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赛博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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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前——
闻歌半蹲在仪器前，拍了拍屏幕。fanghuaxs
“是你吗？”
屏幕上用数据流堆出了一个笑脸。
它冲闻歌眨了眨眼。
“你需要多久？”
屏幕上的笑脸消失，变成了一个进度条。
【进度：■□□□□□□□□□111】
闻歌站起身：“我知道了。”
诺亚比她想象得还要智能。
不管是联网的电子眼，还是这间房间里的仪器，它都可以进入它们内部的数据空间。
然后修改数据。
如果周医生预言的未来是极有概率发生的因果链上的一条，那么她将时间提前，未来会有所不同吗？
她的想法很简单。
她已经发现这个房间内的“林深”也只是仿生人，那么林深故弄玄虚阻止她的理由也很简单。
他想看看闻歌会不会像蓝胡子夫人一样背叛她。
一旦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滋生的怀疑就会疯长出来，像荆棘一样，勒紧她的咽喉。
走廊上没有电子眼，林深能够及时发现她，说明他一定在这个房间里安装了探测设备。
她抬起头，环顾房间一周。
昏暗的天花板映着蓝盈盈的光。
而这个房间唯一的电子设备就是那个仪器。
“只要是电子仪器，你都可以连上吗？”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拇指。
“那你岂不是赛博国王？”
屏幕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随后一行字打了出来。
【国王早在百年前就废除了。】
“研究院的人应该给你添加一点幽默属性。”
【他们说幽默会影响我的判断。】
“的确像是研究院的人会说的话。”
屏幕没有再出现新的字。
【进度：■■■■■■■■■□969】
闻歌听到走廊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轻轻拍了拍仪器，随后两步并作一步，从窗帘下摆钻了进去。
仪器归于平静。
她打开窗户。
窗外的冷风灌了进来。
她撑在窗户边缘向下看，外面是没有边际的黑墨。
她在洋楼外面的时候就注意到，每一层外立面都做了建筑腰线，顺着外围可以爬到她房间的阳台。
她用力抓住窗框，将身体往上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任何声响。
冷风呼啸而入，吹拂着她的脸颊。
她没有犹豫，翻出窗户。
如果有人在外面，就能清楚地看到，此刻她的身体悬挂在空中，只有双手紧紧抓住窗框。她用力挣扎着，一点一点地向上升起。双手被窗框磨得疼痛，但她始终没有松手。
闻歌双眼紧盯着窗户，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单手扣住窗框边缘，右手艰难地向上伸展，勉强够到了玻璃，随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窗户。
窗户轻轻合上。
窗帘再次垂下，遮住了房间的内部。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在狂跳，呼吸急促，手心微微冒着汗。
但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她像是做过许多遍一样，轻车熟路地降落在外伸的外立面腰线上。
她两手扶着墙壁微突的粗糙面，快速挪动着步子。
这里很窄，只能容下她的半个脚掌。
闻歌微微踮起脚，顺着腰线走到了转角处。
“呼，嘭。”
窗户被拉开。
白炽的光照亮了一片。
闻歌藏匿在角落，整个人贴在墙上。
她向下看，浓墨的黑张牙舞爪地要吞噬她。
快点，再快点。
她一刻不停，几乎像是在楼宇间奔跑。
她踮着脚，像一个技艺精湛的芭蕾舞者，在舞台上轻盈起舞。她的动作优雅流畅，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在墙面上跳舞。
黑夜激发了她的潜能，她感觉肾上腺素飙升，全身的血液仿佛燃烧起来。
再快一点。
她的速度在夜色中几乎无法被人察觉，像一只敏捷的蝙蝠，自由自在地在黑暗中翱翔。她的身体与几乎墙壁融为一体，借着微弱的月光和夜色的掩护，迅速地在漆黑的夜中穿越着。
闻歌走到折角处，停下脚步。
这里距离她房间的阳台大约有五步的距离。
她闭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轻盈地一跃而下。她落在了阳台的扶手上，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但很快便稳住了。
她的脚上已经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她看着阳台光洁的瓷砖，果断换了个姿势，坐在栏杆上，翘起脚尖，用后脚跟走路。
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林深的步伐似乎在她耳边响起。
闻歌咬牙，迅速翻进窗户，轻轻落在床上。
现在。
闻歌掀开被子，露出了满是脏污的脚，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低下头，仔细擦拭干净，确保每一个角落都被清洁干净。
一旦刚刚林深掀开被子，就能看到她手脚上的灰尘，那么她就会直接暴露。
她的计策从来都不高明，因为她面对林深几乎没有任何筹码。
有一个游戏叫俄罗斯□□。
她就是那个把左轮手枪对准自己脑袋的可怜人。
六个弹槽里有至少一枚子弹。
转动转轮。
“biu——”
在扣动板机之前，她也不知道会不会输掉这条性命。
在这场游戏里，中枪的自动退出，怯懦者也为输，只有坚持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她赌林深不会发现。
她下了床，将窗帘完全拉上。
“外面的电子眼呢？”
“已经删了。”
“仪器的信息都拷贝了吗？”
“也处理了。”
闻歌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乱用职权。
但说服诺亚很简单。
只需要一句“这是最优解”。
闻歌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等到方舟成功攻破林深的防线。
她的身上还有一个大雷。
脑机接口。
林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她下手。
而根据b-02脑机的说明，使用者可以上传自己的意识至虚拟世界。
如果脑机接口真的修复成功，她会面临什么？
闻歌尝试着跳脱身份之外，梳理她目前所知的信息。
她一醒来就出现在医院里，失去了所有记忆，只记得一本小说，她成为了里面的恶毒女配，而这本小说的内容还没有开始，林深还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anti组织的86号装作闻厉出现在了她面前，说她是73号，还让她刺杀林深。随后沈飞白又出现带走了她。
她在方舟看到了一具和她一模一样的身体，于是谎称自己用异能反杀了那个人。方舟告诉她纽瑞脑机接口有问题，并且知道她曾经试图摘除脑机接口失败，希望她加入方舟，卧底anti的同时潜伏在林深附近。
路鹿，也就是女主，也是方舟的人。方舟希望她帮助捧红路鹿，然后让路鹿接近林深。如果按照接下来的小说剧情，路鹿会成功接近林深，并且与林深结婚。
而她会走向死亡。
可在那之后呢？
方舟成功了吗？林深还活着吗？anti又是为什么费尽心思想要除掉林深？仅仅是因为组织的教义吗？
闻歌揉了揉太阳穴。
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林深。
anti想要杀了他，方舟想要调查他。
林深为什么要造出脑机接口和仿生人？
他究竟在计划什么，以至于不惜让未婚妻频繁地接受脑机接口的实验，还让自己长期以仿生人身份出现。
“希拉里·普特南问的是——如何担保我们不在这种困境之中？”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林深提过的缸中之脑的猜想。
如果她是那个大脑，邪恶的科学家为什么会选中她呢？
「不要为我难过。」
「这一天是必将到来的日子。」
闻歌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她叫莫归。」
她像是抓住了一个线头，将事件抽丝剥茧地摊开，揭示开来。
莫归。
小说里从来没有提过这个名字。
这个声音不是从别处，而是从她闪回的记忆中来。
为什么她会有这个世界的记忆？
她究竟是谁？
闻歌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是书里的女配，是anti的73号，是方舟的干员，是闻歌。
可当所有身份都重叠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anti费尽心机派73号顶替女配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她是林深的未婚妻吗？
方舟为什么会知道她脑机接口的事情？方舟一直在暗中观察女配吗？
那具一模一样的身体，真的如她所想，是去世的女配吗？
她是为什么失去了所有记忆，又只记得一个虚幻的小说？
那个小说，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越来越确定，她的穿书不是意外。
她和那个人，和林深，似乎都有着很深的羁绊。
那个声音是谁？
所有的一切都被挡在了薄纱之后，她伸出手，摸到了记忆的形状，却永远无法触碰到它。
她像是被命运女神戏弄着，摸不到方向。
“闻歌干员。”诺亚的声音响起。
闻歌抬起头。
他的面容相比他们第一次见面，似乎清楚了一点，她好像能从纷乱的数据条里读出他的表情。
“我在林深的仪器数据里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看起来试图展现出一些幽默感，于是露出了一个微笑。诺亚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和不安，像是不确定自己的表现是否合适。
“你要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