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老爷 35
将喜服换下来, 贾敷又陪祖母说了会儿话才回正院。
画屏进来奉茶,准备退下,便听贾敷随口问道, “我离京这段时间,府里可有出什么事?”
“咱们家这样的门第, 谁敢来惹?”画屏笑着回话,转而想到什么道,“年后李家表姑娘南下家去了, 二爷瞧着有些闷闷不乐。”
南下回家?
贾敷眉头一挑, 也没多问。
贾敬和李家表妹的婚事, 两家早有默契,挑在这个时候回家, 想是两人的婚事已经商定好, 这是让李家表妹回家待嫁,毕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难不成过六礼办婚事, 都让李家姑娘在他们家办不成?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李家姑娘系出名门, 家里是仕宦之族, 六礼什么的都要按规矩来, 不然不得说李家姑娘是他们家的童养媳?
六礼、婚礼全都在宁国府办,女方家都不出面,这不是童养媳是什么?
贾敬往后肯定是要入朝为官的,李家表妹肯定是要出门交际的,到时候背上童养媳的名声, 她在命妇圈子里都要遭人嘲笑,甚至抬不起头来。
既然要给贾敬聘娶李家表妹,这种毁人名声的事儿,当然不能做,一切都要按规矩办。
“说起二弟,我回京这两天都没见着他,他人呢?”
画屏笑着道,“二爷回乡考试去了,端午前该是能回京的。”
听画屏说贾敬回乡考试去了,贾敷颇为意外,他这个胞弟虽然谈不上厌恶经济仕途,但对读书考试也没有挺热衷,他还以为回乡考试的事儿,得他回来提醒,贾敬才会去,没想到他自个儿就乖乖去了。
“他如今懂事了便好。”贾敷也不想把贾敬养成个应声虫,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二爷是想在娶亲前有个功名,也不想李家瞧不上他。”画屏毕竟是贾敷的丫头,在府里有些地位,因此贾敬那边的事儿,她还真知道不少。
贾敷笑了笑没当回事,只要贾敬自己有上进之心,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过了小半个月,便听说南安郡王拥兵造反,贾演和贾源都已经老迈,平乱的事儿找不到他们的头上,但是西府的贾代善还是被皇上封了镇远大将军,带兵去平乱,同行的还有保龄侯的嫡次子史鼐和嫡三子史鼎。
贾敷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弱书生,去战场的事儿,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他。
贾代善带兵出征后,京里的气氛愈发紧张,不过这跟贾敷没多少关系。
五月中旬,贾敬才从金陵回来,再晚他就要赶不上他嫡亲兄长的大婚之日了。
今年只有县试和府试,贾敬考过了府试便回来了,没像贾敷一样在金陵逗留一年多。
贾敬虽然考过了县试和府试,但名次都不如贾敷,但名次还算靠前,并没有太丢人,何况贾敬现在的年纪也不大,还不到十五呢。
六月初六,柳芷及笄,因她出身理国公府,又是嫡出,还有皇上册封的郡主之位,这次的及笄之礼很盛大,起码一二十年内,无人能超越。
转眼便是七月初七,贾敷等了好几年,终于迎娶了柳芷。
但京城最近的气氛实在不是很好,贾敷成亲虽然很盛大轰动,但也很快被边关的战事吸引。
过了中秋,西府贾源病危,皇上派了太医连番会诊,到底没熬过八月,便没了。
荣国府挂起了丧幡,哭声震天,贾敷也带着柳芷去东府帮忙理事,西府这边贾代善出征,荣国公夫人已经老了,荣公去世,老太太也病倒,府里如今是贾史氏管着。
西府两个哥儿都还小,贾史氏也得分神注意这两个小的,免得人来人往的出事。
荣公去世,贾代善又不在京城,荣国府等于现在一个顶梁的都没有,只好贾敷出面帮忙招待来吊唁的王孙公子们。
王孙公子、公主驸马、东平郡王、西宁郡王、水溶郡王以及其他六公也都前来吊唁。
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因贾赦和贾政都年幼,贾代善又不在,就由贾源的嫡次子贾代良领着贾源的庶子贾代顺扶灵回乡。
丧事料理完毕,便入了十月,贾演也重病不起,太医几乎在宁国府长住,饶是如此,到了十二月初九,贾演还是没了。
宁荣二府的顶梁柱在一年前后都去了。
贾敷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天,心里依旧难掩悲痛,料理完丧事,便是元宵,府里要守孝,还过什么元宵?
贾代化带着三个弟弟一起扶灵回乡,贾敷几个小辈都留在京里。
贾演亡故,叶氏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偏如今要守孝,不能饮酒作乐,贾敷也只能让母亲和妻子多陪陪祖母,他减少出现在老太太面前的次数,省的老太太见了他触景生情。
边关战事焦灼,贾敷也帮不上忙,本来今年他就该奉命去江南的,结果祖父病故,他要为祖父守孝一年。
到了年底,贾敷这辈的便除了孝,贾敢的婚期本就定在今年,跟他定亲的那家姑娘今年也已经十五了,便由二婶做主,在五月迎娶了贺氏过门。
堂弟贾敢娶了媳妇,宁国府的惨淡气氛到底消散了一些。
六月,柳芷诊出有孕三个多月,一下子就成了宁国府上下的
国宝。
就在宁国府上下都十分欢喜的时候,贾敷被皇上传进宫。
回府贾敷便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上把你叫进宫干什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贾敷接过丫头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皱着眉道,“边关战事都纠缠了一两年了,国库吃紧,皇上想让我去江南任巡盐御史。”去干什么,当然是筹银子。
但柳芷如今刚诊出有孕,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他肯定没法带柳芷一起离京,可若是他自己去江南,他也担心柳芷没有他陪着会心情抑郁,太多孕妇在没有丈夫陪伴的时候患上抑郁症,他可没有为大家牺牲小家的觉悟。
柳芷闻言,便道,“皇上这是看重你啊,为何不去?”
“江南的局势不比边关好多少,你如今有孕在身,我哪儿能放心带你去?”贾敷叹道。
柳芷轻笑,“我如今在家里呆得好好地,才不跟你离京吃苦呢,皇上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些想头?”
她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即便能跟贾敷出京,也是贾敷的拖累,还不如让贾敷自己去。
贾敷咧嘴,苦笑道,“我这一去,没个一年可回不来,到时候儿子出生我都不在,这像什么样子?”
“不然呢?你还能抗旨?”柳芷没好气的道。
贾敷:“……”
“咱们家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若是不高兴了,也能全部收回去,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做什么这么矫情,早去早回才是要紧的。”
被柳芷怼了一顿,贾敷也不纠结了,“那我明日就去回皇上。”
……
“侯爷,有消息了。”徐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回话。
贾敷窝在软榻上,身上盖着狐皮大氅,眼神一冷,“说,是谁?”
他刚到江南,就被算计,险些身败名裂,这些个盐商,还真是胆大包天。
“那姑娘是扬州大盐商沈锦波的嫡次女沈燕儿,今年十五,他身边那个是扬州一个富商的嫡长孙,姓李。这个沈燕儿可不是简单角色,小小年纪在扬州可是艳名远播,扬州不少公子都跟她关系匪浅。”
贾敷听得嘴角一抽,“交际花?”
“交际花是什么?”徐霖一愣。
贾敷摇摇头,“这个你就别问了,那个沈锦波到底什么来历?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他是奉命来收拾这群盐商的,但他收到的消息里,没有这个沈锦波。
徐霖道,“说起来,这个沈锦波还跟西宁郡王府有些干系,沈锦波的妹子是西宁郡王的侍妾之一,最近颇有些受宠。”
贾敷有些意外,“你确定是郡王而不是世子?”
“是郡王。”
贾敷咧嘴,“口味儿还真重啊!”
西宁郡王跟他祖父可是一辈的,少说都五六十岁了,沈锦波如今左不过三四十岁,他的妹子也不过三十出头,整整小了西宁郡王二十来岁,她怎么克服这心理障碍去侍奉一个老头子的?
就为了给她哥哥搭上西宁郡王府?
“权势比什么都重要,谁在乎年纪。”徐霖跟了贾敷这些年,看贾敷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
贾敷懒懒的道,“去官府,告沈家二姑娘污蔑朝廷命官。”
在牢里走一圈,这姑娘就该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权势。
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仙人跳弄到他头上来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是,侯爷。”
徐霖如今早就历练了出来,不会再有多余的同情给那些不该同情的人。
等徐霖走后,贾敷便有些烦闷的闭上眼。
他来江南已经有三四个月了,这些盐商团结起来,还真是难搞,他少说还得大半年的时间才能搞定这群该死的盐商。
好在国库那边还能撑一段时间,但贾敷必须要有点作为了,否则若是再让盐商跟他这样僵持下去,最后还是他挨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防盗并不管用,是我的错觉吗_(:3」∠)_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