堂叔一脸尴尬。”压根没吃饱,只能回来赶上付锐修晚饭的尾巴跟着吃一点的宁仪感慨道。

    “当时什么情况?”付锐修顺着他的话问。

    宁仪回忆。

    酒席上围了一桌子人,表姨家因为女儿女婿和老公儿子都在,占了一半位置,堂叔家只来了一个在读初中的女儿,另一个在读高三的儿子在家闷头复习,哪也不去。

    全程饭桌上大多数的声音都来自于表姨与严婵,小部分来自于葛方洲和堂叔,宁仪时不时被问一句,其他时候只把自己当一个漂亮的背景板。

    女人间聊天,难免会聊到孩子。

    尤其还是表姨这样的人。

    说着说着,她们的话题就从护肤品说到了表姨家在读大学的儿子的学习成绩。

    “哎,还是你家宁宁省心,这才二十二岁吧,换别人也就刚毕业进入社会,结果你家宁宁倒好,有个好老公,还有了个儿子。”

    第一句话还算在正常范围内,宁仪喝了一口橙汁,没有作声。

    “哪像我们家同同啊,一个劲儿的就知道学习学习,好在也没白学,年年拿奖学金,不过比起宁宁还是差远了。”

    严婵只要有话题,常常不拘是什么,顺着就能聊,“要是比成绩,那自然是比不过同同的,宁宁就是运气好。”

    “其实实力还是第一位的,同同以后只要继续发愤图强,混的也不会差。”表姨拍了拍坐在身边有些呆闷的儿子,鼓励道。

    “你看,宁宁还没拿过奖学金呢,他都能有这么好的前程,你肯定会有更好的。”

    宁仪嘴角一抽。

    这话真欠,也不知道是夸是踩。

    但真要说是踩,对方肯定能反驳说明明是夸你厉害呢,怎么能说是踩?

    宁仪恶心了一下,又听表姨道:“不过同同可别向宁宁学,你可不一定会生孩子,靠成绩就好了,靠男人可没靠自己靠谱。”

    宁仪捏了捏手里的玻璃杯。

    严婵皱了皱眉,这最后一句话连带她都说进去了,“你这话说的……”

    和表姨心气儿一样高、有些微胖的表姐搭腔,“这话糙理不糙,同同听妈的。”

    被应和了一句,表姨显然更有底气,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我这女儿现在是市场部经理,从小优秀到大,经验丰富着,同同多向你姐姐学学。”

    被叫作同同的男生头更低了些,蚊吟似的嗯了声。

    表姨继续,俨然将这桌饭局当作了自己的主场,“同同还是很争气的,学工科本来就累。现在考研刚过初试,分虽然还没出来但肯定是稳了的,报考的a大,同同喜欢的那个徐录教授之前还见过同同一面,当时就喜欢同同,这复试肯定也稳了。”

    这话一出,周围好几声称赞道贺的。

    宁仪憋着气,忽然出声道:“表姨,同同是在h大念书吧?”

    “对啊,同同当初可是他们专业的最高分呢。”

    宁仪点头,“我记得格物一直有赞助h大的奖学金,还为h大出资修建了一栋实验楼。”

    “是这样。”同同开口应道。

    表姨脸色僵了一瞬,“这我也知道一点,说起来还是付总有本事,宁宁运气好……”

    “至于a大的徐录教授,我得提醒一句。因为他的妻子是我的大客户,所以之前我从她那知道了一些消息,比如今年徐教授手中的研究生名额已经被推免生占满了,所以并没有名额可以给同同表弟。”宁仪漫不经心地捏着玻璃杯,直视着桌子斜对面略胖的中年女人,明明语调悠闲,却让人听出咄咄逼人毛骨悚人的意味。

    “你怎么知道的?!”表姨显然惊怒交加,提高了音量,引得一桌子人看过来。

    “我说了啊,他的妻子是我的老顾客。”宁仪解释。

    “呵,什么老顾客……你不就……”表姨胸膛剧烈起伏。

    不就一个跟他妈一样不要脸的,靠年轻貌美勾搭人的。

    葛方洲忙帮着解释,“宁宁有一个珠宝的个人品牌工作室,在名媛贵妇圈子里也小有名气,只是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品牌是宁仪创立的。”

    表姨噎了一噎,没有继续说出口。

    她总不能说自己还没混入那个圈子,所以根本不知道吧?

    “还有我有点疑惑,如果表弟真那么优秀,怎么会没有申请到推免生呢?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了。”宁仪一语带过这一点,“至于徐教授你们就别想了,你们之前肯定没有跟教授说清楚,他确实没有名额了,赶紧换个有名额的方向喜欢的导师吧,这种名校的大牛导师都抢手的很呢

    ,表弟也先别去夏威夷玩了,过了复试再说。”

    同同愣在原地,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他那位听说十分优秀的姐姐并没有告诉他如何挑导师这一点,这也让他现在忽然陷入困境,之前的自信荡然无存。

    表姨更是怔了好一会,没想出反驳的话来,或者说有一些以前对原主说过的不那么好听的话,现在也得顾及对方身份不能轻易说了。

    宁仪寻思着他再不走,这顿饭他们也吃不下去了,索性站起身,以回去照顾暾暾为由离开包厢。

    宁仪面对付锐修,自然不会把那些不中听的话说出来,只大概表述了一下过程,还蛮精彩的。

    “以后他们再找你,你别理他们。”付锐修给他夹着菜,又剥了一只虾给他。

    “嗯嗯。”宁仪吃着虾肉,眯着眼睛笑,咀嚼吞咽完才接着道:“表姨一家我是再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了。”

    这个小插曲一过,日子又转眼间来到二月中旬。

    刚过完大年头三天,周遭的空气里年味儿还十分重,腊味和线香味交织混杂。

    婚礼被看重吉日的付老爷子定在大年初六,说趁着大家还没上班正好可以多热闹热闹。

    宁仪哄睡完现在已经会说“ba”或者“pa”字音的暾暾,放进柔软馨香的小床上,轻轻拉上门,才走到客厅。

    因为过年,已经让张阿姨和新来的陆婶放假回去休息,此时家里只有一家三口以及两只小宠物。

    ——离客厅不远的角落里仰躺着水獭一只山雀一只,都在暖洋洋的气氛里呼呼睡着大觉。

    原先百般嫌弃嘤嘤的啾啾,在相处、训练、教导大半个月后,不仅达到了让嘤嘤很少嘤嘤嘤的功效,更是增进了两小只的感情。

    宁仪对此老怀甚慰。

    沙发上,付锐修翻着一本厚厚的不知所云的书,宁仪蹭到他身边,百无聊赖地跟着瞄了两行就开始犯困。

    “困了?”付锐修注意到他打着小哈欠,“被暾暾传染了?你刚醒才两个小时吧?”

    “唔……困还要分时间的吗?”宁仪如今开始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久了,早没有曾经的端庄自持,此时双臂大大方方地抱着付锐修的脖颈,懒洋洋地斯磨,“不过如果能打会儿游戏的话,我应该就不困了。”

    他的视线瞟向茶几肚里的游戏遥控器。

    虽然说他生完恢复完,理应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但事实上,因为要照顾暾暾,宁仪还不能耗费精力在这些事上,因此这遥控器至今也没玩过。

    “随你。”付锐修翻过书页,低头看他,嘴唇轻触他的额头,“别吵着暾暾就行。”

    宁仪正要高兴,听到后半句又不是滋味儿,“在你心里,是不是暾暾比我重要?”

    然后,他就看见一向高冷沉稳的付锐修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扯起嘴角,“我当初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怎么想?”

    宁仪回忆了一下,“在想‘你这人怎么连孩子的醋都吃?’”

    付锐修弯唇,“我也一样。”

    宁仪吐吐舌头,快速松开了付锐修,假装刚刚和暾暾争风吃醋的事从没发生过。

    电视打开,宁仪找了个游戏下载下来,见付锐修不介意也不挪窝,也跟着视若无睹地打起游戏来。

    奈何以前就没什么机会玩,宁仪的技术很菜,又一时找不到手感,连输了几次。

    身旁传来轻笑。

    宁仪不满地瞪回去。

    “给我。”付锐修接过他手中的遥控器,熟悉一下按键以后就飞快操作起来。

    宁仪眼睁睁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副精英模样的付锐修在他刚刚倒下好几次的游戏里所向披靡,几乎是从惊讶到惊喜再到崇敬地观摩。

    “怎么做到的?!”宁仪连忙扒着他问。

    “想知道?”

    “嗯嗯嗯!”宁仪星星眼。

    他所认识的上一个打游戏打这么溜的还是一同长大的麒麟。

    没想到自己相处这么久的爱人也这么厉害,宁仪现在简直是捡着宝一样激动的心情。

    “过来坐我腿上,我教你。”付锐修沉着嗓看他。

    要是换以前,宁仪一定千百个别扭不乐意,现在倒也渐渐习惯了,毕竟成天的抱着洗澡抱着这样抱着那样,两人黏糊糊的。

    靠坐在付锐修怀里是件挺享受的事情,缺点就是容易分心。

    “你看这里……”付锐修的声音简直全方位立体环绕,察觉到什么,停顿,“宁宁,不要走神。”

    “哎?哦……”宁仪嘟了嘟嘴,大方承认自己心不在焉,定睛看向屏幕时,又下意识道:“嗯?你这操作好眼熟啊……”

    “眼熟?”付锐修的语调陡然危险起来。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后,宁仪轻“咦”了一声,“可能大神的操作都大体相似吧。”

    手里忽然被塞了个遥控器,身后的声音听不出波澜,“自己玩。”

    宁仪还有些愣,“不是说好了你教我吗?”

    他捏着遥控器无所适从,一转头,却忽地被摄住双唇。

    体会出对方的意思和想法,宁仪丢开手里的东西,顺着扭转过身,跨坐在付锐修腿上,认认真真

    地接吻。

    等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下时,宁仪穿着的家居服的领口早已大开,露出触感很好的白皙肌肤和薄薄的肌肉线条。

    不等付锐修下一步动作,宁仪扶着他的脑袋,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开口道:“咱们等暾暾再大一点,一起搬到别墅去住呗,那里有泳池,养起嘤嘤也比较方便。”

    付锐修捞了一把他的腰,揽进怀里用力揉了揉,惹得怀里的人咯咯地笑,“你现在还有心思想嘤嘤?”

    “不是……哈哈,别墅里也有别的好玩的呀,我之前住的那几天什么都没享受到呢。”腰窝简直是他的死穴,宁仪笑成一团,只能搂着他的脖子。

    “嗯……”付锐修一手滑进他大敞开的衣领,将宁仪整个剥粽子似的扒出来,露出白生生的内里,眸色渐暗,“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

    宁仪疲累之后又半被迫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意外地睡的极沉,梦里有些影像闪过,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因为快要办婚礼总想着要是能让父母兄姐一起参加就好了,加上打游戏时又想起了麒麟,梦中这些人竟一起出现在他面前。

    梦里,熟悉的白金色殿宇,熟悉的萦绕的五彩流光,让他恍觉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这。

    只是明显与现实中不一样的是,梦中是某一个天高气清的飒爽秋日。

    金纹白袍的殊色少年躺在庭院的梧桐树下,身后是白云似的柔软躺椅。

    高大的梧桐树落下暗影,枯黄的梧桐叶连片地飘洒下来,大有洋洋洒洒的架势,只是每一片都乖觉地避开少年容貌无双的脸颊,连轻轻擦碰都不曾有过。

    一名身着彩霞织就长裙的少女提起裙摆跑过来,年纪比少年要大一些,面上堆着的严肃的神色,让她活生生拔高了气质,没有半点少女的活泼气。

    “福宝!你又在这睡着!”少女大声叫醒他,甚至动起了手,手下的劲儿却跟挠痒痒似的。

    “……啊,二姊,我只是眯了一会儿而已。”少年笑呵呵地避开她的手,一个腾身轻巧地翻跃至地面,像只猫儿。

    “你哪是眯了会儿,显然是在这躲着我看那些狗血看到发困才睡着的。”少女一语点破他,毫不留情地戳穿。

    “没有啦。”少年不动声色地背起手,藏着什么东西似的,“我这么听二姊你的话,又怎么会明知故犯呢?”

    少女像是已经习惯他这副模样,无奈道:“这么好的天气,直叫你浪费了。看你这样,指不定昨晚还熬夜了呢,一会儿就得补觉。”

    “没有没有,没有熬夜。”少年也被自己一猜一个准的二姊闹得有点惊恐,“我精神好着呢,我还约了人出去玩,现在就要走了。”

    少女一跺脚,无可奈何地看着一运灵力跑的比谁都快的少年背影,跑回屋子里找父母告状去了。

    宁仪是在这里才真正确定自己是在做梦的。

    之前的场景太过真实,而且居然是他确确实实经历过的事,只不过被二姊抓包这种事每过一小段时间就得发生过一次,他也分不清这是哪一次。

    而且,他现在是处在与以往不同的上帝视角。

    这种遍观全局的体验让宁仪稍稍松了口气,他怕自己真要是当面面对二姊还有父母,会在梦里因为思念而哭出来。

    二姊进了屋,父亲正抚琴逗母亲欢心,大哥边看书边品着茶点,三姊和母亲则在下棋。

    偌大的茶室只有清如溅玉的古琴声并翻书落子声悠然流淌,似有韵律。

    闻见脚步声,三姊最先看过来,娇声问道:“二姊怎么了?”

    “还不是福宝!”少女仪态端庄地坐过来,面色却不十分好看。“他又看杂书了,刚刚被我一说,跑出去和人玩去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满满的都是幼子的溺爱。

    三姊则问:“和谁出去玩了?”

    玄衣薄衫的大哥撂下书,哼了一声,“除了隔壁那只麒麟还能有谁,指不定又是去闯某处秘境去了。”

    母亲不满地斜他一眼,“怎么总是麒麟麒麟的叫,他比宝宝还大一百岁,有正经大名的。”

    “哼。”青年转过头,不去理会。

    “不怪大哥担心,看他们俩成天厮混,我都怕福宝被他带坏了。”三姊帮腔。

    “咱们成天教导宝宝,宝宝也有自己的是非观,没有那么容易被带坏的,更何况隔壁那小孩又不是个坏的。”父亲甩起长袖,骚气地扬起长眉。

    “那万一拐跑了呢?以后福宝更不爱回家了怎么办?”三姊跪坐着,拧着眉认真道。

    “那小子他敢!”父亲一拍桌,刚刚的风流倜傥顿化作无,气得红脸瞪眼的。

    仿佛魂魄状态旁观的宁仪忍不住笑出声,过一会又被浓浓的思念笼罩充斥,心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眼前场景再一转,变成了海岛的景象,一具巨鲸尸体在海上沉浮,四周笼罩着乌青的毒气,椰林扑扑簌簌,鬼影一般摇晃,发出怪叫的声音。

    先前还光鲜亮丽的白衣少年此时狼狈地东躲西藏,衣角印了几处妖兽血色爪印,一旁是与他同行的黑发金眸、同样没捞到多少好处的同伴。

    斜侧方忽然冒出来一波凶兽,宁仪矮下腰身滑行几步,躲过几只会飞的,身边的同伴一碰箭袖,几只暗器咻地飞射出去,每发必中。

    趁着凶兽稍稍被阻的间隙,两人各自调息放出大招。

    海岛的上空一时雷电彩光并现,纠缠交错。

    宁仪想起了这段历险的经历。

    那次他确实和麒麟一道去了一处大秘境,本想着捞几样法宝出来,没想到因为环境奇险,最后只能灰溜溜地保命出来。麒麟倒是偶然得了一件青玉冠,是件防守的法宝,最后说自己不爱戴玉冠就送给了他。

    眼前忽然一片空茫,刚刚的海岛凶兽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庭院附近,因为他消失几天没有半点音信,火急火燎地四处找他的踪迹的家人。

    宁仪飘在半空,看着他们火烧眉毛的焦急神情,心里一阵内疚。

    那会他只顾着好玩,几天之后历险回来,压根没想到父母会有多着急,然而回到家后,他们一如往常,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因为他受了伤而加倍照料他,不过后来对他的修炼盯得就更紧了一点。

    即使如此,他们也从不拘着他出去。

    似乎也就二姊,会阻挠他看,大哥会阻挠他去找麒麟。

    仿若镶嵌着绚丽宝石的天边云彩映照着西沉的落日,直直地倾泻下金红艳丽的色彩,将山坡上的草叶染上温暖的色调。

    刚刚从秘境中逃出的两个少年此时精疲力尽地躺在草坡上,肆无忌惮地接受夕阳的照拂,吸收着天地灵气恢复调息。

    不过一会儿,白衣少年就因力竭睡过去。

    玄衣青年找到少年时,站在不远处的松树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宝衣破败的金眸少年撑着身子低眸看向一旁的乖巧睡着的少年,对方长长的眼睫安安静静地铺洒下一片暗影,美丽的惊心动魄。

    他缓缓低下头,最终轻如薄翼微颤,将唇贴在对方形状美妙的红润双唇上,好一会儿才离开。

    宁仪:???

    他一定是在做梦!

    不对,他确实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脱离实际的事情。

    不对不对,他怎么会做这么……这种梦!

    宁仪心中一时又是对付锐修的歉疚。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场景。

    然而眼前他心心念念赶紧消失的景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如烟如雾般散去,此时还在继续。

    金眸少年察觉到身后袭来的掌风,翻身抱着白衣少年敏捷地躲开,劲风划过他的脸侧,落下一道极细的血痕,耳边长发扬起。

    玄衣青年顷刻落地,语气凌厉,“你果然对福宝图谋已久。”

    那双金眸看过来,带着淡淡的不羁,“那又怎么样。”

    “不会让你得逞的。”玄衣青年一声轻喝,一步一步带着道韵,逼的少年退无可退。“把他给我。”

    ……

    刚喝下好大一盆狗血的宁仪正从指缝往外偷瞄,眼前忽然又朦胧一片,场景一晃,闪过数场景象。

    ——都是一家人在世界各地寻找他的踪影的影像。

    “福宝消失这么久,我们一点消息都找不到,会不会……”

    “别瞎想,不在这个世界,那就在别的世界,继续找。”

    ……

    宁仪终是控制不住地哭出声。

    即使这只是梦,但梦里能重又见到家人。

    阿爹阿娘他们应该找了他很久吧……或者因为他穿书而对世界规则有影响而忘了他?

    他不敢再往下深想。

    眼前景象又一晃,是温婉姝丽的阿娘,“福宝,阿娘来接你了……”

    他向前伸出手,眼前人影忽散,紧接着耳边响起“咿呀呀”的婴孩叫声。

    宁仪还陷在刚才的梦里,恍惚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有宝宝的爸爸了。

    他睁开眼,果然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同瞅着他。

    他:“怎么了?”

    付锐修伸手过来,拇指指腹擦过他眼下,“怎么哭了?”

    “嗯?”宁仪伸手抚上脸颊,才发现脸上好像确实有点湿湿的。“不会是暾暾糊的口水罢。”

    付锐修露出担心之色,“我才抱暾暾过来。”

    “……”宁仪回想刚刚梦见的家人朋友,鼻子又有点发酸,“可能是梦见了什么怀念的事情。”

    这件事只给宁仪带来了大半天的困扰,之后就抛之脑后。

    毕竟只是个梦,真要跟它较真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离婚礼只剩寥寥两天,宁仪虽然被交代了不用他操心任何事,只用在付锐修做出决策的时候提提意见,诸如婚礼场地、用什么花、邀请哪些人等等等等,都得宁仪一一认可同意。

    宁仪自认审美还不错,一些小东西甚至自己上阵指导制作采买。

    一应都要上好的,那现场不可谓不壮观。

    一些旁观的不知内情的人小声讨论他大手大脚。

    付锐修只伸臂将人揽过,淡淡乜了那人一眼,那人立马噤声。

    更加上有些媒体闻风而来,许许多多需要顾及的,一时间让两人陷入忙碌之中

    。

    布置婚礼现场时,早已定下是伴郎团之一的孔迩旁观了一会,在付锐修歇下来的片刻邀他去附近的咖啡馆小坐。

    温暖馨香的室内,孔迩十指交错,神色认真地看着自己要好的兄弟,拇指互相摩擦了会,斟酌着道:“我观察宁仪几天了。”

    付锐修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搭腔。

    孔迩苦笑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一直以来,只有你不会对我的能力感到奇怪。”

    “你想说什么?”付锐修指腹摩挲着咖啡杯的手柄。

    “你清楚我有道家背景,我爷爷就是个道士。我又隔代遗传了我爷爷的阴阳眼……你别笑啊!”孔迩嘟着一张娃娃脸,气恼道。

    “嗯,你说。”付锐修收了笑。

    “我不信你和你的小可爱在一起这么久,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大学那会,有时候妖鬼过路的时候,你比我还灵敏。”孔迩泄气地看着他,这大概属于天赋,羡慕不得。

    “那会只是瞎猜的而已,看你每次一有异样就特别紧张,忍不住逗逗你。”付锐修不以为意。

    “但每次都是准的。”孔迩直视着他。

    付锐修沉默,过了一会才道:“如果你要叙旧的话,现在恐怕不是时候,我很忙。”

    “锐修!”孔迩叫住他,又压低了声音道:“你在逃避什么?那天我初见宁仪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绝对不是人类,我透过他那层障眼法看到了他的伤痕累累的原本面目,但他身上的金光又跟我认识的道光佛光不一样,甚至散发着妖气,我推测他是海里的妖怪,虽然观察了这几天,我看不出他的其他端倪。”

    “他那天受伤了?”付锐修皱眉。

    “……”孔迩抓狂,“这个是重点吗?”

    “不然呢?”付锐修理所当然。

    “你……你是不是早就有猜测了……”孔迩忽然醍醐灌顶一般,疏通了事件经脉,微微挑起眼尾,“但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你不介意?”

    “我相信他。”

    “今天就聊到这吧,你回去倒倒脑子里的水,别天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付锐修起身,没有停顿地离开咖啡馆。

    之后一整天,孔迩毫不气馁地通过微信或面对面交流跟付锐修强调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已经领过证了,所以我才不能看着你继续错下去,你确定要结这个婚?”

    “你好好想想,你是人他是妖,他生命漫长,靠血肉为生,你拿什么跟他白头偕老。万一他接近你是有别的目的呢?”

    “我知道你很喜欢暾暾,但我看暾暾也有点问题,他还没三个月大,居然会自己吐纳灵气你知道吗?我自己都是十五岁才学会的!”

    “好笨。”最后付锐修只留了这么两个字,成功地把孔迩给堵走了。

    孔迩已经认定付锐修是被那妖怪灌了汤,连理智都没有了,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盲目。

    趁着还没公之于众,他得尽最后一把力。

    当晚,孔迩分别约了付锐修和宁仪。

    宁仪按照孔迩约定的时间地点到达一个被包下来的茶馆,茶馆中除了服务员,没有其他人在。

    他打开手机,确认了一眼消息,确实是这个地方不错。

    孔迩——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付锐修的好友忽然约自己,说要分享付锐修大学时期干过的糗事,甚至还有剪辑视频,但怕被发现,只能当面分享给他。

    宁仪收敛起一脸坏笑,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想看那些珍贵的“历史资料”才不惜晚上吃完饭就跑出来。要知道,后天就要举办婚礼,他可忙着呢。

    他来的早了十分钟,但孔迩还没有到,他只能先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发消息问孔迩。

    等了几分钟,始终没有回复。

    宁仪百无聊赖,玩起手机。

    与此同时,已经在茶馆二楼等候了近二十分钟的付锐修长腿交叠,不太明白自己答应孔迩来这的缘由。

    大约是出于怕孔迩闹得太过会伤到宁仪,所以才过来旁观这一场闹剧。

    他看了一眼对着一楼大厅的雕花窗外兴致勃勃的宁仪,嘴角漾开笑,同样打开手机跳到孔迩下午发来的一条消息。

    ——

    “我认识圈内的一位大师,他已经答应我来帮我看看。妖还分好妖坏妖,如果宁仪对你没害,不管你们以后能在一起多久,我都不会阻止你,但我希望你能知道真相,而不是被蒙在鼓里,所以今晚茶馆七点半见。”

    傻子。

    付锐修收起手机,又看了一楼的少年一眼。

    他在乎的不过这个人而已。

    七点半准点,茶馆的门打开,孔迩迈步进来,穿着一件颇厚的羽绒外套。

    “久等了。”他朝宁仪道,娃娃脸上却是不符长相的严肃。

    宁仪站起身,正想问他视频呢资料呢,就见孔迩身后走出一个人。

    一个颇为眼熟的人。

    “我给你介绍个人。这是齐……”

    宁仪变了脸色。

    “齐大师?”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仪看向一脸正色的孔迩。

    “原来是你!”身着单薄外套浑然不怕冷模样的齐参昴冷声道,“你这妖

    物这回又是害了哪个?!”

    孔迩一见两人竟然认识,激动道:“大师,你之前见过他?他之前干过什么?”

    竟然有人赶在他前面就发现宁仪不对劲了吗?那为什么宁仪还能好端端的在这?

    齐参昴眉毛一抖,仙风道骨地一甩袖,“确实见过,干过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宁仪起先被这怪异诡谲的场景惊了一惊,现在反应过来才道:“这位大师,看你眉清目秀的,别张嘴妖物闭嘴妖物的,你不过是拿人钱财□□,我什么都没做过,你自然不知道我干过什么。”

    “还有孔迩……看来你也不是普通人。”宁仪笑眯眯地看向娃娃脸青年。

    “抱歉,但我总不能明知你是妖,却任由我哥们掉进火坑里。”孔迩露出几许歉意,但并没有深入眼底,“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找齐大师来,是想用宝器测测你对普通人类有没有害,很快就好。当然如果你愿意坦白交代,那就更好。”

    宁仪将他在提起“妖”字时一闪而过的不屑看在眼里,忽然绽开一抹笑,“你们都不是普通人,却始终认为我是妖。如果我真要害付锐修,你还能看到现在他显然健健康康身体倍儿棒的样子吗?”

    孔迩顿了顿,“可能只是没显现出来罢了,我也不会冤枉你,你配合就好。”

    “你可真是……”宁仪看着拿着一样魔方大小刻道纹的方石朝自己走来的齐参昴,接上,“付锐修的好兄弟……”

    孔迩一咯噔,退后,对齐参昴道:“大师,靠你了。”

    齐参昴握着方石沉声道:“这大妖很厉害,上次就让他逃了,这次我虽然准备不足,但已有把握。”

    宁仪盯着那方石,避到角落里。

    孔迩以为他怕了,道:“如果你手上没沾过鲜血没吸人精气,就不会有事。”

    宁仪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怕的不是测出来什么,而是拿这个东西测他,这对一只纯血凤凰来说是一种折辱。

    偏偏他现在直接摔门离开也不是,不然岂不是让孔迩认定了他是做贼心虚?

    宁仪下定主意,先发制人,几个瞬息已经和齐参昴过了几个来回。

    而齐参昴果然也是有备而来,镇妖印、缚妖索等一同祭出,一条雪白长尺直飞而来。

    宁仪演化鲲鹏法相,一一破除。

    齐参昴惊道:“竟是鲲鹏!”

    孔迩也十分惊讶,“难怪我闻见过海里的味道。”

    听到这话,宁仪隐隐生疑,但还来不及多想,就开始抵御下一轮攻击。

    齐参昴忽而笑道:“你虽然厉害,但太不驯顺,你看看你脚底下是什么。”

    宁仪余光扫过地面。

    一个环形繁杂的法阵亮起,威力约莫是顾云胡曾拿来对付他的法阵的十倍。

    可能是在他来之前,就布置好了的。

    “……不就是想看我原形嘛。”宁仪勾起唇角,抬眸,眸中盈着浅透晶莹的碧色,“你知道顾云胡是怎么疯的吗?”

    “什么?”齐参昴皱眉。

    宁仪却不回答他,似乎有人耳不能闻的唳声响起,茶馆四处的监控同时破裂。

    与此同时,法阵中光芒大盛,彩光灿烂。

    顷刻,原地,取代宁仪的,是翎羽华美的飞禽之主划过优美的弧度,现身于狭窄的茶馆。

    孔齐两人被眼前平生仅见的丽景惊住,瞠目结舌。

    身后的楼梯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旋身,凤眸轻睨过去。

    宁仪登时傻在原地,和付锐修四目相对。

    下一秒,啪嗒一声响,刚刚还傲视天下举世无双的凤凰直直坠地。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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