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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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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的训练眨眼间便结束了,午餐定在一家小炒店简单解决。msanguwu

    像是故意似的,居嘉禾推着刘疏桐坐到了孙毅旁边。

    丁向宇也跟着坐了过来,一脸不解:“你们什么时候跟孙队关系这么好了?”

    居嘉禾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少说话多吃菜。”

    说罢,她夹起眼前那盘碟子上的一大块油肉扔在丁向宇的碗里。

    丁向宇有些嫌弃地拨弄了两下:“我不吃油肉。”

    居嘉禾不再搭理他,专心地盯着转到自己跟前的食物。她将喜欢的菜都夹到碗里,随后低下头猛扒着饭。

    秦天瑞又饿又困,一边吃一边抱怨:“累死我了,我感觉我就只剩半条命了。”

    黄教练闻言,笑着说:“才半天就这样了?我看还要给你加强度。”

    秦天瑞低下头,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嘟囔着:“我就随便说说。”

    居嘉禾的余光略过刘疏桐,落在一直沉默着的孙毅身上。

    要不是坐在一起,她几乎要忽视他的存在。

    从昨天到现在,居嘉禾似乎没怎么听到过他的声音,虽然平日里孙毅就不是个咋咋呼呼的人,但偶尔也会说几句冷笑话。

    居嘉禾探出身子,戳了戳孙毅的肩膀,道:“孙队,你怎么不吃饭?是不是不合胃口?”

    这时,李冬天才发现了从进门到现在,孙毅面前的饭碗还是满满的,几乎没有下降的痕迹。

    作为队长,关心队员也是指责之一。

    于是她关切地说道:“孙毅,你想吃什么可以加。”

    吴教练也插了句:“对啊,午饭不吃饱下午怎么练得动。”

    孙毅脸上浮过片刻的尴尬,随后强颜欢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不太想吃饭。”

    李冬天立刻直起了身子:“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刘疏桐没来得及放下筷子,便自告奋勇道:“我陪他去。”

    孙毅立刻摆手拒绝:“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黄教练看着这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样子,终于摆出了一个“领袖”应有的威严,厉声道:“孙毅,你下午回去休息一下,上午的时候你的状态就不太好,我希望明天你能展现出应有的水平。”

    既然教练发话,孙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沉默着点头。

    黄教练又说:“刘疏桐,既然你这么想陪他去医院,那你下午就一起呆在别墅,有个照应。”

    孙毅有些愧疚地看了刘疏桐一眼,说:“不用了吧,别因为我的原因耽误刘疏桐的训练。”

    刘疏桐立刻笑着说:“没事,我也不差这半天。”

    秦天瑞插了句:“别墅里不是有晁言吗?还要刘疏桐干嘛。”

    李冬天冷笑一声:“你指望晁言照顾孙毅,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黄教练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望着刘疏桐,说:“好了,就这么定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所有人都不再谈论此事。

    午饭过后,刘疏桐和孙毅便回到了别墅。

    第一天的训练在汗水中落下帷幕。

    回别墅的路上,居嘉禾觉得空气格外清新。

    晁言既不跟大家一起吃早饭,也不加入晚饭,甚至当田径队回到别墅时,居嘉禾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居嘉禾掏出手机,望着只有5的电量,还是挣扎着给晁言发了一条消息:“晁言老师,今天还抽查吗?”

    即便她今天并没有记住五十个单词,要是抽查肯定答不上来。

    没过多久,晁言便回复了:“嗯。”

    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好像多打几个字能要他话费似的。

    居嘉禾又问:“你去哪了?不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晁言回:“时间阁。”

    果然。

    居嘉禾心想,说不定晁言毕业之后会继承王师傅的衣钵,成为一名专业的修表师傅。

    不过也不错。

    一想到初次见面,晁言低着头认真修表的模样,他精致的侧脸,雕塑般笔挺的鼻梁,居嘉禾原本平静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掀起阵阵波澜。

    居嘉禾噘着嘴,走到餐桌前坐下,此时刘疏桐也闻声从楼梯走了下来。

    依旧不见孙毅的人影。

    居嘉禾问刘疏桐:“孙队还是不吃饭?”

    刘疏桐摇了摇头:“估计是心病。”

    居嘉禾小声问:“什么心病?”

    刘疏桐:“还能是什么,他那个女朋友呗。”

    居嘉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从上次从游乐园回来后,孙毅就跟丢了魂一样失去了斗志。

    自己曾经选择的道路,正在做的事情,他仿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看来不是她和刘疏桐可以解决的。

    而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如何在一会的抽查中让晁言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居嘉禾快速地吃完了晚饭,捧着单词书疯狂恶补。

    她坐在院子里的竹编秋千上,借着旁边那根庭院灯的光芒摇摇晃晃。

    居嘉禾想,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大概就是abandon到baby之间的距离。

    不知背了多久,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就到了八点。

    她甚至觉得晁言可能早已沉浸于手表世界,忘记了和她之间可有可无的约定。

    于是她起身,打算先回房间和刘疏桐一起追会剧。

    转过身,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静谧的黑色。

    晁言依旧穿着昨天那件大衣,沉默地站在草地上。

    不知是惊吓还是惊喜,居嘉禾手中的词典落在地上,差点砸到她的脚。

    她扯着嘴角说:“你怎么都不出声,吓死我了。”

    晁言的回答倒是有理有据:“不想打扰你认真学习。”

    居嘉禾捡起脚步的词典,说:“没想到你还挺善解人意。”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晁言笑了一声,走到秋千上坐下。

    他靠着绳索,在月光下如同一只慵懒的猫。

    “可以开始了吗?”晁言问她。

    居嘉禾毕恭毕敬地双手献上词典,似乎对此胸有成竹。

    晁言随手翻了一页,问:“ability。”

    居嘉禾想了两秒,回答:“能力。”

    “absolute。”

    居嘉禾觉得这个单词有些陌生,便反问:“这在五十个的范围里吗?”

    晁言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她。

    幽黑的瞳仁里,反射着路灯的光。

    居嘉禾走到晁言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词典,确认着:“你这都第三页了,我还没背到这里呢!”

    晁言说:“我只是试试。”

    居嘉禾有些不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刚开学就把这学期的内容都背完了。”

    晁言解释道:“背完了就不用再看到这些无聊的东西了。”

    居嘉禾回想起之前为了接近晁言而背的金融知识,觉得这何止是无聊,简直就是地狱。

    什么阿罗德布鲁市场、阿莱斯悖论光是听到这些专有名词都觉得头痛。

    居嘉禾觉得这些跟英语一样,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个世界的玩意。

    于是她问晁言:“你这么喜欢手表,这么不选和手表有关的专业呢?”

    晁言低声回答:“可能是为了少点麻烦事吧。”

    晁言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冲突,对他来说,要是能避开一切纷争,那即便做出一点让步也没有关系。

    更何况,一切都仍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居嘉禾不解,追问:“什么意思?”

    晁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你喜欢当老师吗?”

    居嘉禾摇头:“不是很喜欢。”

    上高中的时候,班主任问她以后想考到什么方向,居嘉禾说不知道,班主任又问:“有什么喜欢的吗?”

    居嘉禾还是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

    班主任问:“你不是喜欢跑步吗?”

    一个跑得快的人,一个除了学习时间都在跑步的人,被盖章喜欢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当时,她不是很确定。

    跑步是惯性,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出的决定,是跟随着教练的指示做出的行动。

    但是喜欢吗?好像只是想赢,赢的那一刹那,似乎挺开心的。

    但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除了跑步,居嘉禾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擅长什么。

    她觉得人有得有些擅长的事情,才不至于淹没在人群中,才不至于被忽视。

    她不喜欢被忽视。

    晁言看着她逐渐黯淡的神色,说:“你要是得了第一名,我就跟你约会。”

    居嘉禾急了:“不是说好我背完单词就跟我约会的吗?”

    晁言笑着说:“谁跟你说好了?”

    “你这个人怎么耍赖!”居嘉禾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别样的感觉。

    悸动。

    原来晁言还有这样的一面。像个孩子一般的任性和捉弄。

    晁言晃了晃秋千,问:“没有信心吗?”

    居嘉禾嘴硬道:“怎么可能,分分钟拿第一给你看。”

    即便是真的没有信心,如今也得装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心里没底。

    市里的大运会跟高校联赛不一样,参赛的都是各个学校顶尖的人才,可不是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

    西京体育大学向来是夺冠的热门学校,而西师大,从无先例。

    居嘉禾紧咬下唇,手心不禁冒出阵阵冷汗。

    空气中荡漾着难以言说的紧张。

    晁言突然开口:“其实我和李冬天不是亲戚。”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把居嘉禾从方才的焦虑中揪了出来,她跳到晁言跟前,几乎快到贴到他的脑袋:“什么?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晁言被她突然的进攻吓了一跳,但还是平静地解释:“简单来说,她的母亲和我的父亲是情侣关系。”

    听起来是个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居嘉禾知道在这种话题上,不应该过多追问。

    于是她只是装模作样地感叹:“这样啊,原来如此。”

    晁言抬起头,问:“不想问什么吗?”

    该问些什么呢?你父亲为什么会跟李冬天的母亲在一起?你的母亲呢?你和李冬天关系好吗?经常一起玩吗?

    话到嘴边,居嘉禾也只能问一句:“你冷吗?”

    晁言明显地愣了一秒,随后回答:“不冷。”

    可居嘉禾确实觉得有些冷,宽阔的草坪上,四周都没有任何遮挡,冷风往她的衣领深处嗖嗖地灌着。

    居嘉禾提议道:“我们要不进去吧,别在这里喝西北风了。”

    她拔腿要走,却被晁言拉住了衣袖。

    这是晁言第一次主动地、自发地接触她的身体。居嘉禾感觉自己如同看到了美杜莎双眼的水手一般,身体自上而下都变成了石头,僵硬地立在原地。

    她的手很冰,可晁言的却很温暖。一冷一热,她感觉快要化作冬夜里的一股烟。

    “陪我一会。”他说道。

    在这样的夜里,冷风持续地吹,连一丝鸟鸣都听不到的沉寂中,居嘉禾再一次萌发了一个念头。

    她好想吻他。

    与在游乐园时的妄想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终于付诸了行动。

    居嘉禾俯下身,蜻蜓点水般触碰着晁言的嘴唇。

    柔软的,如天边遥不可及的云。

    她能感受到晁言的震惊与诧异,以及不知道如何行动的犹豫。

    而她,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简直是疯了。

    残存的一丝理智催促着她赶紧离开,居嘉禾羞愧地想要逃走。

    还没来得及转身,对方却桎梏住她的后脑勺,稍一用力,居嘉禾整个人扑在了晁言的怀里。

    他似乎只是渴求着一丝温暖,一分钟的陪伴,即便这份温暖冰冷地如同死海深处的旋涡。

    居嘉禾觉得晁言一定是被夺舍了,但她不知道的是。

    今天,是晁言母亲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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