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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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她对自己成为诡异还半信半疑，看到无比熟悉的街景之后江舟猛然意识到她真的已经成为怪物了。chunmeiwx
城南到城北，只需要一瞬，出门左转就是小学，离家不远的初中，那条走过无数次的隧道，她没有父母。
隧道外有一棵半人高的小叶榕，和其她的绿化花草格格不入，但她庆幸有个不负责任的工作人员把它遗漏在了这里。
幽深的隧道看不到尽头，江舟的脑海里一次次重复着父母接送她上下学的样子。
家里的汽车是爸爸为了接送她买的，白色是妈妈最喜欢的颜色，她在这辆车上度过了她的高中三年。
我…我…没有……
江舟坐在后座开心地吃着零食，今天是返校的日子，妈妈特地给她买了一大袋，还记得叮嘱她，不要省着吃，下个星期放学的时候她们再来接她。
香甜的奶油蛋糕让她的心情很好，坐在副驾驶的妈妈转过头来对她说慢点吃。
隧道里的灯很暗，公交车靠近散发出莹莹的灯光。
她侧头望向在黑暗中穿梭的公交车，后门正站着一个女孩。
她惊住，下意识放下了拿在手里的勺子。
公交车上的女孩神情冷漠地看着她，任由她颤抖着双手对着父母说。
“妈妈，那里有一个我。”
小叶榕剧烈的挣扎，发出一道道古怪的音节。
【警告，警告，请勿反抗。】
江舟已经意识到她的记忆被修改过，但那强硬的挤进来的东西，如附骨之蛆，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
榕城2016年，红星小学。
刚毕业的老师面对三年级的孩子有些束手无策，今天没带小蜜蜂，只能扯着嗓子喊：“同学们请安静，马上回到座位上。”
等乱糟糟的教室安静下来，老师牵过了一个女生，带到讲台上对着大家说：“一班的同学们，我们这个学期迎来了一位新同学……”
“江舟，七岁，老太太您不能这么耍赖？江浙山同志知道您的决定吗？您就给他多了一个女儿。”男人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对着老太太头疼。
老太太可不管这些：“你不办也得办，他要为祖国奉献，那我不得找个人来代替他奉献我，你就把江舟改成他女儿不就行了，他才不管！”
如此这番，老太太终于在第二年秋天，收到了江浙山打来的电话。
“你没意见，那就赶快让你们领导办手续，要不哪天你死了，我孙女上哪找说法去？”
老太太打电话的时候从不避着江舟，或者说关于她的身份，老太太从来不吝啬于对任何人承认。
等挂了电话，老太太志得意满地说道：“江舟以后你就是我亲孙女了，不过你没爸也没妈，不用惦念，也不用感谢，好好长大成人陪着我老太太就是了。”
江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老太太捡到的，或许是一岁或许是两岁，和街坊邻居吹牛的时候，总没一个定数。
“自己去学校会不会？”老太太懒得走动，小学和初中都是送一两次就让她自己学着回家。
高中也一样，她一个人坐着公交车横穿整个城市，老太太只会在另一头一直等着她。
“哎呦，你爸死了，忘了忘了你没爸，可别咒着别人了。”老太太对江浙山的事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有这一天，能到这时候，她还能赞一句命大。
江舟倒是消沉了几天，被老太太看见了，逮着骂了一晚上。
“怎么还没记住都和你说了你没爸没妈，伤心点什么！”
老太太端上来了一碗虫草花鸡汤，江舟不爱喝汤，但是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虫草花，老太太就变着法子煲汤。
汤色金黄透亮，香气从砂锅里透出来，勾着人去喝它。
“你是我亲孙女，又不是他女儿，关你什么事！”
“喝。”
瓷调羹强硬地怼进她嘴里，三年级之后她再也没有被这样过，老太太许久没做过这个动作了，有些用力，把她的牙磕得发酸。
鸡汤一点都不烫，老太太肯定是提前盛了一碗出来晾着，喝了两口之后江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自己喝却被老太太拒绝。
江舟现在已经想不起那时自己的郁闷心情，却还记得被老太太喂汤的尴尬。
真不敢想象她小时候是怎么硬着头皮喝完的。
树静风止，小榕树恢复了冷静，又变成了一棵一动不动的死物。
“系统是不是你修改了我的记忆？”
【不是。】
江舟并不相信，即便真不是它，但它肯定知情，那句不要反抗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有没有办法删掉这些记忆？”即便她主观上知道那两个人并不是她的父母，可她依旧挥之不去。
被强制删改添加过的记忆就像一块影子，她知道她才是本体，然而影子也会转到人的身前。
【无能为力，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
江舟对它所说的任务没有半点印象。
【击杀任务者，完成升级要求。】
“所有的诡异都是由人变成的吗？”江舟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反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权限不足，请尽快升级。】
“那对夫妻呢？”
“完不成任务会怎么样？”
……
“我现在到底算人还是算鬼？”
江舟一连问了十个问题，系统只回答了一个。
【宿主身体消失，现存身体为八十三号诡异】
“我是怎么成为诡异的？是你？还是诡异世界的规则？”
【请尽快完成任务！请尽快完成任务！】
江舟与系统的交流没有言语没有文字，可她好像看见硕大的红字向她步步逼来。
之后她再问了许多问题，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回应。
对于系统的任务，她并不打算完成，即便她还是人的时候手上就已经沾满了鲜血。
榕城的市树就是小叶榕，学校、广场、体育园、工厂，无处不在。
张丰建有些急了，他能收拢一批小弟靠的无非是手上的道具。这次进入s级任务无非是为了多拿几个道具，谁知道四十多天过去了，一个诡异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里难道真有什么古怪？
何晓自从被那只布偶猫抓伤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它，和她合作的双胞胎都有些怀疑。
“哥你说那女人该不会是诓人的？这哪有猫啊？”弟弟手上的匕首甩进又甩出，把高档的红木家具划得面目全非。
“再等等吧。”
弟弟无言，撇了撇嘴，手上多使了一分力，小巧的匕首完全没入了柜子里。
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何晓看见双胞胎里的弟弟脸色不好，没多理，径直走向另一个人。
“青市早报和晚报还有地方志。”何晓把手上拎着的一大堆东西扔在桌子上，布包散开，里面是泛黄的纸张。
哥哥已经上手翻看，弟弟还有闲心问：“你是从哪找来的？”
何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靠在落地窗框上的肩背微微放松，享受诡异任务里难得的风。
弟弟还想开口说几句，就被哥哥一个眼神刺来。
“切，我还不想问呢。”
双胞胎里的哥哥没看多久就知道何晓说的应该是真的，爱猫日，爱猫节，祭祀猫的传统，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类社会对猫的喜爱，只是他也有问题：“为什么不选第一个？第二个风险大得多。”
何晓没和他卖关子，直接把自己收集到的消息说了：“魏明他们把青市的猫窝全给拿了。”
“怎么可能？这地方那么大猫窝他怎么拿得完。”弟弟放下手中的报纸，狐疑地看着何晓。
她发现的时候也很惊讶，论谁都想不到整个青市只有那一个地方有猫窝。一开始她还不死心，在几栋楼里翻了个遍，一个猫窝也没有。
“不信你们自己去找，三天后再见。”
少年略有些不服，对着哥哥说道：“我们也去找找？”
整整找了三天他们一无所获。
高档小区的景观绿植被少年砍得七零八落，龟背竹，海芋因为无人看管，长得肆意，此刻全部凋落于少年的匕首之下。
“这叶子还挺好看。”
哥哥没应他也无所谓，一刀一刀地往前砍去。黑叶观音莲的叶片全部落在地上，光秃秃的茎干无端多了几分怨气。
既然喜欢这个，在走出小区的一路上，少年都盯着砍。
叶片轻飘飘地落地还有几分爽快感，快走出小区的时候，哥哥才说道：“别玩了，正事要紧。”
少年轻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但是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还剩五片叶子，借着匕首的锋利，一用力全部落地。
“啧，怎么之前没想出这个玩法？”
两人走出小区之后，绿植有了异动，像被风吹过一样，叶片全都在发抖。
这次和何晓来得早，少年一到就看见她戒备地站在通道处。
他大大咧咧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问道：“说吧，要怎么合作？”
“你们派一个人去挑衅它，我再和另一个找机会。”
“不行，你去挑衅。”哥哥一口回绝了她的提议。
何晓眼皮也不抬地说道：“现在不是我求你们，而是合作。”
弟弟笑嘻嘻地说：“对合作，那不就得你拿出点诚意看看。”
脸庞一阵风刮过，少年被惊得下意识退了半步，右手摸上脸颊，回头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塑料片，转过头来，阴恻恻地盯着何晓说：：“我看你是想死。”
两人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互相谈了几次之后，才定好何晓和哥哥一起上去转移布偶猫的注意。
等她走后，少年不满地问哥哥：“为什么还要答应她？”
“因为要赢，因为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