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是你妈
妈妈?应昽对这个陌生的称呼愣了一下,是在说母亲吗?
好像这女的一开始就爱说“妈妈呀”。mchuangshige
虽然是不多见的称呼,但是他还是明白意思的。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拉开椒盐的手。他一伸手,就看见了椒盐咬在自己手背上深深的牙印。以他的身体素质,牙印应该早就消了才对。
他皱眉轻拍椒盐的手,不想惊醒她,又企图让她松开。
但椒盐对这隔靴搔痒般的拍打并没有过大的反应,她只是像只雨夜被丢弃的呜咽小狗,泪流满面地扯了扯应昽的衣角:“呜呜……妈妈……不要走……”
应昽当场石化。
“谁是你妈!我不是你妈!”
他一出口,才恍然惊觉,不能把她叫醒,她一醒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于是他紧紧抿住了唇。
幸好椒盐仍然沉浸在梦中。
应昽转念一想,不如趁此机会去她梦中一探,说不定可以获得一些答案。
他将宿胭花放回原位,坐在床边。椒盐睡梦中感觉到热源的靠近,不自觉就贴过来,将脸贴在应昽的大腿上蹭了蹭。
“呜呜……妈妈……”椒盐像只呜咽的小奶狗般叫着妈妈。
应昽并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他用两根指头嫌弃地推了推椒盐的小狗脑袋。
结果,椒盐贴得更紧了:“呜呜……”
应昽放弃了去推她的想法,再推恐怕要弄醒了。
于是他两指并拢,竖于额前,一点荧光出现在他手指上。
接下来,他将这点荧光渡进了椒盐的额头。
应昽的意识一阵波动,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身处陌生的环境。
他周围是一片白色的空间,中央摆了一张形制奇怪的桌子。桌子中间放了口锅,红彤彤的。
锅的周围放了许多盘菜,很多菜应昽都没见过。
一个小女孩背对着他站在桌子旁边,正拉着一个女人的衣角。
她们穿的衣服和头上的发式十分奇怪,但应昽没有多想。人界之大,风俗之多,存在很多没见过的服饰发型,这并不奇怪。
哼,看那衣物样式简单,她果然是穷乡僻壤的土丘修上来的。
扎着两根羊角辫的椒盐眼泪汪汪地拉着妈妈的衣角,两人都没发现应昽的存在。
妈妈弯下腰,给椒盐擦去泪水,哄道:“幺幺,乖,妈妈就出差几天,这次太急了,妈妈提前也不晓得啊。给你弄了火锅,我已经给你王二娃叔叔打过电话了,王文静马上就到了,陪你吃火锅哈。爷爷奶奶家家家公(外公外婆)都在路上了。你老汉儿(爸爸)应该也快下班了。”
“爸爸说了要加班……呜呜……”椒盐又委屈地流出眼泪。
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亲了亲椒盐的额头,轻声细语道:“哎哟,幺儿,妈妈要赶不上了。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回来给你补一个生日坝坝宴,把你同学些(们)都请来。要得不?妈老汉不找钱(赚钱),我们乖乖吃啥子喃?”
她直起身,摸了摸椒盐的额头:“生日快乐。”
那个女人最后还是提着行李箱疾步离去。
小椒盐坐在火锅前面,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到碗里。
应昽坐在她对面,沉默。刚才的话他听懂了大部分。
果然椒盐的土话是从她这奇怪的家乡带来的。人界原来有这样一个地方,他得空要去看看,也许能从那个地方找到什么线索。
本来以为她只是一个不知礼的蛮横仙姑,但是萦绕在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小椒盐倒是看上去比椒盐乖巧多了,眼睛大大的,脸上还肉乎乎的,全然看不出成年后的蛮横。
桌子中央的红锅咕噜噜地沸腾起来。
小椒盐没有往里面丢食材,而是端起一盘炸得金黄的、还冒着热气的小酥肉。
应昽问:“这是什么?”
小椒盐一点也不奇怪旁边怎么多个人,淡定道:“妈妈炸的小酥肉。”
她往嘴里放了一个,慢慢咀嚼着。
应昽又问:“什么味道?”
他辟谷已久,后又在卧龙洞闭关,直到椒盐毁了珙桐树才出关,已经很多年不曾亲自品尝过食物了。
小椒盐冲他一笑:“椒盐味。”
应昽奇道:“椒盐原来是一种味道?你的名字真奇怪。椒盐是什么味道?”
小椒盐大方地递给他一根小酥肉。
“吃吧。”她甜甜一笑。
应昽对这样笑的可爱小女孩没有对椒盐那么抵触,他毫无戒心地接过这根小酥肉,张开了口:“这是什么做的?”
小椒盐的笑容诡异地弯曲了一个度。她甜甜道:“龙肉。”
应昽大惊,立马丢掉了小酥肉。
眼前摆盘的菜品也起了变化,鸡爪变成了龙爪,鸭肠变成了龙筋,脑花变成了龙脑……
应昽猛地惊醒,回到现实中。
明明是椒盐的噩梦,怎么变成他的噩梦了?
椒盐依然拉着他的衣角,脸贴着他的大腿,甚至还有口水从她的嘴角流下。
她喃喃道:“次火锅儿……”口水流到了他的下裳上。
他气急败坏,也顾不得椒盐会不会醒了,当即双手出击,一手一边,掐住了椒盐的两边脸颊,像擀饺子皮一样拉扯她的脸皮。
“说什么胡话!”
椒盐正做梦吃火锅呢,脸上忽然传来被拉扯的疼痛。
她立时惊醒,看见应昽那张批脸的第一眼,就果断抬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让两人都愣了。
椒盐的窗口悬挂了一盏小灯作为夜灯使用。在幽暗的夜灯下,应昽的那张脸像是从窗外爬来的会吃人的美貌妖怪。
椒盐给了他一巴掌,连忙抱紧自己的被子缩到床角,充满戒备:“夜闯仙女房间,是何居心?”
她抛出兽元甲给的透珠,这珠子还可做录像机。
透珠会将一切都记录下来。她一定要去梅司那里告他一状……
应昽一掌击碎了透珠,椒盐见大事不妙,急欲呼救,却被应昽眼疾手快地施法封住了口。
“唔!”椒盐涨红了脸,正想施法回击,但被应昽一声“定”就定住了。
她有一肚子的脏话要说,但是被施了法,喉咙里发不出大声音,她只能用她最凌冽的目光谴责应昽。
椒盐已经惊醒,再隐藏来意已经没有必要。
应昽一双红瞳在夜晚格外吓人,像苏醒的野兽红着眼睛觅食。
“你为何要偷宿胭花?”
椒盐不能说话,只嗓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
她脑子里飞速转动,今夜兽元甲应当要去陪天君挑选灵宠了,不知现在在不在竹院。
应昽也忽然意识到他给椒盐施了静默术,她现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唔唔唔,唔唔唔唔!”她嗓子里挤出抑扬顿挫的声音,好像在说“我没偷,是你在偷”!
“宿胭花是珙桐的,”应昽一伸手,又端起了花盆,“本君来取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说完就要走,但这时,突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兽元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椒盐,你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你不是要来陪天君挑选灵宠的吗?”
应昽神色一变,当即要施展术法原地消失,但下一秒他感觉到了一股实力相当的阻力。
三秒过去,术法仍未生效,他还在原地。
这边兽元甲继续敲门:“椒盐?椒盐!”
应昽感受到了一股对抗的气息,而这样能和他形成对抗的……
他当机立断,弑星剑搭在了椒盐的脖子上。
椒盐面前浮现出几个发光的字:
“好好说话,让他们走。”
椒盐乖巧点头。
然后应昽就解开了施在椒盐身上的静默术。
“峰主,”椒盐开口,“我的房间里绝对只有我一个人哦!”
应昽:“……”
应昽表情像是要吃了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分明是在说“我的房间里有另一个人”!
他当即又一道静默术打在椒盐身上,迅速收剑,拔步走向窗边,扫视了一眼窗外,见窗外无人,准备从窗子里翻出去。
他一手端着栽了宿胭花的圆花盆,一只长腿先跨过了窗台。
“应昽。”清润的嗓音忽然响起,听在应昽耳中却无异于恶魔低语。
应昽坐在窗台上,一只脚在外,另一脚还搭在窗台上,正是一个准备跳下窗台的尴尬姿势。
天君星修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窗外,面带微笑。
应昽挡住了窗口,椒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万籁俱静中,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天君那如山间清泉般的声音!
她不能说话,也不能移动,于是她用她嗓子能摩擦出的最大声音发出了“唔唔唔”的声音。
一道术法越过窗户向她投来,椒盐身上的束缚术法顿时被解开。她立马翻身下床,奔逃出门,大喊:“救命!”
出了门她吓了一跳,门外除了天君和兽元甲,还有乌泱泱一片穿着铠甲的人,看来都是天君的护卫。
她提起裙子“噔噔噔”跑到天君星修身边,指着应昽,告状道:“天君,就是这个人,无视法纪,夜袭闺房,偷了我的花,还要杀我呢!”
星修朝她微笑颔首:“莫怕。”
椒盐内心里像是过年了,鞭炮烟花爆竹那是噼里啪啦十里长街地放。他跟她说话了!他还让她别怕!
应昽的表情一言难尽。他长腿一迈,跨下窗台,仍旧捧着那盆花。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抵赖?”椒盐有了天君撑腰,说话像是吞了一根千年人参,气特别足。
其实这朵花本来就是要给他的,但是他这毛手毛脚的模样,把女主养死了怎么办?剧情还怎么走?
椒盐不放心,还是把女主放在身边养成人形比较好。
应昽脸皮像是铁打的,丝毫不觉得羞愧。他慢吞吞地重复椒盐的话,将原话送还给椒盐:“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抵赖?”
他举起宿胭花,朗声道:“此乃珙桐仙子之物,被她强行占有,本君是来取不属于她的东西。”
椒盐不屑道:“你凭啥证明是你的?你撒尿做标记了?”
星修面露惊愕,听闻这仙子举止豪放,原来说话也这么豪放。
星修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温和道:“本君倒是从梅司那里听说,珙桐仙子曾在月华山顶种下宿胭花,可从未有人见过此花真容。月华山有三重结界,结界钥匙也在应昽你那里。椒盐仙子是如何突破结界得到宿胭花的?应昽你又是如何确定这是宿胭花?”
椒盐像只恶犬般龇牙道:“对啊,我这点修为怎么去闯三重结界?这是我在路边挖到的漂亮野花,神君不要乱相认。”
“这明明就是宿胭花!”
“谁说的,谁证明。”
“好,本君证明。”
应昽拿出了真正的月华山结界钥匙。一朵白色小花,花心环抱了一颗血滴。
“宿胭花乃珙桐心尖血所化,此结界钥匙亦是珙桐之血所做成,若两者相近,必有感应。”
椒盐内心开始紧张起来,紧张之余还不忘吐槽,怎么什么都爱用血,以为做血旺(动物血做成的食品)吗?
在应昽的法力催动下,宿胭花和结界钥匙都脱手而出,漂浮在空中,发出耀眼光芒,是以众人在夜色下仍可观看此间变化。
花间一滴血脱花蕊而出,众人都目不转睛地观察接下来的变化。
那滴血靠近了宿胭花的花苞,应昽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宿胭花感应到这滴血的存在,如主人亲至,一定会开放来迎接它的主人。
椒盐屏住了呼吸,在想现在溜还来得及吗?她该怎么解释她挖了宿胭花这件事?
宿胭花的花苞果然打开了一个小口,就像一个绝世美女缓缓张开了的樱桃小口。
“哼,本君就说此乃珙桐之物……”
那滴血被吸了进去,但是下一秒便被吐了出来,就像美女吃到了不爱吃的食物,小口吐了出去。血滴晃晃悠悠地飞回花型钥匙中。
应昽收回结界钥匙,震惊地看着花苞再次关闭。
他伸手想接回装着宿胭花的花盆,但椒盐动作更快,飞到空中一把抱回小圆白瓷盆。
椒盐结气为水,手掌像花洒般洒下几道清亮的水,宿胭花受到水的滋养,像只小猫欢快地抖了抖浑身的毛发,花梗摇了摇。
椒盐高高扬起头,像一个气焰嚣张的恶毒女配:“谁家花不爱喝水爱吃血旺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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