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个好脾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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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宁悠收起浑身的不自在，走过去扯了下陆白瑜的胳膊，小声说道，“给我们导演留个面子。fanghuaxs”
陆白瑜垂眸盯着她纤细的手腕半秒。
他现在的心情确实差到了极点，甚至脸色都已经冷得带了冰渣。昨天他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刚想对鹿宁悠说点什么，结果一扭头身后那头鹿已经消失无踪。
什么时候跑的？
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嘛。
现在这头鹿又伸爪子是什么意思？这神奇动物怎么做到又可爱又烦人的？
鹿宁悠见他半晌没反应，表情还越来越不悦。心想完了，真把人得罪狠了。她安抚着越来越愧疚的小心脏，带着讨好的意味小幅度扯了两下衣角。
还来劲了是吧！
陆白瑜抓下她拨乱心绪的手，随后淡淡的声音响起，“郭老师，看得出您已经尽最大努力让这片子变得能看。”
“真是长大了啊，还是小时候实诚。”郭云延取出一支烟点燃，打火机撂倒桌子上。“想在演艺圈逐梦是无所谓，不过你们还是别抱有太多幻想比较好。这里不是搞艺术的地方，大家都只是在做生意而已。”
怎么跟当初想得不太一样，郭导说得这么坦荡，重新落座的鹿宁悠都忘了控制表情，诧异得眼睛都瞪圆了。
“选角这种事，砸了大钱的出资人当然要保证片子能赚钱，请流量明星当主演都是家常便饭，有了基础粉丝量就不愁收视率。老实说大家都抢破了头，我的片子倒不用请，硬塞进来一个流量。”
郭云延脸半隐在烟雾中，笑了声，继续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嘛，我也不是能撂挑子的大导演，让那些明日之星积累些经验，也算是这个业界的投资。能不能让观众记住你就看各自的表现。换句话说，这个片子能存活下来一两个新人，就算成功。”
“怎么听起来和当年的开场白不一样？”陆白瑜看着飞页，手里的笔转了一圈。
“哦，当年我和你说什么了？”郭云延叼着烟去翻夹在剧本里的飞页。
陆白瑜简单回忆了下，“当年你私下里什么都没和我说，只跟所有的童星说了一句话，干不了就换人，没人会照顾你们这些臭小鬼。”
“……当年的我还真是直接，让人怀念啊。明天换场地就有你的戏，别让我抓到机会骂你。”
郭云延感叹了声，将烟摁入一次性杯子，抬眼注视他。他的外形生得优越，身高腿长的，骨相也是绝佳，但演反派夏池太过正气。
“您随意。”陆白瑜反应淡淡。
“这么自信。”郭云延敲了敲扶手，语气变得随意起来，“陆白瑜，这些年你谈过恋爱没？”
这话没问鹿宁悠，但她后颈的汗毛竖起来排了个方阵，还朝着陆白瑜的方向整整齐齐行了个礼。
陆白瑜坐姿没动，视线也一直垂着，克制着没去看罪魁祸首。
他拿起水喝了一口，喉结一滚，“没有，我记得夏池跟女主唐琳没几场感情戏。”
“感情戏不光是跟唐琳，还有别的新人演员。你在表演上有天赋也肯下功夫，但这戏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郭云延没多解释，将手里的飞页塞给了他，再转头看鹿宁悠，“呆在片场的感觉怎么样？”
鹿宁悠微微愣住，下意识望向陆白瑜求解，又很快想起两人之间的尴尬境地。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态度毕恭毕敬，“就……挺好的，在这里我能学习到很多。”
“是陆白瑜向我推荐的你，想来你也不需要我多操心。”听着没什么情绪，应该是客套话。
郭云延站起身，往窗户外面探出半个身子，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她一直惦记着要和他打好关系，才能套出有关妈妈的信息。
鹿宁悠试探问，“郭导，不是说帮我们顺顺戏？”
“你今天下午的台词压根没有，情绪什么的自己琢磨去吧。我还是早点下去盯着点。”不想浪费精力在关系户上，郭云延也看过她表演的视频。有灵气有天赋的演员他不缺，浑然天成才难寻。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扭头问她，“应该没别的问题了吧这样的话，你们就先去试装。”
为了给总导演留下好印象，她礼貌微笑着摇摇头。
郭云延这一走，太阳系里的主星移了位，海王星与冥王星遥遥相对。
陆白瑜若无其事地挪开眼，也绝口不提昨天的事。他将飞页装进裤兜跨出门槛，也不管屋里还有人，抬手就想拉上门。
微笑僵在了脸上，鹿宁悠扒着门缝，小声呼喊，“学长，导演刚才让我跟着你去试装。”
没搭腔，陆白瑜垂着头就迈开长腿下楼，冷气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完了，完了。估计他下半辈子都不想理自己了。
要是时光能倒流，她一定在昨天之前好好和他说清楚。
可这黑鱼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也差不多该得老年痴呆了吧！
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个想法，和他谈恋爱肯定很容易冷战。
总不能从此之后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吧！
鹿宁悠小跑着才能追上他，咬着嘴唇给自己鼓劲，心理建设完工后她拉住陆白瑜的胳膊。
且听她狡辩……不是，听她解释。
“学长，就是……有时候误会它就很巧妙地会产生。比如我和别人讲我喜欢甩锅，然后人家可能就会听成我喜欢帅哥。”
陆白瑜停了下来，收敛了所有情绪，眼眸里只剩下平静，“你不喜欢帅哥？”。
“那，也是喜欢的。我意思是……总之，这和我本意不一样。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对我产生……那种感情。”鹿宁悠声音越来越轻，斟酌着用词生怕说错。
整个人裹在大衣里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跟个不利索的鹌鹑一样。
陆白瑜静静听着。怎么，这是说他自作多情？
“我真的就是找您好好学习，事业粉嘛，希望您也理解一下我们的良苦用心。这么多年没看见您在荧幕上亮相了，我们真的是要急死了。您要不要看看自己的超话广场，真的好多人在等您的复出。”
听完她感人肺腑的发言，陆白瑜收回视线，掉头就走。
很好，盖章他自作多情。
陆白瑜差点被气乐了，对他这么多次示好都是出自粉丝的关心是吧。他疯狂劝自己得保持平常心，现在他们只是在一个剧组拍摄的同事，
鹿宁悠看他越走越快，整得要和她相忘于江湖似的。这青山要倒了，绿水也快枯了，她之后还要跟他拍感情戏！
怎么解释完还起了反效果？
两人是中途参演，没主演那么多讲究，过完整个试装流程就用了半个小时。
摄影棚里的灯光打得很足，做完妆造的陆白瑜的身影出现在光影的中心。
他身上是套剪裁立体的西服，以集中不同色度的黑为主基调，层层叠加。暗纹点缀着小面积的金色，配合着她现在冷峻的脸庞，与眼角下两颗黑小痣，整个造型神秘感扑面而来，又带着丝丝危险意味。
服装师上下端详一番，着实被陆白瑜惊艳了下，“嚯，本来以为你撑不起来这套西服，你穿着风格倒是自成一派。这么俊，学校里没少女生追你吧？”
“没有吧，主要我也分不清什么是追。万一误会别人就是我的不对了。”陆白瑜垂着眼意有所指，换装后的他神情自带几分锐利。
这下鹿宁悠更不敢说话了，她的装束就简单到极致，一条小摊上买一送一的小白裙，还是破的那种。她穿着就像颗没人要的小白菜，也没什么存在感，孤零零地呆在绿幕一角。
在身边人强大气场下，显得她更怂了，只能继续做只安静的鹌鹑。
一想到妆造老师说她身形不够单薄，在外流浪的乞儿应该更瘦一点，她脑壳都在突突的发胀。
减肥二字，乃女生的一生之敌！
已是下午时分，拍摄场地内男女主的戏告一段落。
“都不错，上镜。”苏浅陌欣赏完鹿宁悠与陆白瑜的新造型，想要把他们介绍给男一号纪归帆。
“纪哥，这两位是演夏池的陆白瑜和……”
“请多指教，我就是纪归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纪归帆敷衍的话打断，还熟视无睹地从陆白瑜身边擦肩而过。一句打招呼的话实则对着空气，他本身性子里的骄傲自持和男主有点贴近，而在他身上只体现了傲。
纪归帆粉丝群体庞大，各路女友粉，妈宝粉当初为了给他做数据，闭着眼睛硬夸。现在又是大数据时代，大家的从众心理比较严重。
各个平台铺天盖地都是宣传两人多有cp感，路透图都快甜出屏幕，画面美得惨绝人寰。
路人cp粉就点进剧集开始磕cp。磕得不对劲起来，都会先怀疑是自己的审美跟不上时代。这个时候各大博主又纷纷下场洗地，说他们纪哥哥，纪宝宝已经那么努力了，一定是别人的问题。
比如说是实力派演技的女主根本没有演技，作品的口碑本来就是应该靠他们负责。摄像师和剪辑师也逃不掉，成片出来哥哥嘴都是歪的，你们不能摆摆正？干嘛，还要观众动手给你拍？
久而久之，连纪归帆本人都这么以为。
新人演员嘛，努力就好了啊，没人期待他们的演技。只要给画面带来一点新鲜感，那就是及格了。况且，他是真的有听粉丝的话，真的有在好好使用自己这张俊脸。
人红是非多，以他纪归帆的咖位无视一两个新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见自家陆学长被无视，鹿宁悠伸手就要去把纪归帆拉回来。
察觉到她的意图，陆白瑜出声拦住，“没关系，他只是一帆风顺惯了。”
苏浅陌啧啧称奇，“哟，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阳光渐渐斜到山的一边，落在陆白瑜的身上拓出很重的阴影。他的唇角很轻地抿了下，眼神犀利带着几分戏谑，“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个好脾气的人，我只是在期待一会与他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