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退缩
高山流水，青山自来。msanguwu
迎风奔跑在焰阳下的少年永远有着少年气。
裴妙看到他奔向金乌里的身影闪烁着点点光亮，璀璨如星。
如果不来操场，裴妙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她和他曾经那么近过。
而就在这一刻，她希望这条红色操场的跑道永远没有尽头，能让他一直无畏地奔跑下去，直至世界的尽头。
高三（2）班跑得是外圈，速度和平行跑内圈的高二（9）班相比，稍微快了点。
邓舒阳感受到裴妙落在解彧身上的目光，不由得提起了速。
他是领头的，整个班被迫跟着他提速。
然后不顾身后人死活地超过了旁边的班级。
起初，裴妙能勉强跟上，后来越来越吃力。
她的喉咙带着一股血腥味，像是含着刀片，火辣辣的刺疼，她喊：“邓舒阳。”
“你能不能慢点，操！”
风袭进喉咙，她咳得眼睛都红了。
邓舒阳被胜负欲蒙蔽了双眼，裴妙喊了他很多次，声音沙哑得被风声吞没。
林荫也无法跟上他的速度，爆炸地怒吼：“邓舒阳，你别他妈发疯。”
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拉开的间距能再塞下两排人，两人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怒火与无语。
裴妙说：“我去抢牌子。”
林荫说：“那我压速度。”
邓舒阳的速度对于男生并不吃力，但对女生很不友好。
林荫语气极冲地朝他们嚷，“你们要不要另外开一个班！”
纪子锐瞅见她们两个都生气了，带头地跟身边的男生说：“跑慢点，跑慢点，照顾一下女生。”
裴妙发了疯似的冲到邓舒阳面前，从他手中抢走了班牌。
邓舒阳跑得太过向前，留给了他们站在跑道的间对峙的时间。
“隔壁理科班这么多男生都知道压着速度跑，我们是文科班，女生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跑不跑得动？”
“方阵要是散了，周主任会罚我们班重跑的。”她声带在撕裂的边缘，“邓舒阳。”
“全班42个人，一个人2圈，总共48圈，要是我们被罚，你最好有本事一个人替我们跑完。”
一字一句彻底说醒了泛混的邓舒阳。
裴妙拎着班牌逆流回走，像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女战士，林荫也成功压住了速度，方阵恢复如初。
班牌被裴妙扔到了纪子锐手中，她说不出话，给他做了个“你去”的手势。
纪子锐接过这个烫手山芋，跑去和邓舒阳换了位置。
裴妙的这一举动让温杨大开眼界，“卧槽，这学妹好帅！”
解彧却说：“她很勇敢。”
遇见她的每一次，她都在给他惊喜。
她的形象也在他心中日渐具像化了。
要是按照裴妙往常的性子，跑到第二圈铁定溜了，但她没有，坚持地跑完了全程。
这点让虞红挺惊讶的。
不仅如此，之后的每天裴妙都能准时出现在操场跑操。
虞红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上跑步了？”
裴妙回：“红姐，你死了这条心把，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跑步。”
“我看得你跑得挺积极的！你就嘴硬吧！”
“哈哈哈哈哈。”
跨年级的追逐，让裴妙意识到一件事，她和解彧的时间不交叠。
她只是为了在解彧面前刷存在感，仅此而已。
裴妙想过要不要在去办公室写数学题的时候，在楼梯口故意等解彧，和他来个巧遇什么的，后来转念一想，觉得这样太刻意了，还是顺其自然来得好。
运气好，她能隔三差五见到解彧；
运气不好，她能一整个星期不见他的踪影。
偶尔跟虞红聊天，裴妙也会顺带问起他们的近况。
“红姐，好几天都没见到那两个来问问题目的男生了。”
“你倒挺关心他们的。”
“一个人感觉太冷清了。”她说，“毕竟人多，热闹嘛！”
虞红：“…………”
“那你要冷清一段时间了。生物竞赛的初赛时间定在了月底，他们忙着刷题迎战呢！”
“好吧！”裴妙获得了她想得到的讯息。
每天定时定点的碰面，裴妙一开始会跟解彧打招呼的同时带着温杨一起，到后来确定解彧会给她回应的时候，她只跟他打招呼了。
温杨反应过来，“原来我是工具人。”
解彧睨了他一眼，“才知道？”
“……”回想起解彧摁他手的时候，“你不会第一天就知道了吧！”
听到他肯定地回：“对。”温杨心态崩溃了，“原来我是joker！”
大家常说“大大方方的友情，小心翼翼的是爱情”，温杨没见过裴妙在解彧面前有过一次的扭捏或者怯懦，她自然的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友，松弛有度的交往也不会让人感觉不适。
裴妙只是和解彧打招呼，从来没有和他谈论过越界的话题，越往后温杨越会觉得是自己想龌龊了，人家学妹压根没往那处想，她只是单纯的社牛而已。
他跟解彧说：“好像是我想多了。”
解彧看他又被裴妙带沟里了，并没有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郁言朝凑上去。
他和周心悦不去跑操，所以不知道操场上发生的事，但周心悦又又在厕所听人提起过，全场只有郁言朝不知道这件事。
郁言朝：“？？？”
“你们怎么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啊！”
温杨：“好奇吗？好奇就去跑操，你就知道了。”
郁言朝转头问周心悦：“你去吗？”
对年级里流传的这些八卦，周心悦主打一个听过，但不关心，“不去。”
他心中很好奇，还是给温杨回：“那我也不去。”
温杨：“…………”
林庆阳也不是天天在办公室。
这导致了裴妙每次踏进办公室门，都在满怀虔诚地祈求他不在，因为他实在是太尽心尽责了，只要他在一天，她就要听他讲一个中午的数学。
她对数学真的，真的喜欢不上来。
这天，林庆阳又不在，裴妙佯装关切地问：“诶，林老师呢？”
虞红说：“他去外地参加调研活动了，这周都不在。”
裴妙心中的小人在欢呼雀跃地转着圈跳舞，没有听见虞红接下来说林老师派了个学生给她送卷子。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裴妙放任眼皮子自觉粘合。
她撑着脑袋的手逐渐失去了支撑点，在彻底滑下的瞬间，脑子没有砸到桌面，而是被一沓卷子接住，发出沉闷的“嘣”，她眯着双眼，隔着刘海的隙缝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解彧。
黑笔被她的手打到了地上。
她快速弹起来，诧异地看着解彧。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像是解彧在给她清醒的时间。
裴妙的“你”和解彧的“这是林哥给你准备的卷子”同时说出。
她边说：“谢谢。”
“学长，麻烦你跑一趟了。”
边拿起笔在卷子上写：竞赛加油o
她双手卷着卷子挡住了半张脸。
解彧只看到了那双露在外面，笑咪咪弯成月牙的眼睛。
解彧弯下腰半蹲在地，捡起了滚落在地的黑笔。
他看着裴妙，有认真地在回答她的问题，“不用慌张，小问题。”
试卷被裴妙紧紧地捏在手中。
在解彧走后，她久久不能静心。
翻看起了手中边缘带着褶皱的卷子，惊讶的发现，卷子有一模一样的两份。
一份空白，另一份填上了答案，甚至每道题目旁边都附送上了详细的解析。
这不是林庆阳的字。
裴妙心中涌出了大胆的猜测，又觉得不可能。
……他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来为她写题。
又希望是他。
带着这份不确定性，裴妙看过题目后的写完了整张卷子，没再敷衍卷子。
她写过的卷子到了第二天解彧就会收走，等到第三天，解彧又会还给她。
卷子和先前比多了很多用红笔写的解析。
裴妙看着卷子上那些熟悉的字迹，笑容在脸上无限蔓延。
解彧给她送了五天的卷子。
一天一份。
而在第五天，解彧只给了她一份卷子。
裴妙知道，明天林庆阳就要回来了。
她在卷子上写——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短短几个字，充满着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解彧问：“看懂了吗？”
她点了点头。
然后他回：“那就不麻烦。”
裴妙始终都没有抬头。
解彧猜不出她低下头的眼神里藏着什么。
等他一走。
裴妙笑得跟小狐狸似的。
林庆阳是那天下午回来的。
他一回到学校就马不停蹄地跟校领导汇报了此次出去收获到的教学经验，然后又去高三（2）班教室的后门偷偷转悠一通才回到了办公室。
他惦记着裴妙的数学，不放心地问虞红：“解彧来给裴妙送卷子了吗？那妮子我不在这几天，肯定玩嗨了，一不看着她点……哎，怎么就那么排斥数学呢？”
“恪尽职守，天天来。”
林庆阳疑惑地强调了一遍，“天天来？”
虞红问：“怎么了？”
“我记得是让解彧一次性就把卷子给裴妙的。”他又不确定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估计是我走得太急了，没有跟他说清楚……”
“……天天来他也不嫌麻烦。”
手机震了震动，他们班的英语老师给他发了微信。
「林老师，我的课调得怎么样了」
最近事情要太多了，林庆阳给忙忘了。
他立马回：「下周给你调好」
正巧，解彧进来给他送他们班签署的诚信考试承诺书。
林庆阳问他：“英语老师怎么跟我说，你们周三下午的第一节课总是睡不醒？”
“午休刚刚睡醒，大家清醒也需要时间。”解彧说。
他恍然大悟得“哦”了声，“原来是这样。”手头翻看着课表，碎碎念，“给她换哪节课呢？”
“物理、化学、生物那三个老师要带好几个班，他们的的课不能动，我的课又都是晚上的晚自习，时间太晚了……”
解彧出声：“林哥，你可以把英语课和下一节的体育课进行调换。”
“这可以。”
“上完体育课，我们也应该都清醒了。”解彧笑着说了句玩笑话。
“那就这样。”
他立刻去联系体育老师谈换课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