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屠戮的村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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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镌刻着古典花纹的大门自动开启，敞开的门扉露出后方一道红色的身影。moweiwenxuan
正是一夜好眠的脑叶。
虽然按理来说，那所谓的‘睡眠’ 不过是一段时间稍长的强制精神控制，解除控制‘睡醒’ 后的精神状态并不会与之前有任何差异。
但她迈进房间的步伐比起之前明显轻快悠闲了几分，腰间的黄色腰带随着走路的摇晃俏皮地摆动着。
见状，飞鼠暂停了手里的动作。
“看起来你昨晚睡得不错。”
心情很好的脑叶极为认同地点头顺便宣布着。
“嗯。我打算之后每晚都这么做。”
看了眼坐独自坐在桌子边，捣鼓着昨晚见过的那面镜子的飞鼠，脑叶意识到什么，停顿了下，稍微有点过意不去地开口道。
“飞鼠桑。你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一个人在这研究吗？”
敏锐地从那平淡的语调中提取出了名为愧疚的成分。
啊。这是担心他昨晚自己一个人被丢下会觉得枯燥无聊所以感到歉意吗？
总是在这种地方细心啊，脑叶桑。
飞鼠心里暗带笑意地叹了口气，为了不让同伴在之后的预定行动有所顾虑，他决定用昨晚的经历来打消她的担忧。
一边招呼着她过来一起看看他就在刚才弄出的新成果，一边闲聊道。
“啊。那倒没有，我昨天晚上去看了一下外面的星空 就在纳萨力克上方啦。”
“我觉得你真的也该去看一看，脑叶桑，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景色了！”
说着，操纵着手中的镜子——
探查道具‘远端透视镜’ 一顿比划后，里面终于出现了清晰的影像。
星空？
在最原本的世界就很少抬头望天的脑叶兴趣并不是很大，不过还是附和了飞鼠几句，表示之后有空也去看看。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这一段好像是剧情来着？
让她想想，好像是飞鼠在那发表了一通感慨，嗯，具体说了什么来着？
大概是星星真好看之类的吧？
要从已经过了好几年的记忆里重新翻找一段当初感觉不怎么重要，应该是过渡之类被大脑过滤的剧情，属实有点难为她了。
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脑叶决定还是将注意力放到眼前飞鼠向她展示的画面。
“这个不是用来追踪玩家的道具吗？”
很少使用类似道具的她疑惑道。
“是的没错。但是如果是现在这个世界的话，我想，它能追踪的对象应该不仅限于‘玩家’，只要设置相应的搜索对象范围”
下意识地。
飞鼠还是选择了‘人类’ 这一智慧物种为搜索范围，只要这个道具能顺利自动锁定最近的符合对象，就不用手动扒拉了。
就算是较为耐心的他。
这几天看草地也快看吐了。啊。虽然他现在没有胃和食道可以吐东西。
“你看，成功了！”
仿佛是命运的指引。
镜中的画面锁定住了一支数量不算太多，最多也就一百上下，骑着黑色壮硕骏马的蓝色底衫的持盾银甲骑兵。
在靠前一两位疑似领队的骑兵带领下，一行队伍纪律严明，目标明确地往某个方向策马奔腾而去。
为了不让好不容易发现的目标脱离实现，飞鼠将镜中视角设置成自动锁定追踪这队骑兵后，有些严肃地开口道。
“士兵 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有其它国家之类的存在，就是不知道位置距离我们多远，规模有多大。”
揣着袖子探头在一边观望的脑叶也仔细查看着这队骑兵们的着装。
“他们手上持有盾牌的那个标志是他们国家的象征吗？还是说只是军队的象征？不过，他们看起来很弱哎。”
不知道是动态视力提升带来的信息量增加还是怎的。
脑叶眼中。
那些士兵们因为马的颠簸而略显迟缓的肢体动作配合，以及由于心肺功能有限而呼吸沉闷地喘息声。
无一不令她本能地觉得好似在看一批脆弱的小生物迁徙。
啊。
就好像排成队列的蚂蚁那般。
外面的铠甲就像是蚂蚁的外壳，只要用手指轻轻碾下，就会如同戳爆一张泡泡纸上的气泡一样，脆裂挤压出柔弱的内里吧？
等等我在想什么？
为什么脑子里会自然而然地突然冒出那种画面啊？
虽然内心惊疑。
但却提不起半点对这些素未谋面的无趣‘脆弱’，‘弱小生物’的在意和愧疚。
更多的是对自己脑补出碾碎他们后的血肉飞溅到身上那种黏腻幻想的恶心感。
也是在这一刻。
她隐隐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意识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要是放之前，向往和平生活的她连菜市场屠宰活鸡都会别开视线，根本就想象不出如此画面逼真的血腥场景。
虽然意识到了，但莫名的。
脑叶并不排斥这种变化和感觉，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一边听到她评价的飞鼠稍微有些不赞同地谨慎说道。
“不能这么轻易的下定论。我们对这个世界完全不了解，不能放松警惕。说不定有某些yggdrasil没有的能力存在也不一定。”
“做最坏的打算的话，万一我们的魔法和技能对这个世界的人完全不管用，就要想想如何尽全力隐藏好自己不被发现了。”
作为一个不死族，曾经的人类，带领着一大批怪物孩子的头头，全身只剩骷髅的他对自己现今的阵营所属还是心里有数的。
毕竟他们，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啊。
实在没感觉出任何威胁的脑叶在内心本能和理智浅浅干了一架后，还是认可了飞鼠的判断。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轻敌确实是大忌。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先看看他们打算去哪里吧，前面似乎有个村子？”
在镜子里迷你缩小后的地形中，如米粒大小的骑兵们(这么看起来更像蚂蚁了)前方不远处有一些低矮的石砖木头搭建的房屋。
那附近。
一些同样米粒大小，疑似村民的人类在进行着自己的日常生活活动。
或是挥舞着工具在耕种，又或者提着篮子沿着小路三三两两地悠闲谈论着什么，更小的小孩点点互相追逐着，一片祥和。
远处逐渐靠近的骑士队列马蹄的奔腾声吸引的村庄外围的部分人的注意，他们有点忐忑又奇怪的向骑兵的方向移动。
好像是想出来查看，顺便迎接不知为何而来的士兵们。
有点奇怪。
“他们好像不打算减速？”
留意到异常的飞鼠两手向外一挥，就好像操纵某种魔幻版谷歌地图一样，放大拉进了画面。
刚好看到这队被他们一路观察过来的骑兵突然在移动到中后方的领队一声命令下，抽出了反着金属寒光的长剑长驱直入。
高高举起。
向着那些看到他们身上不属于本国的标志图案，意识到不对立刻掉转头往回跑想通知其他村民的人们。
————毫不留情地挥下。
鲜红色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刽子手的盔甲外壳，村民的衣物，以及附近的土地和墙面。
看到这个画面。
飞鼠稍微愣了一下。
他也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现在发生在眼前，足以让之前的他直接昏倒的事情已经无法激起他心中任何波动。
面对着这场武装精良的部队向着手无寸铁，身着布衣村民们的单方面，只能说是屠杀一般的行径。
他也仅仅。
是愣了一下而已。
在不清楚缘由的前提下，他不认为这个村子里的人有任何值得他去做什么的必要或价值。自然而然就选择了袖手旁观。
只是现在看着这场鲜红演出的观众可并不只有他一个，飞鼠突然意识到他还不知道脑叶桑是怎么想的。
如果她同情那些村民。
自己这无动于衷的态度会不会让她觉得冷血呢？
“脑叶桑”
想到这，他赶忙转头去看脑叶桑的反应。心想着如果她表现任何想要救人的情绪态度，他就也装作同情去行动吧。
只不过得先做好准备，叫上守护者还有合适的
唉？
飞鼠又愣住了。
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只见一个漆黑的传送门刚刚在他眼前关闭，甚至都没留下任何一片衣角。
赶忙再一转头。
果然。
脑叶桑那鲜红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镜子的画面之内，那如裙子般长又宽大的红色衣袍配上一头柔顺及腰黑发的瘦小背影。
咋一看去。
就好像误入了未知战力，满是真实刀光剑影血腥杀戮场，不谙世事的异国公主一般薄弱。
“唉————？！”
他‘噌！’一下猛地站起，整个骨直接原地懵逼。
好在‘强制冷静’ 的效果让他恢复了决断力。
合拢再次脱臼的下巴后，飞鼠直接唤来了守候在附近的管家赛巴斯，快速向他下达了包括让纳萨力克进入最高级戒备，
让雅尔贝德全副武装赶过来以及加派相应的容易隐蔽身形的增员等数道命令后。
满心焦急地紧随其后也开启了传送阵的魔法，手握着令人眼熟的权杖，踏入其中。
而此刻。
已经身临其境的脑叶感觉到了空气中铺面而来的浓厚血的味道和四周满溢的恶意和惊惧等负面情绪。
被砍伤，死亡的村民翻倒在地，骑兵们的马蹄在他们身上无情地碾过，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不再有声息。
依然还是没有呢。
就算是如此近的距离。
亲眼看到血腥场面和人(重音)生命的消失，她依旧没有该有恐惧和不适感。
比多年不见阳光人的皮肤更为苍白的双手放松地垂下。
一点也没有颤抖。
明明不在意他们的死亡。
可为什么，她在看到这一切发生的瞬间，还是选择来到作为现场的这里呢？
对于自己的行动，她也有点茫然。
这样一个与其他村民衣着格格不入的她在这混乱的场地没有引起过多注意，除了少数几个偶然撇到她面孔露出惊恐神色的人。
“怪 怪物！”
一屁股瘫坐在地，原本正在逃跑的中年男性人类战栗地指着她的脸，源于生命本能对非人的恐惧甚至令他忘记了原本的威胁。
在他斜后方。
一路追过来骑在马上的士兵已经对准了他的脖颈，剑锋横扫，打算来一个利落的斩击断头。
这一幕仿佛与久远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令脑叶原本茫然的思绪沉寂了下来。
这一剑最终没能落下。
它被两根苍白的手指捏住了剑锋，连一毫米都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惊愕于眼前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怪力女，骑兵感觉他仿佛砍进了一块密度极高的巨岩或金属，卡住了，完全抽不动剑。
还没等扭过头的他对于看到的面容发表任何负面感言，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来，视角一瞬间发生变化。
他在自己都没察觉什么时候发生的时刻，来不及松开手上紧握着想要抽剑的力道，反而被剑顺着整个人扯下了马。
于半空中飞了出去。
在空中僵硬的身躯刚好接下了另一边，直斩向一名无辜村妇的攻击。
身体的角度刚好对准了剑尖，直接从头没入尾，一个完整的对穿。
属于同伴的血花自眼前绽开，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另一位骑兵慌张大叫着地想要将插在他剑上的同伴弄下来。
却不知危险已经降临。
站在僵住不敢动弹的马背上。
漠然地将手里被扭断颈骨的软下来的‘盔甲’ 甩在地面。
一旁得救的男性村民早已惊恐地逃走。
脑叶对此也不甚在意。
摊开向上的手掌，依旧没有任何颤抖。
那一瞬间，没有任何的思考，她就直接下手了，仿佛身体的本能一样。
自己是个怪物。
她清晰的认知到了这一点。
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这浪费时间，这里的人类，真的值得她去拯救吗？
况且。
自己在干嘛？想模仿漫威宇宙里面的那些家伙一样做一个英雄？
仅仅是因为自己那一瞬间觉得，随意屠戮无辜的行为是‘不好’ 的，那些人是‘坏’人，所以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就因为她‘能’？
可为了救村民而夺取这些士兵生命的自己，又与他们有何不同？
过去所受到的教育中。
一直以来规范自身何谓该做何谓不该做的价值观判断，与身体内本能的蔑视生命，放纵自我的冲动正在产生严重的冲突。
如果法则已经约束不了她了，她也不会因为违反其而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那她现在还遵守法则的意义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那些孱弱的人类吗？
还是为了她自己？
还没等她理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
后方，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个异常，只当她是一个稍强的人类，村里难啃的骨头的一个骑士想要策马过来。
只不过他的马好像不怎么听话，僵在原地不肯过来，无奈下。
他只得咒骂一声，翻身下马亲自提剑走向仍旧站在雕塑般马背上的脑叶，眼里满是凶狠地向她的双腿挥砍而去。
脑叶对此已有察觉，只是不想理会。
反正砍不动。
“——不要！”
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混乱地场面下。
之前被救下的那名村妇并没有逃跑，她眼中看着脑叶那跟她女儿差不多大的瘦弱身形，脑子一热爬起身冲上前抱住了她。
冲力再加上完全没在意周围‘攻击’的脑叶的放任，她将脑叶从马背上扑了下来。
二人翻滚着跌落在地。
脑叶自然是毫发无损，最多身上粘点尘土。
只是村妇后背自肩胛处一路到后腰往下，都被利剑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血口，鲜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感受着那几乎遮蔽了她整个身躯，紧紧抱住自己的那脆弱，颤抖，痛苦哀嚎着，却丝毫不肯松开怀抱。
某种另类的，不同于那些守护者们的强烈情绪近距离充斥了她。
有最明显的悲伤，恐惧，愤恨。也有感激，担忧，怜爱等一些较为复杂，脑叶不能全部理解的情绪。
唯独没有后悔。
她没有看到她的脸。
脑叶确信。
但不知道是被外在情绪感染还是如何。
总之。
看着再次举高了剑，这次先对准了碍事村妇的家伙。
她那一直放松着的双手终于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