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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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昭一早订好了民宿，他们今天夜晚会在这里过夜，明天下午五点的火车回和城。mqiweishuwu
从绮梦海到和城，坐绿皮火车需要一整个黑夜外加一整个白天。
江漠对于时昭的安排只皱眉，但没有反驳。
他和时昭融在喧闹的人群里，接近0点，人们才慢慢散开，江漠看见了很多张幸福的面孔，于是哪怕是悲惨至此的他，在人群的浑水摸鱼中，也看起来幸福了一点。
柔软的海水漫过江漠的脚踝，有几条指甲盖一样的小鱼游到江漠脚边，对江漠柔白如玉的脚挨挨蹭蹭，有一条格外喜欢江漠的脚踝。
那触感很奇怪，海底生物带着凉意的温度贴上江漠的皮肤，江漠内心泛起不可思议的柔软，然而当他蹲下来时，鱼儿立刻散开了。
江漠的手垂下来，一只手也落了下来，轻轻碰了碰江漠的脚，“啊，你已经结婚了，怎么还想着纳妾，是鱼也不行。”
时昭神色严肃，他带着玩笑的口吻，内心深处却是强烈的占有。
他的手握着江漠的脚踝，不轻不重的摩擦。
江漠没有在床上，但感受到了被掌控，他撩起眼皮，“你要来给我做妾吗？”
“好啊，正宫是我，妾也是我，我要盛宠。”
时昭将江漠拉起来，“走吧，带你去吃夜宵，吃全鱼宴！”
最终也没有去吃全鱼宴，这个时间点，也只有一些小吃，江漠捧了一小盒冰粉，时昭有样学样。
他们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
星子挂满夜空，今夜没有月亮，过零点后的海滩变得静谧冰冷，他们谁也没有牵谁的手，却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折腾到很晚回到民宿后，江漠想做的事情只有洗澡睡觉。
民宿的浴室是透明玻璃，江漠在里面做什么时昭看得一清二楚，时昭也没有要避讳的自觉，他站在门外，直勾勾的盯着江漠的一举一动，目光强烈到江漠无法忽视。
江漠停下手中的动作，白色泡沫覆盖在他洁白如玉细腻如瓷的皮肤上，他的黑发被水淋湿，眉眼也沾上漂亮的水光，他对时昭做出口型。
时昭为江漠原地起立。
江漠唇瓣张合，说的是【进来】。
时昭推开了门，他和江漠一起站在了雨中，雨水将时昭烧的滚烫，他跪下来，捧起江漠的脚亲吻，江漠拧眉想要挣开，但脚踝被越握越紧，江漠放弃了挣扎，躁动不安的唇瓣愈发得寸进尺，江漠细碎的声音流进了雨水中。
时昭覆在江漠的耳边，音色沙哑，“要我进到哪里去？”
江漠在被压制中发抖，白皙皮肤落上点点红梅，偏冷的音色自江漠破肿的唇瓣溢出，“裹得你舒服的地方。”
是薄冰遇上烙铁，极冷与极热交织，迸发出滋滋水汽，彼此都被献祭。
江漠很容易让人兴奋，顶着这样一张脸，他愈是淡漠，愈发让人想要狠狠揉碎他，哭到发哑的嗓子，不自然蜷缩的手脚，和青紫乳白留下的罪证。
而除此之外，时昭没有放过江漠的双脚。
赤白沾份的掌心落在狰狞上，时昭似乎真的记恨起那几条小鱼，他咬江漠耳朵，“现在全部是我的味道。”
江漠大脑空白，瞳孔没有焦距，在粗暴的对待下，似是丢失了自己的神志。
时昭中间给江漠喂了些水，因为江漠脱水脱得厉害。
江漠的神志不清醒，没有人管着时昭的疯。
时昭给人的感觉像是，他和江漠做了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恶龙在归还珍宝前，真的会不想将珍宝弄碎吗？
次日江漠一觉睡到下午，时昭点了餐，江漠的神色不虞，大片的红在江漠的皮肤上盛开，他的眼皮覆上艳色，眼尾若春日时节里的桃花瓣。
他试图开口说话，然而几乎失声，嗓子一听就是被过度使用过。
江漠冷冷的看时昭，时昭自知理亏，他给江漠喂温水，桌上的粥不重样。
江漠勉强能发出声音了，但嗓子依旧疼得厉害，身体更不用说，像是被卡车狠狠的来回碾压过，江漠再一想时昭买的十二个小时的火车票，很想将时昭沉进大海里。
唯一庆幸的是，时昭没有丧心病狂到买十二个小时的硬座，他们这一趟绿皮火车是旅游专线，火车上设置的有独立包厢，沿途能够看到海与高山，一路穿过四季。
江漠窝在床上，时昭拉开了帘子，此刻太阳即将西沉，漂亮的橘红铺满天际，火车的包厢不隔音，加上时昭正在整理行李，没有来得及关门，江漠能听见旅客的声音。
小女孩和妈妈抱怨着要吃糖，出门游玩的小情侣因为男生做的攻略出来了问题而在争吵，路过的老爷爷乐呵呵的问老伴要不要带一些土特产回去。
时昭关上门后，这些声音变得模糊，若有若无的传至耳边，但并不让人觉得厌烦。
时昭坐到江漠身边，江漠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往后躲了一点，时昭注意到他和江漠之间微妙的距离，他动作自然的用双手抱住江漠，而后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江漠的情绪已经散了，只是他的身体记住了那种被牢牢压制没有半点挣扎余地的可怖滋味，难免会有些应激反应。
但是江漠其实不讨厌被这样对待的，他会觉得自己被真切的抓住了，为负数的安全感短暂得到慰藉。
“没生气，我不困。”
江漠这次出来心情总体尚佳，他的大脑短暂的被一路所感占据，死亡与窒息，这些压抑的字眼短暂从江漠的躯体被剥离。
包厢里静下来，江漠和时昭谁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们注视着漫天的橘色，绿皮火车一路向西，追着太阳，直至最后一抹天光被吞噬。
而彻底天黑前的将暮未暮时分最为暧昧，人的轮廓开始模糊，躁动的情绪在空气里被发酵，忍不住想要触碰他眉眼，和他一起跌落在令人窒息的温柔里。
时昭很想亲吻江漠，他覆上江漠的唇，江漠没有躲避，一个吻的瞬间，太阳消逝于西山，铺天盖地的黑将时昭与江漠包裹。
黑暗中的一切被无限放大，江漠听见了呼吸声，是他和时昭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江漠解开第一粒扣子，他的唇贴着时昭的唇，“要做吗？”
时昭抓住了江漠解扣子的手，“不做，江漠，我想看你的眼睛。”
包厢没有亮灯，火车走过铁轨，车窗外的灯光不时闯入车厢，那些光线不均匀的落在江漠脸上，飞速消失又飞速补上，江漠的眼睛在其中一直都是亮的。
时昭曾经看过关于心理学的书籍，有这样一种说法，当你长久与某人对视，如果你想亲吻他，你一定很爱他。
他确实爱江漠。
他不确定爱这个字眼能不能形容他对江漠的感情，他的感情太浓烈炽热，像一团红色的火，这火焰未能温暖江漠，而是在焚烧江漠的同时也焚烧了他自己。
时昭的吻落在江漠鸦羽色的眼睫上，他真诚献祭，“江漠，我好爱你。江漠，我真的好爱你。”
江漠没有回应，但如果追问江漠，江漠会回答在六月十号的夜晚，时昭说了四十四遍很爱江漠。
时昭再度看表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他自言自语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
江漠没有听清时昭的这一句话，身体的困倦让他在车上还是睡了一会，睁眼就听见时昭在嘟啷。
他刚想问时昭说了什么，留意到他醒来的时昭开口道：“你醒啦？饿不饿？我来给你做一份豪华版泡面吧。”
江漠的注意力被转移，他忘了要问什么。
时昭的食材准备的很充分，他将鸡腿肉火腿肠等一些列速食加入泡面盒中，泡面盒几乎盛不下。
江漠盯着时昭泡面的麻利速度，恍惚回到了中学时代，时昭作为时家少爷过的并不是少爷日子，午饭能吃得起泡面已经是不易。
江漠不记得那天为什么没吃午饭了，但他记得时昭将他每周仅有一盒的泡面递给了他，尽管在江漠的眼里泡面属于垃圾食品，但是他从那天起开始允许时昭像甩不掉的尾巴一样缀在他身后。
时昭：“你记不记得我们在祖宅里吃的那顿泡面？”
江漠当然记得，在那之后他杀死时昭不成，放火烧了祖宅。
时昭：“你当时和我说你做了一个梦，梦见怪物肆虐，世界都混乱。如果世界真的末日就好了，我们一路逃亡，同生或者同死。在生死面前，我门永不分开。”
“梦的结尾是我杀了你。”江漠戳破时昭的幻想，时昭泡好两份面，他们在小桌子前面对面的坐下来。
时昭注视江漠的眼睛，“上次我说错话了，那不是美梦，那是噩梦，如果你手上沾了血，你会痛苦不安。我不想你痛苦不安。”
泡面掀开，香气扑鼻，在冰冷的夜晚，温暖的食物总会让人觉得舒适，时昭泡面的手艺很不错，调料和时间把控的都很好，面很有劲道，充分的吸过汤汁后，入口的每一下都是满足。
江漠吃饭的样子很斯文，一份泡面让他吃出高级大餐的感觉，时昭盯着江漠看，“江漠，你很适合去拍广告，和你合作的品牌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
“我回不去了。”
江漠的演艺生涯基本毁了。
时昭错开话题，“如果我没有找你协议结果，没有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会选择去过什么样的生活？”
“大概依旧会踏入娱乐圈拍戏，还清江家欠下的烂债后，自己一个人出去随便荡。”
而后，哪天觉得没有意思后，就找一块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江漠没有说出口，他见过时昭在他自杀后的疯癫模样，品尝过时昭的痛苦，他依旧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但他对时昭说不出口了。
时昭闻言笑，这确实会是江漠选择的自由人生，只是他将江漠扭曲了。
车窗外的景色不停变化，时昭僵坐，在不知过去了多久后，时昭开口，“江漠，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