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火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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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美梦。moweiwenxuan”时昭总结。
蜡烛烧至一半，祖宅里亮了灯。
江漠碗里的面已经被泡到发软，他用筷子戳了戳，蜡烛的火光落在江漠的眼睛里，他抬眸看时昭，追问，“你死掉是一个美梦吗？”
“当然不是，你梦到了我，所以这是一个美梦。”
江漠那份没怎么碰的面被时昭倒掉了，他打开天然气重新为江漠煮了一份面。
江漠一直在注视时昭。
他数过还剩下十二包泡面，他们即使每一顿都吃泡面，也只能再坚持两天。
那扇门迟早会被砸烂，结局是他和时昭一起出去，或者李几何发现这里多出了两具尸体。
江漠无畏死亡。
他看着时昭的眼睛，被时昭抱在臂弯里，时昭慢慢收紧手臂，江漠在时昭的怀抱里窒息。
夜晚江漠睡得不安稳，他梦见起了火，梦见鲜血淋漓，时而是他和时昭抱在一起被大火烧成两具焦尸，时而是时昭的脖颈鲜血如柱，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看着他。
江漠从梦境里惊醒，时昭在他身边熟睡，江漠坐起来走下床，他站在窗边，远远的看见了黑色的铁门，门上的荆棘安静蛰伏，不知道会在哪一刻贯穿闯入者的咽喉。
江漠深呼吸，时昭的温度贴上来，他困倦到没有睁开眼睛，唇瓣蹭江漠的耳朵，“下床做什么，为什么不睡觉？”
“时昭，你愿意放弃你的金钱地位，和我去不知名的小山村里苟活吗？”
江漠的声音浸润微寒的夜色，时昭从后圈住江漠，“不愿意。哥哥，你不会和我生活在小山村，你会在我放弃一切，和你踏上绿皮火车后就丢弃我。我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和你温存，是因为你无法对抗我的金钱地位，没了那些，我便守不住你了。”
江漠垂眸，他转身亲吻时昭，“你很聪明，知道将刀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时昭喉结颤动，他受不了江漠的主动，江漠给他一个吻，他便愿意献祭自己的生命。
江漠被压在了窗边。
他脚踝上系着的金色铃铛沾上不明液体，时昭跪在地上，江漠的脚踩在时昭的肩头，液体渐渐被舔去，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绯红。
江漠在浴室里熟睡，他的眉头微皱，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在痛苦不安着，时昭蹲在江漠面前，良久落下叹息，“江漠，我读不懂你，你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很爱我，有时候好像恨不得我去死，为什么执意要与我离婚呢，我们应该一直在一起。”
熟睡的江漠无法回答。
次日江漠过得很平静，只是他的目光长久落在要空掉的泡面箱上。
第三日的晚上，江漠坐在了昭身上。
江漠的好看是公认的，江漠的冷淡也是公认的，他不需要会任何勾引的手段，他只要眼中流露半分渴求，所有人都会主动向江漠献祭出江漠想要的。
时昭无法拒绝江漠，他很兴奋的对江漠又亲又咬，江漠脚踝上的金色铃铛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颤动着，它和江漠一样，都快要被疯狂的动作彻底碾碎。
江漠出了很多汗，他的身体似乎不再是他自己的身体，激烈的碰撞与痛苦的春色糅杂，鲜艳的花朵在粗暴的对待下颤抖打卷。
江漠其实很希望自己碎掉。
房间里没有亮灯，但江漠记得时昭漆黑的眼睛，他喜欢时昭的眼睛，像他追求的深海，他其实也很想要溺死在这片深海里。
如果时昭成为残疾，如果时昭生活不能自理，如果时昭完全被江漠掌控就好了。
江漠一直都在这样想，他咬上时昭的肩头，力气很大，时昭因为江漠受过很多伤，但是他从来没有推开江漠，从来没有受伤的质问江漠为什么要让他这样痛。
他的手落在江漠的脊背上，像哄小孩一样抚摸江漠的脊背。
江漠圈住时昭的脖颈，“我爱你。”
时昭的世界在这一刻陷入爆炸，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怀疑自己在幻听，“你说的是什么？你说你爱我吗？”
时昭和江漠看得很近，他们四目相对，呼吸交织，缠绵得随时会吻上，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时昭现在却在小心翼翼的确定，江漠爱他的这件事情。
时昭以为江漠会否认，但江漠没有，他看着时昭的眼睛，坚定给予回答，“是的，我爱你，时昭。”
时昭小心翼翼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抬头，眼睛里满是透明软弱的液体，“等下，等下，江漠，我可以从你要个证据吗？你将这句话刻在我的身上吧，你刻江漠喜欢时昭，我要你亲手刻。”
时昭也是蠢货，他用来证明爱的方式都是鲜血淋漓，以伤害自我为前提的。
江漠的唇碰到时昭眼角的泪，“我不是专业的纹身师，普通的水果刀留下划痕，结痂的伤口最终也会被时间抹平。”
“疤痕淡掉，你再加深一下，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你会很痛。”
你会厌烦。
江漠没讲未尽之言，时昭扣紧江漠，“我不怕痛。”
江漠没有去拿水果刀，他哄着时昭，答应时昭明早太阳升起，就帮时昭刻。
不知时昭是否是因为情绪起伏太过激烈，他抱着江漠，在江漠的气息里呼吸变得平稳，江漠没有睡觉，他睁着眼睛，目光的聚焦点落在时昭身上，他不清楚是应该长久的注视时昭的脸还是注视时昭的身体。
他不清楚，一个人遗忘另一个是从哪个部位最先开始的。
他不想忘记时昭，也不希望时昭忘记自己。
江漠的手指动了，他拿起枕头，而后死死蒙住时昭的脸，他要杀了时昭。
这种疯狂的念头扎根在他的心里，在无数个瞬间侵蚀江漠的大脑，他一直在隐忍，他从未如现在这般这么想要一个东西。
但是他知道他留不住。
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时昭会因为很多东西抛弃江漠，江漠的百般试探都验证了这一点，时昭不想要和江漠一起死去。
他爱江漠的漂亮，爱江漠的年轻，他不会爱江漠的白发，爱江漠的衰老。
任何事物在得到后就不再会被珍惜。
老电影里的白裙子在江漠的脑海里晃，旧情人做在屋檐上，他轻柔的语调蛊惑江漠，【死亡让他永远属于我。】
江漠动手了，他将扎根于内心深处的想法付出了实践。
他选择的结局是，和时昭一起死在这里，他要杀了时昭，再陪着时昭的尸体一起腐烂在这里。
但
时昭有力的手臂掐住了江漠的腰，他将压在他身上的江漠拽下来，江漠死死摁住枕头不肯松手，人在偏激的情况下往往会爆发出不一般的力量，时昭在枕头下要窒息，江漠是真的想让时昭死去，金色的铃铛如同以往般在房间里激烈的响着。
江漠听到铃铛声很容易想到时昭的味道，清脆的铃铛声沾染上欲望意味，如若站在偷窥者的角度，大概会认为房间里的人在相爱，而不是在相杀。
可惜的是，时昭有点难杀。
江漠没能敌过时昭的力气，他被时昭掀在了一侧，枕头从时昭的脸上滑落，时昭的面孔变得涨红青紫，他撑在床头，喉咙和肺部一起要炸掉，空气粗糙的刮过时昭的五脏六肺，时昭猩红的眼睛看着江漠，眼神里有恨意有愤怒，唯独没有失望。
“呵，我亲爱的哥哥，这才是黏腻说爱我的真正原因吧？因为可怜我要死掉，所以说些哄骗我甘愿赴死的话，你的心肠比蛇蝎都要歹毒。”
江漠坐在床上，他的肩向下塌陷，低垂着头颅，他缓了许久，慢慢直起身子，他的双眸冰冷无机质，看着时昭的脸面无表情，“所以，你乖乖去死，不好吗？”
江漠松了手上的东西，是翻盖后点燃的打火机，火苗舔过床单，时昭的大脑此刻还处于晕眩的状态，他的浑身都因为缺氧很乏力，根本来不及去捡起打火机扑灭火苗，眼看着火势凶悍燃烧。
时昭奋力爬起来，“江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你要我这样做的呀，时昭。你驯养我，圈禁我，给我套上项圈，我不想这样，我想和你离婚。既然你不可能放我走，那么我们谁都不要离开了吧，我来帮你实现愿望了，我们一直在一起，当我们彻底被焚烧，我们的骨灰不彼此，即使是下葬，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时昭，你满意了吗？”
江漠抱住了时昭，他的声音和烟雾一起落在时昭的耳边。
时昭想要挣开江漠，但又害怕伤到江漠，他将这理解为江漠的蓄意报复，因为时昭拒绝和江漠离婚，所以江漠生了恶意。
如果江漠不能活着离开他，那便要和他一起死，江漠如何都不会和他相守到白头。
江漠纵火时临时起意，因此火势没有立刻连天，但也不容小觑。
时家祖宅虽然僻静，但是并不偏僻，这里富人众多，滚滚烟雾升起，不会没有人注意到。
时昭咬牙劈晕了江漠，江漠失去意识后，时昭的力气勉强恢复一些，但是烟雾太大，四处都是死路，时昭进了浴室，他打开浴室的水，用湿棉被将江漠和自己包裹。
他不会和江漠死在这里。
他不会如江漠的意。
但火实在太大了。
红色，代表毁灭吞噬与绝望，和惨烈的夕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