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跟在小美人鱼身后的鲨鱼体型目测有十几米。锋利的牙齿在冰冷的海水中泛着冷光,它对前面拼命游动的猎物紧追不舍。
这样可怕的情形吓得小美人鱼惊慌失措，除了逃，暂时没有别的想法。
但在海里游了一会儿,他的速度逐渐变慢了下来,察觉到自己力气不足,而且双方的距离又在逐渐的拉近，小美人鱼惊慌不已。
这时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心里很清楚，这样下去不行,再不想办法改变现状,他一定会被追上的。
到时候，鲨鱼嗷呜一大口,他就完了。
必须要想办法,马上摆脱这一条鲨鱼。
可是怎么才能避开鲨鱼呢
小美人鱼一边往前逃去,一边在脑中努力的想着鲨鱼的习性和弱点。关于鲨鱼，那真的是一个从远古到星际时代都没怎么改变的物种。
鲨鱼号称海底狼，但是很少主动攻击人类,而且它们很挑食。如果咬到人类,发现不是自己自己喜欢的食物，那它们就会把牙齿松开,嫌弃不已远离这一种不美味的食物。
但是它们又有进攻受伤动物的本能,所以，很可能再次咬回去。
理论上来说，它们不吃人,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依照它们夸张的咬合力，一口下去可能就会死人了。被鲨鱼反复咬几口，即使不被吃掉也要受到重伤。
更何况，……话说，美人鱼在鲨鱼的食谱上吗？
逃命的小美人鱼面色惨白，不管自己在不在鲨鱼的食谱上，这都是一道送命题，完全超纲了！
他真的不想被鲨鱼追上。万一被吃掉了怎么办？
啊啊啊，他太难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美人鱼和鲨鱼一追一逃，前后游了几个小时。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后的鲨鱼又多了一条。他回头一看，简直心累不已。
这是一场极为艰难的拉锯战。
日头西斜，晚霞占据了半边天。小美人鱼远远地见到一块巨大的眼熟的礁石，这才想起来——他可以离开水面，爬上礁石避开鲨鱼。
他又不是普通的鱼类，为什么要和普通的鱼一样，把目光局限于海里？
真是吓傻了！
啧。
小美人鱼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自己，一边朝着大礁石冲了过去，在鲨鱼锋利的牙齿冲着他咬过来之时，灵活的鱼尾也离开水面，他已经完完全全的爬上了高高的礁石上。
然后，他把整个身体往礁石中间缩好，确保自己安全了。对着围绕礁石不肯离去的鲨鱼，美人鱼开始了他的吟唱：“friend~friend~
youhavetheabilitytoeup!
ifyoudonteup，youlllose
ha~ha~ha~”
听到从自己口中逃脱的猎物的歌声，两头鲨鱼前后暴躁的撞击礁石，无能狂怒。可是，歌声并没有停止，甚至含着一丝挑衅。
小美人鱼心情舒畅，欣赏了一会儿鲨鱼憨憨的姿态，接着停止挑衅，口中换了一支曲子蛊惑它们离开这里。
不一会儿鲨鱼被美人鱼的歌声蛊惑，往相反的方向游走了。
眼看这危险的动物远远离去，小美人鱼松了一口气，他往后一瘫、整条鱼在礁石上懒懒的吹着海风。
“我可真是一个小机灵~”他眯着眼，笑得很开心。
此时此刻，小美人鱼光想着对付完鲨鱼的开心，一时间忘记了别的危险。
瘫在礁石上歇息的小美人鱼没发现，之前跟着他的渔船再次找了他，正在悄悄地靠近。
下一刻，一只鱼叉被利落的投掷过来，正对着礁石上摊开的鱼尾。
鱼叉气势汹汹，像是含着内力的。船上的年纪长一些的壮年渔夫得意的点头，他做海上买卖几十年，对自己一手使鱼叉鱼钩的功夫很是自信。那鲛人一定躲不开。
他贪婪的看过去，果不其然。
风声喧嚣，小美人鱼看到从天而降的鱼叉，骇然不已，他瞪大眼睛慌乱的翻身躲避，却还是没有完全避开。
鱼叉冰冷又尖锐，他惨叫一声，眨眼之间看到自己美丽的鱼尾上多了一道不小的伤口。鲜血已经涌了出来。
身体瞬间被剧烈的疼痛淹没了，小美人鱼心里既是恐惧愤怒又是委屈。
但是顾不得别的了，那渔船已经很近了，渔船上的人是满怀着恶意靠近。
小美人鱼不敢坐以待毙，他强忍疼痛，拔出鱼叉。接着，他终身一跃，又回到了冰冷的海水中去。
美丽的鱼尾多了一道流血的伤痕，小美人鱼不得不忍受疼痛，一边逃跑，一边继续在海底吟唱，寻求其他动物的帮助。
歌声可并没有止痛的作用，可怜的小美人鱼只觉得随着自己的游动，伤口一直在加深疼痛。
实在太疼了，他疼的泪流不止。
洁白又冰冷的珍珠顺着他的两颊落下去，滚到了海底。
凄凄切切的歌声含着愤怒，在海底不停地传播开来。
几乎所有听到歌声的鱼群都朝着海面上的渔船冲了过去，渔船摇晃着，几乎就要被成千上万的鱼儿顶翻了。
即使懂一些武功，但是两个
渔民也没有见过这样神异的阵仗，他们生怕船被掀翻，自己葬身鱼腹。
于是顾不得继续追赶受伤的鲛人，他们只能缩在船里，一动不动，老实的等待这些鱼群散开。
趁着这个时机，受着伤的小美人鱼已经逃远了。
没有星星的夜晚，天上只有一轮皎洁的明月，不停地在海面上播撒着柔和的月光。
楚留香正在在甲板上赏月饮酒。
月光钻进他半敞着的衣袍，拂过他的脸庞，给他本就充满魅力的轮廓增加了三分性感。
酒是好酒，月是好月，这海湾也没有多少风浪，正是午夜静谧时候。
他忽而听到了熟悉的缥缈的歌声，这美妙的声音让人沉醉，是他喜欢的调子，就好像在梦中听过一样。楚留香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静静欣赏。
与此同时，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什么东西倏然靠近。
靠过来，靠过来——歌声催眠着楚留香的理智，让他不由自主的朝着船边走去。
海面距离船舷不到一尺，一道水波轻轻向上翻涌。
下一刻，美丽的人鱼破水而出。他洁白无瑕的上身露在空气里，展示在楚留香的眼前。
也许是长时间得不到治疗的缘故，小美人鱼原本艳红的唇少了三分血色，身体有些微微的发抖。甚至鱼尾都少了一些力气。
今日受到的伤害实在太严重，他原本不想再靠近任何船只、任何人类的。
但是没办法，伤口实在太疼了。
小美人鱼害怕伤口感染或者发炎，在这茫茫的大海中，他也找不到任何依靠。
他不知道该怎么疗伤，不知道海里有没有可以治疗自己的药物。所以，现在最快的方式，就是找到船只，蛊惑人类救助自己。
可怜兮兮的小美人鱼伸出手臂扣住船舷。
他警惕的趴在船只边上，观察了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对着被歌声蛊惑的男人招手：“你过来~”
楚留香轻轻踱着步子，朝着熟悉的梦中人走了过去。
等到他靠近了，小美人鱼不由得一怔。
心道：这不就是上一次见到的男人，也就是自己的攻略目标吗？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了他。
可惜，现在可不是做任务的好时机，要先治疗。
小美人鱼不再想那些不搭边的事，他往前凑近一些，拉住这男人的衣角，迫使他俯下身体看着自己的眼睛。
男人的原本含着幽默笑意的眸子，此刻里面全都是小美人鱼。
看到他些许茫然的表情，时玉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己方才的歌声完全蛊惑了。
人类可是比鱼群难以蛊惑得多，他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赶紧继续自己的计划。
“帮帮我，”人鱼魅惑的声音继续蛊惑着楚留香，琥珀色的眼睛满是恳求：“把船上的伤药给我。”
楚留香看到趴在船只上招手的美人，一时间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又见到他了。
直到那美人抓着他的衣角，两人凑得近了，他才感觉到不对。
这完全不像是梦，那眼熟的美人就近在迟尺。
美人蹙着的眉，含着期待的眼神，这一切都太生动，太真实了。
他甚至可以看到对方脸上，在不安微颤的眼睫和他额前的碎发上沾着的水珠。
这是梦吗？
可是梦哪会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可爱？
楚留香一时间有所怀疑。
听到美人要伤药，楚留香没有回答，而是先看看他身上哪里受伤了。
往他身上看了过去，只见视线所及之处，美人鱼的手臂光洁，肩胛白皙，整个上身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柔和。
但是一目了然，并没有伤口。
可是，他注意到这美人微微颤抖，面色不对。心想着，也许伤口在腿上也说不定？
若是腿上有伤，怎么可以在海里泡着？
思考片刻，楚留香握住他揪着自己衣角的无力的美人手，轻轻用力把这浮在海中的美人给拽了上来。
海水瞬间翻涌，浮光跃金，那一尾美丽的人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牵出水面，接着被楚留香抱在怀里了。
那骤然暴露在空气里、湿漉漉沾着水汽的蓝色鱼尾一甩一甩的，冰凉的水珠打湿了楚留香的下巴。
小美人鱼吓得身体僵硬，不知所措。
他越是慌乱，受伤的鱼尾越是胡乱甩动。
他没有要这个人把自己抱起来呀
小美人鱼吓得心跳咕咚咕咚，一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操作。这个男人现在是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吗？难道蛊惑失灵了？
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楚留香惊讶的看着怀中的美人，不对，应当说是鲛人。
鲛人几乎是民间耳熟能详的故事，传说中，“南海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人人都听过这故事，但是，大部分人也都明白，这仅仅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几百年来，何曾有人当真见过鲛人？
楚留香就从未把这传说故事当做真的。
然而现在，他看着小美人鱼那沾着水汽、在月光笼罩下无比
美丽的鱼尾，他一时间有些痴了。
他的眸光温柔的看着小美人鱼，情不自禁的问道：“你是在我梦里，还是真的？”
小美人鱼下意识抢答：“梦里，梦里。我是假的！”
楚留香听到他的答案，却不由得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愉悦。
他注意到那鱼尾上的伤口，紧了紧手臂，把小美人鱼抱得稳稳当当，口中抚慰道：“走吧，我带你去治伤。”
眼看就要被他带到船里面去，小美人鱼不由得心慌。
远离开海面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他并不想离开船边。
于是小美人鱼拽住楚留香松垮的衣襟，仰头看着他：“喂，不用你帮我疗伤，你只要把伤药给我就行了。”
“你一直在海中，有句话大概没听过。”楚留香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船舱走去。
他的船结实而稳固，船舱也找了能工巧匠，上好的结实木料，没有浪费一点。虽然是一艘长年停泊在海面上的船，但是船上住宿的房间却未必比京城的最好的客栈质量差。
烛火在漆黑的夜里泛着昏暗的光，楚留香已经抱着小美人鱼走下楼梯。
“什么话我没听过？”小美人鱼看着陌生的环境，一边抓紧他的衣袍，一边心里担忧。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人现在到底是被蛊惑了，还是没被蛊惑？
楚留香故作深沉，在小美人鱼耳边幽幽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小美人鱼瞬间吓得面色发白，觉得这个人、又是这样的表情，很有大反派的气质。
一时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上错了贼船？
他把我带过来，真的是要给我治疗伤口吗？
呜呜呜，不会是突然清醒了，要送鱼送到西吧？
不对，不对，他已经被自己的歌声蛊惑了，不会伤害自己的。只要他还没有惊慌或者意外的表情，就说明他还没有清醒。
正常人见到一条人鱼都会有些惊讶的，而这个人并没有这样的表现，他是被蛊惑的。
小美人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乱。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楚留香已经拉开了一个醉翁椅，轻轻把美人鱼放了上去。
在他的注视下，鱼尾不安的拍动着。
那一道显眼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伤痕并不算浅，在烛光的照耀下有些骇人。
看到小美人鱼有些发白的面色，楚留香皱眉，不知道自己的伤药有没有用，可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先试一试了。
“你不要怕，在下会尽力救治你的。”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认真的神色，小美人鱼心里忽然安静下来，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嗯”
用净水简单冲洗了伤口后，楚留香把自己手中一瓶子上好的金疮药均匀地洒在貌美鲛人的伤口上，接着把洁白的棉布缠在蓝色的鱼尾上，轻轻包扎固定好。
“好了，不要乱碰伤口，过一阵就会长好了。”
烛火飘摇，给这个男人的轮廓加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小美人鱼呆呆的注视着他的动作，心里泛着暖又沾着酸意，混合着今天所有悲伤、仓惶、苦闷，五味陈杂。
楚留香微笑着抬头，却见到小美人鱼忍不住轻声啜泣着，白色的珍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在船舱咕噜噜滚了一地。
他没有看那些珍珠，而是看着啜泣不停的小美人鱼，担忧道：“你怎么了？”
金疮药在伤口上发挥着作用，加深了白天受伤的疼痛感觉。
小美人鱼看着楚留香轻柔包扎完，看他体贴的动作，一时说不上来的委屈：“可惜你不是真的对我这么好。”
他是被我的歌声蛊惑的，他神志不清，小美人鱼心里很清醒。
他心里有些委屈，不知自己还要与这个冰冷的大海相伴多久。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歌声蛊惑，真的拥有一个如同眼前人的同伴呢？
小美人鱼叹息不已，觉得系统很不靠谱，自己鱼生无望，估计还要好久好久才能解脱。
楚留香默默地把金疮药放到桌子上，心想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是假的不成？
“你大概是疼昏了头，睡一会吧。”他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怕干燥吗？”
小美人鱼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不过鱼儿都是离不开水、怕干燥的。于是他点点头。
楚留香帮他放平了醉翁椅。找了一条薄薄的被子，自己抱着出去了。
见到他突然走了，小美人鱼好奇不已。
他心想，这男人怎么就走了？
他去做什么了？
躺在椅子上的小美人鱼不知所措，有些不安的坐起来，心想待会儿自己要不要想办法离开这一条大船。
下一刻，听到楼梯上走近的脚步声，他赶紧躺下去，睁着大眼睛看着逐渐靠近的那个人。
楚留香回来了，他抱着专门用海水打湿的被子，轻轻盖到小美人身上。还小心的避开了鱼尾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接着上上下下给呆住的小美人鱼掖了掖被角。
“好了，”楚留香拧了拧水淋淋的衣袖，对着小美人鱼笑了笑，眼含着幽默意味：“这下就不用怕干了。”
小美人鱼盖着压在自己身上非常沉
重的，吸了不少海水的棉被。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小美人鱼：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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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本句引自东晋史学家干宝《搜神记》
本文歌曲中文翻译：
朋友啊，朋友！
有本事你上来啊！
上不来你就一败涂地。
哈~哈~哈~
（这是蠢作者专为小美人鱼量身打造的歌词，借助工具百度翻译。）
哈哈哈~为何鲨鱼暴躁的撞击礁石？纵观鱼生，我们发现——它遇到了一条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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