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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正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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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过后,距离容中的期末考试只剩下了一周的时间。fangzexs

    时间里充斥着一股焦灼味,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复习。

    裴妙跟往常一样,到点去办公室打卡。太阳投射出灿艳的光芒,照亮了一大片天空,她的后颈被阳光晒得热乎乎的,这是料峭冬日里难得能遇上的好天气。

    裴妙敲门的手悬在空中,扭头看向走廊的转角处,心思一下子变得活络,随后放下手,转身走到了饮水机那。

    走廊上只有零星几个人。

    大冬天的,大家好像更喜欢窝在教室里,裴妙趴在栏杆上看梧桐。

    一阵腾腾的脚步声打破了走廊里原本的静悄,她闻声回头,从头顶上掠下了一层阴影,遮住了眼前的光亮。

    解彧挡住了她的太阳,自然界公有的,但独属于她的太阳站在了她未来的前程里。

    她看着他,黑瞳里闪烁着笑意。

    解彧平息着胸口起伏的心跳,放慢了说话的语速,“怎么没进去?”

    “难得遇到的好天气。”

    阳光笼罩大地,夹在石缝中的嫩芽儿都能破土而出。这是2020年的第一个大晴天,而我,想和你在一起。

    解彧:“以后还会有的。”

    “但是今天过了,就没了。”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当下,她还可以事在人为。

    办公室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他们先后走进门,双双遭到虞红如鹰眼般的谛视。

    裴妙觉得身体被她的眼神所勒破,隐约感觉到这是出事的前兆。

    “新雨,你给我过来。”

    解彧一坐下,裴妙便站起,虞红不给他们任何交流的机会,两人错身而过。

    裴妙站到虞红面前,解彧直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稍稍挪动了身子,用身体挡住了解彧直面虞红视线的可能。

    “前段时间,周主任抓了一对情侣。”

    话音戛然而止。

    转换到裴妙耳朵里等同于我知道了你和解彧的事。

    原本只是隐隐猜测,现在看来,校庆那晚,站在玻璃门后人的是虞红无疑了。

    虞红在以小见大地刻意敲打她,“双方被喊到了办公室,女生迫于压力没两下就承认了,把责任都扛在了自己身上,反而是男生打死都不承认。那张写着亲密话语的纸条出自男生之手,周主任把证据一一陈列在他面前,他都能找到借口去否认。”

    “女生哭了三个小时后,情绪失控了,和男生彻底撕破了脸,相互指责。两个人在办公室闹得很难看。周主任本来不想请家长,就这么低调的处理掉的,但后来没法收场了,闹到父母不得不出面的地步。”

    裴妙在忍耐,解彧也在忍耐,他察觉到她话里的深意,紧了拳头。

    “你要不要猜猜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这个瓜,她从邓舒阳的口中听到过,知道结局,仍回:“不知道。”

    “男生家里赔了一笔钱给女生,当精神损失费。”虞红一步步揭露了谜底,“他有的是后路,手一挥,直接出国了。”

    裴妙“嗯”了声,内心的恐慌掩藏在了她淡然的微笑下。

    只听她话锋一转,“那你谈了吗?”

    裴妙紧紧咬住下唇,回:“没,没有。”

    虞红相信她说得话,“现在这个阶段谈恋爱对你们谁都没有好处。要是真想在一起,那就考入同一所大学,往后有的是时间等着你们。”

    这番话,虞红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解彧听的。

    她打心眼里是爱护裴妙的,气势上没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认真地跟她说:“年年都有早恋,到最后成的又能有几对的?不要存在侥幸心理,觉得自己是那个特例。”

    “新雨,不要为了任何人而耽误自己的前程。”

    早恋见不得光。

    早恋必死。

    这些道理她都懂。

    但是她和解彧——

    “红姐,差的那个人——”

    “是我,你知道的。”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只要顺从就好了,但她没有忍住就是她平稳情绪里最大的失控。

    虞红见状苦笑:“你以后不用来办公室了。”

    裴妙硬着脾气回:“好。”转身的刹那,脸上扯出了巨大的微笑。

    她是笑着离开办公室的。

    看到她强颜欢笑,解彧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心中好像空了一块,那种失重感不停下坠,手脚变得冰冰凉。

    这一切不应该是她一个人来承担的,他也有责任。

    林庆阳听出了虞红话里有话,刚想问她怎么回事。

    就听见“呲啦”一声,解彧像是撞倒椅子似的站起,冲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林庆阳微微嗅到了一点端倪。

    门外,解彧牢牢抓住了裴妙的胳膊,从来没觉得几秒的对视来得这么漫长,他郑重地跟她保证:“我不会。”

    裴妙知道他在说什么,用着自然的声调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当然不会。”

    胳膊上的力突然变大,解彧狠狠地扼住了她的骨头。

    他面色阴郁,轻轻呢喃着,像是在自嘲:“呵,朋友?”

    裴妙也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嗯。”只是为了能让她说得话更有信服力一点。

    “裴妙。”他发狠地从嘴里挤出她的名字。

    失控的何止是裴妙一个人,解彧亦然。

    裴妙被他硬拽到了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是你说的。”

    问她“我们还是朋友吗”的人是解彧,不是她。

    裴妙不过是借着这个时机在倒逼解彧表态。

    “砰。”

    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林庆阳看到此情此景,傻眼了。都是过来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解彧下意识地用半个身体横在裴妙面前。

    两人同步望过去,见到林庆阳在门口徘徊不前,然后,又一句话没说得进去了。

    学校没有空穴来风的传言,林庆阳以为只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竟然会是真的。

    他愁得都要滋出白头发了,问虞红:“他们是个什么情况?”

    “互有好感是真,但应该还没到难舍难分的地步。”虞红清醒地跟他分析着权衡利弊,“趁树没烧起来前,赶紧把火给灭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接触了。”

    学生惹得麻烦,擦屁股的都是老师。

    处理感情问题都会因人而异,学校也从来没有给出标准答案。

    林庆阳说:“撇开这两小孩的私事不谈,新雨的数学成绩确实变好了,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虞红想到了草稿纸上的那几串数字。她从电脑里调取了裴妙期中考试的成绩,果然,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她在控分。

    那分本来就少得可怜,还控,真是难为她了。

    虞红:“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后一连贯,虞红全部想通了。

    能让裴妙心甘情愿来办公室的,从来都不是她的胁迫,而是解彧这个人。

    他们就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都没发现两个人的心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是因为新雨演技太好了,还是她太相信她了,虞红不知道。

    林庆阳:“只要是好酒就行了。”

    两人相处得实属自然,他和他们只间隔了半丈,都没有察觉到两人有任何的不对劲。现在回想来,好像除了新雨,解彧就没有主动靠近过任何一个女生,只有她了。

    裴妙不来办公室以后,解彧也没有再出现过。

    两人同时消失了。

    最后一周,学校停了所有的活动课和早操,他们也没有再见过一次面。

    班里的同学都在被时间追着跑,不断地鞭挞自己学习,就连邓舒阳这个大混子也开始刷题了。

    不管周围卷成什么样,都卷不到裴妙身上,她捧着课外书看得津津有味,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小世界里。

    桌上变回了以前的整洁,她的胳膊终于能有落脚的地,看累了就趴桌上眯一会儿,睡醒了,吃会,就接着看。

    随着时间的推进,林荫的考试焦虑症越发严重。

    她每天都在念叨“要是考不好怎么办”,裴妙说:“不是每份耕耘都是有收获的,随遇而安。”

    林荫是真的佩服的她收放自如的情绪,哪怕海浪卷到她眼前,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至于解彧,她目前只知道他们是朋友,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发展。

    考试前夕,虞红特意跟裴妙说让她发挥真实水平,已经没人值得她为了他藏着掖着了。

    她很听话,仅用一个星期,就让数学回到了初始水平。

    虞红看到她垫底的数学成绩,垫底的排名,差点没被她活活气死。

    裴妙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不明白了。

    虞红和林庆阳分析着她的答题卡,最气人的来了,她正确答案都写了,又全部划掉了。

    完全不在乎一分会拉回多大的差距,林庆阳算了算她真实应该能考到的分数。

    112。

    比她现在考出的分数能整整高出一半。

    裴妙承认她在怄气,她想告诉红姐——

    没人能耽误她的前程,除了她自己。

    温杨和小胖统计完全校的成绩后,林庆阳想向温杨了解更多关于解彧和裴妙的事,就把人扣下了。

    小胖一个人回到教室,把攥在手里的分数条给了解彧,“解哥,温杨让我给你的。”

    解彧缓缓打开,名字那栏里写着——

    裴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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