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痊愈
石听溪跟着秀敏格格她们回家。路上她想到刚才太皇太后的神情,感觉这次他们家应该是能有个大赏赐了。
前些日子她还去过石华善的梦,他这次平定三藩应该没有拖延公务,应该能博得几份战功。说不定到时论功行赏,石家一直想的转满军旗可以实现了。
想着没见过几次的玛法和阿玛,还有已经定亲却被三番拖累成亲时间的二叔石文焯。
石听溪叹气,看着窗外昏沉的天色,思考何时才能平定三番呢。
夜间,宫里便传来消息,称药方很是灵验,太皇太后还派宫人送来了很多的赏赐。
石听溪看到身边家人难掩喜色的面容,心里更是高兴。不过她想到坡脚道士,便很想知道是否为红楼世界。
她紧贴着敏秀格格,看额娘去哪就跟到哪,敏秀格格被她逗乐了,坐在床边哄道:“玉琭玳,额娘想休息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石听溪摇头,招呼碧莲帮她换寝衣,她早就提前吩咐珊瑚将她的衣服放到额娘屋里,换完衣服后仍是站在敏秀格格身边。
敏秀格格笑了,招呼身边人下去。侧身抱起石听溪,将她放入里侧,自己则转身躺外侧,温柔的看向石听溪,“玉琭玳,你想问什么?”
石听溪摸了摸空荡的领口,她之前将挂的玉拿走后,便一直没再佩戴东西。
她在黑暗中眨着眼睛问:“额娘,有人跟我一样出生便有玉吗?”
敏秀格格神色一变,用手肘撑起身子,侧身看先她,“谁与你说的?”
石听溪摇头,看敏秀格格神色有些异样,就问:“额娘,怎么了?我就是突然想问问。”
敏秀格格这才和缓了脸色。
用微凉的手指摸了摸石听溪的额头,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才道:“没什么,京中确实有一家衔玉而生的孩子,说来也巧,他家大姑娘同你一样都是正月初一所生。”
贾家一门两国公,常与王家、史家、薛家联姻,为钟鼎勋贵之家。虽然老国公去世后逐渐没落,但现在也还算显赫。
荣国府贾代善去世后,宫里便让长子贾郝袭爵,次子贾政当家继承荣国府。
石华善还跟他们讲过,他们的爵位世袭被分开,表面上是因为贾代善为贾郝求情所致,更深层应该是皇帝想要逐渐削弱他们。
但京中想到这点的官员都是三缄其口,唯恐皇帝注意到自己。
不过荣国府二房得位不正之事一直被大家议论纷纷。直到康熙十六年,才有些好转。
那时候二房的王氏生了个衔玉而生的儿子,府里人都认为这是他们“受命于天”的重要佐证,在京中四处宣扬,竟然还传到外地去了。
当时敏秀格格感觉奇怪,曾在过年时询问过回京的石华善。
老爷子当时冷声一笑,嘲讽道:“你想的没错,玉本身就很敏感,皇室对这个很是在意,他们竟然还大张旗鼓的宣扬此事?也不怕惹了宫中忌讳。”
石华善说完又叹:“咱们家妞妞出生时握玉,我当时在江宁那里心特别慌,还曾想给你们传信压下消息,但后来也想到天上的异象已经被有心之人看到了,捂也捂不住。幸得皇上垂怜,没有对咱们家心生芥蒂。”
石文焯摸索着茶杯道:“贾府这个事情皇上肯定会记在心上的,女孩倒也罢了,偏偏还是个男孩。他们府里也没个清醒的,咱们大嫂还曾约束过下人,现在京城里除了个别达官贵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咱们家玉琭玳的事情。”
端静郡主叹道,“也不知道这孩子压不压得住这个福气。”
许久后,石华善看着家中的人,心生感慨。
当年贾府的两位国公何其骁勇,战功赫赫。没想到几代下来,族中再无出彩子弟,可见教育多么重要。
他临到要离开时,还曾吩咐府中管事再多请几位有名的先生来教导族中子弟。
秀敏格格仔细讲完,又聊到今年抓周宴上见到贾宝玉摸到了胭脂。
当时荣国府的人都僵硬着脸色,还有贾政满脸愤怒的看着孩子,惹得宴会上一片尴尬。
敏秀格格不禁摇头:“当时他们家人的脸色让我想起来就好笑,不过孩子抓到什么也无关紧要,毕竟后面多教导些也能出人头地。”
石听溪点头,她已经明白现在就是在架空世界了。看着黑暗中的帐幔,那上面用金线绣着的花样被月光照的微微反光。
她暗暗思索,那道士说的真是准,自己可不是局外人吗,不过她也不想进那浑水走一遭,所以也无关紧要。
没过几日,太子痊愈,皇上特地去太庙祭扫,并向天下臣民宣布喜讯。
朝臣对太子痊愈的速度有些疑惑,皇帝含着笑意在早朝将事情原委讲述出来。
纳兰明珠眸中闪过亮光,正要出列,却见索额图先冒了出来。
索额图从朝臣中走出,鞠躬行礼,嘴里道:“天佑皇上!此事定是神仙降临,为解您烦忧,特意前来相助,此乃我朝大福,乃天下人之福。”
身边的大臣都纷纷顺从的鞠躬行礼,皇上看着下方的朝臣。
现在三藩之乱马上就要结束了,正是需要一些事迹宣扬出去,以此来证他们是众望所归。
此次石家所赠药方正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抚摸着衣袖上的纹路,开口道:“众爱卿,这个药方朕已经命太医抄录下来,宣告天下。”
大臣听后纷纷称赞圣上恩德。
朝中,又提拔候选知县傅为格为武昌通判,命他继续研究吹鼻种痘法,而石家则是等平定三藩后再赏。
回到乾清宫,梁九功上前来向他行礼,抬手让内务府的人进来。
康熙将手搭在椅子上,让内务府总管穆阳直接说。
太子的奶嬷嬷刘氏被拉下去后,心中很是慌乱。她猜到皇上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后,自己越想越是害怕,当天就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因为她是先皇后挑选的奶嬷嬷,所以宫中人对她还算不错。二皇子被封为太子后,待遇更是翻了一番,例银加上主子的赏赐,攒下了很多家底。
她的丈夫凌普这几年来被旁人捧的愈发心气高,跟着那些狐朋狗友染上了赌博。
素日里总是将家里钱拿去赌,当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欠了太多的钱了。
前些日子丈夫被赌坊拿下了,让她要么拿银子去赎人,要么就哄骗太子与皇上离心。
她煎熬了几日,想着先皇后对她的好,又想到家中的几个孩子,最后还是同意了那个要求。
于是她就总是在太子耳边提他生来克母,见太子有些远离皇上了,便去赌坊赎丈夫。
但主事的又得寸进尺,要她将带着天花病人的血痂的棉布放在太子贴身的衣物上,迫于无奈她便听从了。
因为她是胤礽的奶嬷嬷,所以很方便就能接触到太子的衣物。她将这个在太子的衣服上放了一夜,第二日便带回家烧毁了。
康熙心里涌出怒火,面上却不动分毫。
穆阳顿了顿,看了眼皇上的眼色,回道:“奴才查到那赌坊是由白莲教所开,但奴才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了,现在正在派人搜查。”
入清以来,白莲教增加到了百余种支派,但与朝廷一直处于敌对位置。他们一直想要反清复明,总是打着朱三太子的旗号来暗中起事。
康熙轻轻点头,想到这个教派就暗恨,但也知道他们不好根除,所以也就按捺着此事,又问:“凌普是被何人引着赌博的?”
穆阳俯首,“奴才询问了一些人,听他们说是包衣姚欣曾经主动带他去赌坊,后来凌普对这事热衷起来后就不接触了。”
他微微抬眼,打量康熙的神色,见他面容冷凝,忙低下头恭敬道:“当奴才去他的住所时,已经被害了。探查他的家人后,发现他曾与光禄少卿的下人接触过。”
佟国维堂侄女是现任光禄少卿的妻子。
康熙想到这一点,就问:“那是因何接触?可有嫌疑?”
穆阳摇头,郑重的说:“那个下人曾经因为负责府中采买出现岔子,被打了出去。姚欣是与那人在酒楼吃酒的时候遇上的。见过几次面后,一次夜间,那人醉酒后坠入河中身亡。”
康熙点头,这件事情佟氏明面上没有嫌疑,但是事情有些太巧了。
他捏起桌上的扇子,打开看了会,想起贵妃佟氏,便眼眸一暗。
虽然有些怀疑她,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知道这件事情再往下查不到什么东西了,叹了口气吩咐凌普继续接着调查白莲教。
他坐在桌前,看着案上空白的奏折,原本想册佟氏为皇贵妃的想法倒是消散了。
岁月不拘,时节如流。
三藩之乱结束后,石华善因平定三藩有功被授议政大臣;石文炳为副都统,驻防杭州,未过多久,就升为正白旗汉军都统。
石文焯则由监生授江南松江府同知。
后来石华善上书,恳请皇上将他们转为满军旗,应允后被抬为满军镶黄旗,但石文炳仍为汉军都统,至此他多年以来的心愿已经达成。
转眼便到了康熙二十六年,石听溪坐在苏勒的身边,听着姐姐跟她讲姐夫家的事情。
苏勒前两年便嫁给了刑部尚书赫舍里·常泰的儿子察岱,也就是向氏之子。
因为和秀敏格格的关系很近,自她嫁过去后向氏便待她很好。
察岱也很喜欢她,二人相处的很是融洽。
就是小姑子雅尔檀很少回府,她们未嫁人前总是常常见面,没想到变成一家人后却见不到几次了。
石听溪问道:“雅尔檀格格怎么了?我记得听苏氏跟额娘提起过,称女儿总是回府见她,现在怎么不回来了?”
苏勒摇头,拿起桌上的茶碗,撇了撇茶叶,浅酌一口。叹气道:“可能是家中事务繁忙。”
像是想到什么般,轻轻扫了她一眼,笑着道:“说不定雅尔檀又有身孕了?她前几年生下岳兴阿后便没有动静了。”
石听溪闻言心中一叹,那年雅尔檀参加选秀后,被皇上赐给了想到雅尔檀嫁给了一等公佟国维的第三个儿子佟佳·隆科多。
她那年才刚出生,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就算早知道,也没办法阻拦这桩婚事。
毕竟隆科多在现在看来都是前途无量。佟家一直深受皇上器重,自登基起就大力提拔他们家的子孙。
隆科多更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弟,年纪轻轻便是二等侍卫,现在谁能想到他能为了李四儿做出那样的事情。
苏勒放下茶盏,侧身打量妹妹今日的一身打扮。
石听溪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束腰压金丝线裙,长发挽起梳了个垂鬟分肖髻,用金钗固定,很是娇憨可爱。
她用扇子指向发间的金钗,石听溪见状疑惑摸了摸,将发钗从头上拿下来,递给姐姐看。
苏勒接过来仔细瞧着,这是一只芙蓉石并蒂莲的金色步摇。
芙蓉石常被称为“爱情石”,产量极其稀少,簪子上的成色更是极品,粉莹剔透。
她笑道:“这个便是前些日子太子殿下送来的吗?这几次看你总是带着。”
石家本就富贵,石听溪在家中也最是受宠,所以从不缺首饰,每次发间都是不重样。
石听溪脸颊染上热意,忙用扇子闪了几下,平稳下来才道:“我前些日子在宫里遇到他了,当时他私下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