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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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早训还是比较轻松的，先是开了一会早会，教官就让他们去吃早饭了，之后再集合继续早训，钟峋在集合后就被教官叫走了，直到早训结束都没有回来。moweiwenxuan中午教官解散后，周浣拿出手机给钟峋发了条消息，问要不要去吃午饭。
好一会钟峋都没有回复，饭堂里已经是乌泱泱的迷彩服，依稀能看见几个在军爷吃饭队伍里夹缝中求生的学长学姐。许家伟跑得快，他早已抢到一个位置占着了，于是周浣和高杰去打饭。
打饭的阿姨早已经历过无数次军训，手脚麻利，很快就排到了他们，高杰没让周浣拿许家伟那份饭，毕竟是宿舍里的老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照顾他的心思。周浣端着自己的饭，跟在高杰后面。
“谢了，饭钱一会儿转你。”许家伟接过饭，咋舌道：“我滴妈，这人也太多了，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就没位置坐了。”
高杰：“以后说定了，你去占位置，我和老幺去打饭。”
三人一拍即合，周浣默默地吃饭，忽然听见许家伟说：“哎，那是不是咱峋哥？”
周浣连忙转身去看，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钟峋，他端着餐盘，脸色淡淡的，似乎在寻找座位。许家伟占的位置是四人桌，正好有个空位，周浣连忙冲着钟峋挥手。
“峋哥！”喊出的话被饭堂嘈杂的人群掩盖，就在周浣估计钟峋看不见他时，他看见钟峋往这边看了，周浣于是更用力地挥起手来。
钟峋直直地往他这边看，周浣已经和他对上了目光，脸上正要露出一个笑，却看见钟峋身边一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指向另一个方向，然后钟峋收回了看向周浣的目光，侧着头和那个男生说话。
许家伟也看见了，他说：“那是峋哥朋友吗？看样子他有位置坐啊。”
周浣一顿，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扬起的笑也淡了，转过身盯着自己的餐盘发愣，咬着筷子头想，峋哥早上去哪了，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了？看着也不像班里的呀。
正想着，就听见餐盘放在桌上的声音，随后有人落座在他身边的空位，带着笑意问：“不好好吃饭，发什么呆？”
周浣惊讶地转头，钟峋就坐在自己旁边，他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般：“你怎么……我以为你会和你朋友一块。”
“这不是看见你了吗？”钟峋说：“我跟他们说，我弟弟喊我过去呢。”
周浣莫名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低头吃饭。许家伟见他们聊完，问道：“峋哥，怎么一早上没见到你？”
看见周浣埋头吃饭，钟峋转过头，回许家伟的话道：“去了战术方队。”
高杰：“战术方队？那是干什么的？”
钟峋说：“类似表演。”
周浣也问：“那你不和我们一起训了吗？”
钟峋：“嗯。不过时间还是和你们一样的。早上还是一起去操场。”
周浣点点头，又吃了几口饭，然后放下了筷子。钟峋余光瞥见他，问：“吃饱了？”又看他餐盘，菜和饭都剩了大半，皱眉：“吃这么少？”
周浣擦完嘴，端起餐盘起身，说：“没什么胃口，我先去把剩饭倒了。”
他们的座位离厨余垃圾倾倒处有点远，人又多，周浣去了好一会，回来发现钟峋居然吃完了，正好碰见他起身。
周浣惊讶于他吃饭速度，“峋哥，你这就吃完啦？”
“嗯。”钟峋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放餐盘。”
“噢。”周浣应道。他转头看了眼高杰和许家伟，正好对上他们的视线。
“怎么啦？”周浣好奇他们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要等你们一起回宿舍吗？”周浣看他们还没吃完的样子，问。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高杰说。
“噢。”周浣点点头。正好看见钟峋准备回座位，于是直接朝他走过去，钟峋看见他过来，站那不动了。等周浣走到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脑袋，好像还笑了一下。
许家伟目睹了一切，不由得低声吐槽了一句：“怎么感觉怪怪的？峋哥对周浣好像特别好，又笑又摸头的，和他说话的字都比我们多。”
“有吗？”高杰先是问了句，然后想了想，“好像是有点，不过他们不是小时候就认识？亲近些也正常吧。”
许家伟顺着一想，觉得也对，摇了摇头继续干饭了。
午睡过后就要接着下午的军训了，周浣被叫起来感觉还迷迷瞪瞪的，路过小超市时，钟峋让他等一下。周浣不明所以，但还是等在了外面。这个时候的小超市很多人，午训还没有集合，很多人不想在太阳底下等，都会来这里乘凉。周浣等了好一会，才看见钟峋拿着烤肠和一罐糖出来了。
周浣本以为是他要吃，还在想钟峋看起来挺凶，没想到还爱吃糖。
结果钟峋走到他旁边，把烤肠和糖都往他手里一塞。
周浣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钟峋说：“你中午吃得比猫还少，小心低血糖。拿着吧，本来想买巧克力的，怕热化了。”
周浣这才有反应，惊讶问：“给我的？”
“不给你给谁？”周浣发愣的样子着实可爱，呆呆的，头发上还有几根因为午睡翘起来的头发，钟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把那几条头毛压下去，然后说：“我们集合地点比你们的远，就先过去了。慢点吃，别烫着。”
烤肠的油脂很丰富，表皮被烤得微微爆开，露出里面的肉馅，阵阵诱人的香味传来，周浣下意识吞咽了口水，吹了吹，咬了一口。
烤肠很好吃，糖也很甜。
第一天军训的强度并不高，周浣睡前还在想，还有半个月，很快就能熬过去了。
可惜他还是太天真。
到了军训第四天，他的胳膊和腿都酸得不行，这段时间教官在训练他们踏步，上来就抬着腿和手定个五六分钟，晚上解散回到宿舍，如果不是一身汗抑制住了周浣，他都累得想直接往床上扑。
“好累……”周浣趴在桌子上，魂已经飞了一半：“我能不能申请去飞虎队……”
飞虎队其实就是病号连，那些因各种各样申请免训的同学都统一编入这里，和总教官一起呆在操场主席台上，既不用晒太阳，又不用站军姿。据说一开始是叫废物队的，被美化了一番就叫飞虎队了。
“老幺就是太虚了。”许家伟把军训服脱下来，换了一身球服。
周浣：“是是是，比不上你们。”
临近解散的时候，隔壁宿舍叫住他们，问解散完了要不要打篮球，经过这几天的训练，彼此间都已经挺熟了，所以晚上约着一块打打球，周浣当时听到他们的提议都惊呆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训完一天还有精力打篮球，自己连想去洗个澡都要歇一会！
门开了又关，高杰和许家伟出去打球了，钟峋似乎在收拾东西，许家伟出门前问他要不要一起，被钟峋拒绝了。宿舍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周浣拿出手机回家人信息。
“圆圆。”钟峋突然叫他。
周浣还趴着，眼睛看着手机，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快去洗澡。”
周浣还是头一回被钟峋催洗澡，他放下手机，说：“我有点累，想先歇一会。”
钟峋给他晃晃手里拿的药油：“洗完给你放松一下腿，不然明早起来腿一软又摔。”
他说的是早上发生的事，今早周浣听见了起床的动静，还没精神起来呢身体已经下意识拉开床帘爬梯子了，结果腿一酸差点没摔下来，还是钟峋注意到了及时扶了一把。
周浣洗完出来，钟峋抬眼看他，说：“把头发擦干。”
“先按摩了吧，弄完了我再去吹头发。”周浣坐在椅子上，朝他伸伸腿：“不让你等久。”
钟峋好像低低地叹了口气，走到周浣前面站定，拿起挂在他脖子上的毛巾，盖在他还在滴水的湿发上，轻柔地擦拭着。/p>
周浣身子一僵，看着钟峋的腰腹部，感觉到脑袋上传来温柔的触感后连忙把手按在毛巾上面，喊道：“哥！！！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
钟峋顺势收回手，靠在柱子旁，抱胸低头看他，周浣用毛巾捂着脑袋，脸上有些红，嘴里说道：“我妈都没这么帮我擦过头发。”
钟峋听见了，哼笑道：“小时候缠着我让我帮你擦头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知羞啊。”
周浣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去看他，钟峋早已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像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似的，“好了再叫我。”
周浣默默地擦着头发，等发尾不再滴着水了，钟峋拿着药油开始给他按摩。
周浣坐在椅子上，钟峋半跪在地上，一手握着周浣的脚踝放在自己跪在地上的那条腿上。周浣为了方便，特意穿了条短裤，和别的男生脱了裤子底下还有条毛裤不一样，他的腿又白又嫩又细的，被灯光一照跟会反光似的，毛孔少，腿毛也不多，摸着也极为光滑。
钟峋把药油倒在手心，搓热了才往周浣腿上按，他说：“忍着点。”
周浣还在好奇钟峋的动作，刚感受到他暖呼的手心，就被突如其来的按压痛到，他倒吸一口凉气，抿着嘴发出痛哼声。
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哼哼唧唧的，尾音还微微勾起。钟峋手上的力度更轻了些，嘴上却说：“还是那么怕痛。”
周浣眼底沁出一点泪，他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地撒娇：“就是很痛。轻一点嘛。”
“再轻就没效果了。”钟峋低着头给他放松腿肚子，“部队里使的劲儿比这大多了，连长还不许我们喊，谁叫出声第二天还得罚跑步。”
周浣还是第一次听他说部队里的事，他十分好奇，毕竟哪个男生心里没个参军梦呢，只是他身高不符合要求，所以没法入伍，于是他问：“峋哥，部队生活是不是很辛苦啊？”
说完，他又好像意识到不对似的，连忙捂住嘴：“这是可以问的吗？”
钟峋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可以问。”他捡了些能说的部队生活，都是一些趣事，权当满足一下小孩的好奇心，“有一回我们的驻扎地方是深山，有人可能是怕黑吧，就想着唱军歌壮胆，但是有点五音不全，被我们连长听见了，让他不准再唱了，比鬼还吓人。”
说起过往，钟峋似乎也有些想念部队里的生活，语气里透露着一股柔和，周浣听得入迷，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怀念，问：“峋哥没有继续在部队里发展吗？”
钟峋摇头，只道：“我要走的路早就定好了。”
原本轻松的话题似乎要变得凝重，周浣想起小时候钟峋的突兀离去，眨眨眼，正要转移话题，又听见钟峋问他：“倒是圆圆，你怎么会来这个专业？”
“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画画，”钟峋说，他抬起头看着周浣笑了一下：“你画的那几张画我还留着。”
周浣想起小时候自己画的黑历史，不由得用手捂了捂脸，面上微红：“你怎么还留着……”
钟峋捏着他的腿肚子，微糙的手掌蹭着柔嫩的皮肤，他一点一点给周浣回忆当时的情景：“因为当时圆圆和我拉钩了，说等他以后成了大画家，这些画就很值钱了。这可是未来大画家给我的真迹，我得好好保存着。”
钟峋每说一个字，周浣脸上就红一分，顺着钟峋的话回想，当初确实是他拽着钟峋的手让他好好保存的。想起这件事，周浣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都能烫鸡蛋了，终于他明白，捂自己的脸是没有用的，于是他反手堵住了钟峋还要继续往下说的嘴。
“可、可以了，回忆停止！”周浣磕磕绊绊地说：“……不准说了！”
钟峋还是在笑，虽然周浣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但他还是能感受到手下面部肌肉的拉扯，也能看见钟峋弯起来，满是笑意的眼。
周浣看着，忽然走神想。
眼睛笑起来，眉眼间倒也不显得那么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