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入百万
椒盐等来了宣判，系统也没再说过话，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椒盐的幻觉。chunmeiwx
梅刃声音洪亮地宣布：“仙子椒盐犯故意伤害神君罪、毁坏天界重点保护灵植罪。鉴于其并非有意伤害灵植，判处投入畜牲道一世，人界轮回一世，秋后另择日期执行。处一百万灵石罚金，须在执行之前缴纳完毕。仙子椒盐由直属仙管药仙看管，禁足于二元殿，每日抄写天界法规，呈交长留司。”
椒盐目光呆滞地听梅刃的宣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她说的是“秋后执行”，不是“秋后处斩”。
天界史官春秋是个大忙人，这时又站在梅刃身后，拿着他那似乎永远都写不完的小簿子，充当着“书记员”的角色，记下椒盐所犯下的“罪行”，一边写一边啧啧感叹，仿佛椒盐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
“恶徒”椒盐垂头丧气地被药仙带回了药山，关进了药山二元殿中的一间小屋子。
除椒盐外，还有许多新来的仙子分到了药仙门下，居住在二元殿不同房间内，负责种药、采药、制药等工作，为天界提供源源不断的后方补给。
现今天界并不太平，除了妖域侵扰，还有魔界蠢蠢欲动。椒盐以为看上去很闲的应昽，实际上领了一方天兵，事务缠身，是个不高不低的将领。
他与天君虽有嫌隙，但到底是天界中人，天界覆灭于他并无好处。在天君及各位说得上话的神仙三请四请之后，应昽还是抬了眼皮应允了这门差事。
不过他如今并不是天界职权最大的将领，职权太大的话，众人反而会担心他那阴晴不定的脾气，说不定哪天就炸天界一个措手不及。
而应昽也不在意这些虚衔。出身神龙族，作为世间最后一位神龙族族人，也是千年前冰魔大战的大功臣，他的地位已经足够高了，是天界目前仅有的能够自称“本君”的两人之一。
椒盐换了身黑衣，咬着毛笔，听系统给她讲这些她能知道的事。系统屏幕发出悠悠蓝光，“尽职尽责”地告知穿书人应该知道的信息，引导穿书人完成任务。
椒盐听了一会儿，打着哈欠摊开笔墨纸砚，开始今日的罚抄任务。
梅刃叛她每日抄写天界法规呢，每日午时都有位长留司仙兵小哥在她门口闪现，收了抄写的内容又一言不发地闪走，椒盐三日都没能同这位沉默小哥说上话。
椒盐想打听那啥月华山，但她都没个说得上话的人，上哪儿去打听！系统也不回答这个问题，搞得跟什么机密似的。
但她总会知道的，等她找到跑出去的机会就去找月华山，她不想坐以待毙真去投什么畜牲道什么轮回的，她要回家！
繁体字真难写。椒盐依葫芦画瓢，拿着毛笔在宣纸上“画画”。习惯了手机电脑打字的她，本来写字就像狗刨，遇到不熟悉的繁体字，就更只能像画画般将字写出来。
抄着抄着，她便真的开始利用小学时期半途而废的绘画技能开始画画。
眼尾仿佛在上吊的吊梢眼，能当飞机跑道的大额头，能吃小孩的血盆大口，稻草鸡窝般的金色头发。最后再来个点睛之笔，鼻孔朝天看人的猪猪鼻。
形象、生动、传神，如出一辙。那用目光杀人的怒眼，那用话语激人的红唇，那用鼻孔喷人的翘鼻，这不就是应昽神君嘛！
嗯，还要题诗一首。用红颜料加重了烈焰红唇之后，椒盐欣然提笔：
“宝批龙，大不同，半夜起来涂口红……”
用的是顺手的简体字。
她正弯着腰题字呢，忽然听到有人“咚咚咚”地敲她的房门。她把画作塞到抄写的纸里，跑过去打开门，房门结界外又是那位沉默的仙兵小哥。
小哥走进结界，手一伸，椒盐就知道又到了交罚抄的时间。
椒盐不为难打工人，利索地把抄写纸齐了齐，递给他，抱怨了一句：“我还没抄完呢，你天天也来太早了。”
小哥今日居然开口说话了，应该是得了吩咐：“梅司说，应昽神君要求检查你的抄写，错一个字就重抄。”
椒盐的天灵盖差点吓飞：“梅司答应了？那条宝批龙一定会报复我的！”
小哥没有回答，只是拿着抄写纸默默离开，他只是递个话而已，没有回答的义务。
椒盐伸出手跑过去挽留：“别走啊！替我向梅司带句话呗……”
“哎呀！”她刚一碰到结界，就被弹了回来，摔得结结实实。
这一摔给她摔清醒了，完了，那幅大作还在里面呢！要是交给应昽，那么传神的画法，一定会被认出来的啊！
椒盐自暴自弃，算了，反正都会被报复，那就给他无趣的人生增色，给他平静的生活添堵。
正想回殿时，药仙苍老的声音传过来：“椒盐！”
她那日将椒盐领回来就遁入了药山，不知道是去采什么珍稀药材了，一直不见她回来。椒盐被关在这里，也没个说话的，同辈的仙子一个都没见着。
药仙婆婆神情疲惫，椒盐将她扶进来坐好。
药仙未开口，先叹气，椒盐也紧张起来，难道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椒盐：“婆婆，怎么了？”
药仙看了她一眼，褶子都多气出了几道：“你还记得，梅司叛你交一百万灵石的罚金吗？”
椒盐：“啊……”
糟了，她完全没在意这件事，直到去她这个身体的储灵间查探了一番。
一百万灵石啊！这具自带身体里的储灵间，也就藏着十块灵石，不知道是什么穷鬼修仙修上来的！
储灵间，是下至人界修士，上至天界诸神都有的一个储藏物品的空间，不过里面只能储藏死物，不能储藏活物。
“婆婆，”椒盐瘪嘴，“可是我只有十块灵石啊。”
“我还不知道你穷么！”药仙瞪她一眼，“你那接引簿子我看了，你有几斤几两几块灵石我还不知道？”
椒盐赶紧给她捏肩捶背，就像她想要从自己亲奶奶那里拿大红包一样殷勤，一边伺候药仙一边问道：“那怎么办呀……”
药仙享受着椒盐的伺候，语气稍缓：“所以啊，你婆婆我关心门下小仙，给你求了桩赚钱的差事。”
“什么差事！”椒盐立马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工作。
但是她很快就耷拉了小狗耳朵：“可是我还在被禁足呀婆婆。”
“所以我去求了梅司一个恩典，”药仙道，“将你禁足的地方从二元殿换成了灵兽峰。”
“灵兽峰？让我去那里养灵兽吗？”椒盐喜欢猫猫狗狗，但是对饲养灵兽一窍不通，该不会都是些三个脑袋六条腿，一脚下去能把她踩扁的怪物吧？
药仙点点头：“靠药山这点工钱，你一百年都还不清一百万灵石，所以还是去灵兽峰饲养灵兽最合适。”
椒盐兴奋道：“那可以赚多少？”
药仙伸出一根指头：“一月可以赚这个数。”
椒盐猜道：“一万灵石？那也要工作一百个月啊。”
药仙摇摇头：“不，是一百万灵石。”
椒盐眼睛瞪得像铜铃，音调都变了：“夺少？月入百万？！”她妈老汉（爸妈）也要三个月左右才能挣一百万啊！
药仙示意她小声点：“别这么一惊一乍，从我药山出去，要展现我药山仙子的风范，到时候别再丢我的老脸了，年纪大了，经不得你们年轻仙子的折腾。”
椒盐连连点头：“晓得晓得，我一定夹起尾巴做人！”
药仙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在那里好好待着，赚够一百万，表现积极的话，说不定梅司还能给你减刑，比如不用投入畜牲道去历那一劫。”
椒盐转念一想，担忧道：“但是钱难赚，屎难吃，赚一百万灵石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吧……”
药仙乜斜着眼睛看她：“那当然，富贵险中求嘛！”
椒盐马上换上一幅哭脸：“我可不可以不去啊，那里不会都是三只眼睛六个头的怪物吧？”
药仙严厉地拒绝她：“不行！你刚来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篓子！而且灵兽不都长那样么？什么怪物！天界的灵兽好看又威猛，那些妖魔兽才长得难看！”椒盐嘤嘤啜泣，拉着药仙的胳膊：“那里是不是很危险？”
药仙顿了一下，才道：“也，也没什么，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大包袱。”
她那如树皮般枯槁的手一挥，一个大包袱从天而降。
“哎哟！”包袱重重砸在椒盐背上，把她砸了个狗吃屎，被压在包袱山下的她仿佛五指山下的猴哥。
没有路过的师父来捞她，她只好靠自己艰难地从包袱山底下面爬出来。
药仙得意道：“我可是把药山看家灵药都拿出来了，包你够用。”这语气就像说，你放心挨打吧，药都给你准备好了。
怎么可能放心去挨打呢？那可是挨打啊！椒盐抹了一把挤出来的眼泪：“可不可以换个地方打工啊？”
药仙面色不善：“你犯了错还想挑！早点还清，早点过完轮回，回来给我搭把手，药山不养闲人！”
妈妈呀，还没实习过就要体验被压榨的打工生活了。原来药仙只是为了让椒盐早日回来给她打工。
“呜呜呜。”椒盐象征性地嚎了几句，就手脚麻利地把大包裹收进了储灵间，还不忘问一句：“都是些什么药？有说明吗？”
药仙：“每个小瓶子上都贴了条。太多了懒得解释，自己看。另外，我给灵兽峰峰主打了招呼，他会照顾你的。”
什么？有人照顾？这不比锁在二元殿里天天罚抄好？椒盐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大拥抱：“谢谢婆婆！你天下第一好！”
药仙嫌弃地推开她：“哎呀哎呀，行了。能修成仙上来，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你的接引簿子上说你是人族六百六十六岁登仙的天才，怎么还像个孩子？”
椒盐心里咯噔一下，她现实里刚满十九岁，到这儿已经六百六十六岁了？六哇！
她低头对手指：“人家只是个六百六十六岁的孩子……”
药仙：“也是，和我比起来确实还是个孩子。话不多说，这就启程。”
椒盐：“等下，婆婆，突然想起个问题，你知道月华……”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药仙拉着袖子一阵风驰电掣，刮过脸庞的风都快把她的颧骨削没了。
呼啸了一炷香后，她终于站在了实地上。
椒盐还没适应腾云驾雾，脑子里晃成一碗豆花，差点一屁股坐下来。
药仙数落她：“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歇会儿就带你去见灵兽峰峰主。少说话，多做事，知道吧？”
椒盐懵懵懂懂答道：“知道。”
药仙嘱咐：“趁这个机会，也提升一下你的等级。一般来说，没个一百年升不了品级，不过在灵兽峰，我觉得你有希望！”
椒盐哭丧着脸：“越说越恐怖了，婆婆我害怕……”
药仙才不管她怕不怕，连拖带拽把椒盐拖进了灵兽峰的防护罩内，这才算进了饲养灵兽的核心区域。
四周巨兽嚎叫声不绝于耳，正是两峰兽声啼不住，吓死椒盐埋山山。
她哆哆嗦嗦地挽着药仙的胳膊，拿出了玩恐怖密室逃脱的可怜又无助的气场，浑身隐形的狗毛都吓得竖了起来。
药仙好几次试图把粘在她胳膊上的椒盐捋下去，都没能成功。
药仙劝慰她：“没事的，你婆婆我拜托了峰主时时照料你。”
椒盐一边“嗯嗯嗯谢谢婆婆”一边黏得像只壁虎，就差整个人爬到药仙身上去了。
药仙身上是淡淡的药草味，闻着很健康，很舒心。如果能忽略周围的野兽臭味就更好了。
她们走进一座小竹院时，已是夜晚。
借着竹院里几盏明灯，椒盐看到一个打扮得像个普通农户的人走出来，手里还牵了只造型奇特的灵兽。
那人皮肤黝黑，笑得憨厚：“阿药你来啦。哟，这就是椒盐仙子吧？我便是灵兽峰峰主，兽元甲。”
而椒盐在看清兽元甲牵着的灵兽后，如脚踩香蕉皮，往后一溜数十步。
那长长的丝状触角，那油光发亮的身体，那密布毛刺的前后腿……
它轻轻开合着红棕色的油亮翅膀，振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