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俞瑞洋和高桑桑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还是在确定林尧已经退烧了，并且盯着他将剩下的白粥全都喝完了后。mwangzaishuwu
临走的时候，高桑桑还不忘再三叮嘱林尧记得去问付清川要作业。
终于得以清净了下来，林尧喝完了药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梦中又发了一场汗，醒来后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林尧起床后又用额温枪测了□□温，温度终于算是彻底降下去了，除了还有些疲乏，人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脑袋也是久违的清明。
林尧活动了下肩胛骨，从衣柜找了套睡衣，打算先去冲个澡。浴室就在他房间旁边，才刚想推门进去，自厨房传来的动静使他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家里的灯都还开着，隔着厨房半透明的门，隐约能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里头忙碌。
“奶奶？”
林尧走过去，有些意外：“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应该是炖了萝卜排骨汤，甫一推开门，满室的清甜肉香。
林尧隔着手套揭开煲汤的砂锅，肚子适时宜的咕噜叫了一声。
“赶紧盖上，还得再煮一会。”
宣慈熟练地在林尧手背上拍了一巴掌，见林尧的脸色终于不像之前视频时那样难看了，松了口气：“要洗澡抓紧去洗澡，马上就能吃饭了。”
林尧说好，却没有立刻出去。
“这次出去玩得还愉快吗？”
“嗯。托你的福，不然我这会应该已经开始爬泰山，准备登顶看日出了。”
宣慈是个很酷的老太太，即便已经六十多岁了，却依旧整日里精神抖擞，步伐丝毫不见蹒跚之态。应该是刚到家不久，她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身上套着件平时骑机车时穿的黑色皮衣，满头鹤发随意挽着，看起来格外潇洒利索。
林尧确实是没想到宣慈今晚就回来了。
自退休后宣慈就立下了先把国内玩遍再去国外的flag，这几天也正好是和几个相识几十年的好朋友出去旅游，按照计划，原定也是要到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才会回来的。
“其实您也没必要那么担心我。”
林尧懒散地靠着墙，嘴角勾起了一点笑：“我打小身体倍棒，区区感冒而已。”才说完就又闷咳了一声。
闻言，宣慈又抬头看了林尧一眼，视线刻意在他还带着点绯红的眼角停留，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客气：“是啊，区区感冒而已，主要我这不是怕你再烧出点啥毛病来。”
林尧：“……”
关于他那见不得人的后遗症，除了当年医院里的那些医生，宣慈是唯一的知情者。
猝不及防地被直击软肋，林尧轻轻咳了一声，他不敢再接话，只是慢吞吞地站直，往外走：“我去洗澡了。”
留下宣慈嗤笑了一声：“破孩子。”
迅速冲了个战斗澡出来，林尧一边吹头发，一边回复微信讨论组消息。
【月牙湾三剑客】
[高桑桑：你们俩啥情况啊，问人要作业了吗？林尧俞瑞洋]
[俞瑞洋：没呢。虽然我很想，但人家压根不搭理我啊。]
[俞瑞洋：你忘了吗，上回我妈让我给他送包子，人直接隔防盗门给我丢两个字，不吃！]
[俞瑞洋：我才多热的脸，能去烫热那等冷屁股？]
[高桑桑：要你何用。小尧呢，小尧醒了吗？]
林尧将吹风机放回原位，随手回了个消息。
[林尧：。]
[高桑桑：我真的不想开学被门口罚站！我刚翻了下作业，嚯，居然忘了还有半沓英语试卷没做/微笑jpg]
[俞瑞洋：是啊尧总，要是喜提罚站告家长一条龙的话，我妈真的会扒了我的皮。]
[高桑桑：林尧，这玩意要不到作业也正常，你长得好看你赶紧去要作业，]
[俞瑞洋：等等，你是说我丑，没尧总好看？]
[高桑桑：这也要比？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没再理俞瑞洋，高桑桑紧随这条消息后面又甩了条链接进来，标题八个加粗大字格外吸引视线——【合海漂流，等你挑战！】
[高桑桑：解决完眼前大事，我们就去征战这条漂流线。]
[高桑桑：小尧，咱三剑客的征战版图能否在这个暑假再添上一笔，就看你的了！]
[俞瑞洋：啊啊啊我不管我要去玩，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痴呆jpg]
“小尧，可以准备吃饭了。”
餐厅传来了宣慈的声音。
两人还在持续不断地在群里发疯，林尧随便回了个表情包后，往餐厅走了过去。
只是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餐桌已经摆上了三菜一汤。宣慈手上还拿着个便当盒，一边将身上的围裙解下，一边道：“你先吃。”
林尧才刚坐下，抬头看向宣慈：“您要去哪？”
宣慈指了指刚刚在厨房就打包好的饭菜，说道：“我给对面送点吃的。”
林尧话没多客气：“付清川啊？”
“是啊，小李这周好像又出差去了。”说着，宣慈还念叨了一声：“也真是的。孩子都高中了也不仔细点，我回来的时候还看见清川从便利店拎了好几盒泡面回来，让他晚上来吃饭也不肯。”
“这么大高个，一天到晚吃那些没营养的怎么行？”
林尧面无表情地吐槽：“是啊，他都那么高了，再吃有营养的东西不得吓死人？”
宣慈瞪了林尧一眼。
林尧举起双手投降，起身接过宣慈手上的保温盒，有些无奈：“给我吧。回来忙到现在您也不嫌累么，先坐下吃点吧，我去给他送。”
宣慈本来已经准备要走了，闻言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点头答应了下来：“也行。”
话落，见他又是转脖子又是捏手腕的，警告了一句：“你别吓人家。”
林尧笑了：“您都说了。他这么一大高个，我能吓到他？”
宣慈：“赶紧滚吧。”
付清川就住林尧家对门。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学霸和学渣一样，尽管门对门做了十几年的邻居，但林尧和付清川总共也没多少交集，而且林尧总觉得自己和付清川气场不太合，话说多了没准能打起来的那种。
不过幸好，他们向来不怎么说话，也就没机会试验这种可能。
月牙湾小区是个老小区了，前身是国营企业的家属楼，里头的老一辈人当初大多都在同一个单位上班，几十年的交情下来，连带着小辈们的感情都很好。林尧和高桑桑以及俞瑞洋更是年纪相仿，几人从小就认识，是穿同一条开裆裤的交情。
但付清川却是个例外，不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付清川从前很少住在这里，只是周末的时候偶尔会回来住上两天，小学与初中和他们读的也不是同一所，渐渐来的就更少了。
一转眼到了高中，
还是因为合海一中就在小区附近不远，为了方便走读，付清川才搬过来常住。
再之前的记忆，林尧就挺模糊了。
只记得大家最初的关系应该也没那么生疏。付清川第一次来小区那天，宣慈正和付清川外公聊天，顺便要求他们几个去找付清川玩。
那天付清川坐在小区那棵橡树下练毛笔字，
林尧递上宣慈给他买的好利来小蛋糕，还没开口表达来意，付清川就已经头也不抬地让他们滚。
付清川简直是他当时见过最没礼貌的小朋友。
林尧想，
他们之间的梁子，应该就是从那之后结下来的。
盛夏的夜晚连风都是慵懒轻柔的。他们家是顶楼，再往上还有一个天台，宣慈去年在上面种了许多盆月季，今年花开的繁盛，被风一卷儿，浅香扑鼻。
林尧看向面前的防盗门，捏了捏手中的铝制便当盒，几次在心中暗示自己是来喂狗的之后，心情状态才好了不少。
他催命似的连着拍了几下门，里头很快就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随即防盗门‘吱’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校服外套早已经脱掉，付清川身上还是那件白色衬衣，头两颗扣子解开，薄薄的衣料因此更好的勾勒出他挺括的肩背。
有那么一瞬间，林尧甚至有些嫉妒付清川居然发育的这么好。
跟书呆子该有的孱弱形象半点不沾边就算了，明明只是一个暑假过去，就变得不那么青涩，如挺拔的树。
应该是正准备吃饭，付清川手上还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将门打开后，垂眸看向林尧：“有事吗？”丝毫没有侧身让人进去的意思。
楼道的声控灯常年失修，光线有一种冷白的暗淡。
平心而论，付清川确实长了一张十分英俊的脸。他的眉眼深邃，低头时眼皮褶痕浅淡，脸部的轮廓棱角有这个年纪特有的分明。即便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也可以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是个帅哥。
这会两人靠的有些近，林尧还能闻到自这人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洗发水气味。
林尧丝毫不遮掩对此人的厌烦，臭着脸将手上的东西往前一递。
像是愣了一下，等看清林尧手上的饭盒，付清川才道：“谢谢，不用了。”
林尧心想这么多年过去，这人还算有些长进，至少会说谢谢了。
“拿着吧。”
林尧并不意外，却还是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往付清川手上一塞：“我奶奶让我拿给你的，你不吃等下还得麻烦她再走一趟。”
听到这里，付清川大约是被说服了，对林尧道：“那就替我谢谢宣奶奶。”
林尧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他才转身，手机在口袋里又连着震了几下，习惯性拿出来看上一眼——还是俞瑞洋和高桑桑那两个二货，见林尧一直不说话，已经开始在群里发疯起来让他去要作业。
事后回想起来，林尧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想的，居然又回过头。
付清川看他。
声控灯在这时刚好灭了，林尧听见付清川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有种沉沉的磁性。
“还有事吗？”
林尧其实不太想和付清川说那么多话，但又被高桑桑他们烦得没办法。
只好烦躁地问：“你暑假作业能借我们抄一下吗？”
他又解释：“不是我要抄，是他们。”
付清川回答的挺干脆：“我没写。”
林尧：“……”
其实话问完之后，他不是没想过付清川会拒绝。
不借。
没可能。
你们自己不能写吗？
比如以上种种。
但确实没想到付清川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林尧嗤笑了一声。
不愿意就不愿意，搞这么拙劣的借口。
他一边往家走，一边飞快地在群里打字。
[林尧：我问了，他说他没写。]
俞瑞洋和高桑桑当然也不相信付清川没写暑假作业这回事。
[高桑桑：啊……？]
[高桑桑：他怎么这样冷漠，连你也拒绝了啊/奔溃大叫jpg]
[俞瑞洋：啧啧，尧总，果然你的脸也比我热不到哪里去嘛。]