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主府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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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打量着痛哭流涕的少年，纵然他才十二岁，饶是不懂事的年纪，习容心里已经给他定了死罪。mshangyuewu
当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死罪。过后他如何，还是要刘苋亲自拿主意。但如果她既往不咎这个儿子的所作所为，习容也会对她失望。
不过她相信刘苋并不是拎不清的性子。
余光瞥到飘回屋内的系统，习容脸上的怒意就更深了。她一步步靠近六姐儿子跪着的位置，那里同样躺着看戏的苏玉祥，以及两个被毁去容貌的婢女。
最要紧的是，软榻后便是一扇大开的窗子。从屋内往外看去，正好能将院内盛开的秋海棠纳入窗框，构成一幅鲜活的自然景。
虽说此时月上枝头，但园内玲珑巧致的灯笼被下人点亮，朦胧月色下更显出庭院设计的巧思。
习容脚步缓缓，脸上满是被气到失去理智的怒容。嘴角下拉，一副失望死心的模样。
“峻哥儿。”她缓缓弯腰，扬起的巴掌眼看就要落到便宜儿子的脸上。
苏玉祥眼中的戏谑都快明晃晃的溢出来了，却不想脱离粗使嬷嬷的习容手一转，凌冽的掌风劈头砸到苏玉祥的颈间。
“你这贱婢！”苏玉祥脸上的惊愕毕现，嗓音尖锐刺耳。
习容咬牙，身上的伤太重，手腕无力，竟然没有一次砸晕她。
来不及再补一掌，身后的下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习容迅速踩上苏玉祥躺着的软榻。
粗使婆子和小厮离得远，纵使反应过来后也来不及扑上去抓住习容。
侍候苏玉祥的两个丫鬟距离最近，一人先是虚虚抓住习容的手臂，被她一甩手便顺着力道摔向扑过来的嬷嬷。
另一丫鬟尖叫一声，作势要扑过去抓习容的脚腕，却不慎左脚绊右脚摔了自己不说，又一脚踹在来拿人的小厮胸口上。
二人接连失误，又殃及池鱼，小厮惊恐着脸脱力砸在了苏玉祥的腰上。痛得她一时扭曲了脸，转头便赏了小厮一个耳刮子。
习容顺利跳窗，但遍体鳞伤的躯体虚弱也是真的。落地的瞬间脑袋一晕，在青石地上缓了缓，才爬起身，咬牙往前跑。
从她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叫系统溜出去探查地形了，也算是借着其余人见不到系统的优势。
这会儿跟着系统七拐八绕往人少的地方冲，习容眼花缭乱，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她手脚无力，只能跟个半瞎子似的在系统的指挥下跑。
却不想还没跑出多远，就能听闻左后方隐约有踏踏的整齐脚步传来，想必是海雁陇留在府上的府兵。
系统奋力往高处飞，恨不得两只眼睛掰成十只用。
“往右边跑，那边没人！”
习容勉强稳着身体，咬牙狂奔。
心里骂开了：“怎么动作这么快，是谁去报信的。”
分明那两个被毁了容的丫鬟有意帮她，屋内唯二的小厮和嬷嬷跟着绊住了脚步。
系统疯狂摆头看地形，忽然看到人群中领头的小孩：“我靠，不会是六姐亲儿子去找人报信的吧。”
瞧他跑得面红耳赤，脸上明晃晃地顶着一个巴掌印，系统也没心情去同情他。
“宿主快点快点，他们要追上你了！”
这句话落下还没半分钟，习容就感觉后腿上猛地受到重力。
有人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腕。
习容使劲甩了甩，没踢动。她侧过头去看，只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在她模糊的视线下扬起笑脸。
“我抓住你了！”
海攸峻整个人趴在地上，脸上竟然洋溢出一种做了好事等着表扬的得意。
身后的府兵手上虽持着棍棒，但表情依旧犹疑，毕竟主子要他们乱棍打死的可是国朝公主啊。
他们这样的人打死公主，那不就等同于造反吗？他们平时哪怕仰仗着海家与远山公主府的威势，在临冶作威作福，可一旦真要他们担上大罪名，无一不慌乱。
习容顿时怒喝：“本公主看你们谁敢动我！不要命了吗！”
系统附和：“就是就是，九族还要吗？”
果然有人迟疑，毕竟此刻哪怕是海攸峻扯住了习容的脚步，下人却依旧不敢下手。
听从主子的命令阻拦公主是一回事，打死公主……他们真不敢啊。
哪怕有人因为习容身上遍布的伤痕心生轻视，这个关头下确实没有人敢做出头鸟第一个出手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催促着身旁人快些动手，却唯独自己手抖如糠筛，握着的棍子也失去了威慑力。
习容见好就收，威胁完立马就上甜枣，主打一个恩威并施。
“只要你们这一次不坏本公主的事，本公主逃离后，不光不治你们的罪，还要赐金银谢你们。哪怕是本公主不幸被贼子抓住，也不会供出你们的失职。”
她抬脚狠狠踩在海攸峻的手上，在便宜儿子惨叫时将他踹开，声音冷厉。
“若你们不从，本公主身死又如何，这天下还是我刘家的天下，陛下一旦见到我的尸身，海家自然不敢担罪责。到时候九族俱亡的，就是你们这些听从贼子命令的府兵！”
习容的话语掷地有声，立刻有人扔下棍棒，白着脸不敢动作。
习容一转头，当下扶着墙远去。海攸峻见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又慌又急。再想去追她，却被一双手捂住眼睛，又被一双双手拉扯住手臂、腿脚。
习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双腿皆软得厉害。系统飞在她头顶上四处观察。
“左边左边，那边有扇小门，五十米内没有人。”
习容听着系统的声音跑去，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见到一个丫鬟缩在墙边。见到习容跑来，竟立即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喃喃自语。
“我偷懒睡觉呢，刘嬷嬷带人去西苑搜查了，东苑已经被搜过，我就偷懒呢，啥也没看见。”
习容脚步顿了顿，最后也只当没看见这小丫鬟，快步照着原先的路线继续走。
系统倒还时不时警惕地往后望，还数落习容：“你平常精明的要死算计别人，这会儿怎么就相信她了，万一她转头就去通风报信，来个瓮中捉鳖呢。”
“统啊统，你这就是不了解那些小丫鬟了吧。”习容的心声都带了几分笑意：“他们害怕担上杀害公主的罪名是一回事，我方才的恐吓有没有被下人私底下宣传出去也是一回事。”
习容叹气：“你就看她捂着眼睛的手背上，被打的青红交加，年纪不大的小丫鬟，捂着脸都下意识露出讨好的笑容。”
“这样不仁不慈又不讲公道的主家，受尽欺负的丫鬟小厮才是最巴不得他们倒霉的。”
系统若有所思：“难怪你刚刚说不追究府兵，还要送他们钱。我本来还有些不平衡，觉得他们也是帮凶，怎么能这么大度。”
“我现在的处境可不能让他们觉得前路黑暗，只能杀我绝后患。”习容又推开一扇小门，顺手插上门栓：“多有主上吩咐作恶，少有明理之人管束，他们这个位置即使有善心又能做到多少。”
习容心下缓缓有了些打算。
也不知道这些年，海家人在此地作威作福，临冶百姓有多少受了冤屈状告无门。
“团结被压迫的，一起解决压迫他们的。”
……
袁氏心绪不安，带着人亲自去求见远山公主，却被嬷嬷拦在了院外。
“二少夫人请回吧，公主已经歇下了。”
袁氏抬眼看那婆子，却见她笑容虚伪，心下某种猜测渐渐成型。
又笑道：“嬷嬷跟着公主多年了，想来也能揣测几分公主的心思。隔壁的丧讯兹事体大，不知嬷嬷可否透露几分公主的意思？”
袁氏态度谦卑，俨然是一个恭敬懂事的孙媳妇姿态。
“公主命我理事，我自然不好在此事上出了差错。只是我到底没见过这大场面，还请嬷嬷提点一二，这丧仪上该请的人家有哪些？宫中贵人处该如何处理？”
章嬷嬷连忙赔罪：“这公主的心思奴婢哪敢猜，府中且有郡主理事，二少夫人放宽心便是。”
袁氏欣然颔首，她本意也并非想把这份烫手山芋砸到自己手上。
“婆母自然处事老练，但我身为人媳，也该为婆母分忧一二。”
袁氏注视着张嬷嬷的神色，试探道：“鲁王就藩后，虽说按照祖制不得出封地。只是这回去的到底不是旁人，府中理事的长媳又是鲁王嫡女。”
嬷嬷听到这脸色就有些变了，却听袁氏还在胡言乱语。
“且不知是否要派人去通知鲁王一声，于理，鲁王府是咱们的亲家。于情，六公主与鲁王府同出一脉。”
“二少夫人慎言。”章嬷嬷冷了脸：“鲁王府来不来人，皆看圣上是否垂怜，如何能是鲁王殿下能做主的。”
“是我糊涂了。”袁氏立即告罪。
又塞了一把金瓜子到章嬷嬷手里，讨好道：“是我想讨好婆母，没想到这马屁拍去马蹄子上了，还请嬷嬷见谅，切莫要叫我这番蠢话让公主与婆母知道。”
章嬷嬷掂量着香囊的重量，也不想得罪了二少夫人，当下也笑得和煦：“您言重了，奴婢自然不是那爱挑唆生事的。”
袁氏拍着胸脯松口气：“那我就先回去了，也不在这打扰公主休息了。”
章嬷嬷福身送她：“待公主醒了，奴婢也会叫她老人家知道您这份孝心。”
袁氏叹道：“我来这一趟也是为了看看公主身体，白发人送黑发人，公主为晚辈伤怀，叫我也跟着肝肠寸断。”
聪明人同聪明人对话，自然不用事事说开。袁氏扶着章嬷嬷起身，浅笑着领人走了。
“倒是个机警的。”章嬷嬷掂着荷包，瞥了周边人一眼：“二少夫人前来关心公主的身体，记住了吗？”
周遭人福身，低头应是。
出了院子后，袁氏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