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该
这簪子是乌木的,通体光滑,弧度微弯,簪头处镶了圈儿银丝梅花连枝纹,简洁中又多了几分低调的花俏。
这确实是楼欣月喜欢的头饰了。
来到栖云城,不管是首饰铺子,还是小摊贩,或者路上的女子的佩饰,自然是比在长兴城里花样繁多,种类丰富。
楼欣月就挺喜欢看女郎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过让她往自己头上插金戴银的,她就觉得头皮发疼,因此平日里,只要简单的一支簪子就够用了。
楼欣月把玩着这支乌木簪,“赛郎的眼光真不错。”
她说着,就把自己头上原本的那支竹簪取下,换上了这一支。
“你昨儿得了赏钱?”
见大姐动问,楼赛郎可不就来劲儿了。
“嗨,也没啥,就是一位姑娘下楼的时候,踩空了,我给拦了下。然后姑娘身边的下人就给了我二两赏银。”
“正好翠光楼里新摆了一批乌木簪子,我就买了两支。”
“一两一支簪子?”
楼赛郎点点头。
“这要是咱们还在石盆村里,哪里敢想,会戴上一两银子的发簪呢?”
“那咱还没想过,有一天都完全不用自己动手烧饭洗衣呢。”
楼赛郎也觉得现在这日子,已经是过去完全不敢想的了。
“咱们以后还能更好。”
楼欣月一手托腮,“咱现在手里已经有四百多两银子了,你说咱们是用来买院子,还是再攒攒,好买个铺子呢?”
楼赛郎听了两眼放光,凑了过来。
“阿姐,你想开铺子吗?咱们能做什么买卖呢?”
“哦,对了,要不,卖挂历?”
想她大姐,自家的饭都懒得做,衣裳更是全托给了旁人,其它的手艺又完全不会,想想之前在长兴县城里唯一做过的买卖,可不就是卖挂历了?
“挂历?嗯,倒是也可以捎带着手卖上一卖。”
楼欣月看向楼赛郎,“不是我开铺子,是你开铺子。”
楼赛郎指指自己,“我?”
“你如今在翠光楼里虽然也做得不错,可也不是长久之计,给人打工,那肯定还是不如自己当东家了。”
“咱们要是能买一个小铺子,前头是店面,后头可以住家,我还每日写我的话本,你就在前头开一个小书铺,专门租书,你觉得怎么样?”
楼赛郎张大了嘴,“啊?”
神色里有点纠结,又有点期待。
“可,我识的字不多呀。”
“不要紧,到时候啊,铺子里全都是话本,又不放书生们用的那些经诗子集。”
“全,全都是话本?”
楼赛郎听到这儿,倒是真心动了。
来了栖云城以后,空闲的工夫比从前多,每天下工回来,吃过晚饭,到临睡前这段工夫,大姐都会抓着她再多认几个字。
一开始是有些头痛来着,不过认着认着,她就发现,起码她看她大姐写的那几本话本,是毫不费力了。
“不光是话本,还是里头带图画的!”
楼赛郎越发的激动,“啊?还带图画?可是咱们卖的挂历里,那种图画?”
楼欣月点点头,“差不多吧。”
在这个世界里,早就已经有了话本,而且一些大书坊在印话本的时候,还会在里头点缀性地加点插图,当然了,这些插图都是白描,虽然不乏名家大作吧,但只是白描的话,观赏性、趣味性又不足了。
楼欣月的远大宏图且不说,就近期的小目标吧,她就想搞个十来本连环画,挣上一波快钱。
可惜的是内容她有的是,就缺几个画手。
之前在长兴城那是没办法,手里没钱市场又太小,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现在市场这么大,她只要能招到两个可靠的画手……
初期她能力有限,可以先做几套黑白连环画。
等到资金充足,再搞彩色连环画,皮影连环画什么的不迟。
楼赛郎已经是悠然神往。
不过想到铺子的价钱,又清醒了不少。
“阿姐,我听段牙婆说过,一套像咱们现在住的院子,大概得二三百两银子,一套带铺子的院子,那就得五百多两呢。”
楼欣月摸着下巴思索。
“诶呀,咱们还有一百多两的缺口,那本锦绣谷莠记的下册,要是我拿去给王管事,会不会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再也不肯收我写的稿子?”
虽然王记书坊要是不收她的稿子的话,她还有另外好几家可以选。
可之前跟王记合作的比较省心,让她再换另一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
楼赛郎眨眨眼,“这不就不好说了!”
“阿姐,你去送下册的时候,可千万别一个人去,等我月休的时候,陪你一道去呀!”
不然怕会被打出来……
像她这样的急性子,早就从大姐那里套出了下册的内容了。
毕竟看上册的时候,可把她给气杀了。
原本还以为胡生和崔氏两个人同生共死,患难夫妻,能齐心协力地把日子过好呢。
没想到那个胡生左一个妾,右一个国公小姐的,还让崔氏成了贵妾?
说什么不分大小,姐妹相称的,哪怕是她从来没成过亲的,也知道有名分,和没名分,那可是天壤之别!
到了回老家那段更是恶心。
那个什么春燕,竟然是仇家之女!
然后她一番哭诉,那胡生竟然心软了!
还念在她生了胡家唯一的子嗣的份上,允她去给监牢里的苟老爷送吃食衣物?
将苟家的那个小婴儿收留下来,又给寻了个忠厚人家养活?
简直是狗屁!
苟家卖了个女儿,为啥就正好卖进了京城,还被崔氏给买回去了?
苟老爷一把年纪了就一个儿子,为啥都四五十岁了还能再生个小婴儿?
依她看,胡生就是一听有个美貌女子在他未发迹前就倾慕于他,那心思早就酥了。哪里还会去思考种种荒谬之处?
而等到胡生升官,杨氏自己生不出,只好给他再纳妾……
楼赛郎看到这段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阴暗地想着了。
合着正妻都生不出,只有小妾能生,还一生就是个双胞胎。
多半是胡生不行。
那几个娃,谁知道是不是他的呢?
等她从大姐那儿知道了个大概,不由得嘿嘿直乐。
好,很好,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