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讹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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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yousiwenxue
苏玖是被吵醒的。
房间外一早便乌泱泱的，动静闹得很大，以至于用于隔音的墙面没起到一点作用。
［突发事件，所有人禁止外出。］
［所有人禁止外出。］
广播里传来的声音，庄重沉稳，听起来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苏玖翻身下床，只是在双脚落地的瞬间，她注意到腕环里飘出了一道道黑线，它在顺着她体内的血管向内延伸，朝着她的五脏六腑进发，体内传来一股酥麻，她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到了地上。
这是腕环的强制约束功能，借着异能者本身的能力制裁异能者自己，级别越高，反噬越强。
不过对于苏玖这种闪着白光的超低级异能者而言，咬咬牙，还能忍受。
门外动静越来越大，苏玖起了好奇心，她凑到门后，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当下末世，还是将主动权捏在自己手里的好。
咔嚓。
耳朵贴到门上的那一刻，苏玖只觉身子一歪，房门被人从外拉开，她平衡不住，整个人朝外倒了过去，慌乱中，苏玖用手肘挡住脸，只不过预想中的痛意并没有传来，她倒在了人的身上。
为防止自己下滑，苏玖紧紧抓着手中的衣服，那布料也真是好，直到她屁股安稳落地，那衣服还弹性十足的捏在她手里。
“松开。”
“……”
是宁归路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的。
苏玖抬起头，便见男人一脸火气的正对着自己，只是本该心生畏惧的她，却看到了男人那被她拉得比裤子还长的上衣，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别让我说第二遍。”男人阴沉着脸，威胁道。
“好吧。”苏玖抿唇，松开手后便手脚并用的跑到了一旁的叶星柔身侧，啪得一声后，苏玖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低了几分，但这人多，他一个六级的大老爷们，也没那个脸皮同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计较。
苏玖也是个见好就收的，她板正着身体站在叶星柔身侧，大气都没敢喘几声。
“先干正事。”左念文将手套递给了宁归路，催促道。
顺着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处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具只剩下了一具身骨，还有一层紧贴在骨头上的人皮，皱皱巴巴的一坨干尸，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
为防止血液引起骚动，肥腻男体内残留的血被抽到了瓶子里。
“没预警，没征兆，说杀就杀了，难办啊。”叶星柔帮着清扫完残留的血迹后，靠在墙边偷懒时冲苏玖抱怨道。
苏玖在这看他们忙碌了半天，对于发生的事情，心中多少也有了数。
肥腻男死了。
赤身裸体的死在了叶星苒的房间内。
他的后颈处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失血过多而死。
从他血液流失到死亡，时间至少在一个小时以上，而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基地察觉到异样还是因为内部关押着的丧尸开始骚动。
基地不是没死过人。
而且按照以往的常理，只要基地中的人一旦有了不合乎规定的想法，腕环便会给出警告并将异样上报，将暴力事件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但是这次，叶星苒的腕环未曾提前发出警报。
而且，一个三级异能者，为什么会在没有其他外伤，体内检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况下，被一个一级异能者杀害，并且在这期间，基地并未收到自腕环传递来的任何异常数据，甚至直到现在，肥腻男身体里的血液被全数抽取干净，他的腕环依旧在正常的运行着，就好像他还活着一样。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件事，腕环出错了。
“坏了吧。”苏玖想着别的事，对于叶星柔的疑惑，随口说道。
在苏玖的意识中，世间万物都会犯错，更何况这个腕环，归根结底也不过是由人类编制成程序。
就算退一万步，二进制的代码不会说谎，可要怎样才能确保制造出的人类不会出错，这根本就是个无法通行的悖论。
只是，对于苏玖的这个想法，叶星柔表现得十分诧异，若不是嘴里还塞着糖，她怕是要直接喊出声：“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苏玖疑惑道。
叶星柔压着苏玖的脑袋，弯腰同她道：“你来的晚，可能不太清楚，但姐敢摸着良心跟你保证，就算宇宙爆炸了，腕环也绝对不会出错。”
“那怎么解释这一切。”苏玖看向她，眼神无辜。
“…这就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了。”叶星柔沉默片刻，咔哒咔哒的把糖咬成碎渣，气呼呼的说道：“他们住的好吃的香，这种操心事当然是他们的活了。”
“走。”说罢，见这儿清理的差不多了，叶星柔揽着苏玖的脖子，便要往外走：“姐带你吃鸡腿去。”
感受到神识中胐胐传递过来的信号，苏玖意识到那只精怪还在这附近，再加上方才画面的冲击性太大，苏玖没什么胃口，便再次拒绝了她的好意。
“行吧，我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全当减肥了。”叶星柔同苏玖一起，留了下来。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小时，梁日那边扛着干尸离开了这，血液存放的特定瓶罐也交到了叶星柔手中，左念文和宁归路身后跟着的是惨白着脸的叶星苒，她嘴唇紧闭，眼神紧张，手心里满是汗水，她抖动着身体，是极度害怕的样子。
慌乱的视线注意到了墙边的苏玖，她鼻尖一酸，径直跑了过来。
“不…不是我。”
“姐姐，不是我。”
叶星苒跑到苏玖身边，一直以来绷着的那根神经断了，泪水蓄满了她的眼眶，豆粒大的泪珠一滴滴掉落。
苏玖看着她，没讲话。
苏玖看到了叶星苒头顶上趴着的那只精怪，它很虚弱，虚弱到连个实体的形状都没有，不过苏玖脑子里装着一窝的妖怪蛋，妖气浓郁的自然能看清它的模样。
那是个人形兔脸的家伙，长耳朵在冲着她热情地打着招呼，它举止优美，红色的眼睛提溜圆，它用手指在叶星苒的脑袋上比了个兔耳朵，对着苏玖喊道。
「不是她，真不是她杀的，那肥猪进门的时候就被砍了，我亲眼看见的！」
当着众人的面，苏玖没法把那精怪抓回来，只是听了它的话，她确是开始怀疑人或许真的是叶星苒所杀。
毕竟讹兽撒谎成性。
“你们很熟？”见叶星苒一直抱着苏玖不肯撒手，举止之间对她的依赖性很强，叶星柔挑眉道。
“认识。”苏玖转头看向叶星柔，语气探究：“你认识她吗？”
“没见过。”叶星柔想了想，摇头。
“你俩名字挺像的。”苏玖道。
一个星一个柔，以前没注意这方面，这会想想，单看名字的话，这俩人还真的像是一家子里出来的姐妹花。
“是吗？”叶星柔撇撇嘴，看向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处的女子，那哭唧唧的样子看起来就很烦，脑袋上戴着的那个突兀的粉色发夹也难看得很，还有那双艳色的袜子，哪哪都踩在她的交友雷点上，一丁点都不合她的眼缘。
这般，叶星柔更加笃定的点了点头，道：“不认识。”
腕环无异样，叶星苒无罪。这是基地下达给宁归路的通知。
不过叶星苒的情绪太过紧张，她被带下去，由专门的工作人员对她进行心理疏导。
————
这件事，基地虽有意压下，可肥腻男毕竟在这是个为非作歹的人物，又招了一大群的小弟，想要将事情悄无声息的掀篇，哪能那么容易。
再者，清晨的广播也弄得众人人心惶惶的，自从众人到了训练室后，便流传着了各种各样的流言，好的坏的，全都有。
人们讲话多了，和旁人交流的紧了，脑子里想得多了，心里自然会萌生出别样的想法，有猜忌，有怀疑，也有许多不被基地容纳的情绪。
之后的几天，训练室里总会有异能者的腕环发出警报，顷刻之间，便会有几个高级异能者出现在此，用最暴力的手法将人压制，并当着众人的面，不留丝毫情面的将人带走。
其中有个试图反抗的，是这栋楼中异能等级级别最高的肌肉男。
他在收到腕环发出的警报声后，错愕的站在那不再动弹，他最初的时候选择丢掉所有可以用于防身的器具，只是那个前来抓捕的高级异能者没有理会他的退让，直接用铁棍砸烂了他的膝盖，他半跪在地，卸了力道，可抓捕者依旧不肯罢休，抓捕者用铁棍劈头盖脸的砸向他，他在被打得半死之际，死死抓住了抓捕者的手腕。
他的异能是燃烧。
他想带着这个将他尊严踩在脚下的人，一起被火焰烧尽。
那一刻，他的腕环裂成了两半。
“段子冠杀意无法消除，现就地诛杀。”
抓捕者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员打开录像模式，在火焰烧上来前，电死了那个名叫段子冠的人。
烧成黑炭的尸体就放在那，一直到晚饭时间，众人离开训练室时，仍旧没人来将那具尸体带走。
烧得半焦的肉味最为恶心，好长一段时间，苏玖都没法忘记段子冠死前的最后一个眼神。
不甘，愤怒，疑惑…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