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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风月无情人暗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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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即便慕寒渊没有完全点透,云摇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杀了他”,是杀了恶相神魂。

    “杀了我”,是将终焉本体在这个时空里彻底抹去。那样即便恶相神魂仍旧有心祸世,但没了每消亡一人则增长一分的终焉本体承载神魂,他也再做不到。

    “两条路都很难,”像是看穿了云摇的艰涩,慕寒渊淡然说道,“但无论哪一条,只要师尊选了,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即便是后者。”

    云摇怔然望着倚栏的慕寒渊。

    那人自始至终轻描淡写,就好像他们所在说的并非是他的生死攸关之事。

    “——不,还没到最后一步。”

    云摇一栗,在这晒得人身热衣暖的日光下,抖落了一身寒冽气息。

    她攥紧了奈何剑:“这世上人人可以死,人人都会死,从没有人真正天地同寿。但死应得其所,任何一条性命都不该被作为筹码或条件。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终焉宿命有何不可抗衡,恶相为何宁可付出天大代价也要以往生轮拨转时空、祸灭乾元——在弄明白这一切前,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不明不白地死了。”

    “……”

    在红衣女子轻而坚毅的话声间,慕寒渊似乎失了神,一动未动地望了她许久。

    直到云摇察觉,不解地抬手在他眼前一晃:“你怎么了?”

    “…无事。”

    慕寒渊回神,垂眸而笑,“我只是想,兴许世上,只有师尊一人会这样固执地坚持着——”

    云摇不满:“怎么算是固执了?”

    慕寒渊温声续道:“所以,我和他也只有遇见了师尊,才会没有在三百年前就沦为恶鬼。”

    “……”

    陷在慕寒渊春山薄曦般笼下的眼神里,云摇怔在了原处。

    直到一声剑唳挟着凤鸟怒鸣,撕裂长空,碎云如玉,直向着两人所在的茶楼一楼射来——

    “刷!”

    奈何剑在鞘,鞘尾一抬,蓦地拦住了那道刺向慕寒渊的剑光。

    云摇惊而起身,拦在了慕寒渊身外,她回眸向栏下,望见了凌空怒目的凤清涟的身影。

    “凤清涟,你做什么!”

    剑光之下,惊得茶楼中民众四散逃窜,城门的戍卫也迅速结队朝这边赶来。

    “何人竟敢在两仪城中作乱!?”

    凤清涟正怒目以对:“该问这话的是我,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跟他坐在一处,莫非是将茶喝进了脑子里不成——”

    话声未落。

    两仪城的铁甲戍卫已经赶到茶楼下,迅速结成圈将凤清涟包围起来。

    为首的守将虎目圆瞪,扫视茶楼里外:“哪来的杂毛鸟!竟敢在两仪城斗殴撒野?还有上面的那俩,给大爷速速下来受死,不然我——”

    话声戛然而止。

    只因茶楼一楼,一位玄袍墨发的清隽公

    子像个儒雅无害的书生似的(),绕过身前红衣女子()[(),凭栏临下。

    那张冷玉似的谪仙颜便曝露众人面前。

    虎精化形的守将骇然又呆愣地看了几息,忽然倒身,纳头便拜:“小小小人没能提前察觉尊主大人行驾至此,望尊主大人恕罪!”

    “……”

    剩下那些原本不怒自威的魔域戍卫们互相对视了几眼,跟着就回过神来,一片片兵甲拍地声如潮涌四散。连带着还未离开的魔域民众,茶楼外登时哗啦啦地跪作了一片。

    “尊主大人!”

    “见过尊主大人——”

    “……”

    楼外一时山呼满城,声势浩然。

    慕寒渊似乎有些无奈:“凡魔域内,不行跪礼。”

    “是!!”

    刚被叫成“杂毛鸟”的凤清涟这会气得一张妖艳面庞都快跟身上的羽衣一般五彩斑斓了,凌空不坠,拿眼尾怒气冲冲地斜瞪着慕寒渊。

    大概是这眼神里杀意太盛,刚起身的虎精守将就察觉了,顿时把手中的长戟握得森光阵阵:“尊主大人,这杂毛鸟竟敢偷袭你,等我们为你——”

    “你、叫、谁、杂、毛、鸟!?”

    凤清涟终于大怒,凌空的身影后骤然展开几丈长的凤凰火翼,其羽翙翙,其焰煌煌。

    这阵仗声势把底下民众唬得不轻。

    但为首的虎将显然也是见过些场面的,虽然警觉地弓紧了背,却并未退怵,手中长戟一拧,冰冷锋芒的戟尖就遥遥指向了凌空的火凤。

    眼见场面一触即发。

    云摇无奈回眸:“寒渊。”

    “……”

    慕寒渊敛眸:“听师尊的。”

    这句言罢,他望向栏外:“这是我一位朋友,方才只是玩笑而已。此间无事,你们回戍城门吧。”

    虎将迟疑了下,收戟,他刚折膝要行跪礼,想起慕寒渊方才的话,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拜别尊主。”

    话落,虎将带头转身,一挥手,其余戍卫也都跟着纷纷回戍去了。

    魔域近些日子没少传这位“尊主大人”的传奇逸闻,周围民众深惮其名,不敢围观,很快也就散开了。

    一位其貌不扬,袈裟朴素的和尚身影,就在空地上显露出来。

    “阿弥陀佛。”感觉到一楼投下的视线,大和尚朝云摇一人合掌作礼。

    凤清涟被云摇狠狠剜了一眼,不知神识传了什么,这才收敛羽翼落下地来,邀大和尚一同入了茶楼内。

    等一人上楼的工夫,云摇松了口气。

    看见那一角灰朴朴的袈裟消失在楼下,她轻啧了声:“大和尚还是大和尚,不像那妖僧,隔着三百里我都能看见他那一身艳俗的袈裟。”

    “师尊,茶。”

    “哦,好——”

    云摇抬手去接,跟着就看见了自己袖色这一身“艳俗”的红。

    红衣女子一僵,抬眸。

    果不其然,慕

    () 寒渊眼底淡淡笑色正一掠而过。

    “好啊你,”云摇微微磨牙,“怎么,为师也穿得很艳俗是吗?”

    “怎会。”

    慕寒渊淡声接得自然又熨帖,“世上万般颜色,到师尊面前也尽是失色。”

    “……”

    实在是慕寒渊这话说得太自然太平顺,连一丁点刻意在夸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一边说一边沏上两盏新茶,完全不曾与她对视。

    云摇连推辞的余地都没有,只好轻咳了声,掩饰地灌了口茶水。

    “呵。”

    冷笑从脑后传来。

    云摇不必回头,也知道是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杂毛凤凰。

    果然,下一刻,那人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相对而坐的两人之间的长凳上:“花言巧语,也就骗骗她这种没人追的了。”

    “?”

    云摇面无表情地握剑。

    慕寒渊却感兴趣地撩起眼帘:“师尊的爱慕者众,却未曾有人表露么?”

    “……”

    话一出,凤凰像是被空气噎了下似的,冷木着脸看向慕寒渊。

    然而慕寒渊并未看他,而是眼神熠熠地望着云摇。

    云摇更脸热了,别开眼:“啊,没有的事,我们乾门讲究成道立心——”

    “太一真人从来不管,”凤清涟毫不留情地拆穿,扭头冷笑,“可惜有些人被示爱都能当成挑衅,提剑就去挑了人家从师父师公到太爷,吓得满门封山不出——谁还敢找她示爱?”

    “…………”

    在云摇咬碎牙前,又一声“阿弥陀佛”召回了她的注意。

    大和尚在凤清涟对面落了座。

    “云施主请贫僧前来,是为往生轮存世一事吗?”

    “大师果然知晓往生轮的存在。”云摇既有所意料,又难免有些骇然,“仙凡天堑。世人只知飞仙不易,却并不知下界更是难中之难。非创世神器,绝无庇人下界之力——敢问大师,你所持轮回塔,是否也是创世神器之一?”

    大和尚却是深深望了云摇一眼,随即笑了:“是。”

    “大师为何发笑?”

    “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大和尚垂眉,“施主日后自会明白。”

    云摇忍住了没给大和尚打一顿。

    ——且若对方真是创世神器之主,那千万个小仙捆起来大概也是打不过的。

    “好,那我也不必追问大师来历和目的了,”云摇向前倾身,“往生轮因何来到了乾元界,大师可知?”

    这次大和尚未曾开口,而是直接转向了慕寒渊。

    这一眼要比看云摇时幽远得多,像是有无数个卍字金印在他眼底汇起两条浩然长河,始于一点,又归于一处,最后向着亘远无垠之地消匿。

    许久后,大和尚合目也合掌,慨然长叹着作礼。

    “此举逆天,为一人而祸苍生,当真不悔?”

    “……”

    云摇和凤

    清涟同时一愣。

    慕寒渊却淡淡笑了下:“他如今正在沉眠,大师的话,他怕是听不到了。”

    “…………”

    凤清涟的脸有些绿。

    几息后,他微僵着转身,对向云摇:“……你徒弟身体里当真有两道不同时间但同属一人的神魂?”

    云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感情我刚刚神识传音给你的,你是一句没信?”

    “这种离谱事情你就把我太爷爷从坟里刨出来,他也不会信的。”

    云摇:“……”

    凤清涟死皱着眉,忍不住扭头对向大和尚:“大师,若真存在时空交替,那为何

    我们没有像他一样一体一魂?”

    大和尚一挥僧衣。

    四人合围的正中,凌空出现了一盘围棋虚影。黑白之子在棋盘中交织厮杀,乱作一局。

    而大和尚在凤清涟不解的眼神里,徐扣棋盘:“此盘,乃是乾元大陆。黑白之棋,便如仙魔两域。”

    局中棋势变幻无尽,但随时间推移,黑棋逐渐居上,直至杀灭最后一颗白子。

    棋盘中央,忽有天地之光遁开,冲破棋盘之上的屏障。

    “前世,那位尊主便是如此破局,强入仙界。”

    凤清涟面色遽变:“仙域尽数沦灭?”

    “是。”

    “……”

    凤清涟看向慕寒渊的眼神顿时不善至极,几乎动了刻骨杀意。

    然而慕寒渊似未曾见亦不闻,只平静望着棋局中的一点。

    凤清涟咬牙转回:“然后呢。”

    “往生轮乃创世神器,小可活死人、肉白骨、新旧物,大可改一方之域……”

    “可这乾元界无边浩宇,一方世界,岂止是方隅之地?”凤清涟寒声,“难道连整个世间,往生轮都能更易??”

    “以堪比三圣的神魂祭之,可。”

    凤清涟怔住。

    云摇却是悚然一惊,扭头:“不可能!”

    她对面,慕寒渊抬眼,由她情绪牵动:“师尊?”

    云摇却顾不得,面色难看:“仙界初、劫、度三圣之位,自仙界化生便有,绝无空落,否则三千小世界都难行其道,万世归灭!”

    大和尚深望向她:“施主不必惊怒,三圣并非永远在位……何况我说的,是堪比,而并非原三圣之一。”

    “……”

    在大和尚那幽远的眼神里,云摇心中有一丝丝不安从无数个黑暗角隅笼上,她却寻不得它们的来处。

    “原三圣”?

    三圣亘古未变,仙界之人人尽皆知。

    大和尚既然来自仙界,那理应知道如此,却还是这般言语。他的这个古怪用词让云摇心神都跟着摇晃难宁。

    “所以,”凤清涟是四人之中唯一一个了解不多、所以思路方向格外单一但清晰的,“来自仙界的那个慕寒渊,是以自己的神魂之力祭往生轮,才拨转时间……”

    压着凤清涟的话

    声,僧衣袍袖再次一挥。

    四人中间的棋盘幻化,再一次变化了不久前的黑白对峙错乱相交的模样。

    大和尚垂眉:“乾元众生,都在棋局之中,未曾脱离,自然不生一魂,”他竖起一掌,“而那位,却是操棋之人,以身入局,自是化外之魂。”

    “化外之魂?”

    凤清涟脸色也难看起来:“若真是这样,那在此间……”

    “不错。棋局之内,化外之魂不死不灭。”大和尚看向云摇,“唯有破局,方解因果。”

    凤清涟想起了之前黑棋吞没白棋之后,棋盘上天地生光的那场破局,额头青筋绽起:“破局便要祸世,不破局等那魔头出来还是要祸世!这局破与不破,还有何区别?!”

    “不,比起前世,这一世多了另一个破局之因。”

    再开口的,却是云摇。

    她目光复杂地望向了慕寒渊。

    凤清涟疾声:“什么?”

    “往生轮。”云摇微微攥拳,“仙界之物,更是创世神器,本就不属于这片天地,自在化外。”

    “不错。”

    大和尚起身,双掌合十。

    “欲绝祸世之患,唯有再启往生轮,回溯前尘,再归仙界,才能将之彻底覆灭。”

    大和尚言罢,干净利落地向后退去一步,便要转身离开。

    “大师稍等。”

    云摇追身上去:“往生轮中,当真有我所遗失的仙界前尘吗?”

    大和尚笑叹:“施主何必多此一问?”

    “不知为何,”云摇看了天陨渊的方向一眼,“我总觉着,畏惧。”

    “世人皆惧过往,圣人亦不能免俗。何况……”

    大和尚的朴素僧衣已经翩然远去,只留下日前一抹青影,以及一句未尽之言。

    “施主难道不想知道吗——那位临圣之魔,究竟为何执意要这乾元众生为一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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