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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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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七点多,暑热散了一点,从密集的高楼大厦间艰难挤进来的晚风,勉强送来了一波凉爽。modaoge

    有着工作经验的人都知道,当一个公司的高层领导全部都在的时候,那整栋楼无论大小职位的员工,基本上都会比平时忙上几倍地旋转起来。

    段汀栖今天大大小小开了三个会,批了数份“不可行报告”,中午忙得只喝了半碗排骨汤。下午又不得不陪那个半根毛都不肯拔,只想当中间商赚差价的胖光头闲扯了半天,除此之外——还莫名接盘了一堆从天而降到头上的索赔。

    心累,非常心累。

    所以这会儿站在车前接受到零星的来往同事注目时,她觉得自己下班后特意换的这身衣服,充其量也只是解放了肉/体,并没能解放心灵……

    心灵充满社畜情绪的段总注视了好一会儿余棠那张诚恳的脸,终于纡尊降贵地把自己塞上了车。

    “辛苦了。”余棠温温静静地偏头看了她一眼,通透地没再多聒噪,只是把真用兜里最后几块钱买的一杯柠檬水递了过去,问道:“这会儿要去吃饭还是直接回去?”

    这人暂时替她赔钱的“涌泉”之恩,确实只能“杯水”相报。

    段汀栖低头看着那杯柠檬水顿了顿,把还要带回去加班审改的报告扔到了一边,“直接回吧,刚才点过外卖了。”

    余棠轻嗯了一声,平稳地将车滑了出去。

    路上的交通压力这会儿小了许多,段汀栖刚半阖眼抱着柠檬水喝了两口,鼻翼忽然轻轻动了动,余光瞥了眼余棠放在方向盘上缠着纱布的手。

    “你这手,”段汀栖只看了一眼,就转向余棠的脸,“哪个路边摊儿弄的?”

    余棠:“……”她自己开的路边摊。

    不过确实手艺不佳,好像这会儿血还没凝住,已经从缠的不算薄的纱布里透了出来。

    看余棠一副没多么上心的样子,段汀栖收回视线,喝了口水,“顺路去前面的二院吧。”

    余棠:“不……”

    “确实很顺路,而且我付钱。”大概是执行力很强的人,段汀栖这么半决策地说着就点开了导航,随即又闭眼靠上了椅背,“老头儿的降压药快吃完了,正好也顺路过去取一下。”

    余棠:“……”向被包养势力低头。

    而刚才被称为老头儿的人,是段汀栖的爷爷,至于段汀栖的所有亲人,据余棠了解,应该也就只剩下这一位了。

    余棠自然见过段老爷子一次,老爷子七十五岁上下,年轻时非常厉害,是最早下海创业的那批人,老了也能够急流勇退,及时放权,并有自己清晰的想法,并没有把产业交给段汀栖,而是选择了职业经理人。

    想来段汀栖应该虽然也并不怎么愿意接手老头儿的公司,但爷孙俩儿中间大概还是有一些什么的,比如老爷子前脚刚催了什么东西,段汀栖后脚就跑出来自己买了房,入了职,还给老头儿请了全天候的阿姨代为照看。

    只是依棣花现在的房价,她买的房是一次性全款交付还是每月要还贷,余棠好克制地忍住了没有问。

    问了也白问系列,她就算思想飘了有想法,实际上也不可能做得起贡献。

    只是段老爷子本人,真的是在短暂接触后非常讨人喜欢的老头儿,至少余棠很喜欢,所以她在跟段汀栖领证后吃的那顿家常饭非常顺利。

    想到老爷子,余棠不知道联想起了什么,在红灯的间隙转头看向段汀栖,却发现她眼睛是闭着的,托着柠檬水的手非常放松,已经安安静静睡着了。而刚才扔到一边的文件袋侧滑到了脚底下。

    ……

    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光鲜的人确实往往更努力。

    只是实际光鲜还是脸面光鲜就不好说了,有些社会精英的家底儿其实都没放在别处,而是全穿在身上了,可支配收入叮当作响,有时候无限趋近于零,甚至能跟余棠媲媲美。

    绿灯亮起的前一秒,余棠手腕非常轻巧地从段汀栖手上取出了那杯柠檬水,收回视线将车开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车在棣花市第二人民医院停下,段汀栖没等余棠出声,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径直将余棠带向了急诊大楼,脚步看起来还很熟。

    所以这个人,好像对外界的感官有超出寻常人的敏锐。比如刚刚能够在狭小空间里闻到余棠手上的血气,车停下的同时也能够自然醒过来,甚至在余棠方才已经刻意拿捏了动作去取柠檬水杯的时候,她也竟然还是感知到地轻轻动了一下。

    段汀栖的脚步已经穿过了门诊部,好像还在认识的人的放行下拐向了一处急诊科的值班室。

    余棠安静地跟着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一眼她的侧脸。

    片刻后,段汀栖停脚在一扇半玻璃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敲,紧接着就十分自助地推开了门,动作之熟练,就好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

    值班室里也只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腿上半搭了一条小毛毯,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慢慢翻看,抬眼看到段汀栖时,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未语先笑,靠着椅背问:“你怎么过来了?”

    余棠只好也跟着踏了进去,第一时间看过这位医生的胸牌,上面简单写着:主治医生,林西陵。

    林西陵看到余棠时也非常意外,目光问询地转向段汀栖:“嗯?”

    于是段汀栖随手放下包,指了下余棠的手说:“来找你走后门儿看诊的。”

    林西陵视力尚佳,自然已经扫到余棠的手了,只是直接被段汀栖带到她面前的人?看诊?这从来没有过。

    所以这个情况……是?

    段汀栖只好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林西陵,主治医生。”她这是介绍给余棠的,紧接着才转而对林西陵说:“余棠。”

    林西陵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听完这两个字后等了两秒,诧异地抬眼:“没了?”

    段汀栖终于笑了一声,手指搭着沙发,一副行吧的样子,扩句道:“余棠,我的家属,一个月前正式领了结婚证的,所以有资格请你这位美丽的厉害医生赶紧替她看一下手吗?”

    林西陵忽略了她的语气,见鬼地看了段汀栖好几眼。

    据她一直以来的了解,段汀栖这个人在人生的前三十年里可能都在忙着成精英,不仅面上一点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心里也确实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林西陵还记着她以前随口说过的,如果有一天需要哄哄段老爷子的话,那也要找个听话点儿的小可爱,至少事儿不多,能够互相尊重。

    但是余棠这个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在气质上实在不大像什么小可爱,衣服上有几处不知道是天然还是人工的破洞,手上炫酷的像刚打架而伤,睫毛还乱七八糟地胡乱翘着——

    反而有点儿狂野。

    所以这是什么跳崖式的标准降低……当代青年接近三十之后的催婚压力就已经呈面包式膨胀了吗?

    林西陵震惊归震惊,但行动上还是很快地转身取好了东西过来,拉了个小板凳,示意余棠在面前的沙发上坐下。

    余棠点点头,“谢谢。”

    林西陵一笑,近距离又被吸引着看了看她的眼睛,心想:还成,并没有那么狂野,眼睛看着,还怪惹人喜欢的。

    她把托盘放到一边,托过余棠的手,低眼温柔说:“你这纱布是自己一只手缠的吧?那拆开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儿疼哦。”

    她说着又用哄孩子的语气道:“不过没关系,我动作会很轻很轻的,别害怕。”

    “……”余棠真不怕,只是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

    林西陵应该是跟段汀栖差不多大,但从外表上并不好判断,五官长得非常小清新,身上有淡淡好闻的香水气息,头发一丝不苟地琯在耳后,整个人恬静又柔和,适合极了当医生。

    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漂亮又温柔的林医生拆开纱布后皱了皱眉,用镊子夹着棉签消毒时,大概翻看了一下余棠手心的伤口情况。伤口不浅也不深,但割面非常齐整,两端也几乎一样高。

    她转头,在一边的托盘又换了个棉签,眉头挑起了一点点,低眼问:“虽然很像,但不是刀伤,怎么伤的?”

    一直静静靠在旁边沙发背上的段汀栖也往余棠的伤口瞥了眼,然后目光转而落到了她的脸上,来回细微动了动,看向眉毛。

    余棠的眉毛非常细软,形状柔柔弯弯,颜色也很浅,像那种年龄不大的婴儿初长出来的细小绒毛,十分服帖地浮在眉骨上。

    其实段汀栖第一次见余棠的时候,她的样子跟现在差不多,好像也是刚干了点儿特殊的事情,显得有点儿狂野。

    可这人这会儿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样子,看着还挺乖。

    段汀栖紧接着就听看着还挺乖的人不怎么在意地说:“跟刀伤也差不多,总之就是滑切了一下。”

    说得跟手是豆腐似的……林西陵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段汀栖说:“需要缝几针,你过来帮忙按一下她的手腕,尽量不要乱动。”

    要缝针的话医生一般应该会首先考虑局部麻醉,可是林西陵选择让段汀栖过来按一下……这是什么操作?

    余棠又若有所思地偏头看了眼段汀栖,才忽然反应过来:“那个……还要缝针吗?”

    “这是我作为医生的判断。”林西陵对她微笑:“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专业能力,乖乖听话。”

    余棠:“……”

    林西陵的年龄并不清楚,但余棠觉着她说话的模样确实是一个大姐姐在耐心地哄小朋友。

    于是温柔耐心的西陵姐姐看着无动于衷的段汀栖再次强调:“快点儿,配合一些,麻药起效慢,而且不打预后比较好。”

    然后她又对余棠安抚道:“我的缝合非常不错,速度会很快的,你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就缝好啦,不紧张,好不好?”

    余棠瞧见段汀栖脸色非常细微地怪变了两下,然后慢吞吞地从沙发背上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走近蹲了下来……伸手攥住了余棠的手腕。

    余棠没有动,视线稍高了一点儿地垂下眼,目光轻轻淌下来看她。

    段汀栖的鼻骨长得非常好看,眼窝却很深,所以显得五官非常立体。

    而值班室内开了空调,沁凉的冷风非常足,段汀栖的手却好像还要再凉一些,像包裹了一张薄丝的冰块儿。

    她原本只是轻轻攥着余棠的手腕,在林西陵起针后才稍微用了点儿力,静静按着。

    林西陵的速度确实很快,或许普通的人看到会非常惊叹,但余棠并没有被吸引注意力。她的目光若有所思落在段汀栖脸上好一会儿后,段汀栖的视线也只是一直停在正在缝针的伤口上,仿若没有察觉。

    但有些感觉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余棠在林西陵最后快要打结的时候,忽然用特殊的力道将手腕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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